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解释:“你不是喜欢吃阿婆的馄饨嘛,所以我同阿婆学的。”
“哦~”
虞青染拉长了语调,忽然趁其不备,在他脸上偷亲一口,“你真棒!”
顾渊被她这么一亲,半天没反应过来,捂着那处被亲过的地方,满脸通红地站在那儿,活像个纯情小娇妻。
见调戏成功,虞青染噗嗤一声笑了,笑出了鹅叫。笑了半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收敛了些,继续吃着那碗馄饨。
过了好一会儿,她叫了一声:“卿卿。”
“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爱吃阿婆的馄饨吗?”
坐在虞青染对面,同样吃着馄饨的顾渊放下勺子,思索了一会儿,“味道好?”
“是,但也不完全是。”虞青染面前的那一碗馄饨已经见了底,她吃下最后一口,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阿婆做的馄饨味道,很像我妈……很像我娘做的。”
顾渊握紧了虞青染的手,“往后余生便由我来为你做馄饨。”
虞青染点点头,“那……往后余生请多关照。”
两人相视一笑。
……
春风及笄了。
及笄便是古代女子年满十五岁。
知道这事后,虞青染其实是有点懵的。她虽然知道春风年龄小,但没想到春风的年龄会这么小。
参加完春风的及笄礼,虞青染莫名想到顾渊。根据任务目标资料显示,他现在已经十九岁了,过完生辰,就是二十弱冠之年。
二十岁这年,不止是顾渊的弱冠之年,在原时间线中,更是他生命终结的那一年!
思此,虞青染的心底浮上几分不安。
原因无他,十日后,中秋节的那一天,正巧便是顾渊的二十岁生辰。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到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若顾渊只是普通的目标人物,她自然不会怕,更不会多管――她只在乎自己的任务有没有完成。
但现在她有了贪念,她喜欢顾渊。她想和顾渊一同看朝霞夕阳,一起过三餐四季,一并与岁月共白头,好好过完这一生。
但不管她再怎么害怕不安,她也抓不住时间,日子还是平平淡淡的过,很快就到了十日后,顾渊生辰这一天……
第50章 鲜衣怒马红尘染(50)
这天,虞青染甚至连懒觉也没睡,早早地就换上了顾渊之前给她绣的那套衣服。随后她瞥了一眼还在睡的顾渊,淡淡一笑,转身去了厨房。
平日里的饭菜大都是顾渊在做,因此虞青染甚少来厨房。
不是她不愿做饭,而是顾渊怕她被油烟熏着,不让她来。想着不用干活,她也乐得自在。
但今天,她想给顾渊一个惊喜,她打算做一碗长寿面为他庆生。
洗锅烧水,揉好面团,再把面条撮成长长瘦瘦的样子,谐音意为“长寿”。
她很紧张,听说正宗的长寿面是一整根长条的面做成一碗,并且在面条上桌之前都不能断,不然就不吉利了。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虞青染看着锅里即将煮好的面条,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忙活了这么久确实有些累了。
过了一会儿,长长瘦瘦的面条在滚烫的骨汤里翻滚着,显然已经熟了。
虞青染拿起一旁的碗筷,夹起锅中面条,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其中――这是最后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一道声音响起:“夫人在作甚?”
虞青染被吓了一跳,手一抖,一个没注意,力道使在夹着面的筷子上,她惊呼一声:“糟了!”
仅仅只是一瞬,面条就分成了两段。一段掉进了碗里,另一段则是掉回了锅里。
断了!
虞青染没由来地一阵心慌,她下意识地捞起锅中的那半截面条,那面条却像是和她作对一般,在滚烫的汤中浮浮沉沉,怎么也捞不上来。
顾渊见虞青染在忙活着没有理他,便走上前来,瞧了一眼,“夫人想吃面叫为夫来做便是,不必亲自动手。”
虞青染手中不停地捞着面,头也没抬地回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本来想给你煮一碗长寿面庆生的,但是它断了。我把它捞起来重做一碗,断了的长寿面,吃了不吉利。”
“哪有这回事,夫人不必麻烦了。”顾渊笑了笑,没太在意。他接过虞青染手中的碗筷,将锅中的半根面条稳稳当当地夹进碗里,随后吃了一口,夸赞道:“夫人的手艺不错。”
虞青染想要将他手中的面抢过,“哎呀,你别吃了,这长寿面都断了,不吉利!”
顾渊将面护住,“胡说!吾妻亲手所做的面,岂会不吉利!因为这点小事,让夫人受累为我重做一碗,那才是罪过!”
虞青染无奈,“唉,你!”
