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若想四皇子无恙,最好交出解药。”
一旦拿住了软肋,再威胁一次,倒也轻车熟路了。
反正苏苏,已然是不在意皇后对自己的看法。
皇后听着愣了一下,随后轻声一笑,
“解药?”
“是那皇帝快要撑不住了吗?”
她下了这么多年的毒,终于派上用场了啊。
想到此,皇后的笑声越发大了,甚至笑出泪花,咬牙切齿,
“哪儿来的解药?”
“此毒,无解啊。”
她看着苏苏,
“别白费力气了。”
为了这天下的安定,她忍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才要了他的命,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苏苏默了片刻,
“看来,娘娘是恨急了陛下。”
皇后止住笑声,长睫上染着湿意,缓缓的抬起来,看着苏苏,轻声道,
“我何止恨极了他。”
“当年若是他选择天下,就此放过我,让我带着容泽在凤阳安稳一生,我也不至于这般恨他。”
“可他呢?”
“又再一次设计我怀孕,抢走了容泽,致使我的小儿子惨死腹中!一次又一次的,不肯放过我!”
“我一生的苦难,皆因他而来。”
“可结果呢?”
“世人却说他爱我至深,在意我,所以才废了云书瑜,立我为后。”
“真可笑啊。”
第191章 红色胎记
“分明就是为了他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已!”
皇后一字一句的从嘴里挤了出来,满目恨意,眸子泛红,
“分明,是他毁了我的一生!”
那些年,若非是寻儿陪着她,她岂能熬的过来?
“凤阳的那些时日,还有进了这皇城之后那些难捱的日子,若非寻儿乖巧懂事,我如何能熬到今日?”
皇后看向苏苏,厉声道,
“你也是女子。”
“你当真不能明白,我为何非要杀他吗?”
“自然明白。”
苏苏抬眸,
“若如今天下已定,百姓安居,娘娘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
“可如今,天下方才安定不久,地方毒瘤盘根错节,西戎人还在虎视眈眈,此时陛下,不能死!”
“他不仅是一个辜负娘娘的男子,还是一国之君。”
这些恩怨,她无意掺和。
但皇帝一死,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必然回起动荡。
就算是容泽手腕果决,能够压下来,但又岂能兵不血刃?
有战乱,必然有人流血牺牲。
而如今的大魏,就仿佛七八岁的孩童一般,经不起太多的鲜血了。
皇后听罢低笑一声,嘲弄开口,
“是啊,正因为他是一国之君,我才下的慢性毒药。”
否则当年,便是直接要了他的命了,哪还容许他多活这么多年?
“算算日子,他大约还能撑个半年,不至于现在就死了,你若不想这天下再起动荡,也该抓紧去做你该做的事了。”
皇后言语之中满是慵懒,她可从未欠过这天下人什么。
如今,对天下人,也算是仁至义尽。
苏苏默了片刻,看向皇后,问,
“还请皇后娘娘告知,此毒是何人所制?”
“这重要吗?”
皇后看着苏苏看了许久,又是看向了她手腕上那个若隐若现的红色胎记,愣了许久。
苏苏随即也低下头,手腕上那个曾经暗淡的银灰色标记,此刻经过鲜血的浇灌,开始泛红。
她略微愣了一下,这东西是在零零九出现之后,才出现的,此刻,染了血,竟不似从前那般暗淡,反而是隐隐的泛出红光。
这是怎么回事?
“零零九,这是怎么回事?”
苏苏头一次呼唤零零九。
许久未曾被呼唤的零零九头一次被宿主呼唤,竟是有些受宠若惊。
“宿主大大,怎么回事吖!”
零零九蹦了出来。
“我手腕上的标记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忽然泛红?
零零九听着一愣,
“什么标记?这不是宿主的胎记吗?”
“跟你没关系?”
苏苏后知后觉,而心底深处,仿佛感受到某种危险。
似是受到了召唤一般,她不自觉的看向西北方向。
而与此同时,西境,布局不输皇城的大殿之内,中年男子手中的玉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男子面色一变,当即对着手下怒喝道,
“召集罗刹阁七大天杀,一个月内,务必除去那孽障!”
他说着,便是将手中的玉圭丢了出去。
玉圭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下方之人捡起玉圭,
“是,属下遵命!”
