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云破,不知姑娘芳名?”
苏苏看着他扬了下眉头,
“我叫苏苏,你这朋友,我认下了。”
云破听着一愣,苏苏抱拳道,
“我还有事,先行告辞,有缘再会!”
说着,她便是拽了下缰绳,策马越过他们,朝着前方而去。
一袭红衣,扬长而去。
原地前一刻还在抱拳准备搭话的云破愣住足足半盏茶的功夫,这就交朋友了?
中原人,不都是礼节繁琐的吗?
第297章 我们不是朋友吗
“主人,梅花被她骑走了。”
身侧的侍卫提醒穿貂的云破,那可是主子花了大价钱,给云姑娘准备的。
云破阴沉着一张脸,咬牙道,
“孤还没瞎,追上去!”
交朋友,就是这么交的?
这是中原交朋友的礼数?
这女人,有意思得很!
苏苏一路策马疾驰,许是因着这名唤‘梅花’的大宛马脚力太好,还是后边的人马匹太差,一前一后追了整整一日,才在日暮时分一同入了婆娑城。
其实这座城,从前也只不过是西境的一座荒城。
从前寸草不生,黄沙遍地,是云氏搬过来之后,才渐渐有了人气,最后发展成一座极大的城池。
只是这座城不属于大魏境内,也不隶属于西戎人,只云氏独尊。
苏苏牵着马站在城门口,轻佻了下眉梢。
云氏的城,她似乎大意了。
悬镜司的情报上说,云家还有个嫡长女云轻雪,与她一般大的年纪,应该就是她那位留在云家的同胞姐姐。
按道理说,她那位同胞姐姐,应当长得与她很像。
那她顶着这张脸,一进城,云家估计便会收到消息。
就这略微思索的功夫,后边的云破便是带着一行人追了上来。
“苏苏姑娘怎么不进城?”
云破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对着她笑道,
“可是在等云某?”
苏苏回眸看向他,脸上也带上笑意,
“正是。”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云破略微一愣。
可下一刻,苏苏抱拳道,
“在下出门走得急,没带钱,不止云兄可否借些银两应急?”
云破皱眉,
“抢了我的马,还要找我借银两,有这样的道理吗?”
他正想说让苏苏给他打工还债之类的话,可还未等说出口,便见到少女一脸茫然,
“云兄,我们不是朋友吗?”
云破:“……”
所以,他这个朋友是这么用的吗?
因为一句朋友,云破不仅赔了一匹好马,又被跟着白吃白喝了一路。
甚至苏苏还跟着他蹭了一间上好的客房。
是夜,烛火通明,苏苏听着隔壁的动静,换了身衣衫,轻车熟路的跳了窗。
而天字一号房里,云破刚刚沐浴更衣,坐在床上,白日里伪装出的儒雅有礼尽数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如野狼般的凶性与嗜血。
“主上,她走了。”
侍从走了进来,跪在了男人的身前。
男人眼底泛着嗜血的红芒,唇角带笑,
“有些意思,这女人长得与轻雪一模一样,但听口音又是个纯正的中原人。”
一般大的年纪,一模一样的长相,还是中原人。
“属下探查过,云夫人十五年前诞下的,是双生子。”
云破听罢勾起唇角,
“有意思。”
“好好休整一晚,咱们明日,去拜会云伯父。”
此番,本想是想要说服云家,助他一臂之力。
却未曾想,能碰上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苏苏出了酒楼,在婆娑城几处地点绕了一圈儿,直奔云家。
只是到了云家后,她没正面闯进去,而是放了一把火,又是绕回了客栈。
第298章 温晴悔
看着身后的火光冲天,苏苏嘴角浮现出一抹轻笑。
云家后宅中,传来慌乱的呼救声。
少女转身离去,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后的钉子便是给甩了个干净。
云家后宅的火越少越大,越烧越旺,传出阵阵女子癫狂的笑。
半个时辰后,云家偏院,家主云晟浑身狼狈,脸上带着怒意,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后院起火,你竟然点火自焚!”