最终顾渊还是吃完了那碗面,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剩,并且打了个饱嗝儿。
虞青染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吃完饭后,虞青染倚在窗边,放眼望去,庭院中的枫叶已经红了。或许因为已是中秋,天气不冷不热,还起了一些凉爽的风。
虞青染喃喃自语道:“自古逢秋悲寂寥。”
顾渊拿着一件披风走过来给她披上,并且提出了邀约:“秋季正是菊黄蟹肥之时,夫人可要同我一起去采菊抓蟹?”
虞青染的眼睛亮了一亮,她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顾渊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带上需要用的东西,和虞青染并肩携手往门外走去。
推开门,就见路上的孩童们趁着这股风,连忙拿出了纸鸢。小孩子天真烂漫,哪管他什么东南西北风,只要有风,他们就能放纸鸢。
很快,虞青染和顾渊就来到河边。
河水清澈,可以清楚地看见底下的沙石。虞青染很快就眼尖地瞧见了那个藏在石头底下的河蟹,她拉着顾渊,激动地指了指那儿,却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把河蟹吓跑了:“看见了没,就在那块石头下面!”
顾渊点点头,卷起裤脚,蹑手蹑脚淌过水去,用自制的网一捞……捞上来了!
站在河边的虞青染见此,激动地拍了拍手,“好诶!卿卿再多抓一些,我们午膳便可以吃炒河蟹啦!”
顾渊点点头,把抓到的蟹扔进了竹篓里,随后抓了一只又一只……虞青染都看呆了!
虞青染看着满满一竹篓的蟹,忙不迭地点点头,“够了够了,不然该吃不完了!”
这才顾渊意犹未尽地从河里上来。
虞青染嘴巴扁了扁,眼巴巴地看着顾渊,“我也想抓。”
不出所料,很快就被他拒绝了:“不行,河水太凉,夫人要仔细身体。”
虞青染抓着顾渊的手晃了晃,撒娇:“可是我就是想抓嘛~卿卿~夫君~”
顾渊的脸红了红,终于妥协了,“只能待一会儿。”
虞青染欢呼一声,随即卷起裤脚,露出藕白色的脚腕,冲进了河里,顾渊见此呼吸急促了几分,急急地扭过头。
不一会儿,虞青染惊呼道:“看!我抓住了一只!”
又过了一会儿,“我又抓住了!”
“又又又有一只……”
最后的最后,两人看着满地的蟹,陷入了沉默。
顾渊提议道:“挑一些大的回去,剩下的放了吧。”
虞青染点点头,“竹篓装不下了,也只能这样了!”
挑选了一些个大肉多的蟹,装满竹篓,两人心满意足地回去了。中午,这些蟹就到了餐桌上。
蟹是顾渊煮的,清蒸爆炒各种花样都有,味道也很好。
虞青染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她的面前铺满了一大堆蟹壳。
顾渊眉头微皱,当虞青染不安分的手再次抓起一只蟹时,他阻止了:“蟹性寒凉,夫人还是少吃为好。”
虞青染只好缩回了手。
哼,不开心。
顾渊想了想,凑到虞青染身边去,“别不开心了,一会我们一同去采菊吧,我给你做菊花茶喝。”
虞青染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好吧。”
下午,顾渊如约带她去看了菊花,湛蓝色的天空之下,一望无际的金黄菊花挤挤挨挨地怒放着,那阵仗像是要连了天一般。
晚上,她和顾渊一起赏月。中秋的月亮又大又圆,特别皎洁。
虞青染靠坐在顾渊身旁,吃了一口顾渊做的月饼,又喝了一口顾渊做的菊花茶,然后抬头看着明月,话却是对顾渊说的:“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顾渊一愣,抓紧了虞青染的手,他看着她,眼中温柔缱绻:“会的,这是夫人同我度过的第一个生辰和中秋,以后的每一个生辰中秋,我都希望能和夫人一起过。”
“我们可以像今日这般,一起下河抓蟹,一起采菊,一起赏月……”
虞青染扭过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你为何还要离开?”
顾渊扯出一抹笑,“什么?”
虞青染冷冷道:“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第51章 鲜衣怒马红尘染(51)
顾渊皱着眉,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无果,一脸茫然:“到底怎么了?”
虞青染见他这副茫然的样子不像是做假,一直紧绷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许,“没事,可能是我搞错了。”
或许真是她多虑了吧?
原剧情在她来到这个位面就已经改变了很多,顾渊应该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二十岁这一年,然后陪她一起度过下个二十年、下下个二十年……
顾渊双手捧着虞青染的脸,带着薄茧的指腹在那像凝脂一般的脸色微微摩挲着,轻笑道:“好啦,别胡思乱想,时间不早了,夫人快回屋歇息吧。”
“嗯,那我先回屋睡了。”虞青染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她确实有些困了,于是转身回了屋里。
确认她进了屋后,顾渊站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月亮,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这封信是从京都过来的,前两日他便收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虞青染。
信中显然是谢清安的字迹,信中大意是匈奴觊觎中原之心越发猖狂,最近边陲事情频发,是匈奴妄想并吞大雍的预兆。谢清安在信中言辞恳切,并且询问他打算如何?
