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传信到了苏家。
云京,苏家。
两颗四五米的海棠树被搬进了小院,凿沟引渠的声音吵得人脑袋生疼,可小院里的贵妇人却是亲临现场,满是鸡血的指挥着。
“往东边挪一下,对,还有秋千架,给我搭起来!”
装修房屋的声音传的老远,吵醒了知春院夫人,也将芙蓉院正在练字的少女秀眉轻蹙。
“听雨,外面怎么了?”
听雨还未等开口,就听见一个女声从外面传来,
“自然是四妹妹找回来了,云舒妹妹不知道吗?”
四妹妹?
苏云舒听着略微一顿,忽然想起了这桩事,面色有些发白。
“她怎么会回来?”
她记得前世,大哥找遍了南郡,也只找到了一座荒坟而已。
而剧情里,真正的苏四小姐,也早就死了。
来人来着苏云舒发白的面色,掩唇而笑,声音娇软,
“四妹妹怎么不会回来?我听伯母说,大哥传回来的信件里可是说了,四妹妹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成了一名名医呢。”
她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年的苏家四小姐,安平侯的嫡女,如今正牌的回来,嚣张跋扈了这么多年,她倒是想要看看,她该如何自处?
她虽说不是安平侯的嫡女,可也确确实实是苏家血脉。
不像她,野种一个!
第9章 前世今生 虐文女主
苏语柔只顾着讥讽苏云舒,想要看她笑话。
却没发现苏云舒眼底的慌乱与震惊。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世做人了。
她是穿书而来,在《长夜未央》这本书里,苏云舒就是女主。
只可惜,这是本虐文。
原文苏云舒就是苏家的养女,因为爱上了三皇子容珩而开启悲剧的一生。
容珩虽是皇子但却身体不好,而且母亲身份低微,根本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
可就因为苏云舒爱上了他,执意嫁给他,所以整个安平侯府都站在了容珩的那边。
后来,容珩登基为帝,苏云舒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后。
可不到半年,容珩废后。
苏家功高震主,随便安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满门抄斩。
容珩跟苏云舒历经各种揪心虐恋,最后苏云舒在未央宫自杀。
所以当她成为苏云舒后,她极力的避免与容珩接触,避免参加各种宫宴。
但是千算万算,没想到她会爱上楚子辰。
楚子辰只是一介富商,远离政治中心。
她当时想,嫁给他,远离云京,就可以避免最后的悲剧。
她可不想被人虐。
可谁知道,楚子辰也是容珩的人,且将她当做一枚棋子,攀附向上。
成亲不过一年,他便是开始纳妾。
当父兄接连战死沙场之后,他更是肆无忌惮。
不但将青楼女子带回家里不说,还堂而皇之的任由妾室将她的孩儿推入河中溺死。
最后她郁郁而终。
可没想到,一睁眼,又回到了十五岁的年纪。
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重来。
可为什么,这一世出现了偏差。
无论是书里还是前世。
都没有苏四这个人。
书里的苏四小姐只一笔带过,说是死在了战乱里。
而前世,她记得也是在她十五岁这一年,大哥找到了苏四的尸体。
所以,不管是书里还是前世,她都是安平侯府的苏四姑娘。
真正的安平侯府嫡女。
可为什么现在出现了真正的苏四?
那如果这样,她又该如何自处?
一瞬间,苏云舒慌了神。
可随即,她又镇定下来。
那又如何?
母亲和哥哥们都这么疼她,他们真真切切的相处了十五年。
她才是名满京城的苏四小姐。
就算是真的苏四回来,也不过是一个流落在外,养在乡下的土丫头而已。
又怎么能跟她比?
这样想着,苏云舒又是镇定了下来,抬眸看了苏语柔一眼,淡淡回讽,
“我就不劳三姐担心了,三姐若是心思多的没地方放还是去看看二婶吧,听说昨日二叔又宿在莳华馆的春风姑娘处,扬言要给人赎身呢。”
“你……”
听到苏云舒拿自己的父亲说事,苏语柔羞怒参半,一下子红了脸,咬牙道,
“我到想看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等正牌的苏四小姐回来了,有她的好果子吃!
苏云舒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可脸上一派淡然,拿起桌上的毛笔就要继续练字,淡淡开口,
“三姐放心,等春风姑娘进门的时候,我一定笑着恭喜三姐姐大喜!”
