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姐,我发现你对你的丈夫似乎十分抵触。难道……他……打你?”
犹豫再三,她问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置信的问题。
如果不是这样,她无法想象,黎荆曼为什么那样抵触傅景行。
第105章 让你听话的好东西
“不是暴力倾向。”
李医生坦诚的动作让黎荆曼放松了些许,小猫咪喵喵叫着蹭到她腿边,她伸出手,猫咪乖巧的趴进她的掌心,黎荆曼把猫抱进怀里。
“越是久居高位的人,心里越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阴暗面,正常人工作久了都会产生一些需要纾解的压力,更何况是傅景行。”
李医生知道下面的话有可能会很严重,不一定是她能听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期待她接着讲下去。
黎荆曼淡淡看着她道:“越是表面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人,可能内心深处见不得光的面积就越是大。”
李医生语气困惑:“我不明白。”
黎荆曼嘲讽地垂下睫毛,伸手在软绵绵的猫咪上揉了揉,小猫咪配合地蹭她的掌心带来的瘙痒,让她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她终于敢面对很久很久以前,无数次让她逃避的那些问题。
“他那样的人,在外人面前还是需要保持一定的假象的,但当他回到家么……”
李医生意识到这应该是重点了,她期待地舔了舔口腔上颚,吞了口口水。
黎荆曼:“你知道PUA吗?”
李医生点点头。
黎荆曼:“他比PUA更过分,他是Regulate.”
李医生瞳孔一缩,她怀疑黎荆曼是否在说谎。
黎荆曼低头,纤长的睫毛垂落,将她眼中的神色挡的严严实实,语气平淡,却讲着几乎是触目惊心的话。
“他对我几乎做过你能想象到的所有行为……”
唇角绽放出讽刺的弧度,语气微嘲,冷冷抬眼,目光倏然直直看向李医生:“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是怎么生的病吗,这就是你一直渴望的真相。”
她说谎了,但又不是完全的谎言。
傅景行身上的确有一些跟他在外的假象完全不符的地方,但也没到汉尼拔那么离谱的地步。
只不过在她的眼中,恃爱行凶的傅景行,已经跟衣冠禽兽的汉尼拔没有任何区别。
昔日她以为他不知道那是错的,所以才那样对她。
可现在事实已经摆明,他在查顾云浮,他知道是他身边的那些人伤害了她,她人生中的一切灾难因他而起,可他却仍不愿放过她。
补偿?伤痛已经无法挽回,补偿又有何用。
她现在需要的早就不是他所谓的爱情和补偿,她想离开他,离开他这个所有问题的根源,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他都不许。
黎荆曼低垂着的眼里,掠过一抹冷光。
她恨他。
两人又聊了一阵,李医生脸上挂着已经尽力维持却仍十分难看的微笑。
黎荆曼大概讲述了一些傅景行对她做过的事情,为了让李医生意识到严重性,她故意夸大了部分说辞。
说到最后,她对着李医生微微一笑,清冷的眼波直勾勾看向她,像一根针要扎进人的心里。
“李医生,你也很漂亮,如果你坚持认为这是正常的爱,那我由衷的祝愿你,也能得到一份这样的爱情……像他爱我这样。”
李医生当场失声尖叫,仓促起身,面色惊恐,连绊倒了椅子都顾不上了,落荒而逃。
黎荆曼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挑了挑眉,随手从桌上拿起她忘了带走的那根录音笔,沉吟片刻收了起来。
傅景行是在傍晚红霞满天的时候来的,踹门而入,面带怒色,笼罩着一层危险的气息。
黎荆曼咽下刚入口的牛奶,眼睛淡淡看向他,傅景行勾唇,冷冷一笑。
“挺有本事啊,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就能让那个女医生把警察带到我公司。”
黎荆曼不紧不慢地拿起餐巾纸,擦干净沾着牛奶的唇瓣,语气淡淡。
“你把她怎么样了?”
傅景行走到她近前,抓着她的手,强行将她从椅子上薅起来,提着她就像抓一只小猫那样轻松。
“我能把她怎么样?我只是个正常的普通人,又不是杀人如麻的死变态。”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他实在想不出,看起来这么仙气飘飘的小仙女,是怎么一本正经地忽悠李医生说他杀人如麻,以折磨女人为乐。
警察几乎把他家从里到外翻了一个遍,连花园里的土都没放过,看起来就像是在挖什么尸体,那个所谓的心理医生一看见他就当场尖叫,认准了他是一个恶魔。
“黎荆曼,我本来是想跟你好好的,竭尽全力的对你好,用行动把我过去对你的那些亏欠全都弥补回来。”
傅景行抓着黎荆曼的手,满心火气的逼视着她的眼睛,眼神冷厉中夹杂着被人逼到绝路的孤拗,咬牙切齿。
“但你太让我失望了!每当我下定决心要对你好,你就会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你就是块石头!又冷又硬遍处都是棱角,就像你的名字一样,一举一动浑身都布满荆棘。”
黎荆曼毫不服输地怒视回去:“傅景行,被人耍的滋味好玩吗,有趣吗,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你急什么?”