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与苏苏极为相似,看到她,就仿佛看到苏苏十几年后的样子,只是两人气质上大相径庭。
苏苏更清冷脱俗一些,而面前的女子,却似历尽风霜,陷入癫狂。
“够了,我早就够了。”
女子骤然笑了起来,加上这一身灰尘与伤痕,更显苍凉,
“云晟,我真后悔。”
“怎么当然竟是信了你,到最后落得如此地步,哈哈哈……是我活该。”
云晟看着面前的女子,袖下的手开始颤抖,一字一顿,
“温晴,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晴看着面前的男人,低低笑出声来,一边笑着,眼底泪水滴落,
“云晟,你真可笑。”
她口中满是嘲弄,
“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还有脸问我这种话。”
“这些年,我被你困在云家后宅。”
“我的两个孩子,一个经脉尽断生死不明,而另一个,终日被你关在玉雪山上,终年不得相见。”
“而我,背井离乡远离父母亲人,数十年连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你把我害到这般地步,竟还有脸问我?”
说着,她又是笑了起来,越发癫狂,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唇中缓缓吐出这句话,一字一顿,
“若我疯了,那也是被你逼疯的。”
云晟往前几步,抓住温晴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温声哄道,
“等过些日子,我们便可以去云京,以后就常住的云京,常伴你父母左右,好吗?”
温晴却是看着他,笑了声,
“那你可以让我见到轻雪吗?”
云晟看着她,保证道,
“很快,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
“那我的另一个孩子呢?”
温晴问道,
“我想要一家四口,你能给我吗?”
云晟顿了片刻,他笑着看向温晴,
“阿晴,你记错了,你当日,只生了轻雪一个,这些年轻雪一直在玉雪山上修道,很快就可以斩破天命,我们便可以团聚了。”
他看向温晴的时候,温晴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迷茫,她喃喃道,
“是吗?”
“是啊阿晴。”
云晟嘴角露出一丝笑,
“你生病了,好好养病,好不好,等病养好了,我带着你和青雪,我们回云京,以后就常伴在你的父母身旁好不好?”
温晴看着云晟,眼睛眨了好几下,却是忽然后退几步,满眼嘲弄,
“云晟,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对我使用迷魂术。”
她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她少时喜爱,为之不顾一切的人。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而他口口声声要保护她,却一手早就她一生的苦难。
第299章 她是来杀我的
向来自负的云家家主,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伸手想要去抓自己的妻子,想要解释什么。
可还没能开口,就听见妻子冷冷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没有放弃探查她的下落,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可你还是执意要她的性命。”
被拆穿的云晟索性不再装了,他缓缓抬起头来,负手而立,
“是,我从未放弃。”
温晴看着面前的男人,自负,偏执,在他身上,竟是再也找不到那个爽朗少年郎的影子。
她眼底尽是失望,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云晟,你收手,我还愿意跟你重新开始。”
云晟却是看向她,缓缓开口,
“来不及了,阿晴。”
“那孽障睚眦必报,当日便斩了云氏十名弟子的首,派人吊在了云家大门门口,甚至云翼云敏也为她所杀。”
“现如今她已经入了婆娑城,是来杀我的。”
这一句一句说出口,温晴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终究还是到了这等地步。”
她忽的低低笑了起来,看着面前的男人,
“云翼,就算是有一天,你被她所杀,也是你自找的。”
室内静默许久,云翼转身出了大门,对着两侧的侍卫下令,
“看好夫人,没我的允许,不许她出门半步。”
“是。”
侍卫领命。
云晟一路出了偏院,向着正厅走去,面露凝重。
只是刚到正厅门口,里面便是有一个黑衣人跪了下来,
“禀家主,她逃走了,婆娑城内,毫无踪迹。”
云晟听着眸中掠过一抹冷意,负手而立,
“不必找了,守好云家,她会自己来的。”
她既然来了婆娑城,肯定就是为了云氏而来,就算是现在甩掉了身后的暗桩,但估计就这几日便会过来。
“是。”
暗卫领命退下。
而另一边,苏苏甩掉身后的尾巴,转头回了入住的那家酒楼。
只是她没回客房,而是潜入了后院。
客栈后院,藏龙卧虎,苏苏刚踏入此地,便是觉得好几处隐藏的气息向着她袭来。
她抬手亮出了当日容泽送她的血玉连环。
凤凰血玉在深夜里发出淡淡的光辉,偷袭之人在看到玉连环之时大惊,当即停下动作,跪拜在地,
“属下惊墨,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凤凰血玉,是象征陛下身份的,听京中传来的消息,半年前,已经给了未来的皇后。
苏苏收起玉佩,略微抬眸,倒也没反驳这个称呼,
“婆娑城内,有多少人。”
惊墨回道,
“回娘娘,婆娑城内有我们七处暗桩,每处暗桩7人,共四十九名暗卫,皆属西境勘察司。”
苏苏负手而立,问,
“云氏族人战力如何?”
