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许语气有些犹豫,等隋遇目光转过来以后慢慢开口。
“其实我是有拿到毕业证的。”
秦慕许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隋遇,小心翼翼又可怜巴巴。
“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导师,她照顾了我很多。”
“刚回国的时候我害怕你把我赶出去,就和你撒谎了。”
“对不起。”
秦慕许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乖,带点湿意,听的人心软。
隋遇没想到会是这种走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秦慕许就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从下往上仰着头看她。
“阿遇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隋遇被她漂亮的眸子盯着,根本说不出什么狠话,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隋遇皱着眉想了一下,他本来还想着不管秦慕许未来是打算读书还是工作,都能帮她铺一些路,如今看来倒是不用了。
维也纳斯迪克音乐学院被誉为古典音乐中的瑰宝皇冠,其中除了无数知名艺术家,校友人脉资源深厚。
在斯迪克音乐学院硕博连读的履历,在古典音乐领域可以说是烫金的名片,不管想去哪个乐团都能有很强的竞争力。
隋遇抿了抿唇,虽然事情和他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但他最后还是在秦慕许的头发上轻轻揉了一把。
这就是没生气的意思了。
饶是如此,随遇还是开口问她:“为什么骗我?”
秦慕许咬了咬唇,小声开口:“当时你对我很凶,我怕你把我赶出去。”
隋遇被她倒打一耙的样子气得有些好笑:“你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秦慕许不说话了,安静的垂下眉眼,清冷又漂亮,隋遇却觉得自己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点心虚来。
他有些无奈,眉眼带出点笑意来,在她头发上揉了一把:“小骗子。”
他声音似笑非笑带着低哑宠溺,秦慕许把头在他手下轻轻蹭了两下,很乖。
隋遇生不起气来,反而心情因为这个消息轻松了一些:“算了,原谅你了,上楼吧。”
秦慕许这才抬头看他,见他面色温和纵容,心间似有清风拂过。
“我再过十天左右,得去维也纳参加一个乐团的排练,演出时间早就定下来了,推不掉,其实我这个月都是和导师请了假回国的。”
她耷拉着眉眼:“阿遇,你不会怪我吧?”
她都这么说了,隋遇哪里还生得起气,他失笑摇头:“秦慕许,你算好了在这里等着我对吧。”
秦慕许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用那双含情眉眼可怜兮兮看着他。
“下次不许骗我了。”
隋遇:“演出和排练大概需要多久?”
秦慕许:“大概两个月吧。”
“演出结束以后有什么安排?”
“回国吧,央音学院给我发过留校任教的offer,我也比较喜欢慢一点的生活,可以自己专注练琴和作曲。”
隋遇脸上浮现浅淡笑意:“这样也挺好的。”
央音在京市大学城,就在清大隔壁,离隋遇的公寓、公司也很近。
次日,隋遇还要去开几个会,秦慕许没起那么早,又眯了一会才起床。
昨天奔走了半天,秦慕许今天没想出去逛了,懒洋洋待在隋遇的豪华总统套房里看视频。
早餐是隋遇替她订的,中午的时候隋遇来接她,两人一起去吃了另一家江南风味餐馆。
吃完午饭,秦慕许陪隋遇去了鸿天在南城的分公司,窝在隋遇的办公室玩游戏。
秦慕许像猫一样窝在沙发,听到隋遇说明天就可以陪她去玩,眼眸亮了亮。
“那我们明天下午就去乌江古镇吧,早去早回,你不是还要回京市帮王爷爷的学生找资料。”
隋遇轻轻颔首:“可以,我今晚还有最后一场庆功宴,可能会晚点回酒店,你先睡吧。”
秦慕许歪歪头,很认真地开口问:“不用我陪你去吗?”
隋遇笑了一下:“今晚是酒桌上的局,我怕你无聊,你想去吗?”
秦慕许皱了皱鼻子,摇头:“那还是算了。”
正聊着,秦慕许手机响了一下,是昨晚玩桌游的一个女孩,问她今晚六有桌游局来不来。
秦慕许:去哪儿玩?
月月:月圆之夜桌游馆,都是昨天的玩家,凑娱乐局,不收你钱。
秦慕许把手机屏幕递给隋遇看了一眼:“要不我去陪他们玩一会,你那边什么时候能结束?”
