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带去医院各种检查,结果都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老教授也没有什么不妥,家里人只觉得是他压力大了才会出现这个毛病。
但事情到后面越发不可收拾。
从半夜到通宵,到现在整天给自己锁在阁楼,原因就是有一次师娘偷摸着跟着上去就听到了从阁楼中传出来的女人的说话声,还以为是老教授在里面养了女人,一生气就冲了进去,结果什么都没有。
一向好脾气的老教授跟变了个人似的,对着师娘破口大骂,之后就整天将自己锁在阁楼之中,不准任何人进入。
除了吃喝拉撒老教授成天就待在阁楼,连班都不去上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着都不太对劲了。
师娘觉得他肯定是被鬼缠上了,也是庙里求了佛,找了道士,结果钱花了,没用不说,还惹得老教授大怒,将他们通通撵了出去,还扬言若是师娘再做这些事就跟她离婚。
这么多年了,从未红过脸的两口子到老到老了还闹出这档子事,直接给师娘气住院了。
也正是因为这次住院,景郅去探望才得知,这不,火急火燎的就来找裴姝了。
“行,等我直播完。”
景郅有些着急了,“不现在去吗?”
毕竟多耽搁一分钟,他恩师就多一分钟的危险啊!
“着急什么,现在去也没用,他也不出来,而且若是他真想害你老师的话,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第64章 唱戏的白梅
枫叶林,城东区的靠着枫林山而建立的一片别墅区,不过这片地区有些年头了,从前是有钱人家的洋房。
后来经过了翻新,扩建,这一片也成了老年人养老休养最好的地儿了。
22号,正好在半中腰,这是万华教授的妻子宫春老师动用了许多关系,挑了好久才定下的这处别墅。
风景视野都是最好的,而且还有种古色古香的韵味,她一眼就相中了。
之前因为二人工作的原因,倒是一直空着这边的房子没来住。
去年万华教授退休了,二老才想起这处的宅子,随即就搬了过来。
结果就发生了这等怪事。
“师娘,您别着急。”
景郅安慰着身边正在抹眼泪的宫春,这么脆弱的师娘也是第一次见,他也有些无措了。
“裴姝,你可发现了什么?”
宫春之前也听说过景家发生的事,所以得知是眼前这个女孩子的时候,她真的是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面对两人热切的目光,裴姝笑了下。
“我饿了。”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我马上就去做饭,马上就去做饭。”
景郅还想问什么,结果裴姝直接就与他擦肩而过,一点都不想要和他多说。
直到他们刚刚坐上饭桌时,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从楼上奔了下来,手中还拿了个大盆子,将饭菜倒在里头,又匆匆带着盆子上了楼。
甚至景郅都他打招呼他也跟没听见一样,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起来过。
“老师,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在他的记忆中,小老头极重视仪容仪表,每次都会将自己打整得干干净净的,说是为人师表,为人师表,仪容仪表也是很重要的。
他师娘看着又转头暗自抹泪了。
“裴姝,我老师他.......”
“先吃饭,吃饱了才好干活啊!”
不得不说,虽然宫春很难过,但是她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的,做的红烧肉、鸡丁、煲的猪脚汤都是极为好吃的!
“真好吃,吃饱了,咱们走吧!”
现在刚刚晚上八点半,这么早的吗?电视剧里不都是写的凌晨出动的吗?
不仅仅是景郅惊讶了,就是宫春也惊了。
“裴小姐,往常我都是后半夜才听到那个女女、的声音的,现在这么早能抓到吗?”
“走就是了。”
楼梯的地板是木质的,尽管他们已经放轻了脚步,但是鞋底还是会发出一丝丝的声响,只有裴姝,就跟脚上安了消音器一般,一点声音都没有。
果真是有本事的啊!
阁楼是倾斜着的,而且要矮得多,几个人都站不直,尤其是景郅整个腿都是弯着的十分难受。
周围有些黑,没有安灯,只有楼梯透过来的一点点昏黄的灯光。
安静得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听不到万华的一点声音。
“老师他......”景郅想问问老师确定在里面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的,结果裴姝先开了口。
“有没有钥匙?”
宫春为难的摇了摇头,“之前有,但是我闯进去过一回之后,钥匙就被老头给拿走了。”
“算了,直接踹开吧。”
没有多说,裴姝一脚踹开了阁楼门,哐当一声,那门就跟纸糊的一般,轻轻松松就给弄开了。
把身边两个人都惊呆了。
这个门这么脆弱的吗?
