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安很心痛,似乎走的每一步路都很用力,帖子里发的照片他本不想理会,但奈何照片里的人是乔悄啊,无法视而不见。
放学后,他艰难的走到小区门口,却因突然的抬眼,眼里的光瞬间又黯淡了几分。
他看到乔悄从陈笙的摩托车上下来,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乔悄便进小区了。
陈笙早就看见顾星安了,摩托车的引擎声忽而高昂,一阵阵更激起顾星安内心的愤怒。
顾星安将书包扔到地上,飞一般的向前方冲去。但陈笙的车速更快,转个弯便只剩下一道背影留给顾星安。
刚上了楼梯没想到乔悄正站在家门口,本是阳光的少年不知为什么此刻如此颓靡,但看到乔悄他还是温柔的打了声招呼:“你有什么事吗?”
乔悄被他的低气压笼罩住。缓缓开口:“听薛明一说帖子的事是你帮我弄得,我,我就想过来感谢你。”说完整个空气都是窒息的感觉,安静的可怕。
顾星安没有理会她,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便准备进屋,看身后的人一动不动,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他问她:“你还有事吗?”语气陌生又疏离。
乔悄摇摇头,不敢作声。
良久她听到他说:“马上高考了,我不希望被人打扰,你的事我不会再管了。”
乔悄的表情从来都是喜怒于形,她的难过印在脸上,终于在他关门的一瞬间脱口而出:“我的什么事啊,难道这些事不是因你而起吗?”
“所以我会离你远点。”关门声并不大,却好像重重的打在了身上。
下楼的时候乔悄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到最后一个台阶时一不小心还崴倒在地,这个平常最熟悉的地方为什么今天如此陌生,眼泪像水珠般落下,不知是因为脚崴了疼,还是内心的痛,此刻全部交织在一起,揉碎了她的心。
第34章 陈笙,你不要再为了任何人惹祸了
陈笙根据周紫溪提供的地址,到了一家咖啡店门口。
一推开门,陈笙一眼便看到了周荔,她正弓着身子忙着收拾桌子。
“周荔”陈笙轻唤一声,她瞬间倏然一亮,短促而微妙的眼神看着他,见他朝着自己微笑,垂眸一眼却转身跑向楼梯口,不大一会儿又下来和柜台前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随后,周荔走过来喃喃道:“咱们去外面说吧。”
三月的天气,北方的风还是带着些许寒意,周荔裹紧单薄的工作服,浅浅开口:“这是我这几年攒下的钱,给你。”她的目光总是那么朦胧有致,明明与她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又好像离她很远。
“你知道我不是来管你要钱的。”陈笙费力找她找那么久,她倒好,一见面就把一沓钱递给他,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这是我欠你的,你应该收着。”周荔迎着风淡淡道。
“那件事真的不关你的事,而且那笔赔偿金大姑早就帮我还清了,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周荔攥着手里的钱不知所措:“你还是收下吧,刚出来不久,用钱的地方多,虽然这钱很少,但够你用一阵了。”
陈笙知道周荔的脾气有多执拗,这钱他不得不收。
“好吧,我收下。那你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了,也不要总觉得对我有所亏欠,知道了吗?”陈笙的目光灼热坦诚,令人忍不住的想要沉溺其中。
周荔垂下双眸,若有所思地望着脚尖,轻轻的点了点头。
良久,她对他说:“我该进去工作了。”
“把你电话给我。”陈笙习惯了命令的语气,但女孩子总是喜欢这种莫名的霸道。
周荔衾着嘴角开口:“我没有手机,店里的电话行不行。”
“你一直在这打工吗?”见周荔点了点头,陈笙浅浅一笑,眉宇间透着一丝温暖,“那我直接来找你就行。”
这时屋内有人开始催周荔了,她匆忙的挥着手道别,但没走几步又折返回来,她语重心长的像一个家长般似的嘱咐道:“陈笙,我们都长大了,以后好好生活吧,你不要再为了任何人惹祸了。”
“好。”陈笙难得一笑。
在未来很长的时间里,这段话像寒冰里突然出现的一团烛火,始终燃烧着少年冰凉恣意的心。
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了,顾星安一如既往的霸占着第一的位置,周紫溪紧随其后。
而乔悄的成绩惨不忍睹已排到年级四百多名,这使她更加伤心欲绝,感觉自己离他越来越远了。
她对自己很失望。
这段时间她惧怕看到别人异样的眼光,所以就连上厕所她也要憋到放学才去解决。
这天,她刚要准备进卫生间,竟看到一只手搭在门架上,乔悄抬眼,周紫溪正趾高气昂的看着她。
“让一下。”
“如果我不让呢!”
“怎么,这厕所是你家开的吗?”乔悄不甘示弱的开口。
周紫溪鄙夷的笑了笑,将手落下来:“好吧,不拦着你。”
乔悄没理会她径直进了离自己最近的厕所而后将门锁住。
但刚要脱裤子,一大盆水倾泻而出落在头上,瞬间浑身淋湿。
“被浇灌的滋味怎么样啊?你曾经的好姐妹周荔曾经也被我这样欺负过呢!”
