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许多Z市的逃到别的地方了吗？”
“对呀，太危险了，这感染力这么强，可能…哎谁知道呢，希望我们这边不要变成那样吧。”
沈清宴刚才的笑容僵住，高大伟岸的男人好似被击垮一样，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周围人来人往都像一场泡影，一触即散。
“铃铃铃”
沈清宴动了动冻僵硬了的手，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随意扫了一眼，仿佛现在什么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重视。
“喂？怎么了？”沈清宴低着头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了？不是有女朋友了吗？还这么丧气干嘛。”周止行隔空白了一眼，这语气好像分手一样，如果分手了毫无疑问是被甩的那个。
“没怎么？说找我什么事？”沈清宴现在很累不想说话。
“就是你家之前不是投资了一个医疗什么的，那边可不可以用些方法把人从Z市带回来。”周止行也不客气直接说出来这通电话的目的。
沈清宴放在方向盘上面的手一顿，眉头渐渐拧在一起，“怎么又是Z市。”
“什么，就谢莞清前段时间到Z市去打官司，只是没想到现在Z市封了，只准进不准出，她现在还被困在酒店，又不能擅自出来。”
“你之前怎么不知道把她接回来？”
周止行哑然，他绝不会告诉沈清宴是因为两人闹了矛盾，加上他这段时间在国外根本没有时间，他还是问了谢莞清的助理才知道这件事。
“我现在还在国外，明天就回，你那边看能不能让Z市那边的人照看一下。”
“嗯，我知道了，没事就挂了。”沈清宴方向盘一转开出了停车场。
“行，你怎么了？难道真的分手了？”
沈清宴冷眼看着前方堵塞了的车流，说出的话比现在寒冷的风更能刺入骨髓，“我分手的几率比你追到谢莞清的几率还要小很多，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反而多担心担心你自己，挂了。”
周止行一句脏话憋在嘴里，看着手中黑屏的手机，猛地扣在桌子上，“艹”
——
沈清宴下班后，本来车子往着医院方向开的，等开到一半才意识到江蓠烟现在已经不在那里了，看着还要很长距离改道，所幸就往那个方向开去然后回家。
一个人提着两袋东西，要是平常，江蓠烟一定要提那个轻一点的袋子，而沈清宴则会在结账的时候特定把一个袋子装少一点，好满足了她又不会让她执拗。
一打开门，好一点早早就守在了门口，在沈清宴小腿边蹭了几下，便越过他身侧，准备去迎接江蓠烟。
沈清宴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摸了摸好一点的狗头，“走了进去，你妈妈有事去了，得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好一点在门口“嘤嘤嘤”委屈地叫唤了一声，反复确认，的确没有了熟悉的味道，委屈巴巴地看着沈清宴。
沈清宴把它弄到里面，把门给关上上去，“我说了她有事去了，她还特意让我给你买了小零食，快点过来吃。”
沈清宴把东西放在餐桌上，走到沙发那边坐下，转头看着好一点还是在门口那边呆呆地望着门，本来快速摇动的尾巴此刻垂了下去。
恰巧，沈清宴的手机响了起来，拿来一看是江蓠烟，冷了许久的脸好似春暖花开一样，眼里充满着喜悦。
“沈清宴，你在干嘛呀。”江蓠烟的脸占据整个手机屏幕，如果沈清宴有时间一定要细细数数她那浓密纤长的睫毛。
沈清宴拿着手机调整几个角度，才出声回应她，“没干嘛，刚才下班回来，然后去超市买了点东西。”
“哦。”江蓠烟像似有些害羞地看着屏幕里的人。
沈清宴也没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她。
“对了，我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了Z市了哦，我刚才上车睡了两个多小时呢，睡醒了给你打电话了。”江蓠烟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张小嘴巴拉巴拉一大堆话。
沈清宴眉目柔和，宠溺地看着手机里的人儿。
第129章 屁，你想的是利息
“哦对了。”江蓠烟突然惊呼一声，“好一点呢，它想没想我啊。”
沈清宴冷哼一声，转头唤来好一点，“好一点，过来，不是想见你妈妈吗？这里。”
好一点垂着尾巴慢悠悠地朝着沈清宴走去。
“还有，你呢，想没想我？”江蓠烟看着手机里面清俊的男人打趣说道。
沈清宴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想，想死你了，想你多久才能回来，想要利息。”
“利你个头，一天天就想这些。好一点，好一点，想不想我？”
江蓠烟眼里羞涩，两颊红了红，看见好一点后喊了几声。
好一点听到熟悉的声音，欢脱地跳上沙发，往沈清宴身上拱过去，坐着的男人赶紧伸手制住好一点莽撞的行为，把它微微换了个方向刚好能对着手机。
