那两个字跟烫嘴似的,季双都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江修临嘿嘿一笑,神秘挑眉道:“你猜?”
季双便毫不客气地跟他开玩笑:“我猜不是你。”
下一秒,脸蛋便受到了江修临的抱枕突击。
苏柯贱兮兮地过来补一刀:“你们啊,就别跟他开这种玩笑了,万总要是有了别人,这家伙流的泪,估计能把塔克拉玛干沙漠灌成贝加尔湖泊。”
屋里爆发出一阵嬉闹声。
距离接亲还有半个小时,江华安和MiydiesAny敲门进来了。
望着被漂漂亮亮打扮等着结婚的儿子,MiydiesAny眼神里满是慈爱和欢喜。
“不愧是我生的,怎么打扮都好看。”
江华安偷偷转过头去,用衣袖抹着眼泪。
见此情景,江修临鼻头也是不由得一酸。
“爸,我今天结婚,你应该高兴才对。”
听到这话,江华安转过身来,没好气道:“我高兴?光是给你准备嫁妆,整个江家都快搬空了!你这一走,我直接就去F国投奔你妈去,不然我就得睡大街!”
江修临:“……”
不至于吧,他就结个婚,家里就穷了?
MiydiesAny摸着江修临的手,连个眼神都没给江华安:“别理他,是他自个儿非要打肿脸充胖子,说是怕你在万辞那里抬不起头,吵着给你准备什么十里红妆。自己有多少资产一点不清楚,死要面子活受罪。”
江修临睁大了眼睛,随即看向江华安,嘴里小声叫了一句:“……爸。”
果然,他爸对他还是那么好。
他要感动哭了。
MiydiesAny说话一点不留情:“不用管他,谁穷他都不可能穷,净听他吓唬人。”
江修临心里甜滋滋的。
MiydiesAny拉着儿子,絮絮叨叨交代了不少。
“结婚后,就是个大人了,以后要和万辞好好生活,别耍小性子。万辞工作很忙,但她对你是真心的,你也要知道体谅人家。”
经过那次跨国绑架案,MiydiesAny忍不住对万辞这个奇女子多看了几眼。
哪怕她在生意场上杀伐果断,冷漠无情,可对待江修临的态度,是没得挑的。
为了救江修临,不惜独自疾驰追赶,在最后关头拆炸弹跳河,孤岛过夜。直到救援队赶来,万辞都把她儿子护的好好的。
这个人,有勇有谋,胆识过人,深情专一,她很欣赏。也十分高兴,江修临能与这样优秀的人共同相伴下半辈子。
想了想,MiydiesAny又望着儿子的眼睛,真诚说,“万一在那边过得不开心了,就回家,妈一个人也养得起你。”
当初商量结婚后去所的问题,万辞很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她希望江修临和她住在一起。
她向来都是一个人住,北纪玺府的别墅足够大,家中只有一个上大学的侄子,而且江修临已经在北纪玺府住了将近三年,没必要再去置办多余的婚房。
在江修临的说服下,江家人这边很快就同意了。
但是没想到,万辞递过来的这套婚礼计划案如此独特,要他身着凤冠霞帔从江家出嫁。
江修临是事事都愿意听万辞的,特别是在见了她托人送来的饰品和婚袍后,两眼放光,脸上写满了喜欢。
万辞喜欢宝石,华丽是她的特色,自然在这场婚礼上下了不少功夫。
光是给江家下的聘礼就用了五十六辆车装走运去的,更不用说里面三分之一都是宝石黄金之类的极具保值的金融资产。
江修临知道母亲这是在担心日后他在万辞那里受欺负,于是回握住MiydiesAny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对她道:“妈,你就放心吧,万辞疼我疼得紧,你看,我这三年跟着她,不是被养的挺好的嘛?”
末了,像是怕MiydiesAny还记挂着他的安危,江修临补充说:“而且,就算我真的在那里受气了,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肯定知道往家里跑。”
MiydiesAny这才无奈笑了。
她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眼见接亲的队伍快来了,江华安还抱着个胳膊站在一旁默不作声,MiydiesAny没好气地叫了一句:“姓江的,不过来跟你儿子说两句?”
江华安这才沉默着走过来,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来。
“你爹没本事,你现在生意做大做强了,身价比我这个做老子的还要高,我还能给你什么呢?”
