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思半响后才开口，似是才缓过神来。
沈亦如眉心一拧，大大方方的点头：“缺。”
师父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有收拾完，她很缺钱。
“你们这样的人也会缺钱，真是意外。”柳思思笑笑。
像她们这样的人，多的是人求着他们办事，钱财名利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触手可及的东西。
只要他们想，多的是人愿意捧到他们面前。
“拿多少钱，办多少事，这是规矩。”
沈亦如神色淡漠，多少钱办多少事，她从不多做一件事，也从不多收一分钱。
“沈小姐还真是特别。”
柳思思扯扯嘴角，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嫌钱多呢？
但是钱多也要有命享才有用。
圈子里的人爬到这个位置，多多少少沾上了点不干净的东西，身上也直接或间接的背负了不少东西。
他们想要有个安稳梦，就离不开沈亦如这样的人，不管她开多少价钱。
柳思思这段时间除了调查关于guai卖的事情，还调查了不少沈亦如他们行业内的事情。
“沈小姐觉得，我的这件事情，多少钱可以解决呢？”
沈亦如眉头一皱，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件上，沉吟片刻：“不太好解决。”
这件事情若是和guai卖这一类的冤案有关，还牵扯到灵异事件的话。
那边不太好处理了。
这一类灵体往往带有十分浓重的怨气和恨意，再加上时间的积累，并不好处理。
“一千万。”
沈亦如放下文件，直接了当。
柳思思笑了笑：“沈小姐是指处理完这件事情吗？”
沈亦如摇摇头：“并不是，一千万只是帮你免除梦魇的纠缠，这件事情是另外的价钱。”
她的意思很明确。
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不愿意参与这些灵异事件中，在被卷进来之后，不管和自己有没有关系，都会选择明哲保身。
毕竟没有人会愿意花冤枉钱去解决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她将选择权交给柳思思，由她来决定，要不要拔除由这类事件产生的怨灵。
柳思思一怔，旋即苦笑出声，闭上眼没有说话。
她该管这些事情吗？
多年来所受的教育告诉她不应该参与这些事情。
可她一闭上眼，就是那些女孩惨死的模样。
她没办法做到什么都不管。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冷凝。
“路上堵车了，抱歉。”
云暮回慢悠悠的走进来，看着坐在两边不说话的两人，挑挑眉头：“你们沟通完了？”
“嗯。”柳思思点点头，扬起笑脸：“沟通过了。”
云暮回在凳子上坐下，随手拿起文件翻看起来：“和我想象的差不了多少。”
“如如，下一次综艺拍摄是什么时候？”
她浏览着文件，重点注意了某几个女孩出事的时间。
“一个星期后，等上一期剪辑完播出，就开始拍摄下一期。”
沈亦如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云暮回。
云暮回鼻尖微动，闻到了熟悉的香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拿过盒子，扑了过去。
“谢谢如如！如如今天是不是又比昨天爱我多了一点？”
她没脸没皮的蹭着沈亦如的脖颈，任凭她怎么扒拉就是不松手。
沈亦如黑下脸，拽不下来她，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没有回答她的话，耳根却是泛起了红色。
柳思思笑着看着她们两人，眼中带着些许艳羡之色。
“如如，你怎么不理我，难道是不爱我了吗？”
云暮回不死心，继续没脸没皮的趴在她身上，撒着娇，大有她不回答就不松手的意思。
她可不会放过一丝一毫能够刷好感度的机会！
万一哪天出意外，不能和沈亦如见面，就她那点微薄的好感度，还做什么任务，岂不是直接GG了。
“如如～”
她一声接一声的叫着她的名字，语调越来越软。
8888直接没眼看自家毫无形象的宿主，默默的捂住脸，关闭了两人之间的视觉通道。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有。”
沈亦如实在是受不了她了，经过云暮回这段时间的摧残。
她算是看明白了，云暮回这人是没有羞耻心这种东西的，脸皮也和城墙一样厚。
她要是不回答她，她能够缠着她问上一整天。
“我就知道如如最好了！我最喜欢如如了！”
沈亦如不情不愿的回答，显然让云暮回十分高兴，她直起身，在她脸庞吧唧的亲了一口，看着她爆红的脸颊，笑眯眯的。
“如如，你脸红了诶，是不是害羞了？”
说完还没等沈亦如扒拉，她就十分自觉的松开了手。
