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阿宁早年就出入沙场,向来不在意身上有没有伤疤,可是如今她却一反常态,让许向屿研究去疤药。
事出反常的行为举动,让萧凌明心下不安,莫名的起产生了惶恐之意。
第163章 要毁了恩科
墨云先生脚步匆匆地走进萧凌安的书房,阳光透过窗牖,正好照在书桌之上,但坐在书案之后的萧凌安虽然沐浴在阳光之中,但整个人却显得阴郁。
墨云生先脚下步子一顿,看着萧凌安这意志消沉的模样,墨云先生心下担忧。
“墨云先生来了。”萧凌安放下手中的书册,冲墨云先生先一笑。
墨云先生走到书案前,将手中装订成册的纸本,放在萧凌安面前,说,“这是近三日朝堂上发生的事,都在上面。”
萧凌安还在禁足期间,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册子,便道,“我一会儿再看。”
王爷是对府外的发生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了?
墨云先生也不劝萧凌安什么,只是道,“慕容越接连给沈国公府下拜帖,老太君皆以身子康健为由,闭门未见。”
萧凌安稍坐直了身子,道,“慕容家已在那位老太君面前定了位,就再没有更改的可能,慕容越去再多趟都是没用的。”
墨云先生接着道,“还有,率亲王被贬为庶人了,跪在率宫门前喊冤枉。”
萧凌安似有了兴趣,摆手示意墨云先生接着讲。
“宫门前没人理率亲王一府的人,圣上说不见,便是率亲王喊再多冤枉也无用,最后无果,率亲王便一头冲向宫城墙而去,”墨云先生只觉得这做法糊涂,“不少赶来的宗亲见率亲王血溅宫门,便想为率亲王进宫求情,正恰王内侍将跪在宫门前的率亲王的诸子送到了京师府。”
王内侍是圣上跟前的人,若没有圣上的意思,怎么会将率亲王一府的人送到京师府,看来圣上是铁了心,不论是谁求这个情,都是求不下来了。
墨云先生便道,“王爷,看来率亲王于你而言,可能用处不多了。”
萧凌安笔轻点墨,“率亲王也并没有答应于我做什么。”
墨云先生低低的一声,“是啊。”
“不用在他身上花功夫,”萧凌安合上册子,“如今我只关心恩科的事情。”
墨云先生神色凛然,低声道,“可主考官是礼部右侍郎担任,我们之前所做安排只怕是无用之功。”
在萧凌安这里,他手上有一批书生,只要通过这次恩科,便能得到功名,再行运作朝堂之上他的人就可以动动位置。
但如今恩科主考官一换再换,更甚者他也被掳了封号,禁足在府。
“礼部右侍郎背景查得如何?可否化为己用?”萧凌安问向墨云先生。
墨云先生思忖片刻,还是将查到的实情告知,“礼部侍郎与汪青鸽同年登科,但与汪青鸽处事不同,这位右侍郎在礼部不出头不拔尖,更是与同僚关系淡漠,看似不站队。
但在其妻余氏这边,派人回礼部侍郎祖地的人回话,余氏之母曾早年为宫女。”
萧凌安目光微深,圣上命礼部侍郎做恩科主考官看重便是他身后清白,萧凌安问,“可有查到是在谁宫中当过差?”
墨云先生道,“余氏之母是早年先皇后宫中,特放出宫的第一批宫女。”
闻言那个风光霁月的安王爷,却笑了起来,笑中透着几分邪佞。
“王爷。”墨云先生担忧,萧凌安现在神色似有魔怔。
筹谋数月,没成想最后还是为明王做了嫁衣,萧凌安眸光深凝,“既然我什么也得不到。”停顿片刻,萧凌安道,“那就毁了这次恩科。”
墨云先生吓到,“王爷,这次恩科施恩的可是你,你这样做得不偿失啊。”
闻言,萧凌安的手中握着的笔顷刻间折成两段,随意扔地上一扔,上好的狼毫笔带出的墨珠飞溅到白玉砖上。
“施恩科于读书人,我得到的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萧凌安道,“如今我的一切成算都成空,反而是萧凌明坐享其成?!”
墨云先生张了嘴,但最终没说话,这话是实情,他又能说什么了?
看着火舌舔食着纸张,最终化作一团灰烬,慕容越唇角微微上浮,对于安王会暴怒在他意料之中。
“折腾完了,就过来给我的花浇水。”慕容老爷子招呼着慕容越。
慕容老爷子养的一院子花花草草,平常休沐在家都在府内服侍花草。
这会儿慕容老爷子正拿着剪子,修剪起花盆中的花枝,道,“这盆花往年隆冬时节都会开花,去年却不见花苞啊,只怕是活不过这个隆冬了。”
慕容越捡起老爷子剪掉的一根枝条,轻声道,“父亲,别忘记了这腊梅插枝也可活,咱们不可将心,放得过早,倒是应该考虑我们慕容家,过几日的恩科,族中子弟还是不要下场恩科为好!”
