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春色如故里——梅开99【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07 14:45:33

  乳母那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屁滚尿流,嚎啕大哭起来,“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可就算如此,乳母也不承认这一切。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领了一个七岁左右的孩童,站到殿内无人关注的角落里。乳母见到那孩童,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哭得更大声了。
  “是皇后,甜瓜是皇后娘娘赏的,这一切,也都是皇后娘娘交代奴婢做的。奴婢不想做,皇后娘娘便抓了我的家人威胁我。我都是不得已的陛下,陛下饶命的。”
  卓皇后闻言,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愤怒的指着乳母,破口大骂道:“简直是血口喷人,你这个贱妇,竟敢污蔑本宫。”
  “皇后,稍安勿躁。”萧九辰冷声说着,轻飘飘地白了卓皇后一眼。
  卓皇后“扑通”一声跪在萧九辰身前,哭诉道:“陛下,我没给乳母送过甜瓜,真的没有,不信你可以去长春殿问问,你问问灵芝,我真的没有。我也没有指示乳母这么做过,您相信我啊陛下。大皇子还那么小,我是他的嫡母,我怎么会害他呢。”那一刻,卓皇后已然失态了。
  然而萧九辰根本不听卓皇后的辩解,只对着阮柯挥了挥手,乳母便被拖了出去。
  殷晚宁就那么跪在地上,欣赏着一出好戏,但她搭的这个戏台,远远没有结束。
  就在这时,王内侍突然进到殿内,朝着萧九辰行了一礼:“陛下,殿外有个宫女求见,说是陛下的故人。”
  “让她进来。”
  “是。”
  就在绿影进来的那一刻,殿内众人皆是惊愕,最夸张的便是卓皇后,只见她惊呼一声吓倒在地,“你,你,你不是……”
  绿影白了卓皇后一眼,“奴婢没死,让卓皇后失望了。”绿影说着,跪在萧九辰身前行了一礼,“奴婢绿影,拜见陛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禁足
  萧九辰自然是认得绿影的,当年被过继给先皇后时,绿影曾照顾过他。
  “绿影姑姑。”萧九辰有些惊愕,“朕以为,你早已追随先皇后而去了。”
  “奴婢的使命还未完成,不敢身死,今日前来,便是要告知陛下真相。先皇后之死,乃是卓皇后所为。奴婢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胡说,我没有,明明是我与先皇后一起遇难,我也受伤了,明明是先皇后临死前的托付,才将白玉牡丹金凤钗给我。陛下,陛下你要相信我啊。”卓皇后跪倒在地,哭得泣不成声。
  “陛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也是死里逃生,活到今天,就是为了给先皇后报仇。先皇后惨遭毒手,而真凶,却坐在皇后之位上,接受万人朝拜,奴婢死也不能瞑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萧九辰白了卓眠春一眼,冷声问道。
  绿影道:“当年陛下刚刚登基,先皇后一行到灵山寺为陛下祈福。自灵山寺回宫的路上,经过一处树林休息,是卓眠春,故意同先皇后示好,邀请先皇后到林中走走。自灵山寺回宫,一路舟车劳顿,先皇后马车坐得疲惫,便应下了。谁知刚走出去没多远,便有一群黑衣人把我们团团围住,本以为遇上了山贼,没想到黑衣人和卓眠春是一伙的。当时先皇后身边只有我一个人,我拼死抵抗才突出重围,无奈,先皇后还是受了重伤。临死前,她嘱咐我,一定要替她报仇雪恨。”
  “你胡说,这都是你瞎编的,你有什么证据?”卓皇后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奴婢,当然有证据。”绿影说罢,从袖口拿出白玉牡丹金凤钗来。“奴婢手里的这支才是真正的白玉牡丹金凤钗,乃是先皇后临终前的托付,而你头上的那支,是假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
  “先皇后在世时,曾把这支金钗摔坏了,当时,金凤身上镶嵌的珍珠掉了,先皇后送到尚宫局去修补,可怎么样也找不到色泽相近的珍珠,所以真正的金钗有修补的痕迹,陛下可以到尚宫局去查。”
