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飞转,长剑挽起刺目的剑花,寒冽的剑光闪过眼眸,一剑杀死前方两个黑衣人,沈柠柠身子一旋间,就赶到萧凌明身边,沈柠柠仰头道,“王爷,臣女送你出府。”
萧凌明笑了起来,“好。”
萧凌明本就相貌出众,此时的一笑让萧凌明眸光暗藏的星河闪耀,沈柠柠忍不住咬了一口自己嘴里的软肉,刺痛感让沈柠柠清醒,片刻才回过神。
扭头,沈柠柠就护着萧凌明往寿堂外走,从寿堂到温府府门这一路格外平顺,那些个刺客好像悉数消失了般。
“柠姐儿,你又救了本王一次。”萧凌明并排跟沈柠柠走着。
沈柠柠偏头,“王爷可听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对于萧凌明三番四次将个人安全置于危险之人,沈柠柠心中有怒,只能婉转表达心中不满,温府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明王爷就滞留温府,不是应该早早离开吗?
萧凌明心下叹一口气,如今只有美色对阿宁还有用,英雄救‘美’这招不行,萧凌明温言道,“本王以后会注意的。”
萧凌明怎么说话,这般温柔?还这么好说话?莫不是刚才又受了伤?沈柠柠上上下下打量着萧凌明,“王爷可有头晕或者哪里难受?”
萧凌明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刚才是自己反应过了,他只能冷声挽救道,“本王无碍!”
再次听到萧凌明冷冰冰的声音,沈柠柠才舒了一口气,“王爷无事就好。”
马蹄声这时由远及近地传来,京师营的人这会儿正好赶来。
穿着软甲的兵卒子们就往温府冲,走到照壁的沈柠柠叫住急步往温府冲的高勇,“高统领,且慢。”沈柠柠说。
被喊住脚步的高勇一愣,这谁在喊他,现在刺客还没逮,现在喊他干嘛?
萧凌明看着高勇站定了身没有动,眉心紧蹙,萧凌明就说,“高勇。”
“啊?哎。”高勇快步走到萧凌明面前。
沈柠柠这时说道,“不管这温府的刺客是冲温家人来,还是冲谁来,高统领现在都应该护卫的是王爷回府。”
高勇被沈柠柠说得一愣。
沈柠柠压低声音说,“前几日黑云寨明王爷遇刺,今日温府又出现刺客,它们有没有可能再出现第三次。”
高勇冷汗都下来了,是他糊涂了,敦轻敦重他竟然没搞清楚啊?他还要跑去温府救人,他的脑袋今天是搁在府里没带出来吗?
“多谢这位提醒。”匆匆冲沈柠柠拱手作揖,高勇便护送着萧凌明出了温府。
萧凌明走之前又看了沈柠柠一眼,要知道阿宁叫高勇是为了护送他回府,他决不会开这个口。
第95章 一世过得宜宁
庭院内还留着各式各样的鞋履,还有衣衫,帽子,这些被主子匆忙跑走时的遗落物体之中,点点滴滴的尽是血迹,越往寿堂走,血迹越多。
沈柠柠还没折回到寿堂,远远地便看见跳上墙头的阿瑞,他正挟制着一个着红色洒金牡丹裙的妇人,两方对峙中阿瑞便想将那妇人,从高墙上扔下。
下面的京师营的兵卒和温府的弓箭手,拉开架势就冲阿瑞射箭,但妇人的安危却无人关注。
“啊!”妇人惊恐地喊着,但却闭着眼接受现实。
没有等来预想的疼痛,妇人微睁眼才发现自己躺在花丛中,腰间纵然失去什么束缚,顺着鞭子看向,就看见沈柠柠蹙着眉看着阿瑞消失的方向。
沈柠柠叹了一口气,转身才慢悠悠地往温府府门走。
“你个不让人省心的”看着沈柠柠从温府出来,沈氏抱怨抱怨着,眼泪就下来了,“许太医都知道快点出来,你留在里面干嘛?再多一批刺客你说你怎么办?”
一旁京师营的人:“……”
沈夫人,你就盼点好行吗?
沈柠柠拐着沈氏胳膊,“姑,我走路慢。”
柠姐儿这是找的什么烂借口,但沈氏习惯宠爱沈柠柠,说到嘴边就变成了“走走,这里死过人,不吉利,咱们回家,回家再说。”
逃出来的温祭酒正好听到沈氏这一嘴,沈氏你要是这么说,那这上京城内就没有地方是没死过人?还说回家说,你还不如问问上一任的成阳侯府的主人,这会在黄泉那条路上待着呢?
沈柠柠白了一眼温祭酒。
“走。”沈氏这会心慌得很,但这位还有心思左右看看。
沈氏就拉着沈柠柠上马车。
“姑。”沈柠柠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沈氏,低声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温府发生了什么?”
沈氏给沈柠柠倒了杯水,“我问了有用吗?刺客这事归我管?你要是出了事,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不要,我也得将那刺客和温府扒皮抽筋,可现在你没事,我还操那份闲心做什么?”