“你是如何想的?”慕容老爷子站直了身,拍了拍手上泥土。
“不论是明王还是安王意在用恩科扶持自己人入朝堂,而他们想扶持的人不会出自世家,唯有寒门子弟,这些人最易拉拢。”慕容越垂下眼帘,手上动作未停,“这也是圣上乐见其成的,不论两位王爷如何争斗,圣上永远是那执棋上,进入朝堂的都会是寒门子弟,以而达到打压我们世家的用处。”
自从建隆帝登基后,迅速培养了一批寒门子弟,之后也录取不少有才之士,其中以武将为例,沈国公府若按出身而论,其实也是从毫无根基,更是没有错综复杂的联姻,只是忠于建隆帝。
“梧州沈七安的那篇文章,不知今年可否再有这样的奇才出现啊。”慕容老爷子又检查着花叶,念叨着。
慕容越闻言却笑了起来,“父亲可知沈七安是何人?”
慕容老爷子看了一眼慕容越,没好气道,“你当我老糊涂了?”
慕容越倒是微微怔住,然后笑道,“父亲是如何发现的沈七安的真实身份?”
那时候他和阿宁为了抓海东青特意去了梧州,正巧赶上科举考试,她便化名沈七安参加科考,没成想一举拿了个案首。
于大燕而言,女子是不能登恩科,为了不引人注意,那位叫沈七安的举人在摘得案首没几日,便不慎落水,当场陨命,待阿宁的文章传入上京成的时候,不少人扼腕叹息,天妒英才。
“你要知道啊,人的行事,多与她的文章相似。”慕容老爷子道,“一个人的文章啊,最容易暴露他的性格和内心所求,那篇文章读完便觉得阳春白雪,胸有丘壑,如纵横捭阖,且不落窠臼,”
停顿片刻,老太爷叹了一口气,“如今想来,以前觉得此子文章略有收敛,实在难得可贵,现在看来啊,那丫头所谓的收敛,不过是因为那丫头假扮身份所需罢了。”
第164章 考状元
恩科在即,上京城的大街小巷,文人墨客陡然增多,整个大燕有才之士齐聚上京城,都在等着这场恩科考试。
恩科的考场设在上京城的登科街,所谓登科街便是一举高中的意思,这街名便是为了科考的考场而取的名。
“考试是三天。”在去考场的路上,青镜先生开始跟上官端皓和上官瑞启耳提面命道,“不论考题如何,这三日你都必须给老夫坐下来,下场去考。”
上官兄弟俩就点头,都在去科考的路上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进了考场,你们俩只管考试。”青镜先生又提醒着,“不管考场内发生任何事情,你们俩都不要管。”
上官端皓想了下就问,“能发生什么事?是作弊吗?哎呀对了,我要是看见有人作弊,我是不是得抓这投机取巧的东西。”
青镜先生抬手拍在上官端皓肩膀上,老先生用劲很大,上官端皓身子拍得一抖,咧着嘴吸着气。
“考场内有监考官,有学政官,有衙役,还有兵丁,出现任何问题,他们会比你积极,你无需操心那些事情。”
青镜最后的修养没让他动手拧这二位的耳朵,
“你们俩只需记住,任何时候你们都不能离开考间,就算是如厕,也要经得监考官的同意,你们才能去,记住了吗?”
上官端皓和上官瑞启就心不在焉地道,“记住了。”
“自进入考场,其间不管发生何事,若没有学政官员等人命令,你们万不可离开。”青镜先生又叮嘱着。
上官端皓不停头点,“行了行了,我们都记下了,老爷子,你老歇歇。”
青镜吹着胡子,“老夫这是为了谁?”
回忆下,青镜自己的儿孙从不需要他费什么心思,还有他的那些弟子们,对谁,在青镜先生面对都没法跟这对双胞胎兄弟比。
上官瑞启笑着道,“行行,那你老接着说,我们听着。”
青镜又吹着胡子,“老夫说了也白说,等你们进考场,再想跑就无可能。”
上官瑞启道,“这个我知道,考场的门不到时间不开,就像是入了牢狱之人一般。”
青镜目光陡然变得严肃。
上官瑞启忙捂住嘴,瓮声道,“我说错话了。”
拍了一下两兄弟的肩膀,青镜道,“你们就好好考,老夫观你们不像是没福气之人,此次恩科应该不会遇到意外。”
风卷起马车帘子,不少考恩科的考生,还抱着书册再临时抱佛脚,再背背书,可这二位完全没这心思,上官瑞启眸光中闪着探究,,问青镜道,“我听我柠姐姐说,就算是考场内有人杀人了,放火了,地动了,人疯了,病得不行了,是不是考场的门也不开?”
永远不知道这二位关注点在哪里的青镜先生,耐着性子点头,“真的。”
“都死人了,门也不开?”上官瑞启叫了一声,他以为他柠姐姐只是跟他说着玩,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青镜捻了捻胡须,“你以为什么是科考,科考为了追求一个绝对的公平,就算是里面死了人,不到科考时间是绝对不可能开的。”
让人死在考场中,这和公平有什么关系?上官瑞启眨巴眼话没说出口。
“柠丫头要来送你们进考场。”青镜故意停顿一下,看着这二位期待表情,接着道,“被老夫拦下来了。”
上官兄弟差点没把马车掀开了,“什么??”
