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给面子呢?”
秦蔓在心里回:我能直接丢个白眼,然后踩着她脚过去。
抄了她的歌,还指望她给她好脸色吗?
痴人说梦了。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你猜。”
林延被她的灵动可爱到了,还未说什么,夏莉忽然急匆匆走了过来,和他颔首示意了下,又看向了秦蔓,“你爸刚刚打电话来了,我帮你接了,说是你奶奶今天住院了。”
秦蔓的秀眉皱在了一起,面上挂着不虞的神色,接过了夏莉递过来的手机。
林延听言,道,“我晚上还有个采访通告,得先过去才行了,明天见。”
秦蔓回神,“好。”
等上了车,夏莉才问,“要去吗?”
“你觉得能不去吗?孝字当头。”
秦蔓的小脸上满是不悦的情绪,虽然她妈和秦家脱离了关系,她也不愿意回秦家了,但怎么说也姓秦,秦老太太是她奶奶,是她的长辈。
平时就怕被揪出不孝的辫子,都要装出一副奶不慈孙女也孝的样子。
这种时候肯定不能掉链子啊。
不然被闻珊知道了,那就更有挑她错的理由了。
传出去,不仅对她自个的名声不好,对霍砚迟的影响应该也挺大的。
车子行驶到一半,夏莉忽然又想起来问,“你奶奶这次住院,你大哥和你二姐应该回来了吧?”
秦蔓耷拉着小脸,眼睛慢慢扫向她。
大概就是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回来就回来呗,他们又不可能一直待在国外。”
她撇撇嘴,视线眺向车窗外,那双水润清澈的眼里映着一一倒退的树木和景物。
秦廷晔在六年前就正式被任命为秦氏医疗器械集团的执行CEO,三年前在国外创建了第一家分公司。
这次秦家差点倒闭,也正是因为这个分公司的一个项目投资失败,以至于差点把整个秦氏搭进去了,最后还是因为秦蔓的联姻,获得了霍氏的投资帮助才勉强度过这个难关。
秦江的意思是将国外的分公司撤掉,还是将产业重心放在秦氏总公司上。
想来这么久了,国外的尾声也收得差不多了。
而秦遥是去国外散心的,原因是接受不了和霍砚迟结婚的人是秦蔓而并非她自己。
为此,她当时还找秦老太太哭诉了好久,秦老太太心疼孙女,指着秦蔓的鼻子骂抢自己姐姐婚事,什么样的妈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柳婧如受不了自己女儿这么被骂,老太太她是不能动手打的了。
但这个继女,她还是有资格教训的,反正怎么做都吃力不讨好,便上去打了秦遥一巴掌。
然后因为这一巴掌,把秦遥扇到国外去了。
为此柳婧如还嘲讽:早知道能一巴掌把她扇出国外,让我们过几天安生日子,我早扇了。
车子抵达医院之后,秦蔓拍了拍脸颊,还拿出一个略白的气垫往脸上扑了扑。
“怎么样?气色是不是瞧着憔悴了些。”
夏莉一言难尽的看着她,手指不太确定的指着她的红唇,“口红……是不是得擦一下?”
秦蔓抽了张湿纸巾出来,把口红掉,又在划转包里找了支颜色比较淡的涂上。
夏莉点头,竖起了大拇指,“可以了,没有刚刚那么明艳了,反倒……有点病态了。”
“妥了,我去了,等我回来。”
“你这让我领悟到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句诗词的释义了。”
“我谢谢你啊,盼我点好OK?”
夏莉立马抬手做了个把嘴巴拉上的动作,无声的握了下拳,以示加油。
秦蔓拎着在半路上买的水果和营养品直达医院住院部的顶楼。
到门口时,里面就传来了刺耳的欢声笑语。
她压下心底的不悦和起伏,屈指敲了敲门,十多秒后,门开了,入眼的是一抹身穿西装革履,长相俊逸,气质清隽的男人。
“蔓蔓。”
他看着她,愣了下,神色闪过一丝尴尬和复杂,还是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果篮和营养品。
手上轻松了下来,让秦蔓如释重负,漂亮娇俏的脸蛋上没有什么笑意,声音虽甜,语气却很淡,“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没多久,知道奶奶住院了,就过来了。”秦廷晔侧开身子,“进来吧。爸刚刚走了,遥遥今天和我一块回来的。”
秦蔓走进去,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尽失,流露出来的只剩嫌弃和厌烦了。
床沿边的椅子上坐着一抹身穿橙色裙子的秦遥。
她长得也很漂亮,属于高傲任性又刁蛮那一挂的,但偏偏又装得一手端庄温柔贤淑,就是这一面把闻珊给骗了,觉得她比秦蔓更合适做霍砚迟的媳妇。
看到秦蔓,她皱了下眉,也颇为不悦。
“奶奶,二姐。”
秦蔓毫无感情的喊了一句,又像跟过任务似的,随口问道,“听爸说,您住院了,让我过来看看。
第25章 撑腰
老太太瞥了眼秦廷晔手里拎着的东西,并不领情,“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住的院?还不是被你和你妈气的吗?我可不稀得你来孝敬我,别把我老婆子气死了就不错了。”
说着,还装上呼吸不上来的感觉了。
秦遥见状,很给面子的上前给她顺气,对秦蔓怒道,“秦蔓,你故意的吧,知道奶奶看你就来气,你还来医院气她。”
她贯会给人扣屎盆子。
秦蔓‘哦’了声,没什么感情,“那我走了。”
秦遥被她这态度气着了,“秦蔓,你什么态度,我和大哥才出去多久,奶奶就被你和你妈气成这样了。我听说,你妈还想和爸离婚,你们母女俩又想打我们秦家什么主意?”
