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都府成立之初,我使尽全力支持将军你,所需马匹、粮草、军械、饷银,只要将军所需,我何时推诿过半分?我仰慕将军才华,更是想将小女嫁你,并将颍川城的守卫权作为嫁妆,我的苦心,将军为何不能懂呢?”
魏明霁哈哈一声长笑,笑声阴鸷,陈溪南抽噎着带着恐惧不解的目光看着阴笑的魏明霁。
笑声终停,魏明霁上前猛然揪住了陈瑞的衣领,恨声道:“你之所以看到陆将军后愿意合力御敌,是你当时已经知道何峥兵败,没有退路了!若何峥有一线生机,你还会同陆将军合力吗?”
陈瑞一惊,浑浊的眼神满是惊惧。
第105章 你会不得好死!
魏明霁继续说:“陆将军到颍川之前就已经素清了城外的敌人,若是让陆将军到了城中看见你和何峥的人马在一起,第一个死的不是何峥,而是你陈瑞!这些年你表现不错,只不过是伪善罢了!”
“你从未对陛下忠心过,对上都府和阳翟军的付出,也只不过是想从中谋权谋利!你当我看不清吗?十几万阳翟军眼瞎吗?”
“不然你何苦为了找密令珮而先杀了南阳侯,后又利用滁王世子表兄,勾结江湖势力杀害了世子,你是怕当年带走密令珮的人将你勾结何峥的事说出去而灭了他们的口!”
“若有朝一日密令珮从他人手中现世,你又该如何解释当年赵珵将军不将可以调兵遣将的密令珮交到你这个副将手中,而是交给阳翟军之外的人!”
“赵珵将军早就觉察出身边人出现了叛徒,他无计可施之下才将密令珮交给了前来送粮的林怀山,并护送他出了城,才保全了颍川城外的阳翟军主力没有落到你的手上!”
“在赵珵将军死前单独见过面的只有滁王和林怀山,你找寻密令珮这么多年,想必你是猜出密令珮在他们二人身上才谋害他们二位的吧!滁王年事已高,疾病缠身,对你已无威胁,你深怕他会将秘密告诉世子,是以没有动滁王,而是设计杀了最有可能泄密的世子!你说是也不是!”
陈瑞呵呵一笑,依旧不认:“将军所言皆是揣测罢了,陛下跟前我是不会承认我这些的,这些本就和我没关系!南阳侯更不是我害的!”
“魏将军,何峥谋反一事,牵连众多,难道你真的能将这些人都杀干净吗?据我所知,朝中有很多位高权重者皆和何峥有过来往,你敢杀他们吗?陛下也不允许吧!”
魏明霁狠推一把,将陈瑞推倒在地,“关于这些年我调查你的所有的物证、人证,皆整理成了厚厚的卷宗,我已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呈交陛下,证据确凿,严丝合缝,容不得你抵赖!至于其他人,也轮不到你操心!”
陈瑞倒地怒喊一声:“你一个卑贱的商贾之子,怎么敢!”
魏明霁抽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断了陈瑞的脚筋,狠厉道:“商贾之子我也叫你怕!”
“父亲!”
陈瑞抱着腿哀嚎,陈溪南吓得瑟瑟发抖,待缓过神后才爬到父亲跟前查看伤口。
魏明霁高声向外道:“将陈溪南拖走,好生照看她,待到她父兄行刑之日,将她带到刑场,请她当面观赏!”
“魏明霁!你会不得好死!我在并州埋了两颗雷,定将炸得你体无完肤!当年襄助何峥谋反的人已经位高权重了,你根本就动不了他!哈哈哈哈……”陈瑞抱着自己被挑了脚筋腿在愤怒地咆哮!