这下苏语柔彻底忍不了了,
“好你个野种,我爹好歹也是苏家的二老爷,是安平侯的亲弟弟,你竟这般满嘴喷粪,我撕了你的脸!”
说着,她就一下子扑了过去——
一时间,两人扭打了起来,芙蓉院里乱成一团。
第10章 我见犹怜
另一头,苏夫人还在满是鸡血的给苏苏收拾院子,刚指挥着人把秋千架给按到了海棠树下,就看到苏云舒的贴身丫头听雨满身狼狈的跑了过来,边哭边说,
“不好了夫人,三小姐来了芙蓉院,把我们姑娘给打了。”
因着听雨这一闹,些许工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往这边看来。
苏夫人冷声开口,瞬间气场拔高两米,
“今天的事情,谁要是敢传出去半个字,我要他好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认真干活。
苏夫人留下了侍女沁蓉看着,随着听雨去了芙蓉院。
刚到门口,就听见啪的一声,而后是苏语柔的声音传来,
“你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种,也就伯母仁善,所以才留你继续在府里吃白食,等四妹妹回来,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苏夫人听着眉头一蹙,她近来只顾着亲女即将回来,却疏忽了舒儿。
刚迈进门,就见屋子里满是凌乱,苏云舒白嫩的侧脸上带着一个明显的巴掌印,眨眼的功夫就肿了起来,可就算是这样,也倔强的不可落泪,
“我知道是我鸠占鹊巢多年,才导致四妹妹在外流落多年,受尽苦楚。等她回来我自会跟她请罪。”
苏语柔背对着大门,并不知道苏夫人已经走到了门前,只咬牙恨恨道,
“好啊,谢完了罪最好收拾东西赶紧滚出去,别再留在我家吃白食!”
这句话落,苏云舒倔强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我倒不知这安平侯府换了人做主了。”
苏夫人明显带着冷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苏语柔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慌乱后退。
“伯…伯母。”
苏夫人看着她淡淡开口,
“看来三姑娘近来课业学的不太好,连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的道理都忘了。”
苏语柔面色苍白,
“是语柔无礼了,还请伯母恕罪。”
“来人,请家法!”
苏夫人并不听她的恕罪之言,拿过侍女拿来的藤条便是冲着她的手打了下去,
“看来二弟近来生意太忙,无暇顾及子女管教,我身为伯母,那就代他管教一下!”
苏语柔咬着牙挨了五下藤条,眼底的泪都快溢出来了。
打完,苏夫人将藤条收起,冲着苏语柔身边的婢女开口,
“把三姑娘带进祠堂,好好抄一抄《论语》,不抄完不许吃晚饭!”
整个苏家,除了苏老夫人,没有人敢忤逆苏夫人。
更何况,她身为苏家的伯夫人,管教小辈,也在情理之中。
白露自然也不敢顶撞,扶着自家姑娘往外走。
两人刚走出去,苏云舒眼底含泪的跪地,俯身向苏夫人请罪,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母亲,是孩儿不好,不该跟三姐姐起口角的。”
苏夫人叹了口气,把苏云舒给扶了起来,安抚道,
“是她不对,你请什么罪?”
她有什么罪啊,是她最近疏忽了。
三姑娘是个跋扈的,往常便是最会看人下菜碟,没想到一个不留神,竟然欺负到芙蓉院来了。
虽说不是亲生,可终究是自己疼了十几年,朝夕相处养大的。
苏夫人对苏云舒,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很深。
第11章 母亲的关爱
苏云舒抬眸看向苏夫人,眼底的泪再也收不住,
“母亲,三姐姐说得对,是舒儿鸠占鹊巢这么多年,才导致四妹妹在外流落多年,受尽苦楚,是舒儿的不对。”
苏夫人听着叹了一口气,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傻丫头,这件事情与你有什么干系?”
苏云舒咬着唇,眼底带着泪意,哽咽着开口,
“我只是一个不知道父母是谁的人而已,不该享有母亲和父亲,哥哥们这么多的关爱的。”
苏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旁边的冰袋帮她敷脸,动作轻柔,
“当年你父亲临危受命,死守彭城,城外全是乱军,倘若城破,乱军将直取长安。他让士兵护送城中妇孺先走,可我就在那时临产,与我一起的还有好些随军将领的妻室,所以在这样乱的情况下,所以才抱错了孩子。”
侍女们仔细的收拾着外室的糟乱,内室里,只有苏夫人温柔的声音,
“所以啊,不管你的亲生父母是谁,肯定都是保卫家国的大英雄。”
“苏苏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是我和你父亲的不是,等她回来啊,一定要好好的补偿她。”
“可舒儿啊,你是娘亲一手带大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一直都会是安平侯府的五姑娘。”
“云安云澄他们呢,也一直会把你像以前一般当做妹妹的。”
“至于苏苏呢,我们就当做是好久都没有回家的亲人回家了。”
“我们一起对她好,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好不好?”
