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沉锟与熊力勇对?视一眼,道:“就听?说她袭击了向舜教授,然后逃了,妖管局一直没抓到人。通缉令倒是在我?们这儿贴过,但?也没人报过曾经见到她。”
熊力勇也道:“我?们熊族除了必要的采买和公事差旅,很少离开?凶兽管理中心。除非胡万丈跑到我?们这儿来?,否则我?们没什么机会见到她。我?们跟城里?没什么往来?,也没人去法术学?院学?习。我?们跟胡万丈压根没有接触的机会。没什么可?以向吾王说的。”
“好吧。”孟铁川叹气:“我?猜也是。”
白四海看他一眼,不说话。
孟铁川接收到他的目光,道:“我?知道你查得肯定要比这么问仔细得多,我?这不是顺带着问一句。万一呢。”
白四海抿嘴,还万一呢。
“我?总是在万一里?头捡回一条命,所以你们也别嫌我?罗嗦。”孟铁川接着问:“那向舜教授呢,你们接触过吗?有没有听?他提起过什么?”
熊沉锟不高兴了:“你是嘲笑我?们吗?向舜那是法术大师,我?们熊族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法术的天?赋。我?们跟他能有什么接触?”
“别这么敏感嘛。”孟铁川放柔语调,“不要妄自菲薄,还给自己贴标签。话说我?前两天?去过法术学?院,那的老师真?的不错,你们真?该挑些年轻族人去进修进修,说不定能有所突破。多学?□□不是坏事。”
熊沉锟一脸不耐烦:“你还有事没有,没有就赶紧走吧。我?看到你这张脸就烦。”
“我?现在明明是人的模样。”孟铁川道。
“人的模样也招人烦。”熊沉锟没好气。
孟铁川温柔微笑:“我?就不一样了,你长什么样我?都看得挺顺眼的。”
熊力勇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熊沉锟对?着孟铁川干瞪眼。
白四海都懒得给孟铁川翻白眼,要不是他还想在这里?多呆一会,看看后头还查出什么状况来?,他真?想直接把孟铁川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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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筠带着鸩鸟到了鹤鸣宅子?外头,被拦住了。
鹤宅已经由?妖管局接管,门口站着几个妖管局的职员。陆筠等了等,没一会邬宛宛便赶来?了。她把今天?上午看到苏宝在鹤宅外的情形与陆筠仔细说了,陆筠便联络了刁俊雄,他说他与梁翊从凶兽管理中心出来?后想来?看看鹤老的死。正好遇到了一个乌鸦姑娘,乌鸦姑娘说今天?上午看到苏宝在鹤宅外徘徊,行?迹可?疑。也许这两件事有联系,他毛遂自荐,希望能参与此事的调查。
刁俊雄听?得这情况相当重视,他让陆筠与梁翊在鹤宅外等着,他马上过来?。
陆筠等人又一番等待后,等来?了刁俊雄,还有鹤鸣的两位徒弟,同是鹤族的鹤白沙、鹤绪风。
鹤白沙和鹤绪风接到了刁俊雄的通知,再次过来?配合问话。
邬宛宛见得刁俊雄,把她今天?上午看到的情况又重复了一遍。十?点多时,可?能近十?一点,她当时也没看到具体的时间,她出来?飞一飞散散步,在哪个屋顶看到苏宝在哪个地方坐上摩托,神情警惕地快速戴上安全帽等等动作,然后车子?往哪边开?的,全都仔细说了一遍。
刁俊雄认得邬宛宛,作为鸟类里?的老大,他给繁星学?校的鸟类学?生都上过课,他知道邬宛宛的来?历背景,也知道她与梁翊是好朋友,但?他也并没有因为这样就轻易确信了邬宛宛的话。
刁俊雄把邬宛宛盘问了一番,各种细节反复问,邬宛宛都答上来?了。
刁俊雄带着陆筠和其他调查员又把邬宛宛说的摩托的位置,苏宝离开?的位置等确认了,按着位置走了一遍。然后刁俊雄问陆筠:“有什么想法?”