沈柠柠没话说,就端着茶盏小口地饮着茶。
沈氏看着沈柠柠这样,就知道这位在起什么心思,沈氏便说道,“这几日咱们去街上转转。”沈氏轻声道,“再给你打几套首饰。”
以前沈柠柠最喜欢这些个物件,沈氏想,柠姐儿总归还是喜欢吧!
沈柠柠冲沈氏笑一下,看着没什么真心实意地点了头,“都听姑的。”
沈氏:“……”
看来那些个新首饰也失宠了?她这侄女到底是怎么了?中邪了?怎么感觉这心思,飞在天外的模样啊?
深夜时分,沈柠柠赶到了沈国公府的庄子里,管事看着披星戴月而来的沈柠柠先是一惊,随后便镇定下来,“柠姐儿,怎么一个人出来?”
沈柠柠边往院里走,边将披风扔到管事,“苏沅可是睡了?”
管事急跑了几步,“那丫头应该还在陪宜宁姑娘。”
沈柠柠轻嗯了一声,从黑云寨救的五个姑娘,其中有四个得了沈柠柠给的盘缠便自寻出路去了,唯有那个叫宜宁的姑娘一直不愿离开。
漆黑的夜,那屋内的烛光倒显得温馨几分,沈柠柠还没走近,就听到两个少女如铜铃般的笑声。
当屋内灌入风时,两个少女的声音也停了,同时看向屋前。
“呀,柠姐儿,你来了。”苏沅蹭得站起身,就来迎沈柠柠。
“阿沅近来可好?”沈柠柠捏了捏苏沅长肉的脸。
苏沅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庄子里的人对我都很好,这么晚了,柠姐儿怎么过来了?”
沈柠柠坐在椅子上,“阿沅可知道柳玉儿母亲的坟在哪?”
苏沅想了一会,“好像在城外十里的坟场。”
沈柠柠点头,看着宜宁倒茶,沈柠柠问宜宁道,“姑娘可想好要去哪?”
宜宁摇头,“我父从商,尤为重利,自我被掳入黑云寨,家中便为我病发为由,为我发了丧,如今在他人眼中,我亦是死人一个。”
沈柠柠浅呷一口茶。
看着沈柠柠漠然的态度,宜宁目光微闪,“宜宁愿为柠姐儿手中刀,只求柠姐儿不要赶宜宁走。”
沈柠柠放下手中茶盏,“你愿为我手中刀,你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宜宁闻言便跪在沈柠柠面前,坚定地说:“我要亲手了结黑云寨的余孽,我要毁我人生的人,死。”
沈柠柠笑了笑,“我救你是怜你可怜,你我非亲非故,如何让你觉得,我愿为你报仇。”
宜宁脸色僵住,良久后,说:“是宜宁得寸进尺了,宜宁这几日便离开,宜宁谢过柠姐儿的救命之恩。”
言毕,宜宁深磕三个头。
看着宜宁那坚定的眼神,沈柠柠说道,“离开后,你要去向回处,可有想好?”
宜宁说,“宜宁会回上京城,宜宁想要报仇,但宜宁一无权势,二无财力,三无武艺,空有一副好容颜,只有到上京城,宜宁或许能搏个出路。”
未经他人苦,如何能劝他人放下心中仇恨,沈柠柠错身走过宜宁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跟我走。”
宜宁错愕了片刻,随即便跟了上来,什么也没问,她是一无所有之人,亦不怕被人利用。
管事看着沈柠柠从苏沅屋内出来,忙迎上前,“柠姐儿,屋子已打扫好了,是现在过去休息吗?”
“不了。”沈柠柠站在管事面前,“你庄子是在我名下?”
管事忙回话,“当然是在柠姐儿名下。”
“今日我来庄子的事,我不想在沈国公府听到任何声音。”沈柠柠道。
感受到沈柠柠散发得威压,让管事身子明显一僵,当即拱身表态,“小的明白,小的唯柠姐儿之命是从。”
沈柠柠点了点头,重新抬脚消失在夜色之中。
上京城外十里的坟场,在夜色的笼罩之下多了几分阴森。
偶有几只夜鸦飞过上天,叫得凄婉。
“柠姐儿。”声音打着颤的宜宁跟在沈柠柠身后,目光始终追寻着沈柠柠的身影。
“宜宁可是你的真名?”沈柠柠突然回头问了一句。
宜宁摇头,“我母亲希望我一世宜宁,可这世间怎么会有人过得宜宁,这也只是个幻想罢了。”
沈柠柠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第96章 有用的女人才有价值
深夜,温府终于回归平静,温朝易面颊上伤已抹上伤药,胳膊上也只有轻微伤。
温朝易躺在床榻上,几个丫鬟将屋内的灯烛都点上,再将灯罩小心翼翼地罩上。
一个貌美的丫鬟,穿着打扮比屋中其它丫鬟更为精致不少,这丫鬟扭着腰,迈着莲步将汤药送到温朝易面前,“大公子,这汤药奴婢为您试过温了,温度适中。”那丫鬟柔声跟温朝易说。
温朝易没说话,只摇了一下头。
丫鬟便又说道,“大姑奶奶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大姑奶奶那边派人来,想请你过去一趟。”
温朝易这才开口道,“保不住?那些个大夫是干什么用的?”