第192章 巧合
苏苏回头看向皇后,若零零九不知,难得当真是她本来的胎记。
可为何,这些年,从未出现过。
还有,看皇后的表现,难道,她认识?
皇后收回眸光,自言自语,
“天底下,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苏苏看着皇后,问,
“娘娘认得我这胎记?”
皇后长睫轻颤,忽而笑了一声。
记忆,回到十多年前。
那时,她还带着容泽在凤阳。
容泽自小就很聪明,开口说话早,走路早,到三岁的时候,小小的人儿已然可以拿着笔在宣纸上写下整篇的三字经了。
那日,镇上来了个男子,带着尚在襁褓的女儿,伤痕累累的,倒在了她的马车前。
她一时心软,救了那男子。
那男子年纪不算太大,约莫也就三十出头,有着一身好武艺,洗干净后也是长相极好,只是带着三分邪气。
而襁褓里的女婴,手腕上便是带着一个胎记。
赤红色的,而形状,仿若一弯血月。
那男子醒来后,边说要报答她。
她当时也没什么可让他报答的,便是随口一说,要他好好保证身体便好。
可谁曾想,没过几日,容泽便又是中了毒,性命垂危。
而那男子,救了容泽。
没过多久,她临盆,生死未知之时,也是他救了她。
当年,他知道一切原委之后,便是给了她哪一服药,对她说,
“何必一直憋屈着过活,若是真不喜欢了,便是一把毒药给他药死了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有没有他,这天下终究都会一统,皇帝谁做不是做啊?”
也其实,自那时,她便已然是知道啦容寻非她亲子,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直到陈映雪将这一切全部戳破。
苏苏听着一时之间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能制出这么变幻莫测的毒药,从鬼门关把人来回来的这种事,的确像是师父做出来的。
可唯有后面这句........
苏苏竟是不知有些该说什么。
因为她的印象里,师父是一个心怀天下的男子,胸怀宽广,忧国忧民。
怎么会说出皇帝该杀就杀这样的话?
难不成当时过于年轻,年轻气盛?
听黄老道说,师父年轻时,是有些狂妄在身上的。
“.........”
苏苏直到从皇后的寝宫里出来,还未曾想明白这事情的原委。
难不成,毒药真的是师父配的?
而皇后,才是一时心软,所以才.......
一时间苏苏有些头疼。
师父不常配毒,可一旦做了,便必然是无解之毒。
苏苏一边走一边想,直到出了殿门,途径御花园,少年手中丢出的石子落到了她的脚下,这才回过神来。
而险些打到人的少年,也是愣了一下。
苏苏抬眸看过去,竟看到那少年的眼角带着泪。
宫中之人,自然不会有旁人家的孩子。
容珩,容奕,她已然是见过,定了亲的容泽更是不必说了,而没见过,又是合得上年纪的,也唯有四皇子,容寻了。
还真是,聊到曹操曹操到。
可少年眼角挂着的泪意,让苏苏意识到什么。
该不会,他刚才去了栖梧宫,把她和皇后的对话,都给听到了吧。
第193章 容寻
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身长玉立,一袭竹青色锦衣,腰环玉带,长发高束成马尾,眉清目秀的,面上还带着几分青涩稚气。
苏苏看过去的同时,容寻也抬起头来,向着苏苏看过来。
事实上,无论是《长夜未央》的书中,还是零零九所谓的崩坏世界,对于容寻的描述都很少,寥寥几笔便是带过。
可身在局中,苏苏看容寻,面前这个与她一般大的少年,是皇后后半生的精神支柱。
若是没有他,或许,皇后早就撑不下去了。
容寻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就是太子哥哥未来的太子妃?”
苏苏看着他这表现,心中便已是了然,淡淡开口,
“殿下既然已经听到了,何须明知故问?”
容寻袖下的手紧紧攥起,
“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我不许你伤害母后!”