魏明霁回首看他,眼中透出幽冥之光,高声怒斥道:“你说的位高权重之人是谁?”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陈瑞神色得意,丝毫不惧,“你慢慢去找吧,魏将军!哈哈哈哈……”
两个阳翟军进来将陈溪南从陈瑞身旁拖起,在路过魏明霁身边时,她哀嚎着抓住了魏明霁的战甲,抬着泪眼哭道:“魏将军,我对你痴心一片,你不能这么狠心对我!我求求你了,你要杀我父兄,也请给我一个痛快,将我也杀了吧!求你了……”
魏明霁蹲下身来,抬手抚摸着陈溪南楚楚可怜挂满泪痕的脸蛋,柔声道:“那怎么行?你不得替他们收尸吗?当年三万万阳翟军将士和上万百姓死在颍川城内外,那可是没有亲人为他们收尸的,我这也是看在你的面上,给你父兄的恩赐。”
“魏将军……”陈溪南怔怔地看着魏明霁,千言万语再也说不出口。
魏明霁起身,缓缓道:“你要怨就怨你父亲,是他先拿你当一颗棋子摆在了棋盘上,而我,只是一个陪你父亲下棋的人。”
“阿南,你别听他的,现在只有你能求你的兄长们,我做的事你兄长们毫不知情,我在床榻下还藏了些银子,你拿出去求求人,救救你的兄长们。”陈瑞目光哀切的看着女儿。
陈溪南奋力甩开了押着她的兵将,凄厉地大喊道:“父亲当我是什么?我不是神仙!”
兵将还要抓她,魏明霁制止,让她把话说完。
陈溪南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陈瑞身边,问道:“到如今了,父亲还替兄长们袒护,父亲可有一丝一毫替我想过?我也是你的孩儿!”
她捂着自己发疼的胸口,“父亲可曾护过我?你只要想和谁交厚,随口就能将我的亲事许出去,你仔细想想,你给我许下的郎君有没有超过十个了!”
“为父那是开玩笑!从未当过真。”陈瑞哀切道,“你不想嫁的人为父何曾逼过你?你莫要信他人的挑拨!”
“没逼过?”陈溪南蹲下身,看着陈瑞浑浊的双目,道:“那魏明霁呢?你明知道他不愿娶我,老太后孝期还未过,你冒着被问罪的风险也要将我嫁出去,因为你没辙了,你失去了陛下的信任,那八千阳翟军也被魏明霁收了回去,你怕了,你不得不冒着满盘皆输的风险赌最后一把,你赌你的女儿还有用,赌魏明霁一听到可以拥有颍川守卫权便会由你摆布!”
陈溪南苦笑,“可他不答应,我便撒了谎,说他愿意娶我,哈哈哈哈……偏偏你就信了,颍川就这样落在了魏明霁的手里,父亲,安知这不是你的报应?哈哈哈哈……”
陈溪南疯狂的笑着,她什么也不怕了,她已经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想有了。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陈瑞张牙舞爪的奔向陈溪南,陈溪南侧身躲过.
她抬手擦干了眼泪,继续道:“是我痴心妄想了,父亲!我幻想着我为父兄们付出了这么多,怎么也会得到你们一丝丝疼爱吧,可事到如今,你丝毫都不关心我的处境,还想着让我求人救你们,我会拿着你攒下的银钱和我母亲好好过日子,我也会给你们收尸,至于丧仪,就不要奢望太高了,毕竟是意图谋反的罪臣。”
“你这个贱人!贱人!为父白养你这么大……”
“贱人也是你生的,你有多高贵啊?”陈溪南垂眸看着脚下如乞丐般的父亲,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感到不值。
两个兵将把陈溪南押了出来,牢门重新上锁,陈瑞依旧不停的谩骂,言辞不堪入耳。
第106章 前男友会贪污饷银?
