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的是夏洛书身上的白大褂和白口罩。
夏洛书愣了下,飞快反应过来,对着黎荆曼抿唇一笑。
“还是你想的周全。”
他让黎荆曼在这里等她,自己离开了楼梯间。
不到三分钟,夏洛书又回来了,拿着一个白大褂和一个白口罩,以及一个蓝色的消毒帽。
黎荆曼迅速穿上,跟在夏洛书身后走出了医院。
门口果然有几个一看就是打手的人在四处巡逻,但黎荆曼和夏洛书看起来太正常,谁也没多想。
病房,两个女保镖一个满头雾水的拿着药方,另一个满头大汗的扛着器材终于又在门口碰面。
手机铃声响的恰到好处,是傅景行的老板专用提示音。
拿着器材的那个女保镖赶紧放下器材,接通电话。
傅景行此时人已经在从江城回台洲的路上。
哪怕被电棍重击,身体酸痛的厉害,仿佛被人重拳殴打了三个回合,他也执意不肯留在医院休息。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台洲,去见他苏醒过来的小仙女。
因为身体上的不适,他面色十分苍白,薄削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虚弱,可又带着浅浅的愉悦和得意。
“叫夫人接电话,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她。”
第146章 她又跑了
两个保镖在黎荆曼出事期间守了她半年,在这半年来,一直亲眼看着傅景行是如何照顾和呵护着昏迷不醒的黎荆曼。
其中深情,让两个以粗人自称的女人都情不自禁地对昏迷中的黎荆曼生出了艳羡。
傅先生有多在意和爱护这位夫人,她们是有目共睹的。
夫人醒来,第一件事也是打电话给先生,而现在先生再把电话打回来,开口又是要找夫人。
这不是妥妥的豪门狗粮还能是什么?
两个保镖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敲了下紧关着的病房门:“夫人,先生找你。”
她没用多大力气,房门却晃晃悠悠自己开了。
里面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夫人?
保镖愣住,看向旁边的另一个姐妹:“夫人怎么不在房里?”
拿着药方的女保镖语气困惑:“我去给夫人拿药方了,不是你负责陪着夫人吗?”
另一个保镖一脸茫然。
“我去给夫人拿康复的器材了!就这么会儿功夫,夫人怎么就没影了呢……”
电话另一边,傅景行已经听出了对面的不对劲,眼中温柔欢欣的光芒消失了。
同行的贺迟延眼睁睁看着傅景行在跟对面打了一通电话后,身上的精气神彻底没了。
他过去关心:“怎么了?难道是夫人的病情又反复了?”
傅景行伸出两指掐了掐眉心,闭眼,疲惫地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身后的皮质沙发椅上,语气充满无力感。
“比病情反复强一点。”
那傅先生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贺迟延小心观察着傅景行的神色,心中疑惑。
傅景行低低地再次开口,眉心紧锁,语气冷沉。
“她又跑了!”
贺迟延:“……?”
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嘴里像吃了把黄土似的,一言难尽,不是滋味。
黎荆曼到底怎么回事?
上次她在傅景行因她而伤时跑,又说了那样决绝的话,就连他都觉得以傅景行的脾气一旦把她弄回来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好过。
可她真的被抓回来了,人非但没受一点损伤,傅景行还为了她亲自下场去惩治顾云浮,只为了给她报仇雪恨。
在她出事后,傅景行又直接把顾家打压到了不得不离开台洲的地步,对她更是宁肯不要公司也要陪着,一陪就是半年,不离不弃。
期间为了她家的那点私事,不惜以身涉险,得罪江城本地的黑恶势力,几番周旋差点把命都给搭进去!
别说是身价千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傅景行,就是普通人,又有几个能做到他这一步?
贺迟延心中滋味无比复杂。
以前他看到的都是黎荆曼受伤,傅景行对她的种种手段,所以同情黎荆曼。
可现在,他终于能体会到傅景行的难做和无奈。
傅景行是真的爱黎荆曼,因为这份爱,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可黎荆曼的态度就有些让人难以琢磨了。
无论傅景行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仿佛是铁打的心,不为所动。
而傅景行又是个极度强势执拗的性格,先天优越的身份地位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他的人生观。
他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软的不行,当然就会用硬的。
无论过程如何,他只要他想看到的那个结果。
贺迟延想到这里,无比头疼。
但他已经不担心傅景行会伤害黎荆曼了。
上次那样都没剥她皮,这次想必也不会比上次严重到哪去。
他重重叹了口气,看向傅景行。
“先生,我去把夫人找回来?”