江修临望着江华安,目光灼灼道:“爸,你把我养这么大,什么时候缺过我东西了呢?而且,我是结婚,不是进宫做皇帝的妃子,永久都不能出来了一样,别这么悲情好吧。你当初把我收拾打包扔给万辞的时候,可没像今天这样这么难过的啊。”
江华安脸色一紧,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MiydiesAny。
话说完,江修临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赶紧也捂住了嘴。
这事MiydiesAny从来没听人讲过,她至今都以为当初的事是万辞出手帮忙,后来儿子才顺着万辞的意思搬进了北纪玺府。
哪成想,居然是江华安把人打包扔过去的。
MiydiesAny美眸里已经泛起了杀意。
江华安见情况不妙,赶忙借口有事,起身出了房间。
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赶来,远远便听见开道旗和开道锣的人敲锣打鼓的动作震天响。
为首的万辞身骑俊马,胸挂花团,身姿挺拔修长,定制改良的新郎官婚服贴合地穿在身上,长发一半束起扎在乌纱帽里,一半披散着拢在脑后,明眸皓齿,剑眉星目,单手拽着缰绳,盛满了威严的眼梢扬起微妙的笑意。
礼炮轰然炸开,花花绿绿的彩色花纸散落在空中,与天同庆。
在众人的欢呼声和注视下,万辞稳步驾着马进门。
她身后是一顶八人抬起的轿辇,壮实的轿夫们脸上全都挂着喜庆的笑容,喜婆托着帕子,一行人声势浩大地扛着喜轿进来江家大院。
等到了面前,万辞翻身下马,长身玉立的权势女驸马形象便立刻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江华安和MiydiesAny笑意盈盈地迎上去。
几人简单交涉几句后,万辞招手,身后的助理便提着几箱子的红包开始发。
拿到红包的人迫不及待地拆开一看,里面装的是明晃晃的一整根金条,顿时尖叫声响彻天际。
万辞便趁着这时候提起裙摆朝二楼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
没人敢阻拦万辞前行的脚步。
到了江修临的卧房门前,她伸出手指敲了两下,很快,文弈便打开了房门。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放万辞进来,而是半抵着门,笑道:“万总,不是我想拦您,只是按照婚俗,这个开门红包是不是得有一个呢。”
万辞面色平静,扭头冲沈麒眼神示意。
下一秒,一沓支票就和一支笔就递到了万辞面前。
“唰唰”两下,万辞写了一串数字,随即二话不说撕下一张递了过去。
文弈接过来,看清楚上面的数字后,激动地捂嘴尖叫。
“天,万总你真是我的神!”
若不是在场这么多人,他真想厚颜无耻地问万辞还缺不缺暖床的。
当然这都是玩笑话。
万辞眼里除了江修临,谁都装不下。
文弈一收下支票,立马就利落地开了门。
万辞带人走了进去。
布置的红火喜庆的大床上,江修临头戴金珠布帘盖头,盘坐在床中心。整张脸都隐藏在盖头下,只有一双细长的手局促地握着。
苏柯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题,准备按照常俗给万辞来点挑战。
不想,万辞直接撕下一张刚刚写好的,比文弈手上的那张数字还要大的支票扔了过去。
苏柯只粗略看了一眼,便立马360度态度大转变地让开路,手上的题册被他一脚踢进垃圾桶,狗腿似的闪到一旁,抱着支票亲了又亲。
兄弟,对不住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这个钱实在是太大了,他根本就无法拒绝。
江修临预想的,文弈跟苏柯起码要拦住万辞几分钟,玩玩游戏后才能开始接亲。
但没想到,房间里除了哄闹声,一点万辞的声音都听不到。
江修临有点慌,不会是苏柯那家伙临时换题,把万辞给难住了吧?
他正要掀开盖头,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腕。
那手心的触感和温度,他再熟悉不过。
江修临一下子就安下心来。
掀开盖头的动作也随之中止。
万辞细细摩挲了两下男人的手腕,细白滑腻的触感,是江修临不错。
望着局促搓手的美人新郎,万辞平静的冰眸隐隐跳跃出一团火。
她俯下身,双手穿过男人的膝弯和后背,不由分说将人横抱了起来。
江修临惊呼一声,下意识紧紧抱住了万辞的脖子。
腾空而起的感觉总是令他感到不安。
他没想到,在今天这样全是人的日子,万辞居然还……
房间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和轰笑。
文弈跟苏柯震惊地张大了嘴,互相看了好几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没想到兄弟过的是这种好日子。
随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万辞抱着江修临下楼,一步一个台阶走得极稳。
无数礼炮自头顶爆开,祝福的,庆贺的,鼓掌的,亮丽的花片落在万辞的乌纱帽上,又随着她走动的动作跌进了江修临的婚袍里。
两人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快速地让开一条路。
万辞轻易抱着美人上了花轿。
替江修临整理好衣着,万辞从袖口拿出一颗散发着蓝色刻纹的钢珠塞到江修临手里,让他一路握好。
江修临听话照做了。
在钢珠与他手指接触的那一刻,一股淡蓝色的透明波以江修临为中心散开,快要把整座轿子都包裹住时,却停在了万辞面前。
似乎是被万辞抵住了扩大范围的动作,察觉到透明圈罩已经开始起作用,万辞勾起嘴角,然后便退出了轿辇。
淡蓝色的波罩缓缓将整座轿辇都包裹住,形成一层近乎透明的防护圈。
江华安见状,眉头蹙了蹙。
万辞看出他的疑虑,适时解释道:“只是多了一层防护,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
随着一声鞭炮炸响,万辞翻身上马,接亲的队伍启程,开道旗和开道锣的人仰天吆喝一声,便敲锣打鼓地领着队伍往目的地走去。
万辞一早便包下了安延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并事先和政府交通部门打过招呼,从江家到酒店的一整条路线都被清场,以确保行程顺利。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接亲队伍延绵大道,前头是举着红色花头牌匾的领路人,最后方是江家的十里红妆嫁妆队,数不胜数的挂着大红飘带的跑车缓缓前行,将队伍连成一整条醒目亮眼的红线。
万辞牵着棕红色的烈马开路,江修临坐的八抬大轿被围在队伍中间,外圈满是衣着肃穆的特种保镖。
红色的长流宛如一条盘旋在城市公路上的火焰纽带,照亮了一方,也贯穿了所有。
路过市中心的街口,一整条十字大道都被空置出来,道路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群众,纷纷好奇地往喜轿里瞧。
“这万总结婚这么大阵仗啊?”
