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婚久骄——槿郗【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28 17:17:56

  尤其是那备注栏里的一行字:有自杀倾向。
  的确,起初那半个月里,苏藜的精神状态真的差到了极致,不敢睡觉,终日恍惚的坐在那发呆,东西也不爱吃,别人问她什么,她双目都呆呆的。
  只有提到一些关键性的词,她才会有所反应。
  那模样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心疼的。
  心理医生说她本身就很脆弱,也不是经不起打击,就可能是经历了太多,把她曾经高高夯筑起来的城墙一点点削弱打薄,到如今,已经不剩什么了。
  里面只有一个孤伶伶的她而已。
  她小时候也是被父母呵护在手心里的宝贝啊,可以肆意撒娇,可以无理取闹,不用看任何的脸色。
  但父母的意外,爷爷奶奶的离去,叔叔婶婶的磋磨,将她所有尖锐的棱角都磨平了。
  她不得不乖,放低姿态,将自己的内心封存,裹成小小的一团,只为了苟延残喘,活下去。
  可后来,她又觉得或者好难,好累。
  案件的事情谈完了,蔺尽以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还算充裕,你们可以慢聊,按照规定,律师一走,探监时间就结束。”
  他清冽的目光扫过他们两人,漫不经心道,“从现在开始,我是空气,你们随意。”
  说罢,便把椅子自觉拉开,背对着他们坐下,还戴上了蓝牙耳机。
  苏藜:“……”
  她从第一次见到蔺尽以开始,就觉得这个律师冷冰冰的,说话做事精明老练,但好像没多少人情味似的。
  但经过相处,她觉得蔺尽以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面对乔霈屿的注视,她动了动唇,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乔霈屿轻轻的声音响起,“阿藜,你瘦了。”
  苏藜喉间一哽,“你也是,气色也差了些,京郡这边冷,你注意保暖,别着凉了,好好照顾自己。”
第194章 【乔苏】你知道的,是我离不开你
  不知是不是这十一个月的分别,还是他们之间横亘的事情太多,让两人生疏了不少。
  明明说话的口吻和态度都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依旧温柔,温婉。
  可偏偏就是没了以前的感觉。
  就连去年她和他说了分手,然后独自逃去了南都,再见面,都不像现在这般有距离感。
  “爸妈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苏藜又问。
  “嗯,挺好的。”乔霈屿回,“你不用担心我们,你也别担心这个案子,会赢的,你也会没事的。”
  苏藜垂眸点点头,“嗯。”
  忽然,乔霈屿朝她伸出手,“手给我。”
  苏藜看着他那双比女孩子还漂亮的手,握了握拳,稍有些迟疑,“怎……怎么了?”
  “我听妈说,你手受伤了,还缝了好几针,我看看。”
  苏藜那双湿渌渌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怯意,她握着银色手铐,逃避式的侧开身子,摇了摇头,“已经……已经没事了,拆了线后就结痂了……”
  现在还有个颜色很深的印子,并不美观,甚至还有点丑陋,摸上去也是凹凸不平的。
  这个伤,其实并没给她带来多大的疼痛,最多的是麻木,她那时候的感官早就被那摊刺目的血麻木了。
  即便到后面拆线,她也依旧没有多大的疼意。
  就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任人摆布。
  “我看看。”乔霈屿坚持说。
  苏藜沉默,就是不肯。
  乔霈屿轻轻笑,起身走到她这边,抓住了她的手臂,眼睛扫过那个银色手铐,又轻轻把她的袖子挽上去,露出一道略显狰狞的深紫红色的疤痕。
  他心又被揪了下,喉结滚了又滚。
  这个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他都舍不得碰她一下,那个禽兽不止敢肖想,还敢伤她。
  他眸子里染上一层冰冷的狠厉,但又稍纵即逝,换上一片柔意,微凉的手指触碰上疤痕,细细密密的摩挲着,似是在努力的感同身受似的。
  这么长的疤痕,当时肯定流了不少血,肯定很疼。
  苏藜其实不是个怕疼的人,更或者是在曾经的岁月里,习惯了疼痛。
  在后面或是不小心摔跤,不小心被刀刃刮伤,她都很平静,一声不吭。
  那是因为,这些疼痛和她童年叔叔婶婶的棍棒皮鞭衣架相比,压根算不得什么。
  “疼吗?”他轻轻呢喃着,不论是话语里还是表情都是疼惜。
  他心疼这个姑娘。
  原先他觉得,自己能护这姑娘周全,往后余生,都不会再让她受伤害,不让她受委屈,可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让她离开自己仅仅十一个月的时间,不仅银手铐加身,还伤痕累累。
  苏藜想把袖子拉下来,但奈何被手铐束缚着,实在不方便,只能把自己手臂从他手里抽出来。
  她慌乱的摇头,“这么久了,早就不疼了。”
  乔霈屿抬眸望着她那张白皙素净的脸,缓缓站起身,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阿藜,我在等你。”
  苏藜的心口一跳,心底再次蔓延出酸涩。
  又有种想哭的冲动,可这次却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了,眼泪像一串一串的珠子般的落下,不曾间断。
  她很想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可不一会就溢出浓重的鼻音。
  乔霈屿再次蹲下身子,望着她,伸手将她的脸掰过来,用方巾给她擦拭着眼泪,“别哭,你知道的,是我离不开你。”
  苏藜想说点什么,可哭声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伸手,将苏藜揽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苏藜的哭声,慢慢消失,眼泪也不再掉了,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这样抱着。
  一直在当隐形人的蔺尽以身形忽然动了动,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取下蓝牙耳机,转头就看到他们两个,有几分尴尬,但面上还算镇定。
  依旧冷冰冰的,他作势轻咳了一声。
  苏藜才不好意思的从乔霈屿怀里退出来,侧过身子。
  乔霈屿笑笑,重新回到另一边。
  蔺尽以又看了眼时间,道,“时间差不多了,不能再久待了,你们有什么话,等胜诉宣判后再说吧,现在苏藜,我有个很关键的问题要问你。”
  苏藜愣了愣,“嗯,蔺律师,你问。”
  蔺尽以看向乔霈屿,“乔先生出去等我?”
