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怎么就认得曹姑娘？”
“我们是曹家家奴，自家姑娘当然认得。”
凌清嗤笑，先是曹姑娘称呼，再是自家姑娘的叫，这笨拙的演技，难道曹成就没有让他们好好的排练几遍才来当这证人？！
不过，她不打算戳穿。
“都是你曹家的人，想怎么冤枉人都行。”
“凌清，你是不是不打算交出小女的尸首，才这般抵赖事实！”曹成冷冰冰道。
凌清勾唇：“本姑娘已经说的很清楚，曹倩是谁杀的，我不知道，尸首也当然不在我手里。”
“你...”
“你是谁，敢欺负本世子的人！”萧衍来了，打断了曹成的话。
他飞身落在凌清身旁，安全感顿时笼罩而来。
这是凌清的第一感觉。
随在萧衍身后进来的卫春，手里提着一个脸上有伤的人。
那是曹倩的贴身丫鬟，柳月。
“大姑娘，这人在府外鬼鬼祟祟，问她什么都说不知道，属下便把她抓来了。”卫春道。
第九十章 指认
柳月的印象留在，曹倩被凌清杀死的那一刻。
待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死人堆里，也以为曹倩的死只是在梦中。
夜晚的无名山比白天恐怖万分，她不敢喊不敢叫，拼命的在死人堆里找下山的路。
直到天亮，她才终于下了山，下山后就直奔独城。
等千辛万苦的回到独城，街上行人不多，都像见鬼那般四处奔走，她想找个人来问问曹家的事，没有谁会为她停留半步。
回到曹家后，柳月才相信，自己昨日所看见的，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她哭了一场，不知是为那个对她轻则打骂，重则刀剑刺身的主人伤心，还是为自己脱离苦海而高兴。
梳洗了一番之后，她思前想后了许久。
要是能找到曹倩尸首就最好，这样能避免曹家主把怒火降在自己身上。
曹府的人都知道，曹倩为何喜欢打人，下手还那么狠。
不过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柳月宁愿被曹倩打，也不想被曹成虐死。
听说曹成在这里，还带着两名目击证人，只觉得，也许还需要她这个证人。
所以她鼓起勇气再次来到凌家。
当柳月来到凌府大门时，却被守卫的士兵拦了。
她只能另想办法，便绕着凌府外墙寻找入口。
谁知，才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抓了，直接送到这里。
现在，她四肢发抖，跪都有些跪不稳。
大多数原因是，曹成在这里，柳月是被他那张阴沉的脸吓得。
每当曹成摆出这张脸，就是准备要虐人了。
“奴婢被人打晕扔到了无名山，天亮才跑回来，现在来凌府就是来指认凶手。”柳月瑟瑟发抖，这话她是说给曹成听的。
“凶手是谁？”曹成问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停留在凌清身上。
柳月能留在曹倩身边多年，不是个人精早就死无全身了。
曹成那双眼睛暗示的那么明显，瞎子都能看明白，但就算他没有暗示，凶手本来就是凌清。
柳月半点都不迟疑的指向凌清：“是她。”
凌清的视线，从萧衍那张淡然的面孔收回视线，回应柳月：“你亲眼所见吗？”
柳月看着凌清那双冰冷的黑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认定的点头。
“就是你杀了姑娘，还企图杀了奴婢，幸好奴婢福大命大有去世的姑娘保佑，才能留着一口气来为她鸣冤。也是老天爷都开眼了，要惩罚你这个恶人！”
柳月说的那个激动，唾沫星子都翻飞出来了。
“钱元老，证据确凿，现在你还要用什么理由搪塞在下，不许抓拿这个凶手？！”曹成问向钱融。
要不是钱融一直阻挠他，他早就带着曹家侍卫直接闯进凌府抓拿凌清了，现在，说不定都找出曹倩尸首，还报仇雪恨了！
钱融岂会不知曹成的意思。
他早就想把凌家的人一一清除。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枚金玉牌的存在，他就踏不出那一步。
凌清看曹成和钱融的样子，一个有钱有势想直接摧毁凌家，一个也有钱有势却被金玉牌的存在，束缚住了双手双脚。
或许是因为，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家爹爹就用金玉牌召出了军队，震慑过商会的人。
那种敬畏，已经深深的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你怎么不说，本世子才是凶手？”萧衍道。