“有钱人的婚礼,我要是像她那样有钱,结婚只会更加夸张。”
“欸,轿子里坐的到底是谁啊?看不清脸,男的女的啊?”
“估计就是前两天那张照片上的人了,应该是男的,没听过万总性取向是同性啊。”
“有没有内部人员爆个料啊?我现在就跟瓜田里的猹一样上蹿下跳,只求知道跟万总结婚的人是谁……”
“哎哎哎,等会儿,秦近影发图了,快去微博!”
“发不就发呗,多大点事吵吵嚷嚷的。”
“我靠我靠我靠!!!跟万总结婚的人,是江修临!哎呦我去,哎呦我去!太劲爆了!”
抱着手机的人爆发出一阵怪叫,瞬间便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不是,乱传谣言可是要负责的,你咋就确定是江修临呢?”
“看微博,微博啊!一分钟前,秦近影公布了万总在香港上市那晚的原图,被她抗在肩上的男人,是江修临啊啊啊啊!!!”
“我靠!我靠!我赌对了!哇啊啊!!真结婚了啊我艹!江修临好福气啊!”
……
婚车上的助理拿出一早就准备的厚实红包,开始朝着两旁的人群成堆抛洒。
人群发出阵阵尖叫,伸手抢接,纷纷为这对新人的婚礼送上了美好祝福。
一个推着煎饼摊的妇人是唯一没有参与抢红包阵容的人,她定定站在原地,恍若已经六七十岁,头发白了满头,容颜苍老憔悴。
丁平惠亲眼看着万辞骑着马从身旁走过,她只能抬起脸,努力仰视对方,和她身后阵容浩大的接亲队伍。
万辞结婚了……
她痴痴张望了许久,直到万辞的背影化成一抹红点,接亲的队伍却仍不见尾端。
直到现在,丁平惠才真正意识到,人与人的距离真的会随着某个契点的改变开始变化,而一旦衔接两头的绳索断开,那便只能顺着时间的潮水越冲越远,再不可能回溯见面。
等到了酒店,门口早已停满了各色豪车。
政商界大大小小的要人都来到了婚礼现场,宴席规模空前绝后。
江家置办的嫁妆被安排送上车,有序送往北纪玺府万辞的别墅。
其余人则是入座,静静期待着婚礼开始。
本场婚礼的司仪是盛鸿朗。
他一出来,就引得全场惊呼。
当万辞牵着江修临入场的时候,整座宴会厅的气氛达到高潮。
所有来宾不约而同起立,目送着新人入场。
踏过红毯,手掌被万辞紧紧握在手心。
盖头下,江修临的脸又红又热。
拜完天地,两人转向了高堂上坐着的人。
江华安跟MiydiesAny坐在江修临父母的位置上,钟卿和秦桓则是坐在了万辞那边的代表人位子,一脸欣慰地看着两人。
“二拜高堂!”
万辞携江修临向四位长辈躬身行礼。
念到最后一句,盛鸿朗明显有些激动:“夫妻对拜!”
万辞拉扯着手里的牵红,目光紧紧盯着那头盖着红盖头的江修临,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等面对面站好,两人心有灵犀,郑重弯腰低头行了个对拜礼。
“礼成!”
大厅里响起欢乐的,雷鸣般的响声。
万炀初手掌都拍红了,眼眶不由得湿润一片。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怎么眼泪却偏偏不争气地要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