沈亦如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声音僵硬：“我没有！”
云暮回咬着鸡腿，嘿嘿一笑，没有再调戏她，听着悦耳的好感度加一对提示，格外的开心。
“你们两人关系真好。”柳思思笑着开口，云暮回来了以后，气氛活跃了不少，她也有了些精神。
云暮回向沈亦如抛了个媚眼：“那是，沈大佬可说了，我是她的的心肝小宝贝！”
沈亦如：“……？”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我怀疑你在造谣，并且证据十足。
第140章
“说正事吧。”
云暮回啃完鸡腿，拍拍手，神色严肃起来。
“我之前和你说的，你考虑好了吗？”
柳思思坐直身体，咳嗽两声，白嫩的脸颊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她笑笑：“考虑好了。”
“我没办法抛弃自己的良心，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少女走入火坑。”
“也没办法就这样去面对那些同我相识，但却枉死的少女。”
云暮回点点头，看向沈亦如：“如如，我托你带来的东西带来了吗？”
沈亦如取出一个带血的铃铛和一根红烛，微皱眉：“都带来了。”
云暮回伸手去拿铃铛时，被她摁住了手臂，她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你打算以身入梦？”
“对。”
云暮回点头，纠缠柳思思的冤魂只存在她的梦魇之中，除了她自己谁也看不到。
想要找出这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只能以身入梦，在她的梦中以旁观者的姿态，重走一遍那场梦境。
“这很危险。”沈亦如不赞同，以身入梦这个做法，需要将灵魂和肉体分开，然后通过特殊的手段，将云暮回的灵魂引入柳思思的梦中。
灵魂本就是十分脆弱而特殊的东西，一旦受了损伤，那将是不可逆转的，严重的话会危及性命。
而在一段以冤魂为主体操控的梦境中，无疑云暮回会是劣势的那一方。
一旦进入到她的梦中，就相当于将云暮回毫无防备的放在了冤魂的眼皮子底下。
梦境中的冤魂随时都可以取她的性命。
这样的作法未免太冒险了一些。
她不能放任云暮回去这样冒险。
“别担心。”
云暮回拍拍她的手，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样的作法很危险。
但如果她不这样做，柳思思便会一直被梦魇纠缠，在梦境对现实的映射下一步步走向死亡。
而那些做了这些腌H事的人将会永远逍遥法外。
那些无辜的少女则会永远陷入在泥沼之中，无法脱身，绝望不堪。
如果她不去帮助她们，那就没人可以帮她们了。
“那些无辜的女孩，需要帮助。”云暮回格外的认真，她握着风铃，缓缓抽出手：“如果我们都不愿意帮她们，那就没人能够帮她们了。”
沈亦如沉默片刻，逐渐松开手，没有再阻拦。
“我会注意安全的，你别担心。”云暮回握着风铃，温声安慰她：“不会出问题的。”
“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在嘛，如果我有生命危险，你可以强行中断梦境链接，将我拉出来。”
沈亦如沉默着没有说话，事情哪里有云暮回说的这么简单。
踏入他人的鬼域本就是将自己放在了劣势的一方。
哪怕是强行中断，云暮回的身体也会受到无法阻拦的重创。
“柳思思，你考虑好了的话，就将血抹在这个风铃上。”
云暮回将风铃递给柳思思，同她嘱咐着风铃的用法。
柳思思拿过风铃，看着上面斑驳的血迹，倏而抬起头笑了起来：“云暮回，你知道为什么我认为只有你可以帮我吗？”
“为什么？”
这还是柳思思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叫自己的名字，云暮回一边绑着丝带，一边问道。
“因为你能给人带来一种奇特的感觉。”
柳思思咬开手指，将血抹在风铃上，两眼弯弯，笑的温柔：“这种感觉告诉我，你是那个能帮我的人。”
“不管成功与否，都谢谢你。”
云暮回笑笑，没有说话。
特殊的感觉吗？
可能是她看上去比较像冤大头吧。
云暮回缠绕好丝带，柳思思已经因为风铃伤的鬼气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俯身观察了一下她的面色，指尖轻点她的眉心。
“她已经入梦了，梦魇将至。”
沈亦如站在云暮回身侧，淡声道。
“嗯。”云暮回拿起红烛点燃，递给沈亦如：“今天就麻烦你了，不出意外的话，两个小时我们就可以醒来。”
沈亦如握着红烛，神色冰冷的瞧着云暮回：“我不明白。”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助柳思思，就为了一个可能不存在的真相，和一些毫不相干的人。
这在她看来毫无意义。
“你做的这些事情，没有意义，也不该是你的责任。”
云暮回笑了，她将丝带缠绕在柳思思的手腕上，和自己的链接在一起，笑的明媚阳光：“很多事情，并不是非要有意义才去坐的。”
