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弦——二头小金【完结】
时间:2024-07-06 17:15:51

  “杜少行在哪?”随便抓过来一个下人,霍启开口问道。
  那下人被他吓得不轻,颤抖着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霍启向内走去。
  此时杜少行刚吃过早饭,正在书房内看书。说是看书,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想起昨晚萧嫱那痛苦的样子,他并不觉得开心。昨日的那封信,他已经派人给了左相。他听说了他们之间的过节。而他昨天逼萧嫱吃了堕胎药,霍启又怎么会放过他。只要他上门找自己的麻烦,就不怕右相对他不满。如此一来,左右二相便算是联合起来了。到时候,扳倒霍启,岂不是易如反掌。
  正想着,就听见外面有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杜,杜公子。霍将军刚才闯进了府中,正怒气冲冲地到处找您呢。老爷让我带您先去避一避呢,您快随我走吧。”
  “他在哪?”杜少行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在前院呢。老爷听说后已经赶过去了。”下人回答道。
  “知道了。”杜少行说着就向前院走了过去。
  “哎,公子,您别往那边走啊!”下人赶紧拦着他。
  “无事。”杜少行继续走着。
  到了前院,范庆年正和霍启说着话。
  “霍将军,你这样闯到我府上,未免有些失礼了吧。”
  “我找杜少行。”霍启说道,“让他出来。”
  “霍启!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这是丞相府,岂容你在这放肆?”范庆年本就不喜欢霍启,如今霍启闯上门来,他更是气愤至极。
  “有失礼之处我日后再登门赔罪。但是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见到杜少行。”
  “霍将军找我所谓何事?”杜少行突然从一旁走出来说道。
  “你说呢?”
  霍启反问一句便朝杜少行打了过去。范庆年见他们打了起来,连忙叫人去把他们拉开。可霍启哪里肯,将上来的人都打退之后,继续向杜少行攻了过去。杜少行功夫本不算弱,但终究不如他哥,比起霍启更是不及,所以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就被霍启打倒在地。可霍启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范瑶听说霍启来闹事的时候还疑惑,两个人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嘛。顾不上多想,范瑶一刻不停地跑到了前院。远远地她就看到杜少行被霍启按在地上,那男人一拳一拳打在他脸上。周围的下人竟是如何也拉不开他。
  “住手!”她哭着跑过去。
  范庆年见她跑了出来,赶紧让人抓住她。
  “放开我!”范瑶叫喊着。
  霍启只在听到她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又垂下眼眸。
  范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看着杜少行被打得面目全非。昨日见到霍启的时候,他虽然浑身透着冷漠疏离,但是面对他夫人时眼中却有无限柔情。没想到今日再见,何止是冷漠疏离,简直就是可怕。
  “杜少行,你有什么都该冲着我来。动我的女人和孩子算什么本事!”霍启揪着杜少行的衣襟说道。
  “呵,少废话。霍启,你有种就打死我。”杜少行喘着气说道。
  霍启又何尝不想。只是他知道,如果杀了杜少行,萧嫱会更伤心。
  “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我不会杀你。”霍启将杜少行甩在地上,然后站起身。
  “你装什么啊?看在我哥的面子上?要不是你,说不定他也已经有孩子了!”杜少行躺在地上说道。
  霍启把想做的都做完了,便也不再停留,转身向外走去。
  身后,杜少行的声音传来:“霍启,只要你们不死,这事就没完!”
  “少行,你怎么样?”霍启走后,范瑶哭着跑上来问道。
第一百零八章 离开
  霍启回到将军府,萧嫱正躺在床上流着眼泪。见她这副样子,霍启就止不住的心疼。
  他走到萧嫱身边,蹲下去握着她的手:“嫱儿,别太伤心了。都是我不好。我要是陪在你身边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萧嫱仍旧是不说话。
  “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哪怕是打我骂我都好。”霍启说道。
  这变故来得太快,快到让萧嫱承受不住。杜少行的出现让她想起杜少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愧疚又冒了出来,甚至更多。她早该想到的,杜少行跟杜少衡是亲兄弟,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他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的背叛。连自己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霍启。突然想到杜少行昨晚说的话,萧嫱终于开了口。
  “穆北枫给你来了信,被少行拿走了。”萧嫱说道,声音无比沙哑。
  “嗯。”霍启没想到她刚开口竟说的是这个。
  “你去拿回来呀。”萧嫱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不去了。他不会给我的。”霍启说道。
  “柳儿的事已经被我解决了,以后不会有人再生是非。”霍启顿了顿又说道。
  “我想离开。”萧嫱说道。
  “好。陪我过个年吧,过完年我就放你走。”霍启说着坐到床边。
  “别再杀人了好不好?”萧嫱问。
  “好。”霍启答。
  萧嫱坐起身环住了霍启的脖子。二人紧紧拥在一起,谁也没有再说话。但他们都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要分开了。
  这个年,将军府过得索然无味。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什么喜气。
  大年初一萧嫱就离开了。霍启本来想让她再修养半个月,可她坚持要走,霍启最终也没有再强留,只安排了车马盘缠。
  “想好了去哪吗?”霍启站在马车前问她。
  “走到哪算哪吧。”萧嫱摇头。
  “只要你愿意回来,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霍启将萧嫱拥入怀中说道。
  “我该走了。”萧嫱轻声说道。
  对不起,阿启。
  萧嫱踏上马车,再没有回头。她知道,如果她去求杜少行放过霍启,那杜少行只会更生气。所以希望她的离开能让杜少行减轻一些对霍启的恨意。
  霍启望着马车越走越远,眼神越发空洞起来,仿佛心也随着那马车一起离开了。
  眼睛望得发涩,霍启伸手抹了一把,转身向府中走去。
  就让我自己去解决这些事情吧。如果侥幸能活下来,我一定去找你。他心中想到。
  刚进府中,言书就走上前来。
  “怎么样?”霍启低低地问。
  言书摇了摇头说道:“没找到,应该是被他转移了。”
  “我知道了。”霍启应了一声,转而向书房走去。
  既然信不在杜少行手里,那说不定皇上已经知晓了。他赶紧到书房找出剩下的信,一并烧毁了。
  大年初二,文武百官站在朝堂之上,没有一个人敢替跪着的那个人求情。
  坐在高位的墨敬离一脸怒气地说道:“霍启,你可还有话要说?”
