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好像做什么，他都没意见。
说来就来，他总有空去机场接她。
说走就走，他一点怨言也没有。
封诣寻觉得，她重新定义了正常这两个字。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轻微咔嚓声，他猜到她在剪指甲。
“觅觅。”
迟觅应声，“啊？”
他忽然说：“我可以回国给你过生日吗？”
迟觅：“……”
又是一声咔嚓。
她一个不慎，多剪了半寸。
疼得她龇牙咧嘴，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扔掉指甲剪，连忙抽着纸巾压住脚趾上冒出来的血珠。
“不可以！”
她几乎是用喊的。
他听着声音，有些困惑，“你怎么了？”
好像是剪到手了……
迟觅忙说：“我没事……”
“我是说，我们……我们保持联系就好了，学业为重……”
“不用特地来给我过生日。”
“也不要给我准备什么生日礼物，真的。”
端盘子很辛苦的吧……
他可别跑去做兼职，就为了给她买礼物。
她根本不缺钱，不缺那些礼物。
封诣寻不吭声了。
他没想到，她这么不愿意见到他。
觅觅说不可以，那就是，真的不可以。
不要礼物，大约是瞧不上他那点三瓜两枣。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刚才伤到哪里了？严重吗？”
迟觅很意外，他这么敏锐。
她不由得一阵动容，“没事的，就一个小小的血点子……”
他说：“没事就好。”
她喃喃着，“阿寻，记得我的生日……”
他应了一声，“嗯。”
她每年都发动态，大肆宣扬自己的生日派对。
而他反复地看那些动态，很难不记住。
迟觅颇有些骄傲地说：“我也记得你的。”
“哦，不过我不过生日。”他接话。
迟觅猜测，他可能是有家庭创伤，对这个话题很敏感。
“是吗？那我，给你送生日礼物，你会生气吗？”
他的回答很平静，“不会。”
在封家的时候，没有生日派对。
而在法国的时候，派对就没停过。
他对自己的出生日，态度淡然，没什么可纪念的。
比起自己的事情，他更关注她的事，“觅觅，为什么不要我的礼物？”
这么，看不上他的东西吗？
他有点小受伤。
但，受伤也要藏起来，不能让她感到困扰。
迟觅略显不耐烦地胡言乱语起来，“没有为什么……”
“你好笨哦，你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了？”
“我可以给你过生日，但你不能给我过。”
“我可以送你东西，你不能送我，这是规矩！”
“你要做我男朋友，就要守规矩。”
她其实只是觉得，他父母离婚了，家庭情况特殊。
经济状况不好的话，没必要为她折腾自己。
他应该专注自己的学业。
但说真话，那就把自己的身段放得太低了。
封诣寻看她这么坚持，用他惯常的态度回着，“好。”
迟觅已经开始想，自己要送他什么东西了。
她扔掉了擦脚趾的纸巾，躺倒在床上，随口说着，“阿寻，你是白羊座啊……”
他沉默了很久。
因为他正在用电脑谷歌星座知识。
迟觅半天没听到声音，还以为他断线了。
她疑惑地拿起手机，那头，便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觅觅，你不要我了吗？”
突如其来的失落与哀伤。
她一阵不解，“什么？没有啊……”
他说：“星象学说，白羊座和天秤座不般配。”
她语塞，“呃……”
片刻后，她问：“你信这个啊？”
他当然不信这个，他只是怕她是这个意思。
封诣寻认真地说：“我什么都不信，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第90章 往事篇章12
转正之后，封诣寻也很少坦诚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有些话，说太多，便显得太空泛。
除了一遍遍地跟她说，他爱她，他喜欢她，他还能给她什么呢？
可他，真的很喜欢她。
迟觅没有封诣寻也会幸福，而他没有觅觅，永远也得不到幸福。
通话那头的她，却因为一句简简单单的喜欢，又红透了小脸。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传到她耳边，便好像有了魔力。
她慌慌张张地应着，匆匆挂断了电话。
手不受控制地划着手机屏幕，映入眼帘的是航班信息。