苏苏看了眼自己包着纱布的手,而后抬眸看向容寻,扬了扬手,
“显而易见,我方才救了皇后娘娘。”
而皇后,可是为了换他的命,才动了自杀的念头。
容寻听着低下了头,长睫沾着未干的泪意,轻轻地颤抖着。
是的,母后是为了他才要自杀的。
是他没用,一点都护不住母后,反倒要她来费心给他谋求生路。
怪不得,这些年,父皇对他一直都不冷不热的,分明他是父皇和母后的孩子,可他对他,甚至没有对三哥和二哥亲切,更不要说太子哥哥。
原来,他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只是为了要母后振作,不知道从哪儿抱来的一个孩子。
“殿下与其胡思乱想,为不必要的事情劳心费神,不如去多陪陪皇后娘娘,让她看开些。”
苏苏的声音再一次在耳畔响起,容寻抬头,对上了少女漆黑的眼眸,
“我与殿下一样,都不希望皇后娘娘出事。”
毕竟,皇后是一国之母。
毕竟,皇帝还靠皇后的命吊着命。
毕竟,她还是容泽的生身母亲。
“还有,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苏苏抬眸看向容寻,皇室秘闻,若是在民间传开,被有心人得知,必然又是一场风雨。
容寻抬眸,袖下的手微微攥起,冷冷道,
“你放心,我有数。”
苏苏听着颔首,对他略微施了一礼,便是迈着步子离开。
而容寻,在原地怔怔的待了片刻之后,也迈着步子,向着栖梧宫的方向走去。
零零九见没人,又是蹦跶着跑了出来,
“这皇家可真够乱的,宿主大大,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做啊?”
身为一个大女主,宿主亲亲完全有能力趁虚而入,借着容泽对她的感情帮忙处理朝政,尽快成亲,而后怀个孩子,就能把容泽毒死,自己临朝称制啦!
从一介医女,到当朝太后,甚至还可以废掉孩子,自己当皇帝,一代女帝诶!!
妥妥逆袭大爽文诶!!!
宿主这么优秀,肯定能够达成这点小小的kpi!
苏苏懒得搭理零零九,可此刻,她确实是有些焦头烂额。
皇帝与皇后的恩怨可以暂时丢到一旁不管。
可皇帝身上的毒,的确不容乐观。
第194章 少年的脆弱
如今容泽刚收拾了陈家,收拾了一众党羽,将空出来的位子补上,可临安王那边,却是还蠢蠢欲动。
更何况,在外还有西戎和北狄。
前些日子传回来的消息,西戎二皇子拓跋烈毒杀西戎王,发动兵变,血洗宫廷,杀拓跋褚……登上王位。
而他登位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北扩充,吞并了北狄的三个部落。
拓跋烈此人野心勃勃,又及为骁勇善战,一旦合并北狄八部,定然挥兵而下。
届时,大魏边境,必然再起风波。
一旦战争开启,便是血海枯骨。
战死的士兵不仅是一个数字,而是活生生的血肉。
行于江湖间,又是医者,她见过了太多民生疾苦,生离死别,她比谁,都不愿看见战乱。
而若是非要有那么一日,也必须最大程度的降低伤亡,安稳国土百姓。
而此刻,皇帝的死活,事关国本。
苏苏回到甘霖殿,容泽正在处理政事,他刚把手中的奏章放到一旁,便是看到了苏苏染血的衣袖,当即变了面色,起身快步走了过来,抓起苏苏的手腕,
“这是怎么回事?”
他面色微沉,急问道,
“母后是不是为难你了?”
苏苏摇了摇头,略显疲惫,
“没有,皇后娘娘想自杀,我一时心急抓了下刀刃。”
容泽一时语塞,皱着眉让人打了盆清水过来,拿起纱布轻轻的给她擦着腕上染上的鲜血,
“一时心急也不能去抓刀刃啊。”
苏苏揉了揉头,
“皇后动作太快了,当时没来得及想。”
总不能,真让她死在她的面前。
容泽听着皱眉,言语之中带着不满,
“母后到底想要做什么?想杀我,杀父皇,如今还想在你面前自杀?”
若非她是他的生母……对于皇后,容泽心中是有怒气的。
苏苏默了片刻,开口道,
“她怕陛下死后,你对容寻下手。”
容泽听罢,嗤声一笑,隐忍着怒意,
“在她心底,我永远都不是好人。”
对容寻下手?
他还不屑。
就算是再怎么隐忍深沉,容泽终究是个少年。
袖下的手紧紧的握起,手臂青筋爆出,他不明白。
为何只是少年时的一次错唤,竟让母后记着他到现在。
当真是可笑!
少年心中有气,可却是也带了三分落寞。
他以为,他早就习惯了。
可还是经不住亲生母亲的如此猜忌。
苏苏起身将容泽拥入怀中,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