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亲自来?自然是以此为诱,为了让容妃在御花园多站会儿,让她出现在萧云暖的眼前,暂时把萧云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他本就有拿容妃当挡箭牌的意思,既然萧云暖怀疑容妃了,那自然是将她慢慢推出去,他才有机会继续按计划行事。
“快去吧。”
那人无意与容妃在此处多待,简洁招呼一句转身便走,容妃一双玉手却从他的身后环住了他。
第157章 就是他!
“北君……不要走……”
容妃声音中难得的多了一丝女人的柔情,不似与皇上或是曾经的瑜贵妃面前那样谄媚,又不似与自己养的小白脸一起时那样的诱惑。
她贴着男人的后背喃喃道:“北君,你什么时候带我离开这里……”
容妃那种如同思念情郎的声音就贴在那个被容妃称作“北君”的男人背后,任谁听了都要心软三分,可那人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中生起一阵恶心。
“容妃娘娘,请自重。”他声音中的笑意有如夹杂着寒霜,特意加重了这几个字,然后强硬的掰开了容妃的手臂,毫不留恋的抬腿就走,只留给她一个似曾经相识的背影,和这样一句话:
“记清楚,我已经不叫那个名字了。”
容妃并没有追上去,她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男人一丝一毫的身影,她眸中的情感才将将散去,换上了平日里那副八面玲珑的嘴脸。
她的手缓缓抚着心口。
北君,我进了宫,还又养了个假太监与我作乐,我知道已经厌恶我,可从你六年前你那样坚定的离我而去时,我的心便已伤痕累累。
北君,许多年前你便是如此离我而去的,如今我已不是那个尚书府那个,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的傻二小姐了,我明白你想利用我,可你只要愿意带我走,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
北君,你知道我千挑万选的小成子,有多像曾经的你吗?
……
天色已晚,侍卫们有的分成小队在皇宫内巡逻,没值班的也基本上已经酒足饭饱打算上床休息了。
夜北渊带着萧云暖来到了侍卫的住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没有派人提前通知,而是到了之后才命侍卫总管,将所有没有出去巡逻的侍卫喊起来集合。
莫名的,萧云暖却突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江公公与侍卫总管耳语几句,然后侍卫总管面向侍卫们高声道:“近日,云嫔娘娘的宫里遭了窃贼,虽没当场抓住那个贼人,但娘娘却看清了那个贼人的身形和身上生的一个特殊记号,皇上听闻之后极为震怒,下令查清这个竟敢在皇宫内行窃的狂徒。所以,所有人在云嫔娘娘路过时,都要抬起双臂手背向上,方便娘娘细细察看!”
萧云暖假装认真的一个一个的看着,实际上早已将小暖从手镯内放出,任她去找那名侍卫。
她看的眼都快晕了,每个人男人的手基本都长的粗糙而平淡无奇,并没有什么特征。突然,小暖那边却充满欣喜的尖叫一声:“我找到了!”
萧云暖假意休息眼睛抬了抬头,看清了小暖指的那名侍卫,然后加快了审视的速度,直到走到那个侍卫面前,她停下了脚步。
那个侍卫明显也认出了萧云暖,想起自己曾经冷眼对待的萧贵人,如今却已是宠冠六宫的云嫔娘娘,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臂,脑袋埋的更深了。
萧云暖这次停留了许久,那个侍卫手上的确有个显眼的瘊子,长相也确实普通至极,她指着那个侍卫声音坚定:“就是他!”
第158章 他快吓尿了……
那个侍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并不知道总管大人口中的什么窃贼之事,他从一开始便以为萧云暖趁如今得了势,倚仗着皇上的宠爱挨个欺压曾经对她不敬的人。
他们这些侍卫护卫皇宫的闲暇之余,最爱谈论的也是这些后宫娘娘们的琐事,他刚听说了如今的云嫔娘娘将曾经最为跋扈的惠妃设计赶出了皇宫,成了最为低贱的青楼女子,还使了苦肉计将曾经的六宫之主瑜贵妃害的降了品阶位份。
自己那夜看守她时只不过是言语不太尊敬,竟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吗?!
如此恶毒女子,若落在她手里……
那个侍卫快被自己的脑补给吓的痛哭流涕了,咬了咬牙,跪在砖地上不停的磕头嘶嚎着:“娘娘!卑职冤枉啊!这……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娘娘!娘娘!”
侍卫总管上前,狠狠揪着那个侍卫的衣领拖到了夜北渊面前,那个侍卫被放下后依旧不停的嚎着冤,夜北渊烦的不行,抬起眼皮瞥了一眼侍卫总管,总管会意,亲自上前堵住了那人的嘴。
夜北渊这才正眼打量那个侍卫,突然觉得他虽长相平庸,却有几分眼熟,便道:“你叫什么?”
总管强硬的让侍卫稳定下来情绪回话:“回……回皇上,卑职本名吴子初。”
“吴?顺天府尹家的老幺?”