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她抱着头，痛苦地打着滚——虽然他很可爱，但她还是不能太堕落。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如此磋磨自己呢？
在尚未意识到这男人是个变态之前，迟觅深陷少女怀春的自我折磨。
没有开荤的野兽，在她眼里是会在伦敦端盘子勤工俭学的美强惨。
……
封诣寻才知道自己是白羊座。
基础星象学——
充斥着大量可以人为掌控的数据信息。
花足够的钱，大约就能做到重构网络数据库信息。
他可以让全世界的网络数据信息，都显示着，他和觅觅天生一对。
所以，他需要赚钱。
为了觅觅，成为一个能够赚很多钱的人。
在他的主动遭到拒绝之后，封诣寻长久地忙碌了起来。
顺从着她的规矩，不回去见她，也不给她准备礼物，他一向是很听话的人。
更何况，在他看来，不只是所谓的生日，她每天都该被奉若神明，每天都可以收到礼物。
当大小姐如往常一样，大办特办生日派对时。
他能给出的只有一句“生日快乐”。
她发来的照片中，别墅里，聚满了亲戚朋友。
数不清的鲜花、吃不完的蛋糕。
而他的觅觅，看上去并不那么开心。
他自责坏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可能又错误地顺从了她。
封诣寻看到那挂着勉强笑容的自拍，又给她打了电话过来，“今天不开心吗？”
迟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啊……”
她承认自己没以前那么开心，但他好像也太敏锐了。
他说：“我刚才买了机票，明天回国。”
这句话一句，她便又吓坏了。
一张机票，他得端多少盘子呀！
她差点急哭，“干嘛呢？你不上课啊？”
他诚恳地说着，“我想见觅觅。”
“我也想让觅觅高兴。”
她总是藏不住情绪，一点口是心非都会暴露出来。
他可以马上回去，然后给她带礼物。
弥补自己所犯的错误。
她说过，他可以死缠烂打纠缠她。
假如能够见到她，他想，自己可以学会，如何哄她高兴。
她不需要看到他的脸，就能知道他说这番话时的神情。
那么热烈又纯粹。
迟觅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什么不高兴的……”
他说：“可你就是不高兴了。”
她对着手机，眼眸低垂，“我只是，在想你……”
生日派对很热闹。
但逐渐长大成人的她，似乎开始厌倦这种热闹。
上大学之后，她的身边没有徐朝曦了。
心心念念的人，更是远在世界的另一端。
一个接一个的红包，也让她觉得索然无味。
她头一次意识到，孤独也能隔着手机传染。
尤其是，当她开始真的喜欢一个人，当她开始试着去理解他过的生活。
这样热闹的生日，便不再如往日。
迟觅细细碎碎地同他说着话，“很多有些熟悉，又不太熟悉的人，对我说着好听的话，可我越来越能明白，那不过是顺口的恭维，当我长大成人后，也越来越懂得真正的察言观色。很多男人用着不同的目光，望着我，在他们眼里，我好像不再是懵懂的小女孩了，然而那么多人，却没有任何人像你。我是说，他们，都很浑浊，与你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不能陪我过生日，而不高兴吧？拜托，你当我是什么人呢，我差这一个生日吗？”
她才不是那种，过个生日就一定要男朋友陪的人。
她只是想着，从未体会过这种热闹的他，到底是怎么样的。
封诣寻一字一句地听着。
他没有出声。
可那双沉静眼眸的震荡，像是冰山崩塌。
原来，永远都是他不如她。
不论他如何去伪装，如何去未雨绸缪，觅觅永远都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迟觅以为，他呆里呆气，并没有把她的胡言乱语当真。
她紧张兮兮地说：“阿寻哥哥，学业为重！”
“别忘了，你是我认可的人。”
他终于应了一声，“好。”
她突兀地补了一句，“别去端盘子！”
他怔了怔，“什么？”
迟觅蹙眉，挂断了电话。
再听不懂，她可能真的要不高兴了。
她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喜欢他。
不是想要被他哄，不是一定要收到他的礼物。
她只是，在喜欢他。
因为喜欢，舍不得让他做那么多。
封诣寻愣愣地放下手机。
回想起她那声“哥哥”，他唇角上扬，默默退了机票。
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认为自己落魄到了要去端盘子的地步。