  卓皇后闻言,瘫坐在地上,眼泪簌簌而下,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力气。
  “皇后,你还有何话说?”萧九辰冷声道。
  “陛下,您若不相信臣妾,那臣妾也无话可说。”卓皇后跪坐在地,期盼的看着萧九辰。她盼望着萧九辰可以维护她,但她看到的只有萧九辰的冷漠。
  就在这时,周长生进到殿内,在萧九辰身边耳语了几句。只见萧九辰面色阴沉,冷冷地从唇边挤出几个字来。
  “压进来。”
  萧九辰话音才落,便有几个禁军压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那二人衣衫破烂满脸是血,身上落着血淋淋的血印子。
  卓皇后微微侧目,不经意的一瞥,却大惊失色起来。
  “皇后,这两个人,你可认得?”萧九辰嗓音浑厚,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卓皇后沉了口气,垂着眼摇了摇头,“不认得。”
  萧九辰冷笑一声,“可是他们不是这样说的啊。”萧九辰话音才落,便有一名禁军在那宫女的伤口上狠狠掐了一下。惊人得惨叫声快要刺破耳膜。
  只听那宫女虚弱的说道:“是皇后娘娘吩咐奴婢,要在练马场外面拦住一个姓陈的宫女,要把她带到侍卫们的换衣间,让她换上侍卫的衣服。”
  “你血口喷人,你污蔑本宫。”卓皇后暴跳如雷,一下子从地上扑了过去。
  “拉住她。”萧九辰指着卓皇后冷声吩咐道。即刻便有两个内侍官上前,死死的拉着卓皇后。
  “陛下,臣妾是一国之母,怎么会下这种命令,怎会和一个宫女过不去?陛下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
  萧九辰指了一下地上跪着的刚压来的侍卫,冷声道:“那你来说,这是为何啊?”
  那侍卫被打的满脸是血,眼皮都快抬不动了,须得仔细分辨才能看出正是那日在练马场拉着穆清进场的那位。
  “卑职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在换衣间外面等一个女扮男装的宫女。见她出来,就拉到练马场上。”
  “你们得了皇后多少好处,让你们如此草菅人命,陷害别人。”萧九辰说罢,从软榻上一怒而起,抽出禁军腰间的佩剑,一道光影闪过,那二人血溅三尺,命丧当场。
  卓皇后的脸上也被溅上了血渍,那鲜血滚汤,吓得她嚎啕大哭。
  “把卓皇后关到长春殿禁足,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许去看她。”萧九辰面若寒蝉,冷声喝道。说罢便拂袖而去。
  卓皇后没想到今日会是这样,自己不是早就掌握了动机准备陷害殷晚宁,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她眼中的恨意喷涌而出,快要将人吞噬。她哭喊着,就那么被人拖着,抬出了宣室殿。
  “殷晚宁,是你,是你这个贱人陷害本宫。贱人,你不得好死。”
  殷晚宁冷眼白了卓皇后离去的身影,冷笑了一声。玉芝扶起殷晚宁,疑惑道:“卓皇后谋害皇肆,陛下就把她禁足了?这也太便宜她了。”
  殷晚宁表情淡然,细细地端详着自己才做的蔻丹,淡淡的说道:“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废后之举,哪有那么简单。”
  秋日清冷,不过是一阵狂风便让这秋日又浓郁几分。宣室殿后面,穆清正倚坐在回廊下绣荷包。长风吹起她的发丝,更衬得她妩媚动人。穆清身前,雪鹭和锦瑟与她迎面而坐,三人正攀谈着什么。
  “今日前面很是热闹,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穆清看着雪鹭和锦瑟轻声说道。
  雪鹭坐在穆清身前,手里拿着荷包边绣边说道:“早起的时候小皇子又哭闹不止,殷修仪怎么哄都哄不住呢。可见这带孩子,可真是个苦差事。”
  锦瑟道:“方才应该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到了,这会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雪鹭忽然蹦出一句:“陛下。”
  穆清这才抬头朝门口看去,萧九辰龙袍加身面色凝重,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穆清起身行了一礼,“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萧九辰扶起穆清,像是许久不曾相见那般,眼底带着思念。
  “你的伤好的如何了?”