“回皇上,正……正是卑职。”
夜北渊却倏的冷笑了两声:“顺天府尹也真是舍得,统共三个儿子,全都送到朕身边做个侍卫,真是忠心的很。把他押入大牢,朕要慢慢审!”
大牢。
夜北渊与萧云暖特意行进的极缓,侍卫们押着吴子初都到了好一会儿了他们才走进大牢,给足了狱卒让吴子初提前好好“享受”一番的时间。
江公公也派了几个人提前过来,在刑架前摆放了一张宽大能容两人的软椅,还特意摆的离刑架远了些,免的用刑时这血溅到皇上身上,脏了皇上的衣服。
当然了,吴子初也毕竟是顺天府尹家的公子,皇上吩咐下来了,不会让他见血见的太厉害。因为萧云暖要调查的事情不可公布,这事情查的没头没尾的,严审反倒引人怀疑。
所以夜北渊打算带人用上些特殊法子亲自审,既保证不会令人能看出吴子初受了重伤,又保证能审出来想知道的事。
顺天府尹家一共三个儿子,老大被他父亲早早送进宫,一步一个脚印的做了御前侍卫,老二在宫内混的官职也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这刚进宫没几月的老三……能不能扛住。
不过看这软懦样子,估计是扛不住什么的。
吴子初被这架势吓得冷汗直冒,身上被几个狱卒用了奇怪的手法打了几下子,从外面看不出伤,却是疼的难以忍耐。
夜北渊面无表情道:“吴子初,朕问你,可还记得四月前朕被人所害中毒一事。”
吴子初一激灵,猛地喊着:“回皇上……皇上,不是卑职干的,卑职是冤枉的啊!!!”
第159章 说到关键你怎么晕了啊
狱卒和随侍的宫人全部被夜北渊赶出去候着,只留下了一个夜北渊带来的有特殊手艺的人,那空荡荡的刑房只剩下了他们四个。
夜北渊不含温度的声音在刑房中响起:“朕问你这个了么?”
吴子初一呆,不是问这个,那摆这么大阵仗是想审什么啊?
他脸上的表情太过真实,夜北渊仔细审视了片刻,继续道:“当时朕已中毒,说,到底是谁令你假传圣旨,将当时的萧贵人幽禁在芳栩宫的?”
吴子初闻言更是不解:“皇上,是……是您下的指令啊,我们当时值守永清宫,只敢听从您的指示啊。”
萧云暖捏紧丝帕,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更加明显了。
夜北渊许是感受到萧云暖的紧张,捏着她的小手为她缓解,同时淡声道:“想好了再说,如果不说实话,那便好好想想你父亲和你两个兄长,欺君之罪再加假传圣旨,恐怕可不是剥夺官位贬为庶民或是流放之类的,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吴子初脸上的惶恐更甚,若不是被锁在了刑架上,此时此刻又定要跪下来不停的磕头了:“皇上,皇上,卑职怎敢在天子之前说半句虚言啊!皇上您忘了吗,真的是您亲自跟我下的令啊!”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不像假的,顺天府尹家的老三胆小怕事是出了名的,出名到甚至都已经传进了夜北渊的耳朵里,这么又是牢狱又是家人的威胁下,他应该不敢说谎。
可他万一是装的呢?
但顺天府尹又确实身家清白,除了爱把儿子塞进宫之外,并没有什么与旧事相关联的地方,他的儿子大概也没必要装这么多年的懦弱。
思虑一番之后,夜北渊又仔细回想了当日的情形,很明确的记得自己午膳后便已经昏迷过去,醒来都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不可能在那天夜晚突然醒过来给任何人下令。
那么,只可能是此人没说实话。
夜北渊失去了耐心,抬手捂住了萧云暖的眼睛,对留下的那个手拿软棍的人冷声道:“打!”
惨叫声与棍棒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刑房内此起彼伏的交织着,夜北渊皱了皱眉,另一只手捂住了萧云暖的一只耳朵。
砰!
“啊啊啊皇上……”
砰砰!
“卑职……冤枉……”
砰!
“啊啊啊啊饶命啊皇上!!!”
别看那施刑之人手里拿的是软棍,却专挑一些人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狠狠的砸下去,不留什么青紫的印记,却能让人疼个至少半月,极为折磨人。
吴子初疼的话都已经说不连贯了:“皇……皇上……啊啊啊!那夜……真的是您亲自从永清宫正殿里出来说……让我们……啊啊啊啊啊啊呃!”
说到到关键点了,这个吴子初却因忍不了疼痛,就这么晕了过去,施刑之人熟门熟路的端起一旁早就准备的冷水,兜头浇了下去。
吴子初一激灵,醒了过来。
“继续说。”
不知是因为水太冷还是身上太痛,吴子初不停的颤抖着:“皇上……当时我们一队的侍卫都看见了的,您当时穿着白天的那身常服,亲自打开了永清宫正殿的门,对我们下的命令……对,对!江公公也在门口,可以证明卑职说的都是真的!”