众人望向萧衍，除了凌清，其余人介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本世子也在现场，怎么不见你们说出来？”萧衍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所谓的‘目击证人’，三人瞬间低头，害怕之余也不忘回想昨日的事。
思来想去，现场哪有过萧衍的影子。
他们识趣的，不再掺和进大人物之间的争斗，把自己卷缩成一个鹌鹑，降低存在感。
“萧世子什么意思？”曹成眯眼：“曹某的女儿是你杀的？！”
“知道本世子为什么那么迟才来吗？”
萧衍答非所问的接着道：“本世子就是在找曹倩的尸首，才来的那么迟，不然，凌家的大门，你们还能进得来。”
这话的意思，曹成和钱融都听明白了，若是萧衍在，他们是连大门都进不了，更别说还吃了一顿饭。
凌清倒是听出另一个意思。
让钱融他们进来，还请他们吃一顿饭，这是一个凶手会做的事吗？
这时，徐大正从外面走了进来。
从凌清来了之后，他和徐小正就退了出去。
“姑娘，倾云院出事了。”徐大正在凌清身边低声说道。
看他是在低声说，实则在正厅的人都听到了。
凌清一脸淡然：“既然是倾云院的事，那就让二姑娘自己处理，本姑娘正在招待钱元老和曹商户，没空过去。”
“是。”徐大正退了出去。
一直缄默的蒋情神色狐疑，倾云院出事怎么没人来告诉她，反倒是告诉凌清。
蒋情瞄了凌清一眼，心中猜测，难道凌清在计划什么？
徐大正的打岔，并没有让在场的人忘记谈到哪里了。
而凌清在曹成开口之际，说：“本姑娘找到证人了。”
此话一出，那两个‘目击证人’的男子瑟缩了一下，柳月倒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站在厅外的梧桐，得了凌清的示意，将跪坐在跟前的两个小丫鬟送进正厅。
两小丫鬟，就是凌清在倾云院恐吓的小丫鬟。
她们神色苍白，双手抖成了筛子，被梧桐送进来的时候，口里还一直念着‘不要过来’四个字。
凌清在心里为她们可怜了一番，看来她们被吓的不轻。
曹成和钱融一脸质疑凌清说的证人，反倒是站在人后的蒋情，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一步，脸上的惊慌也在一瞬间消失。
其他人有没有发现蒋情的异常，凌清不知道，反正她捕抓到了。
“她们就是本姑娘的证人，而且，她们还是杀害曹倩的凶手。”
“你想找人顶罪！”曹成怒道。
“大姑娘，你若是要这样，本元老也帮不了你了。”钱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呵斥道。
“姑娘。”徐大正又来了，他不顾众人的不满走到凌清身边，道：“倾云院的事...”
凌清一脸无奈：“二姑娘今日怎么那么没用，自己院里的事情都处理不了。不知道今日钱元老和曹商户来家里办事嘛？”
徐大正为难道：“小奴知道，但不是二姑娘催小奴来禀告姑娘，而是倾云院的下人，说见到鬼了。”
“鬼？什么鬼？”
凌清问话刚落，厅外就传来一声似远似近的尖叫。
徐大正道：“那是二姑娘的叫声！”
第九十一章 走火
夜幕降临。
两个小丫鬟趁着所有人都去忙活了，先去庭院的小凉亭拜了拜，曹倩生前坐过的地方。
然后又找出，曹倩生前用过的茶盏和装糕点的碟子，抹黑来到凌晗最后秘密招待过曹倩的西屋。
她们握住求来的辟邪符，双手合十，跪在曹倩坐过的椅子前，闭上眼睛，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起神婆教她们的咒语。
念完之后，不觉得安心，又唠叨的解释起来。
“曹姑娘，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来找我们。我们做丫鬟的只能听主人的吩咐。”
“那药是红莲姑姑给我们的，不是我们自己的。你要找，就找红莲姑姑吧！”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什么药是红莲姑姑放进茶水里，我们只是负责端到你面前，求您大人有大量…”
两人一言一语正说的顺溜时，那张本就静止的椅子，突然晃了几下。
吓得两丫鬟跪拜的身体僵在半途，硬是不敢动分毫。
等动静过去了，她们才慢慢的起身，两双眼睛一直往屋内的黑暗处瞟。
谁知，才动了那么一下，椅子又晃动起来。
这次吓得她们更不敢动，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手里的辟邪符也握得更紧、更用力。
她们都在心里祈祷，不要像神婆说的那样，若碰上的是化作厉鬼的曹倩，那么那张辟邪符就会着火。
才刚那么想呢！
忽然“轰”的一声，她们抬眸一看，辟邪符着火了！
