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着,鼻息缠绕。
彼此眼神像在审视对方。
蠢蠢欲动的荷尔蒙在两人之间徘徊。
男人嗓音轻哑低沉,“枳枳,哥哥可以给你别的,但爱……没有。”
他的爱,不会随便给。
那是一瞬的沦陷,一世的承诺。
她根本不懂珍惜。
她只懂招惹和报复。
他从钱夹里取出一张黑金卡,塞进她口袋里。
又抬手揉揉她的头顶,吐出烟圈,“这是哥哥的附卡,不限额,平时不用太节省,想买什么就尽管买。”
姜枳一双大眼睛水盈盈的眨了眨,泛着酸涩。
“哥哥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枳枳吗?”
沈知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长指掐灭了烟,“你只是希望我喜欢你,才能报复我,钓到我,再狠狠甩了我。”
“你……”
“我的结局,你不是早就替我写好了吗?be,倒在雪地里,死得像条流浪狗。”
姜枳瞳孔震愣了一秒,“你看了我的漫画?你怎么知道我的笔名?”
“起初不确定,但那天在书房看了你的画册,我就确定了,那个该死的男主就是我。”
姜枳语塞:“………”
确实挺该死的,但她舍不得。
沈知聿和她不在一个频道,微微叹气,似是认输,“没关系,大人不计小人过,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哥哥不会丢下你。”
姜枳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那如果你结婚了呢?”
“御江城永远是你的家。”
“你会向白瑶求婚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她不配。”他语气有点冷。
姜枳心口骤然一颤,妖冶的狐眸含着雾般朦胧。
两人对视,气氛拉丝又惑人。
她忽然爬到他腿上,捧起他的脸,柔软的唇瓣落下来,吻在他微凉的薄唇上。
青涩的亲揉。
沈知聿整个人震住,眸光晦亮,喉结不断滚动。
本该推开她的一双手停在半空。
见他没回应,她缓缓退后一点,眸光澄净,脸颊绯红的问,“哥哥,我乖吗?”
“…………”
好像刚才是他的错觉,她温柔地亲吻不是男女之间的示爱,更像是一个小宝宝在讨好自己的哥哥。
要是对她责备,反倒成了他心思不纯。
这感觉矛盾复杂又上头,欲罢不能。
舍不得推开。
此时此刻,他心里有种很莫名其妙又诡异的坚定。
他要护她一辈子。
就算三年前只是她的恶作剧,他也不想追究了,她那会才十六岁,不过是个孩子。
何况三叔确实温柔又体贴,小姑娘从小习惯了他,最后依赖他,也是情有可原。
沈知聿双手虚虚环住她的腰,眸光幽灼。
嗓音沙哑中多了几分宠溺,“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知道呀!”她眼神撩人,唇色殷红,说出来的话和长相毫无关联,“想要哥哥。”
“?”
“想睡你。”
“…………”
到底要报复他到什么时候?
他神色敛动,别开视线看向窗外。
姜枳窝在他怀里,软糯糯的小手托起手机,当着他面就删了那三段视频。
“我听哥哥话,删了。”
男人捏了捏她脸蛋,“乖。”
软绵绵的手感太好,他干脆将她红扑扑的脸蛋往中间揉压。
看着她小小的五官挤压在一起,他恶劣地笑了起来, “把你弄丑一点,免得招人!”
“…………”
姜枳任他捉弄着,眸光一直亮晶晶的定在他脸上。
纤细又白嫩的手指勾着他壮实有力的手臂,指尖慢腾腾地缩回,又轻轻落下。
挠痒痒似的,撩人心弦。
“沈、知、聿………”她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发出声音。
“你说什么?还想打我?”
沈知聿看着她被挤成小鸭子一样的嘴巴,两片唇不停地想碰在一起,却碰不到的样子。
可爱得要命。
他忍俊不禁的松开手,侧过脸,语气傲慢且霸道,“以后不要随便在男人面前说这种话,会被欺负的,懂吗?”
“哦……”
其实她刚刚说的是“沈知聿,我喜欢你。”
但此刻,气氛太美好,她不想破坏。
姜枳凑近一点,绯红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对着他的脸吹了吹。
扑面而来的清雅韵致,她呼出的空气像棉花糖一样。
很轻,很柔。
吹第二次的时候,沈知聿的耳朵敏感的缩了缩,耳根子肉眼可见的红起来。
姜枳唇角缓缓上勾。
突然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幽香绕心,“哥哥是不是只被我亲过?”