但，他想，自己又从她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他是她认可的人，应该要更像样一些才对。
倘若，她真要与他纠结浮于表面的朝朝暮暮……
打从一开始，就不会跟他在一起。
不可思议的某种平衡，存在于他们之间。
网聊、电话、视频……
似乎每一次联系，都出人意料的和谐。
有事说事，谁要忙起来了，都直接说。
她若是受了委屈，需要陪伴的时候，也会直接跟他提。
他看到就会打电话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阴霾扫空。
如此，她就感到满足了。
各自的学业，似乎都在稳步进行着。
她在学校里的行程基本固定。
听该听的课，偶尔去图书馆。
最后，回到自己租住的高级公寓里。
她的晚上，是他的下午。
倒也没有差很大。
迟觅没对他明说，但她考虑过。
假如他毕业后要留在英国……
她学习好，总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为了一个男人，她连上课都变得更认真了。
这男人的吻大约是淬了毒。
把她这种发誓要啃老的假学霸，变成了夙兴夜寐的真卷王。
本着不能输给英国那位美强惨的心态，她就这么熬到了，他那边的圣诞假期。
第91章 往事篇章13
平安夜来临时，迟觅与封诣寻已两个多月未见。
回到35楼的高级公寓内，她对着窗外模糊的雪夜拍了照。
而后，给他发了过去。
【觅觅】：下雪了噢。
没过多久，他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
迟觅靠在飘窗上，搂着一只巨大的可达鸭接通。
手机里迅速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封诣寻被几个女人挤在了一张沙发的角落里，视频电话接通后，她们似乎都在争相出镜，挤着他的脑袋去看手机里迟觅的真容。
迟觅愣愣的。
她看到有个女人把彩虹色的拐杖糖插在了他的头发里。
他不耐烦地推开这些碍事的女人。
沉着脸抓起头上的拐杖糖，扔在了地上。
“呃……觅觅……我母亲和她的朋友……”
“电话不是我打的，等下，一会儿再找你……”
迟觅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封诣寻便挂断了通话。
她知道，他假期之前就去了法国。
异地恋的弊端便是如此。
并不是每逢假期，他就能与她腻在一起。
但迟觅很高兴，他母亲那边的亲人，待他很热情。
至少，他不是孤身一人。
想到这里，她便展露笑容。
乐呵呵的，给自己点了份丰盛的外卖。
……
封诣寻假期回了一趟法国，并不是为了和母亲过节。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只不过到了没多久，便被疯女人以及几个阿姨给缠上了。
他一将手机掏出来，好奇的女人跟猫见了老鼠似的。
要看看他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
优雅的贵妇人挽着他的胳膊，数落埋怨着他。
真是不可爱，不给钱就不来看望妈妈。
身后，不熟悉的一位阿姨探着头过来。
满脸惊恐地询问着，“你难道还是个处男？”
他没理会，他向来与这群疯女人合不来，直截了当地表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一头黑色卷发的美丽妇人松开了他的手臂，笑着，“亲爱的，我很早就不亲自做设计了。”
她站了起来，接过一杯红酒。
“而且，我的宝贝，你买得起吗？”
说话间，她将红酒递给他。
他瞥了一眼，接了高脚杯，但没有喝。
谁知道这酒里干净不干净。
他这位亲妈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拍他几张丑照，留做威胁都算小事。
“我不缺钱。”他说。
贝莱昂夫人高兴地笑了起来。
“差点忘了，我亲爱的儿子已经翅膀硬了。”
她拿起一根手臂长度的圣诞拐杖，不轻不重地怼着他的胸口，“亲爱的，你组了个团队，到处乱搞，这件事闹得可不小，坑都挖到了自己家人脚底下，你哥哥说，你再跟那几个臭小子合伙搞他的公司，他要找几个斯拉夫人悄悄弄死你，妈妈我怎么忍心呢？只好跟他说，别弄坏了我的宝贝这张脸，下葬的时候不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