傅景行闭目小憩了片刻才平复下心中汹涌奔腾的怒火,再次睁开眼时,微眯的眼中藏了一团暗色的雾,散发出危险骇人的光泽。
“不必了,这次我亲自去找她。”
……
黎荆曼跟着夏洛书抵达江城时李秀梅正好在家,听到敲门声出来后看到她略显惊讶,但很快又变成了一抹了然。
傅景行在江城风流快活那些娱乐小报李秀梅也看见了,她生的孩子她了解,黎荆曼的性格跟她一样,至纯至净,眼睛里哪容得下一点污渍?
傅景行才报出那样的新闻,她就在这时候回家,还能是为了什么?
李秀梅叹了口气,侧身让她进门:
“又跟你丈夫闹别扭了?”
这个又字十分玄妙。
直接佐证了黎荆曼跟傅景行之间是真的有问题。
黎荆曼和夏洛书两人都是一愣。
黎荆曼忍不住心想,果然,她的婚姻充满不幸。
夏洛书则是万分悔恨,她果然并不幸福!
他当初就不该那样草率的退场!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能做的,也只是牢牢把握住现在,努力不让悲剧的历史重演。
夏洛书暗下决定,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再把黎荆曼拱手让人。
他要带她离开傅家那个火坑!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黎荆曼就是在见到李秀梅时有一种天然的熟悉感,她一点都没有怀疑这就是她的母亲。
她在李秀梅让开的位置进了房间,转身邀请夏洛书:“今天多谢你送我回家,要不要进来坐坐?”
李秀梅这才发现黎荆曼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还跟了个温柔清秀的男人,气质十分出众。
“不了,我家也在江城,好久没回家了,我准备回去看望父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随时打给我。”
人都到江城了,夏洛书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一半,他婉拒了黎荆曼的邀请,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便签上交给她,走前再三嘱咐。
“曼曼,你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要牢记医嘱,不能吃荤腥油腻的食物,不能做剧烈运动,更要小心头部别磕着碰着。”
李秀梅听到黎荆曼受伤吓了一跳,在夏洛书走后把她扯进门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曼曼,你受伤了吗?伤到哪了?”
黎荆曼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惊受怕,于是避重就轻:“不小心碰了下头,现在已经没事了,妈你不用担心。”
黎荆曼的家是简单的三室一厅,此时她人就在客厅,被李秀梅带着坐到了沙发上聊天。
客厅空间并不大,布置的却十分美观整洁。
电视柜上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水墨画,茶几上摆放着一束雏菊。
两侧的墙壁大大小小挂了很多副毛笔字,主卧和侧卧之间的书房里除了书架书桌,还贴边摆放着一架钢琴。
第147章 小傅的电话
黎荆曼看着它们,脑海里隐隐约约闪过一些片段。
似乎有一家三口在这生活。
女人在书桌上挥洒笔墨,洋洋洒洒,一副磅礴大气的山水画落于纸面。
围着围裙的男人从厨房走出,一边笑呵呵地说菜出锅了,可以上桌了,一边朝着女人走过去,欣赏了一翻她作出来的画,连连夸赞。
“秀梅啊,你这手法越来越精湛了,这幅画我一定要装裱起来,就挂在床头,怎么样?”
“挂什么挂?这家里让你挂的都没个完整地方了。还想挂床头?你也不怕掉下来砸着!”
女人语气凶巴巴,脸上却带着笑意。
一旁,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坐在钢琴边,流水一样的乐音从她手下倾泻而出。
一曲弹完,她开心地仰起头看向两个大人,语气兴奋。
“爸爸妈妈,我弹下来了!我弹出来了一首完整的曲子!”
男人走过去,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头:“曼曼真棒。”
他又向女人去寻求认可:“只看了一遍乐谱就学会了,不愧是你的女儿,果然是过目不忘的小天才!”
女人板起了脸:“什么天才?少在这捧杀我们的女儿,小小年纪这样夸她,以后骄傲了怎么办?”
男人依旧笑呵呵地:“优秀就是优秀,做对了就是要表扬。”
女人面色不善:“只会一首曲子有什么好开心的?连语文阅读理解这么简单的题都能丢分,还有心思在这玩琴?不务正业!”