沈知聿:“…………”
-
车子驶入沈宅。
一望无际的园林式别墅,青砖黛瓦、亭台楼阁。
姜枳三年没有踏进这片园林,今日只觉山林水榭都笼在烟雨中,别有一番古色古香的意境。
宁远停好车,回头没话找话,“姜枳小姐是南方人,小时候应该也住在这种园子里吧?”
“嗯。”姜枳淡淡地应,只望着远处的一片草地。
视线似无焦距。
沈知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对一栋四层的楼房,那是独属于三叔的别墅。
他漠漠收回视线。
别说那一栋,这整片园林别墅,都是三叔年轻的时候亲手设计的。
在她心里,三叔才是那个才华横溢、带着光环的人吧?
沈知聿长腿迈下车,转身把手递进来给她。
姜枳微愣,正想抬手,却见他头顶上多了一把珍的雨伞。
第17章 罚跪
“知聿!你回来了!”
白瑶已经笑着迎了上来。
在她身后,站着两对中年夫妇,皆是贵气得体,面带微笑。
姜枳缩回了手,倏然转头,从另一边下了车。
沈知聿也收回手,转身去和长辈打招呼。
“爸,妈,伯父,伯母。”
礼貌谦逊,君子如兰。
“知聿怎么瘦了?工作固然重要,也要注意身体啊!”
“是啊!看来还是快点结婚吧,让瑶瑶好好照顾你!”
一瞬间两家人一起往里走,画面温馨。
姜枳站着没动,直勾勾地望着沈知聿的后脑勺。
他蓦然回头。
两人对视,如山与海对望。
他们之间有着跨不过红线的云泥之别。
白瑶也回头狠狠瞪了姜枳一眼,眼神全是讽刺与炫耀。
姜枳并没有放在眼里。
宁远替她撑着伞,低声提醒,“陈叁雪被老夫人罚跪在祠堂里,闹了大半天,这会该是没力气骂人了,不过你是得小心对付。”
姜枳腿疼走不快。
刚走到长廊,便被老管家叫住 ,“姜枳小姐,老夫人请你直接到祠堂。”
沈知聿闻声回过头,望着姜枳被管家带走。
白瑶得意地挽上他的手臂,瞪着姜枳的背影冷笑,“知聿,姜枳和三叔的事……我们就不掺和了,我爸妈难得来一趟,晚上一起吃饭吧!”
沈知聿抿唇,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抽出来,同时给了宁远一个眼神。
宁远立即意会。
白瑶则是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蹙起眉。
隔着西装,当着父母的面,沈知聿还是不给碰。
什么鬼?
准备冥婚吗?
要不是这男人成天像石头似的捂也捂不热,她也不至于寂莫空虚,被渣男所骗。
这能怪她吗?
二十几年守着一个婚约,当同龄人都在约会、吃饭、接吻上床,做着情侣间该做的一切蜜事,她却只能守着一个冰哥哥。
读书时,沈知聿总是不分昼夜地把自己关在实验室。
毕业后,他二话不说选择出国留学。
见不到,亲不到,碰不到。
她真的受不了一点!
白瑶忍着一肚子火,终于忍不住发作,“爸爸妈妈,知聿最近认了个妹妹,可宝贝了。”
白氏夫妇面面相觑,又看向沈知聿,“很宝贝?”
沈知聿淡淡一笑,“不至于。”
周心艺和沈京肆对视一眼,笑道,“那个女孩叫姜枳,身世挺可怜的,知聿只是暂时收留她。”
白瑶笑得一脸天真,“知聿哥哥就是有爱心,我记得他小时候还收留过流浪猫呢!”
白氏夫妇皆是点头赞许,“知聿不愧是医者仁心啊!”
一进主院,白瑶就笑得善意满满,“叔叔阿姨,我有个好主意!”
沈京肆笑问,“哦?说来听听!”
白瑶头头是道,“既然知聿对姜枳妹妹这么重视,不如在我们结婚的时候,邀请她来当伴娘!”
话落,三位长辈都夸她想法不错。
只有周心艺没有笑,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家儿子。
沈知聿薄唇紧抿,眸光愈发幽深,阴沉沉的调子莫名的渗人,“抱歉,失陪一下,我还有公务要忙。”
说着,抬腿就往外走。
留下一张张错愕的脸。
-
姜枳一进祠堂,便被罚跪在冰硬的地砖上。
身边是披头散发的陈叁雪,已经跪了一整天,歪歪斜斜的搓着膝盖,目光冷凝姜枳,“贱人!”
“闭嘴!自己浑身是毛,还嫌别人是个猴?”
沈老夫人坐在高处,一手扶着手杖,不怒自威,“陈叁雪,先交代你自己的事吧!说说,你和那个绑架姜枳的男人是什么关系?”