顾渊将信纸凑到烛火之上,火光一下子大盛,吞没了纸张,明亮的火光中,他的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几分讥笑。
他没给谢清安回信,他不愿掺和这其中事。
但有些事情,由不得他做主的。
一个月后,已是深秋。
路边的树已经是光秃秃的了,唯有寥寥几片黄叶还在枝头上,在冷风中吹着,要落不落。
虞青染披上厚实的披风,和顾渊一起去买菜。
自从来到江南,顾渊就空闲了许多。和她一起宅在家里,为她洗衣做饭为她绾发描眉,有时两人一起出去逛逛这江南美景……就像是一个富贵闲人,以至于虞青染都快忘了,眼前人还是个驰骋沙场的将军。
买菜时,就听见有人在讨论匈奴要入侵的消息:“区区一个匈奴也敢打进来?这可要问那位战神将军答不答应!”
有旁人问:“那位战神将军啊?”
那人对着京都的方向双手作揖以示尊敬,“当然是京都的顾将军啊!”
虞青染此时正在一个菜摊子前,手中拿着一把小葱,闻言动作顿了顿。顾渊显然也听见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那人说话的方向往过去。
旁人面露不屑,“可得了吧,有传言说那位将军此时下落不明,大概是已经隐居了。”
虞青染无声地笑了笑,心想,你说得不错,确实是隐居了,现在将军本人就在你旁边呢。
那人面色不虞,“是啊,朝廷还新委任了一个毫无才能的将军,比起顾将军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都接连打了好几场败仗了!晦气!”
旁人连忙制止:“这位兄台,有些话可不兴说啊,要是让有心人听去,你可是要遭大殃的!”
“我也知道,但为今之计,也只有那位顾将军出来才能灭掉那些胡人的破威风了……”
顾渊听着这些话,眉头紧皱,集市里的喧哗之声扰得他心绪烦乱。
虞青染看出来了,她默默垂眸,随便买了些菜,就打算回家。集市人群熙攘,顾渊虽有心事,但依旧习惯性地护住虞青染,以防她被人冲撞。
忽然一个人凑近了顾渊,在靠近的那一瞬间,一封信悄悄到了顾渊的手中。
顾渊下意识接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就消失在人群中,无处可觅。
顾渊将信悄悄放好,回到家后,径直奔向书房。虞青染把他的一切行动看在眼里,最终还是当做没看到。
书房里,顾渊看着熟悉的字迹,脸色沉沉,他铺开纸张,提笔不知在写着什么。
半晌后,看着写好的回信,他的眉头终于舒展。
将信放入袖兜里,从书房出来时,碰上了虞青染,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镇定,笑道:“我有事出去一趟,午膳一会儿回来准备。”
虞青染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顾渊被她这么看得有些心虚,微微移开视线,喊了一声:“夫人?”
虞青染点点头,像是回过神来,“嗯,你忙去吧。”
之后的一连几日,顾渊都在神神秘秘地不知在忙活着些什么。虞青染看着,就觉得心有些堵,更是闷得慌。
她知道他要离开了,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的选择,她无权干涉。
终于,虞青染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走?”
她的语气淡淡的,仿佛知晓一切。
顾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都知道了?”
虞青染嗤笑一声:“我不蠢。”
顾渊抓着她的手,咽下心中苦涩,勉强扯出一抹笑,“三日后。”
虞青染微微蹙眉,“时间这么紧?”
顾渊拿出离开京城时谢清安交给他的虎符,捏紧,“匈奴此次来势汹汹,江南虽暂时未被波及,但若是我放任不管,不出半月,整个大雍必定会被胡人的铁骑踏平!”
虞青染深吸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什么,眼圈泛红,她昂起了头,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覆巢之下无完卵,你去吧,我就在家里等你凯旋归来。”
顾渊重重地点头,随后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一吻,神色认真而又坚定,“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等为夫驱逐外敌回来,再同夫人一起看尽世间繁华!”
三日,时间不长也不短。
他想在家中陪虞青染度过这三日,可谢清安的一封信让他不得不提前回到京都。
皇宫御书房内,顾渊臭着一张脸风尘仆仆地赶到。谢清安没多说什么,与他对视一眼,拿出了另一半的虎符交到他手中。
不用多言,领兵、出战,这些对于顾渊来说一切都熟稔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