门内的人当然被这个大的动静给惊到了,怒目圆睁的瞧着他们,声音都拔高了许多。
“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上来的!给我滚出去!滚出去!瑶瑶,你快出来,不是我叫他们来的,瑶瑶不是我!”
他拿起身边的棍棒就朝着他们打过去,“瑶瑶我把他们赶出去,我马上把他们赶出去!”
不过,裴姝的手更快些,一张黄符贴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的动作当时就定在了原地。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叭叭的吵死了,又是一张禁言符给他贴上,瞬间就安静了。
“裴大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郅挡在了老师,师娘面前,生怕等下会突然冒出个什么来。
“裴姝,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着,我抓她出来。”
说着裴姝就走到了房间中废弃的一个柜子处,打开就这么一抓,一道虚幻的影子就被抓了出来。
那道影子穿着复古的旗袍,烫着卷发,整个装扮就跟上个年代的一样,只不过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惊恐。
两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这是鬼吗?
‘大人,小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待在自己的容身之处,是这个男的天天跑上来,搞得我都不敢随意出去了。’
这鬼魂还在狡辩,谁料裴姝直接抽出了自个儿的剑,那燃烧着的火焰让那道魂抖得更厉害了。
“你最好给我好好说话。”
‘大人,我错了,我错了!剑下留魂啊!’
说着那道魂摇身一变成了个穿西装的阴柔小白脸,手中还拿着一块小白娟,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你个老婆子,乱说什么,我可是大名鼎鼎,名震一方的旦角白梅~’
尾音还带着些婉转,在空荡荡的阁楼里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宫春虽然有些怕,但是为了自家老头,她也豁出去了,“你为什么要迷惑我们家老万,你看看你给人都糟蹋成什么样了,你这个恶鬼,裴大师,请你收了他,给多少钱我都愿意!”
‘谁迷惑他了,谁迷惑了!’白梅当场就生气了,惨白的脸一拉下来,气温都低了几度,双手叉腰,一副泼妇样,‘我不过是让他给我带了一身衣服来罢了,他自个儿天天死活赖着不走,我有什么办法!’
裴姝手中的剑朝着他的方向扬了扬,瞬间他骇人的气势当时就弱了下来,又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大师,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没想害人的啊!’
“还不老实说!”
白梅搅着手中的帕子,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人家不过是好久没给人唱戏了,那天没忍住就给他唱了一段......’
事情到现在已经完全明了了,原因就出在这儿。
“裴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裴姝指了指白梅,才淡淡开口,“他做鬼几百年了,阴气重,他的歌声无意间就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再加上你老师年纪大了,本身身体就弱,这磁场一扰乱,阴气入体,没疯魔就算是好的了。”
“那怎么办啊?”宫春一激动就要朝着她跪下了,吓得景郅一把就扶着她,不让她跪下。
“小景,你别拦我,大师,大师,求求您救救我家老万吧!求求你了!我家老头子这辈子没跟人红过脸,没动过粗,没起过什么坏心思,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哦!求您救救他吧,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你应该庆幸!”
第65章 白梅情殇
庆幸?庆幸什么?
两人都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说这话??
“庆幸他是个好人,身上还有些功德,不然早就被这浓重的阴气给侵蚀了,现在嘛,还有救。”
以灵覆指,在他的身上画上了驱阴符,聚阳符,随着最后一笔画上之后,万华整个人就昏了过去,眼皮子都闭上了。
还好身上定身符还在,不至于摔倒在地,不然这把老骨头可就惨了。
“好了,给他抬下去好好睡一觉就好,最近多晒点太阳,多出去走走。”
解决好了老头,就轮到这个白梅了。
“你是自己去地府,还是我送你过去?”
提到往生,很显然他抗拒得很,脑袋摇得跟什么一样,“不,不,求您了大人,我不要去地府,我还在等人,我们约好了的,一起去往生的,没等到他我是不会去的!”
‘你死在哪一年?’
白梅老实的答道,“明国12年。”
景郅都皱眉了,“现在是安国,明国十二年距今的话都有两百多年了,你确定你等的人还没死?”
‘什么?怎么可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虚浮的身影倒在了地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说过的要与我一同赴来世的,他说过的!’