“好一点，好一点，在家要乖一点哦，等我回来就给你带Z市版的小零食，不要捣乱。”江蓠烟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好一点朝着手机屏幕里小小的人叫了几声，本来耷拉的尾巴此时疯狂摇动着。
“沈清宴，我好想你啊。”江蓠烟忽地视线一转看向只留有一半脸的男人。
沈清宴头一歪整张脸入镜，笑着说道：“我也想你，你只要把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都记住，就能让我放心知道没有？”
“知道了，啰里吧嗦，好了好了，我挂视频了啊，等会再看一下要吐了。”江蓠烟对着手机屏幕挥了挥手。
沈清宴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沉沉应道：“嗯，小心点。”
“知道了哦，拜拜，mua～”
下一秒，江蓠烟的脸庞消失在那块小小的屏幕当中。沈清宴举了一会手机落寞地垂下手。
好一点见已经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和听到熟悉的声音，冲着黑掉的手机“汪汪汪”的叫唤了几声。
沈清宴摸了摸它的狗头，声音低沉：“好了，别叫了，脑仁疼，给你弄饭吃要不要。”说完起身离开沙发。
——
自从江蓠烟去了Z市，沈清宴除了两人打视频的时候是笑着的，其他时间地点无一不是沉着一张脸，一有空不是想她就是时刻关注Z市的状况。
算算时间，江蓠烟已经去了半个多月，却一点回来的迹象也没有，反而Z市感染人群越来越多，每天报道出来有多少人感染，多少人死亡，这里不乏有些医护人员，每看一遍新闻，沈清宴的心都要悬起来，直到江蓠烟给他发信息，才稍稍放心下来。
沈清宴眉头紧蹙看着手中的案子，忧愁无处释放，恰巧手机响了起来，在安静如斯的办公室格外突兀。
座椅上的男人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头，修长宽大的手在桌子上摸索了一下，拿起手机接听起来。
“喂？”
“喂，沈清宴。”
江蓠烟雀跃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过来，把平静如水的心湖搅地荡起波澜。
沈清宴拿下手机看了眼来电人，眼里的疲惫被喜悦冲淡，“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不可以吗？我在外面吃饭，所以给你打了个电话，晚上可能没时间。”江蓠烟低头吃着盒饭，一搭没一搭的和沈清宴说话。
“那打视频？”沈清宴询问一句。
江蓠烟把筷子放下，“嗯，那挂了，我给你打过来。”
电话被掐断，下一秒视频打了过来。
沈清宴一眼看见的是满屏的头发，随后一颗头慢慢出现，最后才是江蓠烟的脸，她正在挑着盒饭里面的菜。
“吃的是什么呀？”沈清宴低声问道。
江蓠烟把盒饭颤抖地端起来一点点，准备给他看，又发觉自己一只手不够用，放弃了。
“诺，青椒炒肉，土豆丝，还有肉末茄子。”说完就低着头吃了一口。
沈清宴眼里全是心疼，看着她的脸又瘦回去了，之前好不容易养胖一点，全做了无用功，“慢吃点，没人跟你抢，好不好吃？”
江蓠烟把嘴里的一大坨饭菜艰难地咽了下去，点点头说道：“好吃，很下饭，不行，等会没时间了，很忙的。”
沈清宴拇指借着屏幕摸了摸她的脸，有些心酸，“嗯，那量少多几口别噎着了，知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不知道诶，但是这个月肯定不能回来的，这里太多人感染了，而且这病毒传染性贼强，希望过年能回来吧，我还想和你过第一个年呢，对了，谢师兄也过来了，想你了。”江蓠烟一个人坐在角落对着手机说了一大堆话，前不搭后语。
“嗯，我也想你了。”沈清宴沉声应道。
“屁，你想的是利息，哼。”江蓠烟掀起眼睫呛了他一句。
沈清宴笑起来，眼睛都眯了起来，“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个事，没有，真的想你了，你看看你们那边有没有内部消息，可不可以外市人过去。”
“诶呀，现在Z市都封了，你还是乖乖待在C市吧，而且这里挺危险的，还有你上次和我说的谢莞清不是还在Z市吗？现在出不去。”江蓠烟解决掉最后一口饭。
“嗯，周止行也过去了，可能现在都在那里吧。”沈清宴说道。
“啊？”江蓠烟表情变换了一下，“他们是不是进度很快呀。”
“你管他们俩干什么，全吃完了？”沈清宴见她起身把那盒饭扔进了垃圾桶。
江蓠烟眼睛四处瞟了几眼，无心说道：“嗯，全部吃完。”
沈清宴看着她那样子，轻叹一声：“好了，你有事就先去忙，记得有空给我报备一下就行。”
“嗯，你真好，那我挂了啊，拜拜。”
沈清宴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慢慢暗了下去。
——
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要暗下去的手机一下子又重新亮了起来，沈清宴找了一个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喂？干什么？”周止行一脸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火气这么大，你现在还能不能回C市？”