“帮助那些女孩，也是在帮助我自己，这就是意义。”
沈亦如深深地看着她，恍然间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师父的影子。
那个蠢女人在为了一些不想干的人死之前，也是这样和她说的。
她们所说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意思，沈亦如不理解。
她垂下眼眸：“真的能够找到意义吗？”
师父临死之前都想让她明白的东西。
“等我们找到了答案，你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看看那些女孩。”
云暮回在一旁躺下，轻轻摇动铃铛。
“叮铃。”
铃铛声在房间回响，被灵力托起，笼罩在云暮回和柳思思之间，她们手腕上所连接的丝带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叮铃。”
铃铛发出第二声响，云暮回缓缓闭上眼，灵魂开始离体。
“叮铃。”
铃铛发出第三声响，云暮回的灵魂飘荡在空中，而后在烛火跳跃之中，没入柳思思的眉心。
房间内重新恢复了沉寂，沈亦如呆坐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两人。
她们所追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她真的能够找到答案吗？
-
云暮回的灵魂在一阵扭曲的力场的作用下，陷入黑暗之中。
而后在清脆的铃铛声中，她前方的黑暗缓缓退散开来，前方出现了光亮。
她踏入光亮之中，站在阳光之下。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带来一阵冰凉之感，没有往日的温暖。
周围的人忙忙碌碌，不时传来一阵吆喝声。
云暮回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位置是在一个码头。
码头上的人背着东西，商人们互相交谈，言语中带着严重的口音。
她飘荡在空中，和周围格格忙碌的环境不入。
“他妈的！走快一点！一帮赔钱货！”
第141章
“没吃饭是吧？！走的这么慢！耽误了开船的时间，老子就打死你们！”
凶神恶煞的男人挥舞着鞭子，催促着数十个瘦小的女孩前行，不住的推搡她们。
“我想回家…我不想去……”
站在最末尾的瘦小女孩突然大哭出声，抹着眼泪。
男人扬起鞭子，狠狠的一鞭子抽在她的身上，怒声吼道：“哭什么哭？！小贱种！快点走！不然老子打死你！”
他这一鞭子下去，直接见了血，女孩本就瘦弱，生生挨下这一鞭子，直接倒在地上，哭泣的声音都变得微弱起来。
周围的人好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走了过来，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孩，笑着打趣到：“老王，下手这么狠？也不怕把这些小姑娘给抽死了？”
“死什么死？”男人啐了一口，神色不屑：“这些小贱人抗造的很，就是贱命一条，修养两天就没事了。”
“哈哈哈哈，你这么暴躁可不好，要是真的打出事了，卖不出去，你可不好交代啊。”商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扶起女孩，端详着她的脸蛋。
“这小姑娘长的倒是不错，好好培养，应该是个不错的玩具。”
“怎么？你看上了？要不卖给你？可以给你打折。”
被叫做老王的男人斜睨他，笑嘻嘻的开口。
随意的话语好似讨论牲口的归宿，而不是人。
商人微微眯起眼：“这身上可被你打坏了，要卖给我的话，你可得打个大折扣。”
“哪里打坏了？这些小杂种恢复能力强的很，你带回去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的白白嫩嫩。”
老王啐了一口：“虽然说你是我的老熟人，但砍价可不能这么砍啊。”
“这小杂种就是年纪小了点，要是运到海外卖出去，可是个高价的货。”
云暮回飘荡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讨论着女孩的归属，微抿唇：“真是帮杂碎啊。”
买卖人口，将这些guai卖来的小姑娘当做畜牲一样的对待。
“开个玩笑嘛，我给你出这个数，你把这小姑娘卖给我，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年纪小的小姑娘了。”
商人笑眯眯的开口，比了个数字：“这个数字你可不亏啊。”
“呸，扣扣搜搜的！滚犊子，老子不卖了。”
老王不耐烦的推开商人，抓着女孩丢给一旁衣衫褴褛的男人：“搬上去，给她抹点药，别弄死了。”
女孩们大多被赶到了船上，老王不耐烦再和商人多说，径直上了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