陆筠赶紧道:“如果她想偷偷潜入干坏事,为什么不一直戴着头盔?如果她光明正大,为什么把车子?停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又鬼鬼祟祟的。”
刁俊雄看着他。
陆筠忙道:“刁局,鹤老跟梁翊有些渊缘,他救了梁翊的命。我?与他也有数面之缘,他十?分亲切,也指点教导了我?一些事情,我?对?他十?分敬重。今天?听?到他的死讯,太突然了,我?想尽一份力,无论他的死因是什么,我?希望能参与调查。”
鸩鸟站在陆筠的肩上,对?着刁俊雄用力点了点头。
刁俊雄看了看他俩,再看看邬宛宛,叫来?一旁的调查员,对?那人道:“把目前查到的情况告诉陆筠和梁翊。”他转向陆筠,“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补充了解的,鹤老的两位徒弟在那边等着,你们随时问。”
那调查员便过来?与陆筠、梁翊沟通着调查内容,后领着他们去找鹤白沙和鹤绪风。
刁俊雄把邬宛宛叫到一旁,跟她说了几句话。刁俊雄走了,邬宛宛便在一旁等着。
陆筠和梁翊很快了解到了情况,鹤鸣去世,应该是今天?凌晨或者上午,时间点不能确定。
鹤白沙和鹤绪风都说,鹤老从前在人类城与凶兽之战时受过重伤,后来?就一直在修炼养身的功法,尝试灵草奇药。他跟徒弟说过感觉大限将至,有些不甘心,但?练功似乎有些作用,身体一直还不错。这段时间有些操劳,感到身体不适。鹤鸣喜静,独自居住。徒弟们都住在附近,方便照应。
鹤鸣每天?早晨五点起来?练功,练到上午十?点。之后有时看看书,有时研究些他感兴趣的东西。徒弟们每天?中午12点来?给鹤鸣送饭。吃过午饭后,鹤鸣会给徒弟们上课,或者做些其他事。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不然每天?的作息,还有他做的事,时间上都是比较规律的。
鹤鸣没有仇家,就算是曾经行?过大恶的人或妖,只要曾经做过善举,说出过善意之言,他都愿意施救。他的无私伟大曾经把一些绝望的人从恶的边缘拉回,虽有人不赞同鹤鸣的观点和行?为,但?也敬佩尊重他的品格。所以鹤鸣活了一千多年,确实没有仇家。鹤鸣的徒弟和邻居,以及其他被问过话的人,都想不出来?谁会伤害鹤鸣。
鹤白沙说:“师父常说,无绝对?善恶,是人之天?性。妖化为人,享人性尊严,秉顺人之本?性,一心向善之人也难免犯错,他说他不以某些行?为的对?错去判定这人或这妖的品格。有些时候,他甚至没有资格去评判别人的对?错。所以不评判才是对?的。师父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人会伤他。”
鹤绪风道:“今日?是妖管局上门问话,无人应门,找到我?们,我?们这才发现师父去世。他坐在蒲团上,神情安祥,与生时并无二样。若非唤他不应,我?们探到他没了气息,也不敢认他仙逝。”
“现在师父的遗体我?们仍未动,让他保持着原样,待大家商议过后,再决定如何做。”鹤白沙道,“我?们检查过了,没有受伤和中毒的迹象。师父走的很安详,我?们认为应该如他之前所说,时候到了,便享仙逝。而且他说过他的目标是修炼成仙,仙逝时仍是人的模样。今日?一看,确是如此。但?如今你们说可?能有人潜入,那我?们就不太明白了,若有人潜入害了师父,就算把师父再摆回端坐闭目练功姿势,那神情是如何让他保持呢?如若是遭人杀害,那师父该化为真?身才对?。”
“而且师父去世,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呀。若无人受益,为何害他?”鹤绪风也道。
陆筠与众人询问细节,鸩鸟独自飞进了鹤宅。
鹤鸣一如他的徒弟们所说,仍坐在练功房的蒲团上,神情确是安详,看上去慈眉善目,仙风道骨。
鹤鸣的徒弟们虽然难过,但?没有特别悲伤,也许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也许他们觉得师父仙逝是得偿所愿,不算坏事。但?对?她梁翊来?说不是啊,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甚至把鹤老放在她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里?。
她好喜欢鹤老呀,她没有亲人,但?是鹤老跟她说她小时候,让她感觉像是遇到了亲人。她的生命里?没有过对?她如此慈爱亲切的年长长辈,鹤老是唯一一个。她在心里?盼着自己快些好起来?,她很想跟鹤老好好聊聊天?。
她可?以化成人形,她这么高兴。她想让鹤老看看她长大成人后的样子?。鹤老只记得她婴儿模样,他都没有见过她长大后是什么样子?。
她有好多的问题想问问鹤老,她有很多话想跟鹤老说。
为什么这么突然?怎么会这样?