  原来,一上早朝,左右二相便先后向皇帝上奏,列出霍启三大罪状,请求皇帝严惩他。先是左相直指霍启通敌叛国,并呈上霍启与北宁靖亲王的亲笔书信。接着右相则弹劾霍启恶意伤人,目无王法。最后,又有人站出来指控霍启荒淫无度,欺压百姓。墨敬离看了书信后勃然大怒,这才质问霍启。
  霍启跪在殿中,漠然说道:“第一,我与靖亲王来往书信只是议和,不曾向他透露过任何曲疆政事。左相给我安的这个罪名未免也太大了些。而他究竟为何如此,想必皇上心中清楚。第二,右相的女婿,不对,据我所知杜少行还未与范小姐成婚。杜少行害我妻儿在先,我不过是反击而已。最后,关于我荒淫无度,欺压百姓,不知这位大人是从哪里听说的?”
  说着,霍启转头看向那最后一个弹劾他的人。
  那人没想到他会发问,便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每日带着,青楼女子在街上走动,还,还威胁百姓。甚至多日不上朝,耽误政事。这还不算荒淫无度吗?这些事在宫外闹得人尽皆知,霍将军不顾自己的脸面,也要顾及皇上的脸面吧!”
  “我陪着自己的妻子在街上走动也犯法吗?还有,谁说她是青楼女子?”霍启逼问道。
  “够了!”墨敬离出声打断,“霍启,依你刚才所言,你确实私下与北宁有来往,是也不是?”
  “是。”霍启答道。
  “你确实动手打人了,是也不是?”墨敬离又问。
  “是。”
  “你确实威胁百姓了,是也不是?”墨敬离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是。”
  “好。霍启啊霍启,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墨敬离说道。
  “臣有错,请皇上责罚。”霍启朝墨敬离磕了个头说道。
  “念在你为国征战许久,朕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你想要什么?”墨敬离问道。
  “此事与他人无关,霍启只求皇上不要怪罪他人。”霍启说道。
  “好,朕答应你。来人啊!”墨敬离喊道。
  话音刚落,两个侍卫从外面走进来。
  “将霍启押进大牢!”墨敬离说道。
  “是。”两人应道。
  “多谢皇上。”霍启又磕了一个头说道。
  霍启就这样被关到了大牢中。他知道,以墨敬离的性格,绝对不会轻饶他。这一次,自己可能在劫难逃了。
  果然,第二天就传来圣旨。霍启通敌叛国,欺压百姓,罪大恶极,二月初四处斩。
  接了圣旨,霍启静静地靠在墙边。
  也不知道嫱儿怎么样了。也好,起码她不会看到我被处斩的样子。霍启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只是,他好想能再见她一面。这一生,他们只错过了一次,却付出了谁都负担不起的代价。如果有来生,他一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大哥。”言书和寒棋同时叫道。
  “大哥。”锦画声音颤抖。
  “你们怎么来了?”霍启问。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能不来。”锦画哭着说道。
  “没事儿的,别哭。”霍启安慰道。
  “大哥,我去把萧姑娘追回来。”言书说道。
  “不许去!”霍启终于变了脸色,“我不想让她看着我死。”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冤屈,我们去求皇上,求他再好好查一下。”锦画说道。
  “没用的。这次我是真的惹怒了皇上。私下与北宁来往,他容不下我的。”霍启摇了摇头,“还好没有连累到你们。我死之后,你们继续在军中也好,去其他什么地方也好,切记,不要再提起跟我有关的任何事。”
  他们都知道,霍启这是怕皇上会迁怒到他们身上。
  “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寒棋说道。
  “其实我早就不想再做官了,我不喜欢,也不想再打仗。所以我跟穆北枫通信,就是想早日能跟北宁结盟,然后我就辞官,带嫱儿去过普通夫妻的生活。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到议和的那一天,嫱儿走了,我也要死了。”霍启说到最后终于有些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们啊,以后好好生活。”霍启说道,“其实我算幸运了对吧,现在正好是正月,还可以多活几天。”
  “大哥……”
  几个人都很悲伤,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看我了。行刑的那天,谁也别来送我。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霍启抱拳说道。
  “快走吧。”见几个人没有动,霍启又说,“走啊!”