廷尉大人赵跃跟在魏明霁身侧,道:“将军不来,我们廷尉府也会照章办事,眼下陈瑞的两个儿子不日也会押进都城,陈瑞部下劲旅也都分批重新编队,陈瑞父子我会照顾好他们,将军只管放心就是。”
一听自己的两个儿子已经被押解往都城,陈瑞急了,他顾不上疼,一把抓住魏明霁的铠甲,苦苦哀求道:“魏将军,只要你放过我的两个儿子,颍川之乱的事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帮何峥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人,我说,我全说,只要将军放了我儿子。”
魏明霁躬下身,凝视着陈瑞,低声道:“说吧,我听着,只要你的答案值得,我便放过你的儿子。”
陈瑞神色狡猾的看着魏明霁,道:“我要亲眼看着将军放了他们,让他们回祖籍种地,我就告诉将军。”
“我劝你别得寸进尺!”魏明霁直起身,面目阴郁!
他道:“你两个儿子这些年坏事也没少做,只指望陛下会放过他们?你若交代清楚,我会在陛下跟前美言几句,留他们一命也未尝不可,你还想让他们安然回乡?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呢!”
“魏明霁!我杀你八辈祖宗!”陈瑞破口大骂,赵跃一挥手,狱卒进来堵上了陈瑞满口污秽的嘴。
魏明霁没再说话,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他惩治过无数的恶人,替朝廷素清过无数的奸佞,可心情从未畅快过。他想找一人好好的排解一下心头的怨气,却无一人可做他的知音。
陈瑞所言他是信的,何峥当年谋逆,犯下颍川大案,背后襄助之人他已经肃清不少,肯定还有漏网之鱼。魏明霁不指望能在陈瑞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陈瑞老奸巨猾,就算他放过他的两个儿子,陈瑞也未必肯说实话。
鲍商在狱外候着,给魏明霁披上了一件披风,轻声道:“将军胳膊上的伤还没好,侍医在府上等着为将军重新上药。”
魏明霁默默摸了一下受伤的胳膊,问道:“温侍郎一行从并州回来了没有?”
“快了,准备返程了。”
“沿途护着点。”
“属下知道,我们的人都跟着的。”
……
温林的腿伤加剧了,原先还能一瘸一拐的走,现在伤腿不能落地,只能单腿跳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温林为了赶路没有好好休养,那条伤腿肿如象腿,连绔都穿不上了。
林星微让柳大人找来了冰给温林消肿,又用了活血化瘀的药膏,待到并州州府时才勉强消了肿。
奉命所行之事温林一时完不成了,曹意主动站了出来,“温兄要做什么,让我帮你吧,反正府衙的事我一时也帮不上忙。”
林星微一楞,问道:“一州功曹不是最忙的吗,为何会帮不上忙?”
曹意支支吾吾一阵,道:“我才到并州,许多事还未上手,州牧大人繁忙,一时也顾不上我,就让我先帮温兄吧。”
林星微听着心下沉沉,没有说什么。
温林想了想,道:“行吧,反正我现在腿脚不便,所带人手也不足,你就先帮我吧。”
曹意一连跟了温林五六日,总算是将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并州两位高官勾结上都府的魏明霁贪污饷银,连累了朝廷用兵,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这结果将林星微吓了一跳,“魏明霁会贪污饷银?我怎的觉得此事有假?”
温林挑眉:“你信他?”
林星微道:“凭直觉。”
曹意挠了挠耳朵,轻声道:“我虽不清楚魏将军的为人,可我也直觉此事有假。”
曹瑞岑左右看看,眨巴着眼睛,“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魏明霁什么事做不出来啊?眼下证据确凿,那绢帛文书上的字也是他的,印也是他的,抵赖不掉的。”
林星微不以为然,“笔迹可以模仿,印也可以伪造,这些要做我也可以做得出来,不过多费些细碎功夫罢了,不是什么难事。这些东西交到陛下跟前就看陛下信了信。”
温林斜靠在塌,将上腿搭在栏杆上,缓缓道:“朝中有人弹劾并州这两位兵曹贪墨,陛下命我前来调查真伪,此事顺利的让人咋舌。若是贪墨为真,并州州府一众应当避我们如蛇蝎才对,怎会还派人来半道接应,想来他们心怀坦荡不怕被查。眼下证据直指魏将军,我倒有些看不清了,明早我们就动身回都城,向朝廷复命。”
他看向两位姑娘,“你们两位呢?是留在此地多陪几天知昂,还是随我一道回去?”
