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了她选择,虽然两个都不怎么样。
虞清雨笑起来:“不是说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才不可以喝吗?怎么现在你在也要盯着我?”
谢柏彦倒是一派淡然,他的掌心拢在她的光洁圆润的肩上,微微侧脸,对上她黑白分明的剔透眸子,瞳底漾上一点笑痕。
“怕你晚上又胡闹,指甲顺着脖子划到脸上。”
说着,还似有所指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带,暗示她那之下藏着的一道痕迹。
“你这人——”虞清雨气鼓鼓,“我都没说你呢。”
谢柏彦眉目清润,泰然淡笑:“那你也可以一说。”
“那还是不说了。”虞清雨果断中止话题,挑了一杯香槟。
说来说去,吃亏的好像都是她。
今日化妆时,唇膏反反复复盖了几遍,她都不忍抬眼去瞧化妆师的表情。
“谢柏彦,都怪你——”虞清雨正要细说,忽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谢总,清雨。”
总有人不合时宜地出现,巧的是,几次似乎都是一个人。
谢柏彦款款转身,望向正晃着红酒杯兴味盎然的冯黛青,礼貌回应:“冯总。”
冯黛青的笑容携着一点冷意:“好巧,今天又见面了。”
他似有似无地看向一边面无表情的虞清雨,唇角勾起:“我只是忽然想起件事情,思来想去,还是准备打扰一下你们。”
谢柏彦微微挑眉,掌在她纤薄肩上的手指缩紧了几分:“愿闻其详。”
“谢总,知道谢太太正准备联合家妹投资一家新兴科技创业公司吗?”冯黛青轻抿了一口杯中红酒,意味深长,“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清雨和家妹对这方面知之甚少,不免担心被骗。”
虞清雨拧紧眉心,眼底划过一丝不耐,她悄悄扯了下身边谢柏彦的袖口,正欲解释,却被他反握住手指。
谢柏彦淡然自若回视冯黛青,不疾不徐:“太太有自己的投资理念也是正常的。”
“谁又能保证投资永远是稳赚不赔的。”
温热指尖轻点她的手背,他微微低头,长眸定在她的面上:“回头我让闻森给你办个投资基金会。”
“不要。”虞清雨抿抿唇,小声说,“我又不懂这些。”
薄唇含着从容淡矜的微笑,谢柏彦扫过冯黛青挑衅的眸子,笑意更深了些:“无碍,就当投着玩。”
第25章 Chapter 25
冯黛青的笑容僵了些,目光再转向抬着头凝望身侧男人的虞清雨,她定在谢柏彦面上的那抹剔透灼然的目光让他心惊。
好似有什么他不愿承认的事实昭然若揭。
眸光微敛,冯黛青咽了口红酒:“谢总,这就没意思了,我只是善意提醒罢了。”
宴会厅轻缓动听的钢琴声,悠悠荡荡回响在大厅,虞清雨自动回避了冯黛青的那些长篇大论,诸如没经验没调研没相关学历之类。
一而再再而三的刻意出现,已经让她厌烦,总拿着那些乏善可陈的事情来打扰,她早已没了耐心。
在她骨节处微点的长指像按下了钢琴低音区的黑白琴键,谢柏彦清润好听的声线微微压低:“谢谢冯总的好意,但我也是认真地想为太太办一个投资基金会的。”
谢柏彦偏头,对上虞清雨如水般沉静的眸子,薄唇含笑:“太太若是对这方面感兴趣,谢某自然不吝支持。”
虞清雨面色微烧,她几分不自在地侧过脸,视线微偏,望向大厅中心斜台上正进行演奏的钢琴师,跳跃的琴键,悦耳的乐声,混着周围噪杂的背景音,让她慢慢分神。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眼前相牵的双手灼烫着冯黛青的视线,他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呼吸渐沉:“这也不是什么小事的,几千万的项目,谢总大概需要再考虑一下。”
有些刺耳的语气。
虞清雨原本是想无视的,只是最近看这人实在是烦得紧。
明眸掀开,曈底划出一丝冷嘲,这话有些难听了,只差直白地说她没什么经商头脑了。
她只是对商场的事宜不感兴趣,但那并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抱歉哦。”红唇勾起讥诮弧度,“我老公家大业大,就算真的做点赔本买卖,也够我去赔个几十年了。”