  乔霈屿也没说什么,只看了眼苏藜,朝她温温柔柔的笑着,“我等你。”
  苏藜有些恍惚,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了。
  等反应过来时,乔霈屿已经出去了,而蔺尽以则坐在他对面,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资料,翻看了几下,眯了眯眼,“我记得,你给警方的审问供词里提到,你是回到家后,脱了上衣,周子牧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你对吗?”
  听了他的问题,苏藜忽然就明白他为什么让乔霈屿先出去了。
  她和乔霈屿的关系,蔺尽以估摸是知道了,这个问题当着他的面问出来,实在是让她有些难堪和无地自容的。
  而且,回想起那晚的经过,她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快,那种恐慌和绝望似是钉在她的骨血里一般,不是轻易就能摘除掉的。
  他知道蔺尽以是个什么样的人,问这话肯定是有所感,便点头道,“嗯,那天有些累,我想泡个热水澡来着,回家的路上我就预约好了热水,也是准备泡完澡就躺床上睡的,所以就没有开灯,而是开了个可以遥控的地灯,想着就不用多跑一趟关灯了。”
  蔺尽以忽然笑了,这是苏藜认识他这一个多月以来,看他第一次笑。
  她就和之前见过的霍砚迟一样,不仅周身散发的气场是冷冰冰的,就连那双狭长的眼看人都很有威慑力,冷漠而又犀利。
  苏藜不太明白他笑的含义,“蔺律师,是有什么问题吗?”
  蔺尽以轻笑,“是个问题,是让王律师头疼该怎么圆的问题,没事,等下回开庭,我们就静静听王律师和周子牧编故事吧,之前怪我太把这个事情的定向局限化了,现在看来,这案子,其实很简单。”
  苏藜不明所以,但看向来稳重的蔺尽以忽然变得这么轻松,她心里又有了几分底气。
第195章 【乔苏】胜诉
  乔霈屿这几天在酒店基本上是大门不出的。
  主要是现在京郡正在下雪,别提多冷了,乔逸兴夫妇怕他身体扛不住,正好拘留所那边也不让探望,他在酒店倒也待得下去。
  但这半个月,真正过下来,的确挺难熬的。
  但在二审开庭的一个星期前,周子牧父母似是打听到了乔家的地位,开始买通一些稿子开始抹黑他们,把乔家送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又把自己家说得多么可怜可悲。
  舆论才酦酵小半天的功夫,倒没掀起多大的风浪。
  蒋见霖那边察觉到风声,就立马公关部压住这些乱七八糟的报道。
  可以说是周子牧父母白白花了十几万,竹篮打水一场空,想和乔家这样的豪门世家掰手腕,不论是手段还是财力都还差了点。
  但这一举动,也彻底惹恼了乔逸兴,蒋见霖率先查了周家父母的所有底细,包括直系亲属的家庭条件。
  本来像周家这样的跳梁小丑,乔家压根都不放在眼里的。
  在他们面前,周家就像蝼蚁一般,想碾压,轻而易举。
  但周家的无耻和卑鄙,真的很难不让人生气。
  舅甥俩通了个电话,蒋见霖在S市,也大概知道了苏藜和周家的纠葛,趁着这件事情,就想顺势发难于周家,乔逸兴本就怒火中烧,自然没有阻拦的意思。
  “你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就好了。”
  ‘分寸’这两个字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就有点微妙了。
  蒋见霖的雷霆手段在S市是如雷贯耳的,对付周家,其实都不用花费什么太多心思。
  仅三天的时间,就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效。
  蒋见霖并没有直接对付周家夫妇,他们家的生意其实也没什么好值得对付的,说白点,蒋见霖是不屑。
  周父开了一家小型的电子加工厂,也开了十五年的时间了,而周母则是在他们家小区外开了一个小型的生活超市。
  一年的盈利还是不错的,所以周家除了在那个小区里有一套四房两厅的房子外,在一个前几年新开发的别墅小区里,买了一套三层小洋楼,差不多三百来万的样子,挂在周子牧名下。
  周家夫妇本在云城就是个极爱面子之人,尤其是周父,最爱吹嘘。
  在家里亲戚里头也算是有头有脸有点地位的人。
  所以蒋见霖没动周家,却动了周子牧的伯伯叔叔还有姑姑家,动用一切关系把这三家的生意都断了,子女的工作都弄黄了,还刻意吐露出是周子牧一家得罪了人,把他们全都连坐了。