第160章 您说温玦也在?
江公公被人传了进来,夜北渊依样问过之后,他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夜北渊”从正殿内走出来下令将她关起来。
萧云暖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终于应验了,她想过审讯过后的可能性,比如什么侍卫被收买在了所以她面前假传圣旨,或是他的家族都被那一伙谋害皇上和自己的人胁迫之类的,如果是这样的可能性,好歹经过严刑拷打还是有可能继续查下去的。
可偏偏是这么个结果,夜北渊的贴身心腹太监证实了吴子初的话,没人指使吴子初,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线索就这么断了。
萧云暖和小暖皆是低落的很,而且萧云暖觉得白白折腾了一个无辜之人这么久,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拉着夜北渊出了大牢低声道:“皇上,吴子初……无端被我们折磨了这么久,您还是给他们家一些补偿吧,免得升起异心。”
夜北渊也不知道事情查到这种程度竟然又回到自己身上了,他看到萧云暖的神情,心中更是焦急,他拉住萧云暖,定定的直视着她的双眼:“云嫔,你今天刚说过,你相信朕。”
萧云暖从他眼中读出了些莫名的情绪,真诚的勾起一抹笑容:“嫔妾一直都相信您啊。”
夜北渊不知听没听进去,继续解释道:“而且,温玦和太医当夜也都在永清宫为朕治疗,可以证明朕当夜绝无一丝醒来的迹象……”
“皇上您等等。”萧云暖闻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声打断了夜北渊,“您说,当时温玦也在?”
夜北渊不提醒她还没想起来,这么说来,温玦的嫌疑还真是大的很,又是皇上的贴身心腹,跟她也走得近,而且很关键的是,夜北澜信中提到的信和宫看望太妃那一次,温玦也在。
而且他的灵力也很强盛,手法诡谲多变,迷惑那些宫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夜北渊知道她在怀疑什么,缓缓地摇了摇头:“朕跟你说过,那一次若没有温玦,朕很可能便死在那次的剧毒中。不过……朕也曾怀疑过他,所以派了暗营中最忠心能力又最强的死士去跟踪过他,你放心,他没有问题。”
萧云暖莫名从他言语之中听出他对温玦竟多有维护之意,语气不免尖锐了一些:“那温玦法术那么高强,万一使了什么法子控制了那名死士呢?或者说……那名死士背叛了您?”
夜北渊知道她不高兴,握着她的手轻轻拉近了,用肩上的斗篷将她紧紧的裹在了怀里,温暖的很,他轻声解释着:“朕派的那个死士名叫红寂,与温玦实力不相上下。而且死士都与朕结过血契,尤其是红寂,若敢背叛,就算他这辈子不怕死,那他的灵魂生生世世也都会受契约折磨,生不如死。所以相信朕,不要这样……”
“嫔妾真的没有不相信您,但您也确实太信任温玦了呀……”
萧云暖知道自己刚才激动了些,既然人家给了台阶,她也就趴在人家温暖的怀中软下了声音。
信任吗?
他从一开始看到温玦,就莫名有种亲切的信任感,就像兄弟一般。
第161章 您怎么跑这儿喝酒来了
一轮残月不知何时已经悬在了半空中,夜北渊淡淡的凝望一眼道:“如今已经入秋了,夜里容易着凉,朕让江怀福送你回去。”
萧云暖见他竟转身朝着自己的反方向走去,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袖子问道:“皇上……您不来吗?”
夜北渊闻言一愣,笑容莫名多了丝邪魅:“你若想让朕去,朕也是可以去的。”
萧云暖见到这笑容,便想起了从昨天早晨疼到现在的腰,面上一红,掉头脚步匆匆的回了芳栩宫。
见到那抹亮丽的身影被侍卫们团团护送着消失在了夜色中,夜北渊面上故意撑起的笑容也一瞬间敛了下来。
他今日没这个心思,只是故意把萧云暖吓走罢了。
他也懒得回永清宫,直接去御花园找了个凉亭坐了下来,又叫随行的宫人端来了几壶好酒,对着淡淡的月色就这么随意的小酌了起来。
三弟去世的那天,似乎也是这样的残月。
“皇上,今日好雅兴啊。”
温玦的住处离此处的凉亭极近,也不知道夜北渊是不是故意坐在这里,温玦在屋内看着不远处随行宫人的人数,也能猜出来是谁来了,便主动走了出来。
“坐。”
温玦一摆衣袖坐在了夜北渊,面色自然的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夜北渊出神地看着温玦的眼睛,想起了萧云暖的话。
为什么如此信任温玦?
可能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吧。
七年前……不,当时那件事已经过去一年,应该算是六年前了,那时候他早已平定所有的荒乱,成了嵩岳国的皇帝,可他始终不愿意接受与自己最为亲密的三弟已经去世的事实,心情烦乱的很,为了躲避一番那些根本处理不完的朝政之事,他便借了个由头微服私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