理直气壮的调子,仗着谢柏彦纵容。
冯黛青啧了声,嘲讽的话刚到嘴边,就已经被谢柏彦打断。
“不过小打小闹罢了,哪怕不赚钱也可以当做入学经验。”长指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声线平直中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凛然,“况且,我相信太太的能力,放心去做便好。”
至于其他的,一切有他在。
原本她是不太确定谢柏彦那句给她创办投资基金会,究竟是戏言,还是一时应付。只是他一眼可读的信任,让她恍惚有了种错觉,如果那是真的话,似乎也不错。
是谢柏彦给她的底气。
“好啊,好啊。”纵观一场恩爱大戏的冯黛青拍了拍手,笑容抿去,面无别色。
“那既然如此,我只能送上最衷心的祝福了。”他转向虞清雨,眸色微冷,“祝清雨妹妹创业成功,也祝谢总——”
“家庭美满幸福。”
意有所指。
窗外月光清冷,眼前人真的可以敌过过去月光吗?似乎也不见得。
谢柏彦面色如常,淡然自若,微微颔首示意:“谢谢,一定会的。”
自动过滤那其中的深意,仿佛那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祝福。
这样的祝福,他已经收到太多了。
宴会行至一半,主人身体不适先行离开后,虞清雨也带着谢柏彦先行告辞。
谢柏彦晚宴喝了些酒,司机下车去拿水,车窗慢慢落下,带着潮热的暑气扑面而来。
清新又闷重,别扭的京城暮夏。
“手怎么了?”长指把玩着她的小手,纤白柔软的指腹在他眼底定格,那其中隐隐一道红痕,谢柏彦眉心轻轻折起,“划伤了?”
伤口只是浅浅一道,出门前已经被处理过,若是他没提起,她几乎都快忘了早上手指被石雕碎片划伤的事情。
想到石雕,她就来气。
“被——”虞清雨忽然一顿,眼眸一转,下颚抵在他肩上,扬着眉,委屈地压着声,“还不是被某些人气的。”
谢柏彦眼风淡淡,从中心扶手箱中翻出创可贴,撕开包装,觑她一眼:“被气得手流血?”
一圈创可贴绕过她的指尖,动作放得很轻。
虞清雨掀开眼皮,指望见他认真专注的表情,眉尖微紧,一张俊美冷清面似是浅浅现出些许波澜。
顺着他的话,虞清雨故意压下声腔,温软可怜的轻声:“是啊,被某些不安好心的疯狂追求者气到了,气得手都流血了。”
被包扎好的手指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原本她自己都快忘记的小伤口,如今生怕谢柏彦忽视那一道晚点处理就快愈合的红痕。
“你老婆受委屈了,你都没什么表示的吗?”微微嘟着唇瓣,双腿缩上座椅,半跪在晶光闪闪的礼裙上,抵在他的腿前。
被盘好的发间几缕乱发垂下,横在她莹莹如玉的面上,剔透水润的眸子忽闪忽闪,直勾勾地凝着他。
暗夜里,似乎有浅浅蒸腾的暧昧。
清软音色夹着一点气音,刻意营造出的楚楚可怜。
虞清雨扯着他的袖口,似有似无地把弄着那颗宝石袖扣:“冯黛青都当着你的面说我投资会被人骗,这不是当众打你的脸嘛。”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都不知道,他昨晚还把我放在门前装饰的石雕踢碎了一只。那可是我专门找老师订做的,精心绘制的图纸。”
“哦?”谢柏彦低眸,解救下那颗快被虞清雨扯下的袖扣,微微挑起的尾音中带点慵懒,漫不经心。
手里的物件忽然被扯开,虞清雨也不恼,很快又拽住了他的领结,黑色绸缎底的面料上挂着写海蓝色的暗纹,像他的人一般,不露声色。
她又瞥了他两眼,语气哀哀:“那可是我特意为我们的婚房定制的,光是工时就有半年,期间我还不断去老师那里调试图纸。”
“结果,结果他就这样给我踢碎了一只。”
谢柏彦清润眉眼压着几分笑,静静听着她的诉苦。
“老公,他这是爱而不得的,对我撒气。”她拉着他的领结,微晃了几下,干脆扯了下来,放在掌心里蹂躏着。
幽怨的眼神望了又望:“老公,这气你能忍吗?”
“你舍得让你温柔大方善解人意人见人爱的太太忍下这口气吗?”
“自然是要为太太出气的。”他扫过一眼被她手指揪得不成型的领结,眼底漾上一抹浓色。
微微拢了拢她垂落下去的裙摆,素来淡矜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谢太太想怎么出气?”