惊墨回道,
“云氏族人皆修道法,阖族上下共三百七十一人,若战,我等拼命可灭其半数。”
“那倘若去到西固城求支援,几日能到。”
苏苏又问。
惊墨低眉敛目,
“三日。”
“好,那就三日。”
苏苏勾起唇角,
“你即刻派人出发,去西固城找萧景瑜,要他即刻带兵前来。”
第300章 云破就是拓跋烈
三日之后,她要踏破婆娑城,将云氏并婆娑城,一并夷为平地!
惊墨抬头看向苏苏,眸中震惊,
“娘娘,萧景瑜是定北侯,如今主西境主帅,擅离职守是重罪。”
凤凰血玉可调动悬镜司及其部下四大勘察司,可朝野之中,只一个皇后,或还不够。
可京中的消息又是,陛下已然秘密启程前来西境,恐怕为的就是皇后娘娘。
可拓跋烈虎视眈眈,西固城强攻不下,前线一直在僵持。
惊墨并没有把握,请得动这尊大神。
苏苏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倘若如今西戎之主拓跋烈,就在城中呢?”
惊墨再一次抬头,
“娘娘如何得知?”
他掌控整个婆娑城内的情报系统,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苏苏冷冷道,
“拓跋烈化名云破,已然入了婆娑城,若我没猜错,该是来找云家结盟的。”
毕竟是一大玄门世家,曾经连人国师般的存在,听闻拓跋烈极为喜欢中原文化,对于这些,也该有一些了解。
西固城久攻不下,拓跋烈该是想了其他法子。
“身为西境勘察司的人,连这些消息都收不到,是该好好提升下能力了。”
苏苏略微眯了眯眼,
“即刻出发,若是晚了,估计便出不了城了。”
拓跋烈不是傻子,他要与云氏结盟,近日,必有动作。
若先下手为强,能将他斩杀于此,自然是上上之策!
“是。”
惊墨领命,立即派人出了城,而后便是跟在苏苏身侧,说道,
“娘娘,云京传来消息,半月前,陛下向着西境而来,算算日子,应当快到了。”
苏苏听着并不算意外,为了避开悬镜司的暗桩,慕恒带着她绕了一大圈,但在抵达边境时,却明显松懈了许多,容泽那边收到消息第一时间便会往这边赶来。
算算时间,也该是要到了。
“传信出去,告诉他我很好,要他小心。”
苏苏凝重开口。
慕恒将她带到这里,有特意在邻近边境的时候暴露身份,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想要把容泽引过来?
可不应该啊,在外人面前,她只不过是跟容泽有了婚约,是未来的皇后而已。
可她的身份并不算重要,皇后之位,谁都可以。
他凭什么认为,容泽会跟过来呢?
苏苏有些想不明白。
而客栈之外,带着人皮面具的慕恒一袭黑袍,靠在树上假寐。
他就知道她会来这里。
看来,这一世里,她知道的消息不少。
陡然,心口传来一阵剧痛,他吐出一口黑血。
慕恒抬手擦去嘴角的血,压住喉间的血腥翻涌,抬眼远远的看着客栈房间里晃动的人影,而后闭上了眼睛。
他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
次日清晨,对于苏苏的离开,云破似乎早有预料。
三月的天,明明还穿着冬衣,但他还是附庸风雅的拿了一把白玉扇。
若是苏苏在此,估计会吐槽一句,这藏不住的血腥杀气可是跟翩翩公子半点不沾边。
身边的侍从看向云破,
“公子,可要寻她?”
云破勾了勾唇角,
“不必,先办正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云家,似乎半点不遮掩意图。
苏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计算着容泽前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