“周荔?你怎么会认识她?”乔悄用手快速的抹了把脸,震惊道。
“她可是我亲爱的表姐诶,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她!”
“周紫溪,你先把门给我打开。”乔悄生气的喊到。
周紫溪并不搭理她的呐喊而是一个劲儿的说着心中的苦楚。
“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一个是从小被寄养我家剥夺我父母爱的周荔,一个是我暗恋了三年的顾星安,他们同时又那么在意你,所以我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单纯的讨厌你而已!”
“是吗?我也讨厌你,乔悄说着看向四周,视线对准角落里的墩布桶,还没等周紫溪反应过来,肮脏的污水朝着她泼了过去。
久久没等到乔悄的舒桦这时正好进来,看到这一幕,不顾周紫溪的大喊乱叫,拽着乔悄赶紧离开。
离教学楼不远处,有几颗小树,舒桦从兜里掏出仅有的几张纸给乔悄擦着湿润的头发。
“这什么情况啊?你和周紫溪怎么了?”
“她把我锁在厕所里,还从上面给我浇了一喷水,看她嚣张我也给她来了一盆。”
“是,我看到了,当时给我吓一跳。不过她好狼狈啊,可比你惨多了。”舒桦正想嘲笑一番一侧头却看到乔悄的眼泪落下来。
“诶,你别哭啊!”舒桦着急了,快三年了都没见自己好朋友掉过眼泪。看她委屈的样子,自己恨不得手撕了周紫溪。
“她到底为什么针对你啊?是不是因为顾星安?”舒桦脸色不悦。
“是,但也有别的原因。”乔悄深吸了一下鼻子。
“别的?”
这时,主任正从前面大步走来,嘴上大喊:“你们俩干什么呢?”
走近,更是眉头紧蹙:“你这怎么浑身都湿了?”
“主任,她被.....”舒桦刚要开口,被乔悄打断:“主任,二楼卫生间有个水龙头坏了,所以喷的哪儿都是。”
“是吗?那赶紧弄干啊,别感冒了。”主任将手放在后背上。
“好的,谢谢主任。”
送走主任,舒桦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不解道:“你怎么不告诉他呢!”
“怎么告诉啊,总不能说因为我和顾星安关系近被同学欺负?他已经受过处分了,不想他再出事,何况周紫溪也被我浇了一盆水,今天我不亏。”
“你总是为他考虑,那他什么态度啊?周紫溪都欺负你到这份上了他在干什么?今天你俩这个梁子算是结上了,这次是泼你水,万一下次干出来别的事呢!”
乔悄低着头,陷入沉思。
这段时间,在学校的日子对乔悄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对弟弟秦宇何尝不是,他开始也变得不爱说话,吃饭也从狼吞虎咽变成慢条斯理。感觉之前那个阳光活泼的小孩渐渐成了有心事的大人。
这个家除了秦舒兰都陷入了异常的氛围。
终于有一天,乔悄忍不住问向秦宇:“你最近怎么了?”玩电脑游戏的秦宇许久不回应,在乔悄要回头的时候,不温不火的语气道:“没怎么呀。”
秦舒兰也发现自己儿子不对劲,但最后和乔悄得出的结论是可能过早的进入了青春期便没在意。
自从上次顾星安表示自己要安心备考,会离乔悄远点后,真的显少能在学校看见乔悄了。放学时间也不见她的踪影,到了小区偶尔能见到秦宇,但他也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就不好过问乔悄的情况。
今天逮住和薛明一一起打球,喝水的间隙顾星安很不寻常的问了舒桦,却被薛明一一眼看穿:“喂,你和舒桦一个班你过来问我?
“你想问的是另一个人吧?”顾星安呛住道:“当我没问!”
“你啊你,真是口是心非,你的乔大小姐现在非常努力,听说语文又考了第一。”
“聪明的人这时候应该补补弱项。”顾星安的一句神回复惹得薛明一噗呲一笑。
经过上次被乔悄回击,周紫溪对乔悄的怨恨更加深重了,既然收拾不了她,那只好从周荔身上下手了。
她到了周荔所在的咖啡店,本想拿着乔悄和陈笙的合照侮辱对方一番,没想到会在那见到自己的爸爸。
上个月和沈璃离婚后,这么久了也不说见一见自己的女儿或者至少打打电话关心一下,此刻却对着侄女和蔼可亲的聊着天。
如今,沈璃虽然对她很好,但依旧不及从前那般用心,想到这里,她鼻子一酸,大步流星的进了店,直接将背上的书包甩在周荔身上。
“你干什么?”周光北知道自己女儿生性顽劣,原以为长大了便懂事了,谁知越长大越变本加厉。
“爸,你多久没见我了,为什么不想着关心我,却总是想着她!到底谁是你女儿啊!”周紫溪歇斯底里的喊着,幸好这时店里没人,只有周荔当班。
“你喊什么喊?你拿我当过爸爸吗?从小到大你就知道攀比,放学回家第一件事便和你妈一起辱骂我没用,你妈得病死了你却连她的葬礼也不去,如今又跟着外人一起生活,还怪我不关心你,我怎么关心你啊,你电话换了几个了告诉过我号码吗?”周光北面色铁青,恨不得扇她一巴掌。
周紫溪斜着眼,紧握双拳,强忍着怨气。良久,她冷怒一声:“你对谁好都行,就是不能对她好!”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周光北看着女儿倔强的背影,摇摇头叹息道:“我怎么会生了这样的孩子!”