“买凶绑架,还是交通肇事?”
虞清雨一怔,震惊中手指都卸了劲,被她扯得凌乱的领结落在她的长裙上,顺着柔顺的面料又躺在车厢里。
她愣愣地问,声线隐蔽地藏了几分颤意:“这是可以的吗?”
谢柏彦闲闲抬眸,将她诧异到呆滞的表情纳入眼帘。
夜色中,温柔的光影落在他的眼底,神秘又幽清,她很快落入那一片静谧中,耳边只留下他的徐徐声线——
“当然不可以,我是正经生意人。”
虞清雨的表情凝结在面上,恍惚愣了几秒才回过神,不满地皱了皱秀气的鼻尖:“你又逗我!”
鼓了鼓嘴:“我不管,你必须帮我出气!”
至于如何出气,眼波流动,瞳光微亮:“那你陪我去把他的轮胎扎了。”
谢柏彦眸底酝起浅浅笑弧,懒散地靠在椅背中,几分兴味:“你确定这是堂堂总裁夫人想出来的报复手段?”
虞清雨当然也知道是有些幼稚,但一时还没想到什么更好的方法,食指戳了戳他的坚硬的手臂:“那你给我提供点新鲜创意。”
“他可是把我定制的一对石雕踢碎了一只,你知道吧,成双入对变成形单影只了,你懂什么意思吗?”虞清雨添油加醋,眉尖高高蹙起,“他这是不想让我们好!”
“老公,这气你能忍吗?”
话说到这份上,谢柏彦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可以忍了。
他轻笑一声,握住她还贴着创可贴的手指:“突然体验到旁人说的被吹耳边风的感觉了。”
虞清雨得意地扬了扬眉,笑容明艳,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把他的项目抢走,让你的投资基金会接手,怎么样?”
谢柏彦给出的方案确实比她的要靠谱很多,他捏着她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微微调整角度,一点晶光同时映照在两个人眸底。
确实还可以,听说是冯黛青准备了近半年的大项目,整个冯氏集团今年的重中之重。
只是,虞清雨也有自己的担忧:“可我不懂这些。”
总不能花钱自己买罪受,是报复了冯黛青,若是再拖累她长时间的辛劳,那就得不偿失了。
轻轻揉着她的指腹,谢柏彦眉眼淡淡:“那也好说,把冯黛青团队挖过来,替你赚钱不就好了。”
虞清雨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拧起眉,这般是解了气,只怕明面上会过不去。
“这样真的好吗?”
“应该比你说的扎轮胎好一点。”
谢柏彦很是波澜不惊,数百亿的项目在他口中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云烟。
美眸流转,这个解决方案很是合她心意,只是从抢项目再到项目盈利未免周期太长,那会儿大概早就没了什么出气的快感了。
“不行,你陪我去把他的轮胎卸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提起裙角,虞清雨打开车门,就向后走,嘴里还喃喃着:“我记得后备箱里是有工具的。”
谢柏彦慢了几秒才追下车,看到她手里已经提上工具,这才意识到虞清雨是认真的。
“你今天没背着我喝酒的吧?”他审度着她面色,回忆着今晚宴会她是否有脱离他的视线。
很像是醉酒的状态。
“我又没喝多。”她提着裙摆,细细的高跟鞋踩在明暗交错的光影间,碎发迎着微风向后飘,她转身望向他,莹润透亮的眸子像裹了水般清澈。
她眉眼弯弯:“你帮我望风就行。”
谢柏彦望着她的婀娜窈窕背影,忽地一笑。
“算了,你不是手指受伤了吗?”他缓步跟上他。
“喂!做人老公这方面,你确实不太行。”虞清雨睁着一双漂亮眸子,斜睨着他,“这种时候,你怎么能劝我算了,就算现在刀山火海,你也要陪老婆一起啊?”
清浅的风声卷着他含笑的低音一同而来。
“我的意思——”他接过她手中的工具。
“bb,我来。”
虞清雨的步子停住了,她几乎怀疑自己是否听错:“谢——”
“太太,帮我拿一下。”
她愣愣地接过谢柏彦递过来的西装外套,见他已经半蹲下,挽上衬衫袖子,露出一截清健小臂,还是那个冷静端方的男人,却陪她做着不冷静的事。
“要不算了吧。”嘴上是这样说,可又后知后觉地涌上小小的兴奋感。
大概是今晚夜色太美,总让人生出一种缱绻旖旎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