“不能，我在Z市困了半个多月你才想起，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周止行忍不住嘲讽一句。
沈清宴指尖在桌子上点了几下，继而说道：“那你和谢莞清在一个酒店？”
周止行掀起眼睫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女人，“嗯，怎么了？”
“没怎么，你小心一点，这好像挺严重的，我女朋友还有她师兄都在那边。”沈清宴随口提了一句。
“你也放心，现在每天都几百几百的增高，我在酒店大半个月还没出去见过太阳，自己想想。”
沈清宴面色阴沉下去，“嗯，好了，挂了。”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了一下按钮。
沈清宴眼底闪过阴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第130章 失去并不可怕，遗忘才是
沈清宴这段时间猛地把工作时间压缩，能在律所干的事情便会全部把它给弄完，有时候江蓠烟给他晚上七八点时候打电话，他都还在律所。
江蓠烟让他不要太累了，早点回家。可她却不知道沈清宴是为了能够空出时间去Z市看她。
深夜，沈清宴躺在床上正反复睡不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脑海里一直在想着江蓠烟。
忽然，床头柜上面发射出光芒，而后震动起来。
沈清宴转头瞥了一眼，身子转了一下，长臂把手机给拿了过来。眯眼看着手机里的名字，一种不安油然而生。
“喂？江蓠烟？”沈清宴声音带了些不确定，双手紧攥着。
江蓠烟的哭声如同洪水般涌向手机听筒，“沈清宴，沈清宴，呜呜呜。”
沈清宴屏住呼吸任由她哭了一会，等她哭声小了一会，才轻轻地问道：“怎么了？别哭，想和我说什么慢慢说，别哭，我会担心，嗯？”
江蓠烟蹲在医院走廊，头顶的灯晃的人眼睛不舒服，眼泪像不要钱似的一直往下面留着，嘶哑的声音完全不像平时向沈清宴撒娇般，“沈清宴，今天，今天和我们一同来的有位医生她，她…呜呜呜。”
沈清宴眉头紧蹙，瞥了眼窗外，沉声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现在哭出来好一点了没有？”
“嗯，她还挺照顾我的，她才四十出头，就是这破病毒。”江蓠烟瘪着嘴，眼泪又掉落下来，给眼前蒙上一层水光。
“嗯，破病毒。你还好吗？”沈清宴声音轻微。
江蓠烟自顾自地点点头，“嗯，但是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没事，没事，烟烟，想想之前为什么要转这个专业，做这行工作，以及为什么到Z市，你是说你是热爱对吗？那么过去Z市的人没有人不热爱她们的工作，你想想她们什么也不惧地投入这份工作，她们是英雄了，所以你现在是为她的勇气哭泣，哭过之后也要像她们一样勇敢无畏，听懂了吗？”沈清宴的声音犹如一股股暖流慢慢浸润到江蓠烟枯涸的心中，不断滋润着，直到万物复苏。
“嗯，我就是，我就是太伤心了，好想你，想你在身边。”江蓠烟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不断撞击着沈清宴的心脏。
沈清宴长手一伸，把房间里面的灯打开来，眼睛因为长时间处于黑暗当中，眯眼适应了一会，声音在暗夜显得有些磁性醇厚，“那我们打视频好不好？我也想我们宝宝了。”
“好。”江蓠烟把电话挂掉，赶紧给沈清宴打过去视频，可手上带着手套，怎么也点不了那小小的图标，还好沈清宴给她打了过来，用力点了一下才接通。
在沈清宴眼里，见着的江蓠烟和她平时大相径庭，胡乱的头发，外面套着防护服，额头上被闷出来汗，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大小，眼睛下面还有好几条被口罩上端勒出来的红痕，下半张脸被口罩包裹着。
“别哭了，不然眼睛要疼了，乖，别哭了。”沈清宴不断安慰着她。
江蓠烟抬手想擦眼泪，看到手上的白色布料又打消了念头，睁着眼呆呆地看着沈清宴，“你…你在家过的怎么样？”
“嗯，过的还行，就是想你，想的抓心挠腮，无时无刻都在想。”沈清宴想把她逗笑。
江蓠烟也如他所愿，笑了起来，只是脸上还挂着笑容，这跟哭没什么大区别，“油腻，哼。”
“现在咱们样了？心情好一点没有。”沈清宴语气放松问她。
江蓠烟头垂了下去，声音沙哑，“嗯。”
“烟烟，失去并不可怕，遗忘才是，会有人永远记住她，就像你一样，会有千千万万人会铭记着，知道吗？”沈清宴郑重其事地说道。
江蓠烟愣愣地看着屏幕里的沈清宴。
“你能明白我说的就行，不要想太多，把心放下眼前的事上，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相信自己。”沈清宴只能让她现在先放心下来。
“我知道了。”江蓠烟脸色一敛，“谢谢你，沈清宴。”
沈清宴松了口气，笑着回道：“不用谢，这是你在我这里的专属，永远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