  穆清轻轻点头,“托陛下的福,已经大好了。”
  萧九辰眼底冷然,却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深情,许是因为他是帝王,所以从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所以也不曾有人看到过他眼底的情谊。
  “朕已经抓住了陷害你的人,已经将他们赐死了。朕希望你心里能好受点。”
  穆清抬头看了看萧九辰,她似乎觉得眼前的萧九辰同以前不太一样了。“谢陛下关怀。”
  萧九辰转身,离去之际复又转身说道:“既然已经大好了,明日便到长乐殿去吧。”
  穆清微微俯身行了一礼:“是,陛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艰难抉择
  入了冬月,天气又冷了几分。长风总是不停得刮着,像是狼群凄苦的哀嚎一般,响彻梢头。
  长乐殿里,穆清正跪坐在软榻前,为萧九辰研墨。这次回到长乐殿后,穆清不再是辛苦的打扫宫女,萧九辰升任她为长乐殿掌事宫女。得以在御前伺候的宫女,自然是整个皇宫里最受尊崇的,合宫上下多少宫女,用尽一生也看不到陛下一眼。而穆清,无论是做贵妃还是宫女,一直都在萧九辰身边。
  长乐殿内烛火莹莹,那微光落在穆清纤细的玉指上,格外的动人。穆清望着萧九辰的侧颜,迟迟不敢开口。她还是没找到给紫琼师父求情的机会,日子一天天过去,天越来越冷,而她如今只是个宫女,连慎刑司的门都进不去。如今她开始变得谨慎起来,若再惹恼了萧九辰,那就更不可能救出紫琼师父了。穆清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夜色,轻轻的抿了抿嘴唇。
  “想说什么就说吧。”萧九辰低头批阅奏折,淡淡的说道。
  “没有,只是怕陛下批阅奏折太过劳累,伤了眼睛。”穆清低着头,眼底晨光熹微,轻声说道。
  萧九辰闻言,心头一喜,面上仍是不露声色的淡然。她,是在关心朕?思索之间,却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很是单薄,正要开口过问时,周长生走了进来。
  “陛下,天气渐冷,慎刑司里那位怕是撑不住了。”
  萧九辰放下奏折,剑眉轻蹙,语气中带着不满:“还是没有松口吗?”
  周长生摇了摇头。
  “绿影那边可派人问了?”萧九宸问道。
  “回陛下的话,奴婢已经派人问过了。原是宣室殿有个宫女的家人病了,殷修仪准她回家探望。那宫女是在家的村子里遇上绿影姑姑的,这才把她带进宫来。”
  萧九宸剑眉轻蹙,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此番出现的时机确实有些凑巧。可询问她有关梁尚衣的事吗?”
  周长生回道:“问了,绿影姑姑原是先皇后宫里的人,自然是见过梁尚衣的。只是当年先皇后派梁尚衣出宫后,二人便没再见过。”
  萧九辰双目一合,用手撑在了额头上,轻声叹了口气。过了半晌,又对穆清说道:“天气冷了,你今日早些回去吧。”
  穆清起身行了一礼,深深地望了一眼萧九辰的面庞。她似乎早就该知道,萧九辰要找的是什么东西,若自己说出真相,紫琼师父是不是就有救了,那萧辙又会怎样?
