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原生世界的孩子缘就很好,也许是因为她说话语调好听,连熊孩子都抗拒不了。
许罂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告诉阿姨,你哭什么呀?”
男孩还在啜泣,哽咽着说:“狗……狗……想要……”
狗?什么狗?玉桂狗?
这时候,他的母亲从洗手间走出来,是一个穿着环卫工作服的女人。
她从周围的非议声中得知自家儿子的所作所为,大惊失色,再看陆沥成气度矜贵,许罂长相精致,怕是惹到了什么大人物,一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单亲妈妈,没有钱给他买盲盒套餐。他看到你们桌有,以为是没有爸爸的原因,就一直缠着这位先生了。”
这位母亲生怕自己的话引起歧义,像眼前这种尊贵的男人,怎么能被自己的儿子轻易碰瓷?她又深深鞠了一躬:“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真的对不起。”
“宝贝别哭了,阿姨送你一个。”许罂刚刚心中也猜到一二,她
没有从陆沥成刚刚送给他们的端盒里拿,而是另外给男孩点了一个套餐,“作为报答,你要好好长大,报答你妈妈。”
对于这个妈妈来说,平时的儿童套餐还是能消费的,这个豪华版套餐价格就显得有点高昂了。
即使许罂一直自称阿姨,男孩收到这个礼物后,还是泪眼汪汪地道谢,很大声地说:“谢谢姐姐。”
许罂:emmmmm,按辈分来说,这小孩儿应该该喊他阿姨才对。
不然陆沥成不就成哥哥,陆辞不就成外甥了吗?
不过许罂也没有再计较这个,男孩捧着盲盒,脸上多云转晴,和他妈妈一起离开了。
许罂和陆沥成的思绪不约而同地在这个称谓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陆辞身上。
目睹此情此景,陆辞薄唇轻抿,视线也不自然地转到别处去了。
这个男孩儿身上确实有他的缩影。
他小时候跟着发小去肯德基店里,也羡慕过别的小孩有爸爸,还有妈妈。
他也想在父母的陪伴下,拥有儿童套餐。
那个年代送的玩具虽然不如现在那么精致,但就是对小孩有天然的吸引力。
儿童套餐更会让孩子感觉到自己是这个家庭的焦点,受到全家人的宠爱。
但陆沥成一直忙于工作,他的母亲从生下他以后就再也没来看过他。
好在,他在十七岁这年,还是拥有了儿童套餐。
来自他后妈的四份,以及他爸的二十份。
虽然迟到了好些年,但陆辞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凄惨吧……
毕竟他爸好像是真的不怎么喜欢吃肯德基,面前的炸鸡汉堡,基本没怎么动。
而且他的生活物质条件顶级优渥,得益于陆沥成独子的身份,旁人对他更是尊敬有加。
陆辞表示,他愿意原谅这个男人。
谁让陆沥成是天生事业狂呢?
只不过他今天还没有尽兴:“这商场好像新开了一家KTV。”
许罂发现她莫名能get到陆辞想表达的意思:“你是想暗示些什么?”
陆沥成神色不明:“你明天还要上课。”
陆辞祈求地看向陆沥成:“爸……”
随后目光又转向许罂。
喉结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他应该称呼许罂什么来着?
陆辞不知道,刚刚的男孩在扰乱他心绪的同时,也再一次唤起了陆沥成的歉疚,让这个总是古井无波的男人内心起了一丝涟漪,对他也就格外迁就。
十五分钟后,他们坐在了顶楼KTV的豪华包厢里。
许罂简直震撼了:“你这调跑的。”
她见是陆辞主动提议来KTV,还以为他很会唱歌。
结果唱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九曲十八弯。
她也是佩服陆沥成,在这魔音绕耳的情况下,还能淡定地掏出笔记本,坐在一旁风雨不动安如山地工作。
陆辞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不羁,对于音符在不在调上也是如此,不服道:“那你唱一个。”
许罂实话实说:“我也跑调。”
陆辞乐了:“你跟我学的?”
怎么他体育不错许罂体育也不错,他不会唱歌许罂也不会呢?
许罂睨了他一眼:“这话说反了吧?没大没小。”
许罂不唱,陆沥成也不唱,陆辞唱了一会儿也无聊了,拉着许罂玩起棋牌游戏。
游戏自然有输有赢,陆辞想以罚酒为惩罚,很快遭到了陆沥成的制止。
陆辞抗议道:“你都可以喝,我为什么不能?”
陆辞再次预判了陆沥成可能说什么。
他几乎同时和陆沥成开口:“未成年。”
陆沥成:“……”
陆沥成虽然这样说,但他也没有多加阻拦。有他在场,陆辞可以放心地做很多他想做的事情。
最后,陆辞得偿所愿。
不知道多少轮下来,陆辞半醉不醉地点了一首歌,斗地主的主题曲。
“春风得意有牌面啊得得得得得~四季随心伴彩虹啊得得得得得~这一年大家都辛苦啦和你合作真是太愉快啦~”
他也没唱,背景乐在那儿放着,欢乐得有些超标。
许罂看着角落里那个连衬衫衣摆都透着矜贵的男人,觉得陆沥成可能这辈子都没有置身过这种bgm之中。
陆辞今天还真就上头了,想拉着陆沥成做一些娱乐性活动:“爸,斗地主来不来?”
这种三个人一起打的牌,不就是给此时此刻的场合量身打造的吗?