傅景行冷笑:“对,我是急了,我是被你耍了,算我犯贱,你连来医院看我一眼都不肯,我还上赶着帮你找什么心理医生想让你好过。
这次的事你还真是让我长了个教训,想不到我费尽心思娶回家的妻子不仅是个能写史书的文学家,还是个能编排惊悚故事的小说家。
我告诉你,黎荆曼,你在医院安心待着的好日子到头了。既然病房里不能让你安分,乖乖地跟我回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为人妻子应尽的本分!”
黎荆曼闻言脸色骤变,试图甩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诡异的没了力气,原本还能靠自己站直的她,眼下却只能依赖着傅景行抓着他的力量维持站立。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皱眉,努力想恢复自己的体力,却越是集中精神越是发现自己连站直都困难,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傅景行的方向倒。
傅景行把她扯进怀里,黎荆曼无力地靠在他身上,连挪动头部方向这样的小动作都做不到,只能被迫把脸埋在他胸口,鼻尖抵在他衬衫的纽扣上,呼吸之间,全是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很重的玫瑰香气。
傅景行冷眼看着异常乖顺的人,用手顺了顺她的长发,语气温柔,却又无端透着一股子让人胆寒的恶意。
“我能对你做什么?老婆,我只是希望你能听话……”
第106章 他会伤害黎荆曼
让她……听话?黎荆曼细思了一番他话里的含义,眼中浮现惊恐。
在被傅景行强行抱起身后拿出最大的力气挣扎,纤长秀美的指甲滑过他的手臂,当场出了血丝。
两人都是一怔,黎荆曼皱紧眉头。
傅景行冷冷一笑:“你这是拜猫为师了,这么快就学会挠人了?”
他把黎荆曼又放回椅子上,在病房里暴躁的翻箱倒柜,把东西弄的叮叮当当响。
黎荆曼提防地看着他,很怕他会突然拿个锤子出来砸她腿。
傅景行最终拿出的却是一套修剪指甲的工具。
贺迟延这一趟在江城收获不小,黎荆曼父亲的死果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有问题,很严重的问题,他必须尽快跟傅景行汇报。
匆匆赶回台洲,在得知傅景行人还在医院后有些困惑。
按照时间来算,先生的伤早就该好了,怎么人还在医院,这可不像傅先生的风格。
困惑归困惑,贺迟延还是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傅景行所在的病房。
保镖都认识他,却还是拦住了他的去路:“头儿,你不能进去。”
贺迟延皱眉把人推开,直接开了房门:“当两天差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跟先生之间哪用……”
看到房间里的场景后,他当场愣住。
只见黎荆曼坐在椅子上,清冷的面颊微红,低头抿唇,似乎在害羞。
而傅景行……
他正半蹲在黎荆曼面前,一只手握着黎荆曼柔弱无骨的小手,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条状的磨甲石,握着一根根圆润可爱的手指,一边把她的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一边认真打磨出圆润的弧度。
“额,先生,夫人……”
贺迟延尴尬地后退了一步,终于明白自己似乎真的进来的不是时候。
黎荆曼抬眼看向贺迟延,想求助,唇瓣刚动了下,傅景行比她还快地开了口。
“回来了?江城的风土人情怎么样,好玩吗?”
江、江城?
那不是她的家乡吗?
傅景行让贺迟延过去做什么?
黎荆曼闭上了嘴,静静地看着贺迟延,等他回话。
贺迟延仍然没从尴尬儿里缓过来,他之前一直以为以傅景行的性格,再把黎荆曼抓回来怎么着都是要打断她一条腿的。
没想到黎荆曼不仅完好无损,眼下看起来两人还恩爱的很,都手拉手剪起指甲来了。
他摸了摸鼻子,不敢直视黎荆曼的目光,低头说正事:“先生,你让我调查的事……”
傅景行淡淡打断他:“我在问你江城的风土人情。”
贺迟延愣住,下意识答道:“江城挺好的,那里的人都很……好看。”
他是办正事去的,又不是去玩,哪能记住什么风土人情,只能大致记得江城女人个顶个的皮肤白,又嫩又出挑。
“行了,没什么事你下去吧,两个城市来回赶一定很累,出去洗个澡,再去你常去的那些酒吧夜店放松下,我给你半个月的带薪假。”
傅景行故意当着黎荆曼的面说贺迟延常去酒吧和夜店,观察着黎荆曼的神色,看到她对此反应平平并没有过分在意后心里总算是舒服了很多。
陆灼应该是多心了,贺迟延跟黎荆曼,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人,怎么可能有问题?
