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施双眼瞪大,两眼充血,很是恐怖,他提剑刺向安未销,安未销本就跑得喘不过气来,他插着腰缓气。后面的人虽然看到了,但是一路奔波,还来不及掩护。
赵容七腾空翻身,拉走了安未销,安未销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被赵容七拉走了。赵容七翻身打掉了祁施的剑,长腿直接踢向祁施的胸部,祁施倒在地上。
“后面的人,还不快去。”赵容七大喝一声。
后面的人连忙上前,押着祁施。
安未销心神未定,大口喘着气,看着一旁眼神决绝的赵容七,这份英气,多少男子都没有这般勇气。
“未销,你没事吧?”赵容七上下打量了安未销一番。
此刻安未销还在赵容七的怀里,想起来赵容七的身份,安未销觉得别扭,悄悄躲开了几分。
赵容七察觉到安未销的生疏,笑了笑,将长剑收回剑鞘,转身离去。
安未销看着独自离去的赵容七,心里也有些同情。
赵容七两人在半路遇见白泽,白泽通知两人回大理寺就行,二人直接押着祁施回了大理寺。
大理寺
赵容七走到大理寺门口,就看见楚臣尊站在门口,赵容七上前,还没来得及问楚臣尊为何在这里等着,楚臣尊看见赵容七,连忙上前,扶着赵容七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赵容七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马。
楚臣尊见到后面的人跟了上来,松了手,对安未销说道:“辛苦安少卿了。”
“殿下客气。”安未销笑道。
“安少卿尽快进去罢,这场审问还需要安少卿多费心思。”楚臣尊说道。
安未销有些惊讶,他去审什么?连罪名都没有,告状的人不知道,他如何去审。
楚臣尊看着安未销惊讶的模样,笑了笑,走到大理寺门外的喊冤鼓前,敲了起来。
不久,里面出来几个人,一看是肃王,顿时有些惊讶,看了看一旁的安未销。
楚臣尊笑着说道:“请吧,安少卿。”
“是,殿下。”安未销没有想到楚臣尊会来这一招,于是,连忙缓了缓气,走了进去。
公堂之上,安未销知道事态紧急,连衣服都没有换,直接坐在堂椅上,赵容七身为右主事,坐在一旁静候。
安未销将惊堂木一拍,说道:“不知殿下状告何人何事?”
楚臣尊走到堂前,说道:“本王要告通政使司五品通政使司参议祁施,此人作恶多端,贪污受贿,欺压百姓,凡此种种,望安少卿明察。”
安未销传唤下人:“来人,带罪人祁施。”
几个人把祁施押了上来,这时祁施已经恢复平静,没有了之前的慌张。
“不知下官犯了何错,殿下要这般对下官。”祁施眼里阴鹫地盯着楚臣尊,忽然一笑,说道:“哦,我明白了,就是因为之前下官疏忽,所以殿下报复下官。”
楚臣尊轻笑,说道:“是不是疏忽,祁大人心里清楚。”
说罢,楚臣尊昂首不去看祁施,朝后面看了一眼,白泽会意,出去了。
不久,白泽进来,拿着几份簿子,楚臣尊给白泽递了个眼色,白泽上前递给安未销。
楚臣尊轻启薄唇,说道:“安少卿,这是祁施受贿的账簿,每每有人受到弹劾,这些人为了逃避弹劾,就贿赂祁施,私自撤下奏折。”
祁施惊讶地看着楚臣尊,看了看安未销手里的账簿,喝道:“你胡说……”
楚臣尊不给祁施辩解的机会,继续说道:“听说祁大人还有几家酒楼,生意兴旺的很,不知是正经生意么?”
“当然是……”祁施理直气壮道。
“是么?”楚臣尊看了白泽一眼,白泽走出去,曲即揽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这几位是祁大人手下那几家酒楼的原主人,祁施,你占了人家的酒楼。接着酒楼的名义,实则抢占民女,让这些姑娘沦为娼妇。”楚臣尊一双丹凤眼射出凌冽的冷刀子,看着浑身哆嗦的祁施。
祁施没有想到这些事会被楚臣尊查到,明明手下的人都处理好了,怎么会露出破绽。
楚臣尊冷眼看着祁施,继续说道:“祁施,本王的那三本奏折,世子殿下想必没有冤枉你。好大的胆子啊,祁施,竟敢私藏本王奏折......”