“叔叔,可能紫溪成这样也有我的过错,要不是您当初将我接到你家,或许她不会......”
“行了孩子,她秉性什么样我最清楚不过,和你没关系。”周光北叹气不已。
“叔叔,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做一杯咖啡。”乔悄微微一笑起身道。
周光北欣慰的点点头,侄女可比女儿懂事太多了。
很快,周荔端着托盘走来,“叔叔,你尝尝,怕你喝不惯苦,又给你加了点糖。”
“嗯,好喝!”周光北抿了一口很是满足。
“周荔啊,其实叔叔今天找你还是为了你学业的事,我想给你找个学校,下学期从高一开始学怎么样?你还这么小,不能一直打工吧,叔叔又不是养不起你。”
“叔叔我正想和你说这个事呢,我已经报了今年的高考了。”
“你要直接高考?”周光北很吃惊,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放心,叔叔,我空闲的时候已经把初高中的课程都自学了一遍,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叔叔相信你。”周光北欣慰的点点头。
第35章 乔悄偶遇周荔
周荔送走叔叔没多久,见周紫溪又走了进来,原来她并没有离开。
她真的不想对周紫溪予以理会,在吧台内擦拭着杯子,完全当对方是透明人。
周紫溪被她的忽视气到了,凑上前说道:“周荔,你哑巴了,店里来客人不知道招待?信不信我投诉你啊!”
“那我真的谢谢你,正好不想干了。”周荔冷漠道。
“你!”
“我怎么样,今天你来又想和我炫耀你是怎样欺负了你的同学是吗?抱歉,我真的没兴趣听。”
她预判了自己的想法,周紫溪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真的没兴趣听吗?那个叫乔悄的看起来和你一样讨厌,但唯一跟你不同的是她会反抗我,而你是个懦弱鬼。”
周荔手中的杯子一顿,抬起眼看向嚣张跋扈的周紫溪。
“呵呵,懦弱鬼,你要庆幸你有个对我还不错的好爸妈,不然你以为现在你能高枕无忧的活着吗?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当时就是你在顾姣姣她们面前胡说八道我和陈笙的关系吧,她们才过来找我麻烦,以至于害得陈笙也出了事。”
周紫溪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周荔,锋利的眼神直直的对着她,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
“我又没说错,何况那件事不正印证了他对你的在乎吗?你应该谢谢我!”
“你!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不止是乔悄,任何人你都不要随便欺负了,不然监狱的生活一定会等着你的,你现在可是一位成年人了,多想想后果。”
“哟,现在说话这么有底气呀,监狱里什么生活呀,是陈笙告诉你的吗?他是不是很喜欢过那种日子啊,要不要我再欺负你一下,然后再让他为了救你继续进监狱呢!”
“周紫溪!你真无耻!”周荔气的捂住胸口。
“哪有你朋友无耻啊,她居然用墩布桶里的脏水泼我啊!你说这个仇我是找她算还是找你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还没想好呢,这种事毕竟也是要好好筹划的,你说对吧表姐?”
“你个疯子!”
“对,我就是疯子,你来杀了我呀,有能耐你就过来杀我呀!像你的爸爸杀死乔悄的妈妈一样!”
“你说什么?我的日记本原来是你偷得!”
“对啊,不然大家怎么可能知道你是杀人犯的女儿呢,而且我还知道你是杀人犯的帮凶呢。”周紫溪露出她的牙齿,奸笑着。
“原来是你!”周荔的面色,一刹那变成了灰色,她直接瘫倒在地,贴着椅子全身抖动着。
悲拗的情绪像浪潮般突然涨起,那些昏暗而可怕的画面在脑海中频频闪烁。她怒不可遏的吼叫着,崩溃着,眼泪如同悲伤的号角,哀悼她内心的绝望。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去了厨房,嘴里还念叨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周紫溪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强烈,眼神露出一丝恐惧,她慌忙转身朝外面跑去,但周荔已经追了上来,正在她大喊救命时,陈笙跑过来一把夺过周荔手里的刀,一切才平静下来。等她坐上出租车后,恐惧仍旧没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