三人面面相觑,沉默片刻,阿岑道:“我还是先回吧,我母亲得知我们在路上遇险很是担忧,已经来信问候了。”
林星微不舍地握了一下曹意的手,轻声道:“我也回去,若你们都回了,我留在此地,我母亲也会从都城杀到并州来的。”
曹意眼中含笑,略有不舍,“这几天我帮温兄查案,没有好好陪你,待以后……待我们成亲后,我会好好弥补你。”
林星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含泪,“其实日子过得很快不是吗,还有两年零四个月老太后的孝期就过了,我会找机会到并州来看你,给你带都城的蜜饵,给你带书卷还有琴谱,对了,关行云新编了曲谱,很好听,这次没来得及,下次我抄了给你带过来……”
温林无奈地摇了摇头,曹瑞岑听不下去了,向温林抱怨道:“昨晚他俩就是如此,腻腻歪歪说了好半夜的话,我都没睡好,现在又来了。”
曹意还算能把持的住,腻歪的主要是林星微,她见到曹意如同饿狼见到肥肉,老虎看见了小白兔。
母胎单身的林星微,自打和曹意在一起后,便发掘了谈恋爱的快乐,相思之苦也觉得甜,为一人付出也觉得幸福,对方为自己说两句甜言蜜语,那便能高兴地飞上天。
林星微没管温林和曹瑞岑的目光,又和曹意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除了不舍之外还有很多的担忧。
原以为功曹会是一个重要的大职位,没想到并州州府有二十几位功曹,多曹意一个不多,少曹意一个不少,曹意初来乍到,想要出人头地很难。
第二日回程的路上,三人共坐在曹家大马车上,林星微神色郁郁,提不起兴致来。
第107章 学会一百首笛曲
温林看了一眼曹瑞岑,毫不避讳地道:“曹意此人,只适合做个听令行事的小官,没什么大主见。”
“我这几日用他,做事心细不假,能找出别人一时找不到的细节和线索,然周旋迎奉的事他却做不来。想在‘人才济济’的并州某一席之地怕是有些难。”
林星微很是自信地道:“万事开头难,这只是一时的,知昂的好处还在后头呢!我早就替知昂卜过卦,知昂有大富大贵的命,再不出三年,于仕途上一定顺风顺水,平步青云!”
曹瑞岑抿了抿嘴,懒懒地看着林星微道:“真的吗?我怎么看不出来我幺兄会有这样的命?其实各人有各命,幺兄是我父幼子,家族荣誉本就不需要他来鼎立,若能偏安一隅过好自己的生活,也不错。”
温林一笑,“曹姑娘这样想,倒是知昂公子之福了。不知令尊令堂会如何想?”
曹瑞岑神色一急,道:“岁晚公子,郡主,你们回到都城,切不可将并州州府有二十几位功曹的事说出去,不然我母亲又要担心了。”
她语气又和缓了下来,“我父亲还好,他自身权大,本就对我幺兄没什么期望,可我母亲不一样,她又过度溺爱我幺兄,又期望我幺兄能和其他兄长们一样能出人头地。还给我幺兄招募了很多门客幕僚指点他,我能感觉到我幺兄其实挺累的。”
温林轻轻晃着手上的障面,轻声道:“被过度期望也是一种压力,希望你幺兄能顶得住。”他轻击了一下林星微的肩头,“也希望你也能顶得住。”
“呵呵,管得真宽。”林星微眯眯眼睛,瞪了一眼温林。
温林道:“你可不要见色忘义,为兄也是为了你和知昂的未来担心。”
林星微顶撞道:“兄长还是担心一下我未来嫂嫂吧,你们可是有日子没见面了,万一她将你忘了,你还不得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