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后宫都在传,她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只见瑜贵妃一身端庄得体的翡翠绿色衣裙,面色不改,迎视着来自四面八方心思迥异的眼神,微笑道:“皇上,萧贵人这位置恐怕不合规矩。”
夜北渊闻言眼都没抬,倾身把宫女们刚剥好呈上来的葡萄,喂到了萧云暖嘴边。
这……这是明摆着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给贵妃面子?
瑜贵妃被驳了面子,微笑丝毫不减,转头向众人朗声道:“诸位妹妹莫要瞧我了,皇上要宠幸谁全凭皇上喜好,我等无从干涉。”
萧云暖被某人掐着后腰,在一群嫉妒的目光中吃下了某人喂的葡萄。
她低声咬牙切齿道:“你和贵妃合伙给我拉仇恨呢?”
夜北渊附耳,在外人看来貌似亲密无比,他同样低声道:“萧贵人难道不好奇,那件关于下毒谋害的事吗?”
萧云暖被他提醒的一激灵,突然想起来,自己虽然拥有了原主的记忆,却有一段是她始终想不起来的地方。
她既然是最不受宠的嫔妃,为什么会突然给皇上送午膳?
还有那个陈旎儿,为什么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时,就那样信誓旦旦的确定是自己下的毒?
她闲暇时悄悄问过青竹那日发生的事情,可偏巧青竹那天受了她亲自下的命令,出去采买,宫里发生的事什么也不知道。
可……
“这跟你给我拉仇恨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是有,不然朕闲的给你喂葡萄么。“
……
哦!
萧云暖努力审视着在场的人,试探道:“对了,皇上不是以为陈旎儿那个炮灰就是凶手吗?”
“连你都知道那是个草包炮灰,朕又怎么会这么傻?”
也是,那个陈旎儿傻的太明显了。
坐在皇帝身边,位置绝佳,可以看清今晚出席的所有人。
认真赏戏的瑜贵妃,隐露不耐的容妃,温婉娴静的安嫔,还有……传说中的棋师。
连他也来了啊。
温玦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微笑着回望过来,彬彬有礼的举起了酒杯。
萧云暖精神高度集中的警惕了半个多时辰,结果戏剧都快结束了,也没什么突发状况。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精神放松下来,戏曲她实在欣赏不来,太催眠了。
她刚回过头打算向夜北渊抱怨,可就在这时,变相陡生!
第15章 蝴蝶
戏台上已经接近尾声,两位角儿相拥在一起,成百上千只蝴蝶从幕后飞了出来,围着主角舞蹈。
“快看呐,是真的蝴蝶!”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把萧云暖的瞌睡震了个无影无踪。
赤色,蓝色,黛色……各种各样颜色的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在戏台上翩然而飞,美的不可方物。
瑜贵妃起身赞道:“果然精彩绝伦,皇上,您定要好好赏赐才是。”
蝴蝶依旧翩翩起舞,嫔妃们也都跟着瑜贵妃开始鼓掌。
萧云暖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却只见夜北渊不做声,面色有些凝重。
蝴蝶……好像越来越大了……?
“小心!”夜北渊突然爆喝一声,拽着萧云暖迅速离开了座位。
只见他们原来所在的座椅上扎着四只泛着寒光的银针,再仔细一看,木头竟然已经开始被腐蚀出了一个坑。
剧毒!
原本还在飞舞的蝴蝶突然极速在空中旋转着身体,竟化为了一只只银针,夹杂着杀意狠狠的向席位间刺来。
“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宫人们尖叫逃窜,各宫娘娘也一个个吓成了鹌鹑,在宫人侍卫的保护下离开,跑不及的,竟丝毫不顾形象的直接钻进了桌子底下,希望厚长的桌布能遮住身躯。
侍卫们列成了一排举着长剑掩护着夜北渊离开,又几只蝴蝶针略过侍卫飞速刺来,夜北渊拾起桌上的果盘翻了个花,将蝴蝶针扣死在桌上。
果盘一阵猛烈的抖动,这针竟还能重新化回蝴蝶继续攻击。
他猛地一拽萧云暖,喝道:“还愣着!跑!”
说罢,拉着神情恍惚的萧云暖在掩护下退去。
萧云暖不知为何,在蝴蝶开始转成银针攻击时,便感觉头晕晕的,耳边的嘈杂也如同被隔了一层罩膜。
甚至还有些想向银针迎过去,如同被蛊惑召唤一般。
若不是夜北渊耳边的怒喝,她恐怕就当场毙命了。
她和夜北渊已经就近躲到了一处冷僻的宫殿,蝴蝶银针依旧在四处寻找他们的踪迹。
说来真是奇怪,这诡异的蝴蝶化为银针后若刺中人身,便会立即失去效力。但若被物体阻拦,却又会重新变成蝴蝶寻找攻击目标。
萧云暖把自己看到蝴蝶后那种奇怪的感受,告诉了夜北渊,他凝思片刻,喃喃道:“看来,天师说的关键女子当真是你。”
“什么女子?”