青镜就睨了这兄弟二人一眼,“不过三天时间,你们就安心考试,三日之后,老夫与柠丫头已说好,三天之后到考场外接你。”
上官瑞启就耸拉下脑袋,“难怪柠姐姐今早没来送我。”
青镜吹着胡子,没好气道,“是老夫不让她来的,自己受了伤,还要操心你们俩。”
上官兄弟没不说话了。
“你们进考场的要带的东西,都是你们姐姐准备的。”青镜说了一句。
上官瑞启还是耸拉着脑袋,“也只有我柠姐姐想我。”
青镜冷笑一声,“你装的是什么可怜?你母亲每日煨得烫进了谁的肚子,你云姐姐绣的荷包挂在谁腰上,你外祖母特意去烧的香,是为了谁?”
上官瑞启吸了一下鼻子,说,“她们都疼我。”
青镜决定终止这马车内谈话,跟上官瑞启道,“你们静静心,一会儿就到了。”
上官瑞启仰头,“能不能都带和我静不静心有关系?”
青镜先生冲上官瑞启提高声音道,“闭嘴。”
上官瑞启就抹了一把脸,这是闭嘴就能考中状元的事?
考场门前,人流如织,沈柠柠带着阿绿混在人群中,她没看见自己弟弟,倒是阿绿踮着脚把人寻道了,指着要进考场的兄弟俩道,“启哥儿和皓哥儿在那儿。”
沈柠柠顺着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两兄弟还在聊天。
阿绿开心道,“主子你看,这么些人,就咱们家的启哥儿和皓哥儿底气十足,这是不是你说过的‘胸有成竹’?看来小主子们是奔着状元去的。”
沈柠柠,“……”
一时间她竟然分辨不出,阿绿是不是认真的?
看着兄弟俩进了考生贡院,沈柠柠才准备抬脚离开此处,眸光流转之间,看到停在远处的慕容家的马车。
只是停留了片刻,慕容家的马车便转头向登科街外驶去。
目光随着马车消失,沈柠柠垂下眼帘,脚步未停,直到入了马车内才吩咐吉祥道,“去探探今年恩科慕容家谁下场恩科?”
开考之前,主考官要带着众考生祭神拜天邀神灵,再待主考官掷地有声地宣读考场纪律,等这些做完也过了半个时辰。
待上官瑞启呵气连天地等到考官发卷子的时候,上官瑞启抻着脑袋已入睡着的状态。
学政员无奈只能敲敲考间的门板子提醒。
上官瑞启揉了揉眼睛,抬头看着这位学政员,说,“终于发考卷了啊。”
学政员沉着脸,“不要说话。”
上官瑞启随意点着头,伸手要试卷。
学政员知道这位是谁,也不想招惹这位‘啪’一声,将试卷拍在小桌案上,转头就往前走。
上官瑞启打着呵欠看着试题,等读到策论的时候,瞳仁倏然间放大。
天啊!这策论是谁出的,难不成是请的青镜先生?怎么跟青镜先生按着他脑袋写过的策论一模一样?
上官瑞启放下卷子,缓了会神,又揉了揉眼睛,低头再看一遍,没错是雄鸡破晓那道考题,跟青镜先生给他出的考题一模一样。
难不成他还真能考个状元?
第165章 推墙而入
慕容家以及薛家子弟今年悉数未下场恩科,一时间让沈柠柠心中起疑,这是为何?
慕容家与薛家皆是百年望族,尤其注重族中子弟学识涵养,如今恩科在即,却不让族中子弟下场恩科,其中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由抬眸望向庄严肃穆的贡院,青天白日中缕缕黑烟从贡院内直向九霄。
“阿绿,”沈柠柠怀疑着,“可是贡院着火呢?”
好好的贡院怎么可能着火,阿绿便道,“柠姐儿……”
话还没说完,阿绿也发现了,毕竟火光和浓烟是挡不住的。
这时守在贡院外的兵卒是京师白虎营的人,也就是高勇带的人,看见贡院里升起的浓烟,高勇便知道坏事了,但眼下拿不准贡院内是出了什么事情,这考场内的人能不能自已将这火扑灭。
“不要往里挤!”京师白虎营的兵卒们将贡院的门排成人墙,将想要往贡院冲的科举人员的随行家人往外推。
“快回去叫人!”高勇当下命令回营搬救兵。
里面的科举学子中不光有官家子弟,也不普通人户子弟,万一哪家疼子女的,一定要往里面冲去救人,他手上两百来人兵卒怕是拦不住。
兵卒和科举考生家属两方对峙中,眼见着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原来高勇还请贡院内有水井,学子和学政官会救火,但现下不少科举家属再也忍不住想要往里冲。
想要冲进贡院的人中,大多是贫苦人家,相比官宦人家,他们熟知考场规矩,知道考场未到时间是绝不会开门,再言主考官和学政官未有一人出来,他们贸然往里面冲,只怕是事后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