苏夫人的声音很是温柔,苏云舒眼底的泪意也止住了,笑着点了下头,
“嗯嗯,舒儿一定会把苏苏姐姐当做亲姐姐来对待的。”
苏夫人看着很是满意,又是摸了摸她的头,开口道,
“好了,先睡一觉吧,娘亲就在这儿守着你,等待会儿大夫就来了,舒儿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儿,可不能留疤。”
“……”
苏夫人一直等到医师来了,开了药给苏云舒涂好,看着她睡着方才离开。
而就在苏夫人离开后,塌上睡着的苏云舒睁开了双眼,她摸着自己的肿起来的侧脸,略微低了下眸。
还得感谢苏语柔提醒了她,否则苏四一回来,依着母亲的性子,必然会将最好的全都给她,这样,整个苏府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今日来这么一下,母亲日后补偿苏四的时候,也会顾着她。
“…………”
苏苏与苏云安抵达帝都的这一日,已是九月末,秋高气爽,道路两侧的杨树叶子开始泛黄。
苏夫人一早就带了一大堆人在门口等着,除却回老家探亲还未回来的苏老夫人,苏家女眷几乎都在这儿了。
苏云舒就站在苏夫人的身侧,二房夫人柳氏也在,苏语柔探着脑袋往不远处看着,时不时的还眼睛扫过苏云舒,愤恨的很。
用脚指头想她也知道前段时间被她算计了,从前她怎么没发现,这小贱蹄子还有这一手呢。
不过好在,正派回来了,她到想看看她这个冒牌货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想着,苏语柔心底便觉得畅快。
第12章 嫁人了
马车缓缓驶过长安街,二楼雅间的锦衣少年临窗而立,他捏着手里的檀木簪子,淡淡开口,不怒自威,
“没找到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男子半跪着回话,
“殿下,您说的那姑娘,在半月前就离开了岭南。”
他们寻过去的时候,别说是人了,狗都没找到。
少年蹙眉,追问,
“她去哪儿了?”
相处两月,他记得她没有离开的打算。
每天除了看那些无聊的话本子就是喂狗,最多也就跟他斗斗嘴,小日子过得舒坦得很。
男子观察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吞吞吐吐的开口,
“属下追到了苏苏姑娘挂名的医馆,医馆里的老大夫说,苏苏姑娘是被情郎接走,嫁人了。”
“不可能!”
锦衣少年咬牙吐出三个字,面色变得有些阴沉,
“什么情郎,哪家的人?查清楚了没有?”
少年眼神凌厉,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跪着的男子,这群人真的是越来越废了,连这点事情都查不清楚。
男子背后冷汗涔涔,开口说,
“是苏家,安平侯府的大公子,苏云安。”
太子殿下近年来一向以温和示人,很少见这样的神色。
少年听着略微顿了下,眉头蹙起,他记得,苏家的大公子苏云安,早在一年前就定了亲啊,是楼家二房的女儿,楼婉。
难不成那死女人与苏云安一见钟情,并不知道他是个订过亲的浪荡子?
这女人是不是傻啊,跟他待在一起待了两个月,还能看得上苏云安?
什么眼神啊?
烦闷间,他看间了楼下刚刚经过的马车,那不就是苏家的马车?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马车里的人伸手掀开了车窗,向外看了过来。
一瞬间,四目相对。
两人都是愣了一下。
苏苏看着楼上临窗而立的锦衣少年,眼底闪过一抹讶然,真巧,她刚刚来到帝都,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正愁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讨钱呢,这人就自己蹦出来了。
马车外的苏云安回首看向苏苏,笑的阳光,
“过了长安街,前面就是苏府了。”
“这个时辰,大概母亲已经在家里等了多时了。”
马车里的大黄也摇着尾巴窜了出来,汪汪的叫着,好像很是欢快到了一个新的环境,连空气里的肉味儿都变多了许多。
楼上,少年推门而出。
“殿下!你去哪儿啊?”
护卫还没反应过来,一时之间有点懵,但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殿下近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