“原来归根结底,还是我妈要离婚的事。”她回身笑了笑,眼底却蒙上了一层霜,“我真就不明白了,我妈不离婚的时候,您天天盼着她离婚,现在好不容易要离了,您这又是闹哪一出?闹给谁看啊?”
秦遥,“秦蔓,你怎么和奶奶说话的呢。还嫌把奶奶气得不够吗?”
“我说错了吗?您再作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这婚,我妈离定了,到底是谁在打主意,谁心里清楚。这么多年了,我和我妈遭受了你们多少白眼和谩骂,到现在你们还想揪着不放。”
秦廷晔皱着眉,“蔓蔓,你这样说就过分了,一家人,虽然你妈……但她好歹和爸结婚二十几年了,这把年纪了,你这个当女儿的居然劝着他们离婚……”
秦蔓的小脸‘唰’的一下就冷了下来,“这就过分了?大哥,那你未免也太玻璃心了。”
“另外,一家人?大哥,这三个字不讽刺吗?”
“哦,对,你,秦遥,奶奶,还有爸是一家人,就只有我和我妈是外人。”
“毕竟,我想没有谁会盼着自己家人死吧?”
她攥着拳头,调侃的语气里透着浓重的嘲讽和质问。
顿时,屋内怒拔剑张的气氛瞬间沉凝下来了。
秦廷晔和秦遥两人的神色一怔,都噤声了。
这是秦蔓对秦廷晔和秦遥,乃至整个亲情淡薄的秦家,这辈子都无法迈过去的一道坎。
六岁那年,她跟着秦廷晔和秦遥一块去游泳馆里游泳,她那时候刚学会没多久,也没有套游泳圈,后来腿忽然抽筋,身子慢慢往下沉,双手便开始扑腾着呼救。
当时秦廷晔和秦遥都在她身边,都看见了,可他们都犹豫了。
十二岁的秦廷晔并没有出手救她,就那样面带纠结,静静看着她扑腾下沉。
而站在岸边的秦遥,也压根没有要去喊人救她的意思。
那时候的他们,都希望秦蔓从这个家里永远消失。
后来要不是游泳教练及时赶到,她可能真的要永远沉在那个泳池中,也永远定格在了六岁。
当天回去后,她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秦江和柳婧如以及秦老太太,可真正愤怒的只有柳婧如。
秦江只会给他们兄妹俩找借口,说什么事发突然,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肯定不是故意不救她的。
秦老太太则一味的包庇护短,还骂秦蔓的不是,说她不会游泳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令人发指,头皮发麻,恨意和怒意也肆意增长。
“沉默,震耳欲聋哈。”
她轻讽的笑了声,回头看向老太太,“既然您病了,那就好生养着,这么大把年纪了,也别再折腾了,不然,哪天真折腾出个什么差错来,又要我和我妈背锅了。”
秦老太太气得脸都青了,顺手就把手边的瓷杯掷在了地上。
指着她骂道,“你个不孝顺的东西,给我滚出去,你少来看我,我还能多活几年。”
破碎的瓷杯渣子四溅。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进来的人,正好看到那个瓷杯砸在了她的脚边。
“奶奶。”
霍砚迟冷着脸,不悦的拢着眉心,低沉的嗓音极重,似是略含几分不深的警告般。
目光稍转,落在秦蔓那张白皙斐然的小脸上。
她神色微怔,本就煞白的脸上,被这个瓷杯吓得更是没有半点血色了,肩膀还止不住的瑟缩了下。
被吓得不轻。
“老公。”
看到霍砚迟,她回过神,水润的眼底露出委屈,鼻子还莫名一酸,好似终于找到了依靠,软糯的声音里带着一分哽咽。
霍砚迟眉头皱得更深了,伸手拽过她的手臂,将她从那片碎片中拎出来。
“阿迟,你怎么来了?”秦廷晔最先反应过来,隐去面上的尴尬和震惊,欣喜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试图化解这份尴尬。
“听她说奶奶病了,要来看望奶奶,就一起来了。”
霍砚迟前一秒和秦廷晔说话还冷冰冰的,看向秦蔓时,眼神和语气都不自觉放缓了许多,“发生了什么事?”