夜北渊却不多做解释:“逃了这么久,你都没发觉吗?那些蝴蝶的目标,是你。”
萧云暖瞪大了眼睛,心头如同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逗她呢?电视剧上穿个越也没这么多危险啊!
她都无心宫斗了,怎么事情还都往她身上找!
夜北渊捏着她的手心,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你可能没发觉,刚才朕用果盘拦下的那几只蝴蝶银针,分别朝着你的印堂、咽喉、心脏飞来,摆明了就是要你的命,还有你所说的蛊惑之感……”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门外一阵噗嗤噗嗤的声音和侍卫的惨叫声打断。
窗户的上浮现了几只细细小小的蝴蝶的剪影。
完了,追来了!
第16章 正是时候
萧云暖眼神复杂的望着身边的男人。
既然……敌人是冲她而来的,只要兵分两路跑,夜北渊又有那么多侍卫保护,一定是可以安全的活下去的。
而且对方到底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也不知道,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好吧……这种想法实在太天真。
就算……不小心丢了命,说不定还能回到21世纪。
她其实倒也不太想回去,她一个孤儿无父无母,也没什么牵挂。
可在这个时代,却有一个男人打乱了她的心。
萧云暖郑重的做了决定,清清嗓子刚想开口,就被夜北渊捂住了嘴巴。
他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强硬道:“不可能。”
“唔唔唔唔唔唔唔(我什么都没说呢)!!”
或许是萧云暖眼中的决绝太过惊心,夜北渊心头一震,直接拒绝了她。
明明就是怕得要死的小丫头,又怎么会让你保护。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想都别想,朕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唔唔唔(为什么)!”
“为什么?你可是朕的小福星,朕又怎么会舍得让你来保护。”夜北渊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说来,朕也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男人肆意邪魅的笑容很勾人,说出来的这话确实很令人感动,但!是!
萧云暖掰下他的手:“什么时候了还逞英雄!那外面的蝴蝶一看就不是凡物,你一个普通人活动什么筋骨!”
坟头蹦迪吗!
“朕什么时候……”说自己是普通人了?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萧云暖拉着闪到了内室的屏风后。
蝴蝶开始破门了!
那窗户就是一层薄薄的纸,蝴蝶都不用化针就可以直接冲破窗户。
萧云暖把呼吸压到了最低,希望这些东西不会察觉到自己。
可惜,天总是不随人愿。
蝴蝶们一进来就仿佛锁定了目标一般,直直的朝屏风飞来。
完了!
萧云暖急得跳脚,身边的男人却愈发淡定,甚至还挂起了淡淡的微笑。
“嗖嗖!嗖——”
一枚枚黑点带着破空之音,精准无误的击倒了飞的最快几只蝴蝶银针。
萧云暖定睛一看,这黑点是……棋子?
这还没完,更多的黑棋子密密麻麻的击中了蝴蝶,片刻功夫,这里的蝴蝶便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机。
危机解除了?!
夜北渊不动声色的掩去了手中捏的法诀,另一只手拉着萧云暖走了出来。
“朕以为你又退步了,怎么这么久?”
月光只投入房间几寸,却全部映照在那如月的男人身上,气质更加出尘。
温玦轻笑:“不早不晚,正是时候。”
“再不来,朕可就演不下去了。”
“可臣那边,也紧要的很。”
“呵……”
二人身量相同,相貌气质皆不凡,站在一起仿佛要让天地日月失了颜色。
“二位先别对视了……能不能先透露下你们打的什么哑谜?”
萧云暖简直无语了,满肚子的疑问,今天都是些什么事啊?
可偏偏一个两个的什么都不说!气死她了!
“姑娘,我们先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说,那秘蝶还未除尽,它们还在满皇宫找你。”
他们一起迅速往内殿走去,萧云暖不认识路,跟着夜北渊横冲直撞的跑。
突然,夜北渊和温玦都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萧云暖一抬头,却被眼前的东西吓了一大跳。
第17章 早有防备也好
一尊巨大的诡异雕像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雕像的衣着如同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藏青宽袖长袍,腰间别着两只雕不清纹路的白色石头玉佩。
按理说头上扎个髻,手里再插把折扇,就是个标准的风雅小公子了。
可这雕像却左手平托一白瓷瓶,披散着头发,面上刻着悲天悯人的微笑。
怎么说呢……别扭又怪异。
“晦气。”夜北渊低骂一声,“怎么跑到凛冽殿来了。”
萧云暖好不容易放下一会儿的心脏,又猛地飙了起来,她强扯了个微笑,道:“又有危险?”