贺迟延没明白傅景行在卖什么关子,但放假总是好的,他点点头:“好嘞先生,那你跟夫人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抬腿准备退出病房,黎荆曼却在这时候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贺迟延……”
傅景行握着黎荆曼的那只手,瞬间加力,眼睛警告地看向她。
贺迟延脚步顿住,瞬间回头看向黎荆曼,目光无意间掠过傅景行的手,触目惊心的血丝让他浑身一怔,又很快收回眼,把震惊的神色低头遮掩过去:“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黎荆曼抬头,身上没力气语气也是轻飘飘的,但她仍尽最大努力把声音放大:“你去了江城,那你有没有去过我家,我妈她最近怎么样,好不好?”
一段算不上太长的话问完,她累的气喘吁吁。
贺迟延低着头语气僵硬:“夫人不用担心,阿姨她最近挺好的。”
黎荆曼认真地看着他:“谢谢你。”
贺迟延眼神复杂:“夫人不用这么客气,我做的都是……应该的。”
傅景行听到黎荆曼是要说这个,放松了钳制她的力度。
最后一个指甲磨完,他把工具扔到一边,轻轻松松把黎荆曼抱进了怀中,站起身抱着她往门外走,低头温柔哄道:“既然这么想家,我以后抽时间带你回去看看?”
黎荆曼闭上眼,没接话。
傅景行抱着黎荆曼走向门外,跟贺迟延擦身而过。
贺迟延僵硬地站着,直到他们走远,他才擦了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拿出手机以最快的速度找出傅千语的号码,迅速打给她。
傅千语此时人跟着一支慈善医疗团队在ALS救助难民,一个月没回台洲,她连傅景行受伤的消息都不知道。
“喂?”她一边给一个病人打葡萄糖,一边擦了把额头上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出的热汗。
“千语你快去一趟傅家,黎荆曼有危险。傅先生他可能……可能会伤害黎荆曼!”
贺迟延语气焦急,语速飞快,生怕多耽误一分一秒就会害了黎荆曼。
“我哥伤害曼曼?怎么可能,你骗人的吧。”
贺迟延黑着脸道:“我吃饱了撑的专门打电话骗你?”
傅千语一愣,随即眉头拧紧:“我现在不在国内,这样吧,我给我哥打个电话看看……”
傅千语不在国内?贺迟延心里一凉。
他回想着黎荆曼刚刚望向他时无助的眼睛,以及傅景行手背上那一道火红的血丝,重重地叹了口气。
黎荆曼,不是老子不救你,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向着你,能做的我都做了,你自求多福吧。
傅千语挂断电话后仍然有些狐疑,但贺迟延的确没有骗她的必要,她皱眉给傅景行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她开始有点慌了,自从当年黎荆曼出事,傅景行就加重了对手机的关注,已经很久没出现过像现在这样联系不上人的情况了。
她开始打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没人接,没人接,还是没人接……
到底怎么回事,她哥跟曼曼不会真的出问题了吧?
傅千语忧心忡忡。
第107章 还不服软吗
“千语,那边新来了个手臂骨折的病人,我这实在忙不过来,麻烦你过去给包扎下吧。”
团队里的另一个医护成员走到傅千语旁边,边讲话边擦着汗珠。
“啊……好。”
傅千语放下手机,走到那个骨折病人旁边,打算处理完这个病人再打过去。
ALS医疗条件匮乏,难得遇见一个慈善医疗团队,病人一个接着一个。
傅千语不知不觉再次投入到忙碌中,直到后半夜十点多,才解决完最后一个病人。
“辛苦了,喝口水休息下。”
医疗团队的队长挨个给队员发矿泉水,傅千语伸手接过:“谢谢。”
队长叫盛子炘,是大她两届的学长,在递给傅千语水的同时跟她闲聊。
“你看起来不像是家里缺钱的样子,为什么来这么苦的环境?历练吗?”
ALS的白天的太阳就像是悬挂在人的头顶上,几乎要把人晒成人干,晚上也没有好多少,就连月光都是热的。
傅千语打开水咕噜咕噜喝了半瓶水,直到闷热的感觉消退才放下瓶子,随意地用手背抹了把嘴,看向等在一边的盛子炘:“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家里缺钱的,为什么也来这么苦的环境?也是历练吗?”
盛子炘被她的尖锐怼得一愣,随即淡淡低下眉头:“抱歉,是我失礼了。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故人的影子,一时没忍住想跟你多说两句话,如有冒犯之处,请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