秦蔓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袖子,委屈巴巴道,“没什么,奶奶因为我妈要离婚的事情和我生气呢,也不喜欢我来看她……”
秦遥看她要在霍砚迟面前玩绿茶的把戏,豁然起身拆穿道,“砚迟哥,你别信她的话,她说是来看奶奶的,明明就是来气奶奶的,奶奶气不过才摔的杯子。”
“阿迟啊,辛苦你来看我了,没吓着你吧?”老太太面露疲惫,看着都不太好的样子。
明显就是要做实秦遥的话。
她被秦蔓给气着了。
秦蔓张了张嘴,融入了这场戏精大赛中,抬起双眸,“算了,你陪奶奶在这里聊一会吧,我出去等你,免得奶奶又说我气着她了。”
说罢,便给她们留下一个瘦弱又委屈的孤单背影,款款走出了病房门。
老太太和秦遥差点没被她气得心梗。
这绿茶水平真是炉火纯青啊,气死她们了。
“秦蔓,在砚迟哥面前,你居然也这么装模作样的,你……”秦遥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长八张嘴和霍砚迟解释,“砚迟哥,你别被她骗了,她这个人……”
“奶奶,爸妈要离婚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和爸说过,不必将她卷进去,爸难道没和您说吗?”
霍砚迟压根不爱听秦遥废话,冷冰冰的打断她的话,对老太太微微颔首,又瞥了眼地上的碎片,“杯子砸到地上,挺危险的,您小心伤着自己。”
老太太一顿。
他这番话听着挺恭敬的,又是在关心她,但实则压迫感很强,同时是在提醒她,别伤着秦蔓了。
秦家和霍家几十年的交情了,但不论在京郡的影响力,还是在财力和商业上,霍家早就把秦家甩在了八条街外了。
现在说是联姻,合作,其实就像是霍家的附属品一样,要依赖着他们的扶持才能走下去。
一旦撤资,他们秦家就要变成一滩烂泥了。
第26章 回家
老太太心里虽然有一丝不满,但面上只能笑道,“阿迟说的是,你也是有心了。”
最后还叹口气,“我这也是年纪大了,你说,到这个年纪了,儿子儿媳居然要离婚了,一个好好的家,就要四分五裂了,我这心啊,也是不好受。”
霍砚迟没有接话,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一动不动。
眼见气氛突然尴尬下来了,秦廷晔道,“遥遥,还愣着干嘛,给阿迟倒杯水。”
秦遥闻言,立马动了,“哦,好……”
“不用了。”霍砚迟淡声打断,“奶奶您注意身体,病房人多扰清净,我和蔓蔓下次再来看您。”
“我看到你们来,我就高兴,哪里称得上打扰。”
老太太象征性的挽留了两句,随后见霍砚迟面无表情的,便对秦廷晔道,“阿晔,你送送阿迟和蔓蔓吧。”
秦遥见状,插话道,“奶奶,我也去……”
“你就别凑热闹了,他们估计有正事要说。坐久了就累得慌,你帮我把床摇下去,我躺会。”
“哦……好。”
秦遥失望的看了眼霍砚迟,见他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闷闷的应了声。
等霍砚迟和秦廷晔离开后,秦遥才生气的跺脚,走到床边,生气的撒娇,“奶奶,你干嘛不让我去送砚迟哥啊,我都好几个月没见他了,好不容易见到他……”
“你想干嘛?”
老太太打断她的话,横了她一眼,“他现在名义上算是你的妹夫,你见到他除了客套的说说话,还能干什么?”
秦遥噤声了,无力反驳,却有些不甘心,“要不是秦蔓,和砚迟哥结婚的人就是我了,她……”
“霍老太太点名要秦蔓那丫头有什么办法?你现在也收收那些心思,刚刚阿迟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是护着那死丫头的,现在两家的交情还在,就算柳婧如离了婚,秦蔓怎么也是我们秦家人,两家的联姻就作数,我们秦家也不至于太难看。”
“但是要是因为你把两家的关系搞僵了,你想怎么收场?”
秦遥委屈的垂下头,脸颊上滑下泪痕。
秦老太太看着也心疼,拉住她的手,“你这傻孩子,奶奶知道你喜欢阿迟那么多年了,但缘分这个东西是强求不来的,总不能让秦蔓和他离婚再娶你吧,别说秦蔓不答应了,霍老太太和霍砚迟自个也不是泥捏的,任凭摆布。”
“你听话,想开些,世上又不止阿迟这一个好男人,京郡的豪门圈子里,还是有好些青年才俊的,奶奶知道你今年28也着急了,我会帮你仔细挑选的。”
秦遥心里还是很不甘心,可又无可奈何,她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感情,而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公司再陷囹圄。
这次出国也是,她是为了散心,让自己放下这段长达十年的暗恋的。
可在刚刚见到霍砚迟时,她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