隋遇:“十一二点吧,不太确定。”
秦慕许打了个响指,做了决定:“那就这样,我去玩桌游,十点多再回酒店。”
隋遇有点不太放心,给昨天宴会主办方发消息问了问那几个陪玩的身份,确定没问题后点头:“嗯,也行,我到时候让司机去接你。”
他操心的样子像个老妈子,秦慕许眉眼弯弯,最后也没拒绝。
秦慕许一直在桌游店玩到十点多,然后才跟陪玩们说了再见。
司机在桌游店门口等她,一直送她到酒店门口。
秦慕许会房间先洗了个澡,然后才给隋遇发消息。
秦慕许:我到房间了。
隋遇没回,可能还在忙,时间不过十点半,秦慕许也没有睡意,打开了一部电影慢慢看,留了一盏灯等着隋遇。
一直到快要到十二点,房间门口才响起了有些许凌乱的脚步声,秦慕许透过猫眼,看到一个助理似的男生搀扶着脸色不太好的隋遇。
秦慕许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打开门。
“这是怎么了?”
于是秦慕许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隋遇原本脸色苍白无波,在听到她关切的声音后,眼眶忽而变红了。
他额头发丝有些许凌乱,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眼眶却红红的,一副倔强又可怜的模样。
秦慕许轻嘶了一声。
第74章 落魄千金x商业新贵74
秦慕许被隋遇的眼神看得心软,轻哄着他进了门:“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不是说过了不准多喝吗?”
都是庆功宴了,若隋遇诚心不想喝酒,那些人也不敢逼他。
听到秦慕许有些埋怨的口吻,隋遇垂着头,眼眶更红了,带着点又凶又可怜的气势,秦慕许被他看怕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你别哭啊。”
隋遇偏开头不看她,秦慕许拿不准他醉了几分,只能试探开口:“可以自己洗澡吗?”
隋遇轻轻嗯了一声,秦慕许不太放心地带他到了浴室,又给他找了衣服放好水,然后才帮他拉上了浴帘,但也没出浴室。
醉酒的人很容易出意外,好在隋遇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按着固有步骤洗漱完,然后掀开了浴帘。
秦慕许一口气还没松下,就看到了男人劲瘦有力的腹肌和顺着往下流的水。
隋遇在迷糊中能洗完澡就不错了,穿睡衣或许确实为难他了。
他头发也没擦,水滴顺着额头流下,氤氲的水汽里,隋遇看向秦慕许的目光专注而真挚,带着些许乖巧和顺从,像一只落水的大狗勾。
美男暴击。
秦慕许平日里把隋遇撩的一愣一愣地,如今面对隋遇这副纯情迷糊的良家少男模样却难得红了耳尖。
她有些不太自在地偏了偏头,也没想着和这个醉了的男人讲道理,越过他拿起了浴缸旁干燥的浴巾和睡衣。
“把水擦干,穿上衣服。”
隋遇目光直直地盯着秦慕许,很慢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很慢地哦了一声。
他这副样子太纯太懵懂了,秦慕许总有种奇怪的负罪感,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一阵OO@@的声音过后,隋遇拍了拍她的肩:“许许,我好了。”
秦慕许嗯了一声,走出浴室拿出了吹风机,插上电源后坐在酒店床上,拍了拍身侧示意隋遇坐下。
隋遇很听话地走到她旁边坐下,把头送到秦慕许掌下时甚至还撒娇似的轻轻蹭了两下。
太可爱了,秦慕许好像突然明白了隋遇从前压抑着笑意冷声说她娇气时的感受。
其实隋遇也一样娇。
隋娇娇。
秦慕许被脑海里这个称呼逗乐了,然后才不紧不慢帮他吹头发。
隋遇全程都很安静,眯着眼很舒服享受的样子,像一只慵懒的大型猫科动物。
隋遇头发吹干后柔软蓬松,不再是平日里冰冷禁欲的样子,带了点阳光的少年气,让秦慕许想到了大学时又冷又野的隋遇。
她享受地rua了一把看起来温柔无害的隋遇的头发,总算明白了这人平日里为什么总喜欢像个老妈子一样为自己操心。
原来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
秦慕许好不容易把一身酒气的隋遇打理干净,将他变成一个香喷喷暖乎乎的人,她满意地收了东西,把隋遇赶上床。
“该睡觉了。”
隋遇安静在床上躺下,暖光的灯光投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落出一道阴影来。
“喝了这么多酒,胃难不难受?”