陆沥成见陆辞都不顾他的高冷校霸人设了,内心也有了一丝动摇:“来几把。”
陆辞得到应允后忙着发牌,考虑到他爸的总裁身份,对陆沥成道:“不用抽了,你就是地主。”
很快陆辞就意识到,陆沥成说的几把不是没有内涵的。
当然不是那个几把……
这还没五把,陆辞哀嚎道:“不来了不来了。太逆天了。”
他爸的智商简直非人哉。
虽然他们玩的是纸质牌,但他深度怀疑他爸脑子里装了一个自动记牌器。
怎么可以算的这么准的?
让他这种凡夫俗子怎么赢?
陆辞和许罂携手斗智斗勇,愣是一把都没有赢。
陆辞嘴上说着不来了,心里还是不甘心。
毕竟他平时玩游戏也是很厉害的,一向都是碾压局,还从来没有打过被碾压局。
于是他说道:“最后一把,输的人买单。”
虽然陆辞的零花钱也是陆沥成给他的……
没想到上天眷顾,这一把还真的赢了。
陆沥成只留了一张牌在手里,但仍然没出出去。
陆辞长抒一口气:“翻车了?”
陆沥成低声应道:“嗯。”
那会儿许罂喝的也有点上头了。
迷迷瞪瞪中看见,陆沥成那最后一张牌好像也不是3,而是2。
他怎么不出呢?
光线昏暗,她怕自己看得不是很清晰,也就没有说出来了。
打完斗地主,他们又摇了几轮骰子。
等陆沥成合上笔记本,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两个醉鬼。
陆沥成沉思片刻,喊来服务生。
“帮我看好他,我一会儿来接。”
这个他指的是陆辞。
服务生哪里接待过这种重量级的客人,赶紧毕恭毕敬地答应下来,心里还在想着让同事拿解酒药。
陆沥成的视线则落到了许罂身上。
犹豫片刻,终还是把许罂从沙发上扶起,掺着她离开。
女人身子很软,乌黑长发散落肩头,更显得皮肤白皙,脸蛋小而精致。
这会儿剔透的眸子里像盛着雾气,眼睫轻颤,红唇隐隐翕动,予人视觉上不小的冲击。
即使喝醉酒,身上也没有很浓的酒气,反倒有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
陆沥成把她半揽在怀里,竟有片刻的失神。
就在这时,他听清了许罂在念念有词什么。
醋烹土豆丝,花雕蒸蛋,荷塘月色……
这一连串菜名,越听越耳熟。
陆沥成微微一怔。
这些都是北大食堂的菜名。
即使阔别母校多年,他也依然难以忘怀。
只是,许罂怎么会知道北大食堂的菜名?
她不是北大毕业的,也未必踏入过燕园。
陆沥成尚未想明白这个问题,紧随其后地,许罂又念了一串人名。
这串人名非常陌生,没有任何一个被他所熟知。
既不是许家人,也不是豪门圈子里的人物。
而许罂的生活圈子和豪门圈子一直有所重叠,他或多或少有所了解。
现如今她喊的这些人,都是谁?
陆沥成不知道许罂在另一个世界就是北大毕业的,这些人都是她的同学,眉头微微蹙起。
许罂在安静下来前,最后才念到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这会儿喝醉了,带着隐隐鼻音,还有点儿哑。
再加上含着水雾的双眸,有种天然的不自知的娇媚,足以撩拨人心弦。
这还是许罂从不给他送便当开始,他第一次听见许罂喊他的名字。
陆沥成,空气。
只不过在他的名字后面,补了一个空气。
结合许罂近日来态度的转变,陆沥成竟然没有感到迷茫。
这是要把他当空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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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和小情人来这个KTV幽会的何白曼仓皇地收好手机。
当陆沥成消失在视野,她的紧张感也随之散去,随后,唇角绽出一抹不自禁的笑容。
瞧瞧她拍到了什么?
陆沥成半抱着一个陌生女子。
她就知道,陆沥成就算有感情,也不可能是对许罂。
何白曼不敢拿这张照片去威胁陆沥成,因为那个男人太过高深莫测,她自觉没有那个头脑与他周旋,也许能讹到陆沥成的人还没有出生。
一旦翻车,她不但不能从陆沥成手里获得一分钱,更可能遭到陆氏的报复针对,到时候,她的丈夫可以剥了她的皮。
但她可以去威胁许罂。
比头脑,她比不过陆沥成,但可能比不过许罂么?
以许罂对陆沥成的专一痴情,估计看到这张照片,半条命都没了。
趁着许罂兵荒马乱,她可以和她说,若她不给她一笔钱,她就把这张照片公开出去。
许罂一定是世界上最怕这张照片公开的人。
她和陆沥成是豪门塑料夫妻,本就人尽皆知,只是旁人到底无法在陆氏插个眼。
而这张照片恰恰可以坐实,她在陆氏空有名头,没有地位。
以许罂对陆沥成和自己名声的在意,断然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到时候,就会乖乖把钱转给她。
何白曼清楚,许罂的小金库本就不富裕。
如果能更空一点,她将再也买不起爱马仕的新款,也不可能营造出自己在陆氏受宠的假象。
陆沥成走的是侧门,何白曼离得远,只能看见那是个年轻的长发女子,但看不清脸容,陆沥成大半个身子挡着,也看不到她的身材。
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许罂,她也从来没想过那个人是许罂。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陆沥成下辈子也不可能以这样一个亲密的姿势搂着许罂。
所以不经犹豫就得出定论,那是一个幸运的博取了陆沥成欢心的女人。
等她针对完许罂,再去想办法针对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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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沥成把许罂送到私家车后座上,回去接陆辞。
司机见到这种情形,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