梁翊伏在地上放声大哭,她化了人形,跪在鹤老足前。如今既然鹤老不在了,无人解答,那她又何必再装成鸟儿。她要化回人形,她要回妖管局上班,像陆筠那样,可?以与人交流,可?以参与调查。如果真?是与苏宝有关?,她发誓,她要把苏宝押过来?,让她跪在鹤老的身前谢罪。
梁翊站了起来?,抹去脸上泪水。她转身往外走,路过案台时,忽然闻到了一股隐隐的气味。
她似乎在哪里?闻到过。梁翊停下了脚步,她在哪里?闻到过?
一股奇怪的感觉在梁翊心里?冒了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寻找着气味的来?源。然后她在案台上的敞口水壶里?,闻到了这个味道。水壶旁边有个杯子?,里?面的水被喝了一半,也有这个味道。
水看上去很正常,旁边的物品也很正常。梁翊到处闻了闻,没有闻到什么别的特殊气味,只这个水里?,有股轻微到几乎不能确认的味道。
梁翊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能力,她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水壶里?的水,指尖传来?轻轻的酥麻感觉。
梁翊陷入了沉思。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梁翊转头看向门口。
陆筠大步迈了进来?,见到鸩鸟站在案几上。
陆筠先是对?鹤老的遗体行?了大礼,然后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他对?梁翊道:“我?问完了,大门的门锁监控也看了。你猜怎么着,从今天?凌晨2点23分开?始门锁监控就停了,报错代码是没电了。就这么巧,没电了。鹤老这里?没有别的监控,所以也看不到苏宝是不是进来?过,或者有没有别的人从正门进来?过。”
陆筠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他仔细看看鸩鸟:“你什么表情?见鬼了,我?现在居然能看到鸟的表情。”
鸩鸟用小爪点了点水壶。
陆筠也指了指水壶,问:“你让我?喝口水休息会再说?”
鸩鸟猛摇头。
陆筠瞪着它,然后他想到了:“你等下,我?叫翻译来?。”
第050章 50
没一会, 陆筠把邬宛宛带进来了。
鸩鸟对着邬宛宛叽叽咕的一顿说。邬宛宛听罢对陆筠道:“梁翊的意思是,把鹤老喝的这些水,还?有他用过的其他饮食, 都带回妖管局去做毒性检测。”
陆筠愣了愣, 道:“在我们来之前,刁局和?其他调查员都已经问过话,做过现场检查了,如果?他们觉得有必要, 早就把这些东西封存带走了。鹤老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中毒的。鹤老的徒弟也对鹤老的遗体做过检查了。我刚才问了,他们查看了鹤老的眼睛、耳道, 拔了头发?做测试, 还?看了鹤老的嘴唇、舌头、指甲。他们就是学医、研究药理毒物的, 都是专家,他们已经确认不是中毒。”
鸩鸟叽叽咕叽叽咕。
陆筠打?断它, 又道:“而且鹤老的饮食全是他的徒弟一手包办的, 我们要是没拿出?什?么根据, 就要验水验食, 恐怕对人家不太尊重, 就像是明明没中毒我们却要指控人家徒弟毒害师父似的。再者局里已经跟鹤老徒弟和?族人商量了, 看看是不是鹤老做个尸检, 对遗体做个全面检查, 但不解剖。毕竟鹤老生前是希望体面地保持人形的状态离世。目前就是要再等等。鹤老的族人希望先保留鹤老遗体原状, 他们需要商量商量怎么处理。鹤老生前没有说过若他离世遗体要怎么处置。”