  其中,周子牧大伯和小姑家受损是最严重的,他一个儿子在国企担任部门经理,手里正握着一个未来可期的大项目,只要把这项目做好了,后续再升职是轻而易举的。
  小儿子在霍氏旗下航空公司里做一个塔台管制,女儿是空姐。
  但这三个都被随便抓了点小问题都被停职了。
  尤其是小儿子谈了一个富家女朋友,应该是被刻意告知过,知道他们家得罪了乔家还有霍家,以及蒋家,几乎是都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让自己女儿和他断了联系。
  就这样,三家原本最亲密的亲人,瞬间就对周子牧一家有了仇视,纷纷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给个说法。
  而周子牧小姑父一家做的就是商场这一行的,直接被乔氏掐住了命门,三天的功夫,项目不断流失,客源也被打压,让其喘不过气来。
  周家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
  也终于意识到,这就是豪门世家的能力,是他们可望而不及,这辈子都攀附不上去的东西。
  这件事情,乔霈屿没有参与,也没有表态,只是在离开庭两日前,他给蒋见霖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几个人过来。
  蒋见霖听他这安排,就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你这是打算收拾周子牧?”
  “没有。”乔霈屿语气淡淡,“还礼而已,谈不上收拾。”
  京郡到底不比在S市方便,尤其是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虽然不难,但要欠几个人情出去,算得上是麻烦。
  电话那头的蒋见霖沉默片刻,欲言又止的劝说了一句,“还有两天就要开庭了,你下手轻点。”
  乔霈屿失笑,“你这话听起来,像是让我给他留口气就行?”
  “你还正想把人弄死不成?”
  乔霈屿手里转着打火机,向来温和的眉眼覆上一层阴影,折射出阴骇又凌厉的暗芒,嘴上却笑着说,“怎么会?就我这身体,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不行,但他的人行。
  当然,他也没打算把人真的弄死。
  蒋见霖却没有说什么,亦或者说,乔霈屿的手段,从内心出发,他是认可的。
  他和乔霈屿做了三十年的兄弟,自然是了解他的。
  乔霈屿从来不像他表面那般温沉和煦,如沐春风,相比狠,其实他这种表面狠辣冷漠的人,远远没有乔霈屿这种城府极深的人更显阴私。
  如果不是他身体拖累,乔氏压根就轮不到他来接管,他更想待在部队,不想经历和面对商场上这么多尔虞我诈。
  很快,到了二审当日。
  相比半个月前,周子牧的身体好像恢复得还不错,但依旧是坐着轮椅,面色惨白。
  就连周家父母气色都不怎么好,身后旁听席也没有亲朋好友了,连殷婷都没出现。
  这次的庭审,蔺尽以比上回更加犀利冷漠,“如果真照你所言,周子牧是在楼下等苏藜,又是苏藜亲自邀请他上楼的,那么我请问,两个没有复合的人,有可能会丝毫没有警惕之心在对方面前脱衣服吗?”
  “苏藜回到家中,并不知道周子牧躲在暗处,只想卸下一天的疲惫去洗个热水澡,脱了外套和毛衣后,周子牧才扑上来的,才会发生苏藜正当防卫的那一幕。”
  “那房子的隔音并不怎么好,一层共有四户,周子牧说当天他和苏藜在家里发生了剧烈的争吵,那么我请问,为何邻居都没有听到?只隐约听到了隔壁呼救的声音,有一个邻居才报了警。”
  “周子牧在失去作案能力后,苏藜才慌忙把毛衣穿上,叫了救护车,又报警自首。”
  “审判长,我请求唤我方证人上庭发言。”
  和蔺尽以预料的异样,听了他这番推断,对方律师脸色一白,在邻居证人说话时,他也在想措辞。
  然后开始编起故事了。
  蔺尽以倒也不慌不忙,静静听他说完这个故事,随后轻轻一笑,“王律师,这是周子牧告诉你的?还是你现场编的?怎么听着像是你在现场亲眼目睹似的?”
  王律师急了,还请求法官对蔺尽以给予警告,但被驳回了,法官说蔺尽以是正常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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