  “是。”三人一同抱拳,眼中含泪地走了出去。
  三人走后霍启独自望着地面出神。
  “我们难道真的就什么都不做吗?”锦画问道。
  寒棋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当然不能。”
  “这事回去再说,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言书低声说道。
  回府之后,三人在一起商量了好久,最终达成一致——劫法场!
  “那就先这么定下。我要出去几天,这几天你们照看好府中事物。”言书说道。
  “你要去哪?”寒棋说道。
  “找萧姑娘。”言书答道。
  “可大哥说了,不许去找她。”锦画说道。
  “大哥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能不告诉她?难道真让他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吗?”言书说道。
  “那不如等我们把大哥救出来了再去找她。”锦画说道。
  “不行,”言书摇头,“那个时候恐怕我们就没有时间去找她了。而且,万一失败了的话,他们就真的再也没机会见面了。”
  “我们也去。”寒棋说着看向锦画。
  锦画点了点头。
  “这将军府怕是要易主了。我们未必能继续待下去,所以还不如一起去找,这样也能快一些。”寒棋又说道。
  言书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便点头同意。
  很快,三个人来到城门口。
  骑在马上,言书说道:“如果谁找到了她就给另外两个人传个信,如果没找到,二月初三务必回到曲阳。”
  寒棋和锦画都点头同意。
  就这样,三个人朝着三个方向出发了。
第一百零九章 平垟
  已经走了十二天了,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萧嫱撩起窗帘向外看,曲阳城里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当真是要抛在身后了。怕霍启来找她,所以她没有往北走,而是向东一直颠簸着。眼见着繁华都城越行越远,逐渐变成荒凉落寞的小村县,萧嫱觉得够远了。
  她撩开门帘对车夫说道:“到下个城中就停车吧。之后这辆马车给你,你便回去吧。”
  那车夫也是个忠厚老实的人,见这地方如此荒凉,对萧嫱说道:“姑娘不妨换个方向走走,此处未免太苦了些。”
  “无碍,我能照顾好自己。多谢。”萧嫱说道。
  车夫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再出声。
  那是一座叫平垟的小城,到城中之时已经是下午。萧嫱去了一家客栈投了宿,安顿好了一切之后,那车夫便离开了。
  之前无论是在杜少衡身边还是在将军府,都有人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如今终于得了闲,只剩下她自己,带着一身的伤痛和回忆。小县城的百姓都很和善,除了生活贫苦一些,人们倒也悠然自乐。一出门就会迎上许多笑脸,这是萧嫱在曲阳想都不敢想的。出门走了一圈,街上没什么商铺,多的是在路边拿自己家的东西出来卖的人。很快便日落西山,萧嫱回到客栈准备休息。上楼之前店小二提醒她看好自己的财物。平垟虽然小,但也不是没有来往的人。这姑娘的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只怕是容易被心怀不轨之人盯上。
  萧嫱谢过他之后才回了房间。听了店小二的话,她将门窗都锁得紧紧的。这一路虽是走了很久,可当她躺到床上之时,依旧睡不着。白天还好,她还可以做些事情去分分心,可每当夜深无人之时,那些记忆就如洪水般向她袭来。她困在里面,无法挣脱。杜少衡,杜少行,霍启,还有她的孩子,每一个都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清楚的记得那种痛苦,她的孩子一点一点从她身体里离开。她曾经那么期待,那么盼望的孩子,还没能来到这个世界看一眼就离开了。离开曲阳的每一夜,她都在这种煎熬中度过。小产过后三天她就离开了曲阳,一路上又没怎么好好休息,所以如今她身子虚弱极了。她想霍启,很想。如果他在身边,她还能柔弱一点,躲在他身后。可现在,她不能了。以前隔在他们之间的是杜少衡,可现在,还有他们的孩子。对于杜少衡的愧疚,她虽然不曾忘记,但也决心不能因为这个再耽误了霍启。他们两个,她终归是要对不住一个的,所以她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可现在,他们的孩子也没了。没有孩子之前,她可能无法体会到那种母亲与孩子之间的特殊的联系。可现在,她懂了。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她腹中孕育、成长又失去,这种感觉旁人永远无法体会。所以她没办法再面对霍启,或者与他再孕育另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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