丫鬟柔声道,“大姑奶奶在前院听到寿堂内的动静,她就想回来找你,许是那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大姑奶奶,当时就见了红。”
温朝易听了季婉柔失了孩子,连眼皮都没掀,季婉柔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
“大公子。”那丫鬟说,“大姑奶奶那里还等着你的话呢。”
温朝易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去安慰季婉容,抬手打断丫鬟的话,冲丫鬟挥了一下。
“奴婢告退。”丫鬟行了个半蹲礼,便悄无声息成地退下了。
等退出卧房,那丫鬟便见到她家大公子的贴身侍卫魏成,迈着大步匆匆过来,打从那丫鬟身边时,那丫鬟忙将头低了又低,不敢看这人。
“大公子。”魏成站在书房门前冲门内喊了一声。
“进来。”床榻上的温朝易应声。
魏成跪在温朝易面前,低声回禀道,“属下无能,没能杀掉阿瑞。”
温朝易放在被衾上的手,微微一颤。
魏成接着禀道,“阿瑞的落脚处,属下探查过了,除了生活物品,没有其它。”
温朝易问,“其他刺客的身份是什么?”
魏成道,“皆是亡命之徒,大多为官府通缉的要犯。”
“魏明为我挡了一刀。”温朝易这时问道,“伤得重,不一定能活。”
跪在地上的魏成没有太大反应,若是真有手足之情,他们就不会为温朝易卖命。
温朝易慢慢地吐一口气,这声音听在魏成耳朵中就很压抑,于是魏成抬头看着温朝易。
正好看见温朝易在捏鼻根,魏成跟在温朝易跟前这么些年,鲜少看见温朝易将情绪外泄,魏成忍不住问道,“大公子,事情可是很糟糕?”
温朝易放下捏鼻根的手,摇了一下头,何止糟糕,若阿瑞落在明王爷或者圣上手里了,这事就没有能转圜的余地,是个什么结果都得由圣上心意决断。
“大公子。”大管事这个时候在温朝易卧房外高喊。
“何事?”温朝易冲门外问道。
大管事说,“外面来了个自称是刘老二的人,他要见大公子。”
刘铮的人,这个时候见自己?
蠢货,十足的蠢货,温朝易蹙眉,沉声道,“就说喝过药,睡下了,不见。”
“是。”大管事不敢多问什么,领了命令就匆匆跑去回话了。
有风从窗牖外吹了进来,将烛火吹得晃动,温朝易轻叹一口气后,便极快地将事情捋一遍,寻找解决的方法,温朝易似是自言自语了一句,“刘家要完了。”
魏成听到了温朝易的低语,但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刘家武勋世家,怎么就会完了?
“你下去吧。”温朝易跟魏成说。
魏成起身就要退下。
这时温朝易又说了一句,“你去看看魏明。”
“是!”魏成应声。
魏成退出卧房时,那边季婉柔所在的院内,温朝易的那个丫鬟正在拦着季婉柔的人。
“大姑奶奶,大公子正在公干啊。”那个丫鬟跟季婉柔说,“今个大姑奶奶受了磨难,大公子也受了伤,现下大公子哪有空来陪大姑奶奶你呢?”
早先季婉柔受了惊吓,便即刻派人,去请府医,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围着温朝易四周转。
没有人能顾及她,当大夫请来时都摇头,季婉柔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她就指望着能从温朝易那里听一些软和的话,暖暖她的心,可明明温朝易受的是轻伤,为什么就不能来见她,她们的孩子,那个被期待的孩子没了啊,就不能来见见她?
“大姑奶奶,奴婢扶着你进内堂。”看着季婉柔已穿好衣裳,准备出见温朝易,温朝易的丫鬟就劝阻道,“女子的小月子最为污绩,为了大公子好,民间都说这得三个月夫妻不相见的好,咱们啊,可等到……”
季婉柔不等那丫鬟说完话,一巴掌打在那丫鬟脸上。
“大姑奶奶你这是做什么,奴婢也是为你好啊。”温朝易的丫鬟被打得生气,但还是端着恭顺的样子。
“不要脸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心思。”季婉柔怒声道,“你不就是个暖床的玩意儿,你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那丫鬟急忙跪在季婉柔面前,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不断向季婉柔求饶。
一盏茶的时间,温朝易的那娇俏的丫鬟顶着红肿的脸,才端着汤药回来了。
温朝易闻着汤药味微皱眉,但还是端着汤药喝了下去。
那丫鬟则揉红眼睛,趁机告起了状。
“大奶奶闹着要见大公子,可她自己身体还没养好。”那丫鬟小声道,“谁劝都不行,奴婢都跪下来求她了。”
温朝易放下空的汤药碗,被那丫鬟伺候着漱口,擦了脸和水,才抬手顺势在那丫鬟后腰上拍了一拍,那丫鬟就怕痒似的扭了扭杨柳腰,哎呀地娇声几下。
“去看看父亲可有醒来?”温朝易收了手,神情温和地说。
那丫鬟识趣,忙就收拾空汤药碗,快步出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