陈叁雪撒泼,“冤枉啊!完全是姜枳自己勾引男人,引狼入室!”
一旁站着的沈应星暴躁道,“妈,那个男人都交代了,是他想强奸枳枳,才会被……”
他说着,瞥见姜枳裤腿上渗出的血迹后惊呼,“枳枳?你腿受伤了?”
姜枳忍着疼,脸色有点苍白。
因为跪着,伤口被撕裂开,渗出血来。
她怯怯摇头,“没事。”
陈叁雪不忘挖苦,“哈哈,沈知聿呢?他不是护着你吗?现在在哪?”
姜枳眸光凝着地面。
沈知聿?
他应该在陪着长辈谈婚论嫁吧。
陈叁雪恶人先告状,“妈,姜枳这小贱人十六岁就勾引我老公、你儿子,现在又勾上你大孙子,手段厉害着呢,这要是放在古代,都能撑起一座青楼!”
“我没有!”姜枳死死瞪她,冷厉的眼神早已是鱼死网破的姿态,“陈叁雪,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哈哈,你说那个男人是我情人,你有证据吗?”
“………无耻下流!”
“倒是你,三年前那张照片怎么解释?”
“妈,你别再诬陷枳枳!”沈应星红着眼眶,向沈老夫人解释,“奶奶,你听我说,枳枳三年前是被我妈骗到那家酒店的,我爸只是出差住那里,他们两个清清白白的。”
“应星!我是你妈啊,你瞎了?”
陈叁雪没想到亲儿子胳膊却往外拐,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
和他爸一样执迷不悟,总是处处护着姜枳!
这一切都是因为姜枳,自从她来了以后,这个家就变了,一切都变了!
当她发现儿子竟然爱上姜枳,有一天还拿着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偏执又卑微的跪在姜枳面前——
“枳枳,我喜欢你。”
“枳枳为什么不喜欢我?”
“枳枳只能当我女朋友!”
她怎么能允许唯一的儿子毁在姜枳手里?
她当然得制造点舆论,让姜枳身败名裂,也让儿子彻底死心!
陈叁雪回忆着,疯癫的笑着,“哈哈哈!姜枳,你就是个扫把星,护着你的人都会短命,你父母是,你沈叔叔也是!都是你害死的!”
姜枳侧头看她,眼尾红的厉害,“只要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承认你背叛了沈叔叔,承认你抹黑我们的清白,我可以不计较过去你对我的虐待!”
“谁虐待你了?别血口喷人!”陈叁雪呼吸发紧,眸光闪烁。
姜枳五官可见的痛楚,却笑得灿若星辰,“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一向有仇必报,不揭发你,只是不想让沈叔叔为难,整个沈家,我只欠沈叔叔的,不欠你们任何人的!”
小姑娘的声音柔柔弱弱,在雨沥的沙沙声中不算响亮。
宁远守在祠堂门口,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一抬眸,对上沈知聿极冷的眼眸。
屋檐的水淌着丝线,缠缠绵绵,无止无休。
他站在那里,连风都多了几分冷意。
显然,他也听到了。
她说,她只欠沈叔叔的。
第18章 谁说我吃醋了?
宁远把黑伞撑到沈知聿头顶,遮住他早已湿透的西装。
男人宽肩窄腰,站得笔直,宽阔的背有一种风雨不动的力量。
陈叁雪的声音回荡在祠堂,句句犀利,如激光枪射击般威力十足。
一句句都是针对姜枳如何勾引沈朗,如何暧昧不清。
“沈朗就这么照顾她一夜,孤男寡女,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信吗?”
“她整天穿着白裙子,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沈朗喜欢,给她买的每条裙子都是白色!”
“沈朗没有包养她的意思?那为什么偷偷给她钱?每个月给她的伙食费比我们整个家开销还多,要是不信你们可以查银行流水!”
“她最会装了,一副可怜模样,实际上野心勃勃的,就想上位!”
……
陈叁雪一句句,似乎都有理有据。
宁远注意到沈知聿遮盖在黑伞下的眼眸越来越幽暗,下颚线紧绷。
微凉的风卷着他的发丝乱舞,雨水滴落在他没什么血色的脸庞。
压人的气氛将周遭的空气凝结,
宁远知道,他在赌。
赌姜枳的态度,赌她的过去是否真的清白。
想听她亲口否认这一切。
宁远:以前的他嗤之以鼻,现在的他逐字分析!
真尼玛君心难测!
宁远悄悄替姜枳捏一把汗,害怕陈叁雪说的都是真的。
毕竟流言归流言,但沈知聿心里一直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流言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