鸩鸟想起了在凶兽禁区时,孟铁川就很?冷静地问过她,她的遗体她想怎么处置。
死亡真的没关系吗?他们这些见多识广的大妖, 面对这件事,都这么淡定。
陆筠见鸩鸟在发?呆, 伸手在它面前舞了舞。
鸩鸟回过神来,仍然用爪子点?了点?水壶,叽叽咕咕一顿说。
邬宛宛道:“梁翊说还?是先把食物和?水都封存到妖管局,如果?最后真的验出?了有什?么异样,这些证据也没遗失损坏,有助于侦查。若最后没中毒,确是自然仙逝,那?封存了这些证物,鹤老和?他的族人也没什?么损失。”
鸩鸟叽叽咕又说了一段,邬宛宛继续翻译:“再者说,就算是验毒,那?也有可能?是有人偷偷潜入鹤老屋里下毒,不表示我们指控徒弟们准备餐食时下了 毒,如果?徒弟们这么敏感,那?倒是需要再查一查了。我们这么做,是严谨,又没嫁祸他们。”
鸩鸟点?点?头,又叽叽咕叽叽咕。
邬宛宛道:“他们学医学药的,应该知道天下奇药众多,现在制药科技发?展也快,不能?用传统的方法确定什?么是「中毒」。在真相大白之前,不能?排除任何的可能?性。”
陆筠看着鸩鸟,再看看邬宛宛,想了想:“好?的,我去跟他们说一下。”
鸩鸟再叽叽咕,邬宛宛又道:“梁翊说最好?我们能?自己也存一份这水。现在妖管局里情况复杂,是不是只有苏宝一人参与这事还?不一定,还?是小心为?妙。”
陆筠应了:“行。”
陆筠出?去了,邬宛宛对鸩鸟道:“小狼少爷挺好?的,是不是?虽然有时傻里傻气,但他愿意听别人的意见,挺好?相处的,对吧?”
鸩鸟扫了她一眼,叽叽咕叽叽咕。
邬宛宛道:“我怎么了我,我没有不尊重逝者,我在逝者面前表扬了一位认真为?他寻找真相的年轻人,也是对逝者的一种安慰。”
鸩鸟无法反驳,它都叽咕不出?来了。它守着这水壶,直到陆筠回来。陆筠告诉它已经沟通好?了,一会妖管局的人会把这壶水和?杯子,连器具带水全部拿走。还?有屋里其他的水壶和?水,昨晚鹤老用的点?心,有剩下的,以及今天中午徒弟们给鹤老准备的餐食,虽然鹤老去世了完全没动?过,也会全部都会带回妖管局。
陆筠说完,拿了个密封的玻璃小瓶,将水壶里的水倒了一点?进瓶子里。“好?了,我们自己也留了一些,这样你满意了吧。”
鸩鸟点?点?头。
陆筠倒了点?水在手上沾了沾,又闻了闻,然后把那?水瓶密封盖盖上了:“无色无味,就是普通的水呀。鹤老徒弟说,他们也喝的这水。是净水器过滤好?,再烧开放凉,才倒到水壶里。这屋子里各处水壶都是这水。”
鸩鸟不说话,它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过了一会,妖管局的人进来把水壶和?水杯里的水分别存好?,水壶和?杯子拿走。鸩鸟和?陆筠看着他们做好?记录,这才罢了。
鸩鸟展了羽翼,飞到别的房间观察去。陆筠和?邬宛宛跟在它身后,也左右看看,环顾四?周。
大家到了一间屋子,屋里有两位鹤族族人,身上穿着鹤族服饰,衣服上绣着鹤族标识。那?两人见着了鸩鸟和?陆筠等人,行了个礼,道:“这是鹤老的书房。”
陆筠客气相问:“可以看看吗?”
那?两位鹤族族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只是在这儿守着,防着有人趁乱窃物。各位为?寻真相而来,自然是能?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