小女孩被指责,原本雀跃的神情变得低落。
黎荆曼明明是旁观者,恍惚中却也觉得她自己在感同身受,得不到认可的感觉让她难受的几乎要哭出来。
“虽然丢了分,但曼曼不还是校榜第一?女孩子嘛,有点业余爱好也好,弹钢琴多好啊,锻炼气质,陶冶情操……”
男人还欲帮小女孩说话,女人冷眼瞪他。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第一两个字是说说这么容易的?她今天不努力,明天就有可能被人反超过去!你这样一味的纵容是溺爱,迟早会害了孩子!”
女人拿出一堆练习册放到女孩面前:“这些都是最新的阅读理解题,以后一天做五个阅读,和作业一起拿给我检查!”
女孩可怜巴巴抬头看向男人,男人耷拉着眉眼,无奈地对她耸耸肩,表示他也怕女人,不敢为她说话。
晚饭过后,女孩一脸郁闷地坐在书房里刷题。
一边刷一边想,像爸爸这样的男人太没有主见了,怕老婆怎么能行呢?
以后她要是嫁人,一定不能嫁这样的,她会嫁……
嫁什么呢?
正巧,想到之前在电视上无意中看过的某部谍战片。
女孩眼前一亮,对,就是要那样的男人!
硬朗的,帅气的,很有主见,一看就不会怕老婆的……
客厅沙发上,黎荆曼抱着抱枕,微微走神,唇边绽开一抹轻柔的笑意,
李秀梅正问她最近在台洲过得如何,等了半天没见她回话,唤了她一声。
“曼曼?”
黎荆曼回神了,朦胧的目光变得清明,看着跟她记忆里五官没有差别,神情却沧桑了许多,两鬓也生出了斑白的女人,微微一愣。
原来,那个小女孩就是她自己。
所以她的童年竟然过得……那么压抑吗?
母亲已经在这了,那么父亲呢?
那个试图为她说话,最后又碍于母亲在家里的绝对地位,选择闭口不言的儒雅男人,他哪去了?
“妈,我爸呢?”
黎荆曼下意识地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话刚出口,对面原本还对着她满脸关切的李秀梅面色一变,眉宇变冷,有了几分她记忆里的神色。
“曼曼,你是怎么了?半年多没回家,难道是傻了不成?那个男人早死了!”
死了?
黎荆曼心里一惊,在她记忆里,父母年纪相仿,如今母亲虽然憔悴,但身体仍然康健,为什么父亲会死?
她下意识追问:“我爸怎么可能会死呢?他是怎么死的?”
见李秀梅脸色越发古怪,黎荆曼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诉她自己失忆的事。
她低声道:“我前段时间出事伤到了头部,因为这场事故,记忆出现了点问题,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李秀梅这才算明白了她是怎么回事,但眉头仍皱着。
“记不清事情?那你还记得什么?”
黎荆曼据实回答:“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刚刚到家后,隐约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想起你在作画,爸爸在厨房……”
李秀梅皱眉厉声打断她:“住口!你不许再叫那个人爸爸!”
黎荆曼愣住:“妈,怎么了?”
她十分疑惑,在她的记忆里,两人分明是非常恩爱的,为什么母亲在提起父亲的死时,不仅没有悲伤,眉宇之间甚至还隐隐流露着几分憎恨?
李秀梅看她有些被吓到,语气稍缓,却仍然疾言厉色:“忘了也好,像他那样不干不净狼心狗肺的人,你就当他是从来都没出现过!”
小时候那种畏惧妈妈的感觉又来了,黎荆曼抿了抿唇,没再追问。
……
晚上,洗漱后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想着白天的事,总觉得母亲的态度有些奇怪,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她打开门,外面站着表情一言难尽的李秀梅,手里拿着个手机。
“小傅的电话,他找你。”
李秀梅跟傅景行就见过一次,还是在黎天海的葬礼上。
虽然他礼数还算周到,但总有一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让她始终无法对这位女婿喜欢起来。
但人是女儿自己选的,人也已经嫁过去了,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盼着孩子好的?李秀梅只有祝福这一个选择。
黎荆曼茫然接过手机:“小傅是谁?”
李秀梅叹了口气,转身回房:“我看你这孩子真是傻了,连自己丈夫都不记得了?”
这一说,黎荆曼反应过来了。
“你是傅景行?”
她对他的名字记得很深刻。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哪怕她没有任何记忆,在得知他名字的一瞬间,脑海里仍是浮现出了这句话。
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她也曾对他抱有期待。
然后她就看到了讲他出轨的那篇娱乐新闻。
对面传来一声淡淡的嗤笑,声音充满温柔的磁性,语气却十分嘲讽。
“不然呢?除了我你还有其他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