面对乖巧的隋遇,秦慕许的苛责通通开不了口,声音里还不自觉带了点哄,坐在床边问他。
隋遇看着她温和的侧脸,眼睛眨了眨,声音湿润:“有一点。”
秦慕许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下次不许喝酒了。”
隋遇很轻地应了一声,秦慕许还想说什么,酒店的门就被敲响了。
她走到门口从酒店侍应生手中拿过她点的养胃醒酒汤,又走回床头。
“喝点东西,会舒服一点。”
隋遇生怕秦慕许跑了似的,在她转身去拿东西时瞳孔缩了一下,在她回来后更是乖得可怜,说什么都听。
他没让秦慕许喂他,接过醒酒汤很快喝完了。
喝完后他唇边带着水光,眼神依旧有些呆呆的,秦慕许看得有些好笑,把碗收好后也上了床。
“今天怎么喝这么多酒?”
隋遇向来冷静自持,很少见他这样失态的模样。
隋遇看了她好久都不说话,秦慕许也不催他,安静看着他等他开口。
很久,隋遇才很小声的开口:“因为难受。”
他声音很低,头也低下了些许。
秦慕许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在看到隋遇低落的眉眼后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握在了手中,缓缓收紧。
她直觉自己就要触碰到隋遇内心深处的想法了,再开口时语气有些艰难,却依旧温柔安宁。
“为什么不开心?”
或许是秦慕许给隋遇的安全感太高了,又或许是她温和鼓励的目光太让人有倾诉欲望了。
总之隋遇在更久的安静后,又很轻很轻地开口:“因为我的爱人不爱我。”
秦慕许瞳孔轻缩了一下,没想到隋遇喝醉的理由是这个,也没想到他心里居然是这样想的。
秦慕许似乎觉得有些荒谬,很慢才开口:“你怎么……会这样想?”
隋遇转身看向她,秦慕许才发现他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目光执拗又脆弱。
“我就是知道。”
他似乎认出了秦慕许,又似乎没有,总归目光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声音又湿又冷,仔细品味下还带了些许委屈和不甘。
“她不喜欢我,哪怕喜欢也只有这么一点点。”
所以她才能毫无顾忌地放弃他、分手出国,又在孤单五年后突兀出现在他生命里说想跟他重新在一起。
“总归在她眼里,我什么都不是。”
隋遇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低哑,似乎难受到了极点。
他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宣布某个确定的事实。
总归没有给秦慕许半分解释的余地。
秦慕许没想到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隋遇,也知道隋遇心里没有安全感,所以她一回国就去找他,一遍又一遍看着他的眼睛说爱他,在床上也极力配合他。
但是隋遇还是不相信她。
他还是不相信她爱他。
而他又隐忍惯了、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怨夫、更不想让她为难。
于是他只能把所有情绪都压抑得不动声色,在半梦半醉的夜里才敢泄露分毫。
秦慕许只觉得自己胸口发闷,很慢才轻轻开口:“对不起。”
她语气轻而低落,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若是清醒时的隋遇看到她这副模样,定然心疼又怜惜,什么都不忍再开口,甚至还会懊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她难过。
然而此刻的隋遇毕竟是醉了,他听着秦慕许千篇一律的道歉,只觉得心中郁结更深。
“秦慕许,”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我从来都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他深邃的眼眸定定看着面前清冷如仙子的女人,声音轻得像是要消散掉:“我只想知道,你这一辈子,真的会爱上什么人吗?”
自从秦慕许连个商量都不打、一手抛掉毁坏两人所有曾经的美好、羞辱他并单方面分手出国以后,隋遇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也是在他开口后他才终于意识过来,有些遗憾和不甘他以为他放下了,但原来并没有。
他还是很在乎,还是会不甘心。
他们当初那么好,他曾以为他们那么相爱,他不明白秦慕许怎么就忍心用那样仓促狼狈的方式分开。
――只是他太爱秦慕许了,于是愿意捂住耳朵当个聋子不听心底的声音,假装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若是他今夜没有喝这一场酒,他或许真的能装一辈子的聋人。
秦慕许听完他那句话,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发条走到了尽头的机器人,安静又寂寥。
很久。
就在隋遇都以为她会就这样沉默到底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不是的。”
她眼里慢慢染上了和隋遇如出一辙的泪意,冷白漂亮的脸庞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倔强,却还是一字字把话说完。
她声音很轻,言语却坚定。
“不是这样的,我会爱人。”
“我爱你。”
她声音苍白又无力,像是拼命想为自己辩解,却又绝望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自证的犯人。
她于是又重复了一遍:“隋遇,我爱你,我一直都知道,我以为你也会知道的。”
她只是低估了五年前那次分手在隋遇心中的分量。
她黯淡的目光转向隋遇,期待在他眼中看到动容、或者是其他什么能给她片刻安慰的神色。
――然而醉后的隋遇却只是用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安静看着她,并不说话,像是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秦慕许一直蓄在眼底的泪倏尔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