  就在穆清走出长乐殿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内侍官快步跑进长乐殿内。穆清恍然一顿,浑身颤抖了起来。她提起裙摆,飞速向北安门那边跑去。北安门是皇宫的后门,所有在宫里去世的宫女和内侍都会从后门拉出去,有家人的被家人领走,没有的就扔到乱葬岗。
  冬月的风很冷,好像要吹到骨头缝里似的。穆清一路小跑着,终于在北安门前看到了紫琼师父的尸体。清冷的长风吹在盖着尸体的白布上,格外的阴森寒冷。那白布已经被血染红,快要分辨不出人的形状,只觉得是一滩烂泥被盖在布下。
  滚烫的热泪瞬间涌出眼眶,那一句师父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叫不出来。然而,就在她快要追上去的时候,忽然脚下一绊,整个人摔倒在地。眼看紫琼师父的尸体就要被人抬出去,忽然一双大手把穆清拉了起来。
  北安门前,萧辙拉起穆清,又朝白子佩使了个眼色。
  “冉冉,梁尚衣已经死了,你要节哀。”
  穆清哭喊着,想要挣脱那人的怀抱。然而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开身,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紫琼师父的尸体被人抬了出去。“师父,师父……”
  滚烫的热泪簌簌而落,穆清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只能躺在萧辙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萧辙紧紧地抱着穆清。他面色苍白,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穆清的发丝,轻声安慰着她。
  “师父她,她十分宠爱我。她,她教我刺绣,不遗余力。在南陈的时候,我常去师父那里小住。师父待我真的很好……”穆清哽咽着,一字一句的说道。脑海中,全是她与紫琼师父相处的画面。她仍记得第一次见紫琼师父的时候,她绣了一幅三尾彩凤,那精妙绝伦的绣法,此生都不会忘记。
  “我知道,我知道。”萧辙抱着穆清,轻声安慰着。
  可穆清哭得更凶了,“你不是答应我了?我把嫁衣里的东西给你,你不是答应我会救师父的吗?你为什么没救她?为什么?”
  穆清说着,一拳一拳打在萧辙的胸口。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也想过很多办法,但都没用,那是慎刑司,没有陛下的手谕我们都进不去。”
  穆清眼底含着晶莹,带着苦涩与失望,“我们都知道陛下要找的是什么,不是吗?”
  两人目光交汇,复杂而又无奈,痛苦而又怜惜。
  “我有很多机会告诉陛下,告诉陛下就能救出师父。”穆清说着,眼泪犹如暴雨一般。
  “但是你没有。”萧辙眼眶红了起来,深潭暗涌,轻声回道。
  “因为我不想你也有事。”那一刻,穆清多么痛恨自己,她恨自己为何还不能把这个人忘掉,还想着维护此人,似乎那种情绪一旦被埋下,就很难再连根拔起了。
  穆清转身离开,她的背影如此单薄,好像风一吹,就摇摇欲坠了。浓厚的夜里,萧辙痴痴地望着穆清的背影,眼底已然红成了一片。
  次日清晨,天还没有大亮。东方的天际泛着淡淡的鱼肚白色,四下里还是灰蒙蒙的。而此时的长乐殿已经灯火通明,穆清正站在软榻前为萧九辰更衣。
  “听闻昨日你了去北安门。”萧九辰凤目微眯,眼底冷然,语气中还带着半梦半醒的慵懒。
  穆清手上一顿,头也不抬,只轻轻“嗯”了一声。
  “认识?”萧九辰眉梢微挑,语气冷肃肃的。
  穆清帮萧九辰穿戴好朝服,低头回道:“在南陈时,机缘巧合碰到她,曾拜她为师学习刺绣。”
  “你倒是诚实。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看来是不错的交情了。”萧九辰摆弄着袖口,低声说道。
  “师父待我极好,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我。”
  萧九辰微微侧目,直勾勾的盯着穆清的面庞。“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或者让你保管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穆清知道萧九辰一定会问她此事,她有心里准备,却仍在此时此刻冒出了一身冷汗。“对于师父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便是刺绣的技法,她已经全部传授给我了。不曾对我说过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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