这回，惊得她们再也不敢逗留，拼命甩了符纸，连滚带爬的跑出西屋，一边还尖叫道：“有鬼啊！”
“曹姑娘要回来索命啊！”
“不要找我，不是我毒死你的！”
“不是我害死你的，不要找我！”
两小丫鬟她一言她一语的渐渐跑远。
屋梁上，趴着的卫夏，冷冷的看着两小丫鬟鬼哭狼嚎的走了。便将手中最后一颗小石头扔向椅子。
椅子霎时间着起了一撮小火苗，有大涨的趋势。
卫夏只看了一眼，转身消失了。
倾云院在下一刻，灯火通明。
所有丫鬟小厮都集中在院子里。
两个像傻了的小丫鬟，被红莲的人抓了起来，嘴被塞的鼓鼓，只听得见在呜呜的哭泣。
在场的人早听清楚两小丫鬟哭喊过什么，搞得众人内心惶恐。
但在看到两小丫鬟的现状，他们都很默契的选择缄默。
红莲一个眼神示意，抓住小丫鬟的人便将她们拖了下去。
“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管好自己的嘴。”红莲警告道。
众人不敢直视红莲，生怕被发现，他们那双装满恐惧的眼睛。
“姑姑，走水啦！”红榴气喘吁吁的从西屋那边跑来。
红莲搞清楚了两小丫鬟的事后，第一时间叫红榴带上几个婆子去看看怎么回事。
红榴刚进园子，就看见西屋里面有火星。刚壮起胆子走进去，火星瞬间大涨，包围了整张椅子。
吓的她和几个婆子赶忙跑回来，还想叫人去灭火，才想起院里的人都集中在主屋前头。
红榴不敢耽搁，用尽吃奶的劲奔回来，实则是想到两小丫鬟说的，曹倩要是变厉鬼回来索命，辟邪符就会着火，然后她碰过的东西都会着火！
现在，不止椅子桌子，连放在桌上的茶盏碗筷全都着火了！
所以，红榴已经不管这世上是否有鬼存在，她都坚信，只要跑到人气多的地方，鬼就不敢靠近来。
“怎么回事？”红莲问道。
“西屋走水了，得派人去灭火。”
红莲再次警告了众人一遍，才放心让所有人都去灭火。
她也不管这些奴仆怕不怕鬼，威严一现，谁敢不听！
奴仆只能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和红榴一个想法，只要人气多，鬼都不敢靠近。
想通了，这才加快脚步，纷纷找桶装水。
红莲对灭火这事情刚放下心，主屋里紧接着又出事。
凌晗尖叫了！
那声尖叫，胜过河东狮吼。
寝室里，凌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自睡自己的觉，突然被一个从衣柜里掉出来的黑影，吓到了尖叫。
她拼命往床榻深处爬，颤抖的双瞳一边还去注视，从衣柜里滚出来的黑影。
当她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了那个黑影，那是死不瞑目的曹倩。
止不住的再次张嘴，却怎么叫也叫不出声来。
一股怪味随着尸首的暴露，汹涌的袭击着凌晗的嗅觉。
一时之间，她泪流满面。
红莲来了，见到曹倩尸首第一时间也被吓得尖叫一声。
反应过来失态了，拼命远着尸首往床榻而去。
在凌晗实实在在抱住红莲的那一刻，她放声哭了出来。
“姑娘，你要冷静。”红莲安慰的话带着颤抖。
“一定是凌清，她想陷害我。”凌晗不傻，但就是控制不住情绪，边哭边说。
“红莲快叫人来，趁着西屋那边走水，把尸首扔进去烧了，我看凌清还怎么把这祸扔给我！”
红莲意外凌晗的反应。
自从那场赏花宴后，她发觉凌晗变了。
虽然还是会哭闹，但不会像以前那样，等着别人来救赎。
“姑娘，只怕才刚开始烧，外面就来人了。”红莲在钱融和曹成来了凌府后，就叫人一直盯着。
就在刚刚，去盯梢的人传来消息，凌清去了前院。
又刚好，倾云院闹起了鬼。
红莲估计凌清，就是在等倾云院出事。
她说：“姑娘，奴婢觉得把尸首埋了才是上策。”
凌晗想了想：“那就埋了，先埋在后院，过了今晚再说。”
“越早埋越好，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凌晗松开红莲，披衣下床。
红莲察觉，凌晗也许猜出了凌清的用意了。
她忽而心疼起凌晗的转变，但眼前之事不能耽搁。
两人合力把曹倩的尸体用衣服包裹起来，扛不起来就用拖的。
就在红莲准备拖出去的时候，手上的尸体突然一轻，她以为死人动了，抬眸一看，是凌晗。
凌晗将尸体搬了起来，说：“红莲，背着走才行，不然，留下的拖痕需要时间清洗，我们要在外人来之前，悄声的做好一切。”
红莲差异凌晗的举动，也不忘自觉去背曹倩的尸体。
凌晗一个小姑娘都不怕，红莲这个二十岁的大姑娘哪有脸怕。
就算怕，她也不可能让自己的主人做这种事。
两人赶到院子，抬头一看只有两墙相隔的西屋上方，火光冲天。
西屋已经烧得那么严重，是红莲没有想到的，凌晗也没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