他燃烧着自己的魂力,两行血泪自他眼眶落下。
明国建立初年,国家四分五裂,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连肚子都填不满,卖儿卖女多得数不清。
白梅就是这个时候被买进了满香园的李家班子,那个时候他还叫二狗。
从小一群孩子一起练功,一起挨打,但他悟性高,又肯吃苦,加之模样也不差,没几年就开始挑大梁,一天几场的唱,最初他被一个富商看中了,花钱捧着他唱,在他的身上花了大笔的银子,很快他就声名四起,成了当时城里头红遍半边天的名角儿。
只要是他白梅唱的场,几乎场场爆满,座无虚席,多的是人捧着金银细软至他面前,只为听他一声儿。
那时候的白梅风光无限,身边各色好友环绕,风光得意。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随着胶片电影的冲击,各路影视明星的冒头,满香园的客人被分走了大半。
人人都去追求那新潮的玩意了,白梅的过气来得措不及防。
或许可以说整个戏园子都快过气了。
每场来听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从前的那些朋友也都消失不见。
唯独只有一人。
杜府的大少爷杜明鸿,他每场都会来听曲,每每都给他捧场,也常常送些有趣的玩意开解他的苦闷。
时间长了,两人一来二去的也就慢慢的熟悉起来,从拥有相同兴趣爱好的知己好友,慢慢的互生了情愫,顾不得世俗伦理,他们就这么相爱了。
可是这样的爱情就算放在现在也不容于世,何况是当时的明国。
他们一个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一个只是个低贱的戏子,注定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们偷偷摸摸的相会还是被抓住了,杜老爷派人来砸了满香园,打伤了许多人,更是将白梅送了官。
后来还是杜明鸿冒险来救了他,那时候他才知,打起仗来了,官府自身都难保了,没人再去守着大牢。
经此一役,他们二人决定殉情,既然世俗容不下他们,那么就约定着黄泉路上一起走,来世再做一对儿恩爱眷侣!
白梅饮下了那杯毒酒,心肝脾肺肾都被搅得生疼生疼,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再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了。
灵魂却跟着这个大箱子,不知岁月几何,只知道他在等一个人,等与他共赴黄泉,来世再做夫妻之人。
‘他说过和我一起的,他说过要等着的,他说过的……’
宫春听得也是心酸不已,有些疑惑的开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找找看他呢?”
白梅伤心的脸一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醒来以后就在这个柜子里了,再没有离开过,也离不开。’
他二人都看向裴姝,一整个好奇宝宝的模样,无法。
走近了柜子,伸手朝里头一锤,里面的木板被砸破,露出了一个夹层。
里头用油纸包了好大一个包,取出来时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儿。
“这是什么味儿?”
确实香得有些浓了。
“防腐的香料。”
裴姝回了声后便慢条斯理的打开了包裹,一层一层又一层剥完才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一件明黄色的戏服,上面绣着复杂精美的花样,甚至还能瞧见缕缕金丝闪过,大颗大颗的珍珠妆点,,美得出奇,纵然是过了这么多年依旧难掩其风采。
“这是你的吧!”
白梅愣了,这的确是他的,那时候名角儿白梅也是在这件衣裳的妆点下,唱完了一曲又一曲令他声名大噪的贵妃醉酒。
包裹里头还有几件饰品,不过算不得什么值钱的物件,剩下的就只有一封信了。
信是写给一个名叫李文的,只说了是故人旧物,万万不能弄坏了,待他回来再取。
落款处是杜明鸿!
“他没有死!?”
裴姝只想说废话,这不摆明了嘛,死了谁写的信啊,死人吗?
不过有人比她情绪更激动。
‘怎么可能!我们说好一起殉情,毒酒一杯给他,一杯给我,我们说好了的!’
白梅无比认真的要说道,那模样,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为什么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呢?真是搞不懂。
“其实你自己都知道的不是吗?”
裴姝的话令他皱眉,随即便是疯一般的摇头,‘我应该知道什么?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等他,我要等他的。'
“其实你知道的,他没有死,他独自苟活了下来。”
‘没有,他没有,他只是...他只是......’
白梅拼命的想要为杜明鸿找借口,那是他爱的人啊,怎么会呢?他们说好了的,他不会食言的,绝对不会的!
“只是什么?只是胆小怯弱临阵脱逃?放不下自己的富贵,还是终于可以摆脱你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