夜北渊紧皱着眉,仿佛想起了什么厌恶的事情。
“皇上。“温玦无奈道:“那人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样。”
他不说话,温玦只好耐心向萧云暖解释道:“简单点说,这个宫殿是曾经先帝专门辟出来,给皇子们的武学师傅住的,不过那人脾性古怪,看不上先帝看中的七皇子,却偏偏看上了二皇子夜北渊,总是拿他找乐子。”
听起来虽然这人不太靠谱,但似乎也是个有些本事的。
萧云暖瞧着夜北渊越来越低沉的脸色,不禁问道:“然后呢?”
温玦不语,却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夜北渊。
“他背叛了朕。”
夜北渊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内响起,他的表情笼罩在月光下的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那人叛出后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解释,留下了这尊莫名奇妙的雕像便再也没有了踪影。他早就命人将凛冽殿封了起来,常常过来钻研,却也始终看不明白。
萧云暖莫名打了个寒颤。
突然一抹青色的小点在门口划过,却如同被笼罩在屏障之外一般,怎么也冲不进来。
“这里暂时是安全了,那老头在这里放这尊诡异的雕像在这,看来也是有保护措施的,那些秘蝶进不来。”
夜北渊熟门熟路的找了个地方,拉着萧云暖坐下歇息。
她终于忍不住道:“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夜北渊敛眉,早点让她知道处境有多危险也好,总能有些防备之心。
“这事,要从天师预言说起。”
天师预言:新帝登基九年内必有一劫数,对新帝将有性命之危,可动摇嵩岳国之根本,唯一的解救之法,在一女子。
而那次下毒,表面看或许是只是后宫争斗,但若侥幸得手,便是将夜北渊和萧云暖双双除掉的好事。
但若只是女人之间的陷害,后宫嫔妃都倾慕夜北渊,如何舍得在那膳食中下剧毒,要不是温玦发现不对,那恐怕真要中了招。
而且此计毒害若不成,萧云暖也必定完了。
可那时,萧云暖只是个最不受宠的八品贵人,又怎么会有人精心以如此心计谋害。
半月前与温玦对弈时,温玦提醒了夜北渊,若有一批人,在所有人之前就知道萧云暖是天师预言中的女子,并且利用了后宫你争我斗的心思开始谋害呢?
这事原本只有天师、先帝、夜北渊和温玦知道,或许再加上个吊儿郎当的那位武学师傅,可他早就隐秘山林了,就算出山,夜北渊也第一时间便能察觉。
可,并不是他。
夜北渊在芳栩宫蹭饭的那半月里,也在暗暗保护着萧云暖,并且同时秘密派人搜查。可自从下毒之事后,幕后之人却直接消声匿迹了。
第18章 惊掉了下巴
“所以……今天是你们故意的?故意松懈防备的去畅音阁看什么戏,引那人现身?”
“聪明,嵩岳国素来没有排戏曲迎太妃回宫的规矩,江怀福刚来禀报的时候,朕便觉得隐隐有些奇怪,但若一直私下排查未免太过被动,倒不如试试正面迎击。”
温玦点头道:“今天我们演这一出,只是在试探这次下手之人到底是与后妃合作,还是利用了某位后妃。现在看这秘蝶死死认定你为目标的势头,估计只是合作了,真正幕后之人应该今天不在,若在的话,秘蝶最起码是以你和皇上两个人为目标。”
萧云暖道:“那现在……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她真的无语了,也认命了。
她相信那个什么天师,这倒霉运气除了天命也真是没谁了。
“再等等。”夜北渊玩味地看着温玦身上的假伤口,“好戏还在演呢。”
外面。
宴席的桌下躲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女子。
一个穿着素色,珠钗淡雅。
一个身着鹅黄宫装,一副宫女打扮。
宫女阿瑛小手紧紧护着自家主子,虽然她也怕的要死。
她仔细听着一布之隔外的动静,从一开始的人仰马翻、惊叫慌乱直到惨叫声慢慢平息,再到平淡寂静,偶尔呼哧呼哧飞过几只蝴蝶。
她身子一直不敢动,已经麻的没了知觉。
终于,平静的半个时辰过去了。
阿瑛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悄悄探出头去看了一圈,转而回来小声道:“娘娘,外面已经安全了,我们走吧。”
阿瑛放开自家主子,再次探出头去观察,却没发现身后满含冰冷杀意的眼神。
银钗从后颈狠狠贯穿了阿瑛,又丝毫没有停留的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