楚臣尊还没有说完,只听见一旁“扑通”地一声,他扭头看去,原来是祁施晕倒了。楚臣尊冷哼一声:“不自量力的蠢货。”
安未销傻傻地看着公堂底下的楚臣尊与祁施,他也插不上话,只是看呆了眼,从来没有见过肃王竟也有这般决绝狠辣的时候,一番话竟给祁施说得吓晕了过去。
“来人,把罪人祁施带下去。”安未销喝道。
安未销走到楚臣尊身旁,行礼道:“殿下,这件事就交给下官罢,下官定会秉公办理。”
楚臣尊看了一眼安未销,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赵容七,说道:“好。”
……
几天后,弹劾祁施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后党和皇党的人,这些人都是按照楚臣尊的意思弹劾祁施。而其中也不乏有相党的人,不外乎是祁施出了事,上书弹劾祁施,跟自己撇清关系而已。
南书房
“皇兄,这事已经闹大,只是祁施一案定会牵扯到许多人,我们是杀鸡儆猴还是将相关大臣全部拉出来?”楚臣尊看着这些堆落的高高的弹劾祁施的奏折,问道。
楚慎来回踱步,思量着。
“陛下,臣认为还是杀鸡儆猴为好。”明靖瑜说道。
“怎么看?”楚慎问道。
“陛下,祁施眼下这次重罪,是留不下来了。本来指着留下祁施以便查出他幕后之人,但相党上书弹祁施的人也不少,其中一部分人怕是受了陆逵的指示,可见,越是留着祁施,就越不利,而且还会打草惊蛇。”明靖瑜一点一点分析,继续说道:“咱们若是一网打尽,反而替陆逵除掉了证人,不如只判处祁施一人,以儆效尤。”
第162章
楚慎边听边点头,说道:“靖瑜分析的对,我们这次只是为了打压相党,不能逼得太绝了。”
明靖瑞说道:“那这事就交给大理寺,想必陆逵也不能说什么,只怪祁施过于轻狂,不知收敛。”
几人议了好长时间,才从南书房出来。
南渊门长街上
楚臣尊与明靖瑜、明靖瑞分开,走在长街上,一旁的曲即揽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刚刚好。”
楚臣尊挑眉看着曲即揽,白泽问道:“刚刚好什么?”
曲即揽偷看了一眼楚臣尊,笑道:“这个时候,好像是世子殿下要去他家的小妹回来,走得就是这条长街。”
白泽有些担心地看着楚臣尊,瞪了一眼曲即揽,怎么随便说出殿下的心事。
曲即揽狗腿似的笑着对楚臣尊说道:“殿下,不如咱们在这一块转转?”
白泽暗中观察着楚臣尊的神情,谁知楚臣尊豁然笑道:“好。”
曲即揽得意地看着白泽,似乎在炫耀:果然,还是我更懂殿下的心。
“哥哥,我想吃糖葫芦。”赵灵笑眼巴巴看着一旁的那个卖糖葫芦的老翁。
赵容七故意停顿一下,伸手刮了一下赵灵笑的鼻子,说道:“鉴于笑笑这几天表现不错,哥哥就给笑笑买一根糖葫芦。”
赵灵笑拍着手嘻嘻笑着,两排小牙齿很是整齐。
赵容七从老翁手里接过糖葫芦,递给赵灵笑。
赵灵笑两只小手握着一串大大的糖葫芦,准备咬上去,忽然止住了,将糖葫芦笨拙地递到赵容七嘴边,甜甜地声音笑着说道:“哥哥,你先吃。”
赵容七看着赵灵笑嘴角的口水,笑着说道:“哥哥不吃,这都是给笑笑的。”
赵灵笑咽了一下口水,挣扎道:“哥哥快吃一口啦,你不吃笑笑也不吃。”
赵容七没有办法,凑上前咬了一口,嘴里嚼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看着懂事的赵灵笑,心里更甜。
“好巧啊,世子殿下。”
赵容七本来是蹲着的,抬眼去看说话的人,看到了紫棠色的袍角,身形一顿,期待的目光顺着玉立的身材往上看,那张期待的面孔引入眼帘。
楚臣尊眼神炽热,一双丹凤眼里都是赵容七的身影。
赵容七笑道:“原来是殿下,这么巧。”
楚臣尊眼睛微弯,笑道:“我们刚好从宫里出来,在街上随处逛逛。”
曲即揽悄悄走到白泽身边,低声说道:“你瞧瞧,殿下自从见到世子,那眼睛弯的都快赶上每月初的月亮了。”
白泽默默点头,确实是这样,不知道还以为殿下没有见过女的,天哪,白泽顿时觉得好丢脸。自己从小看到大的高高在上的肃王,怎么见到世子,脸都快贴到人家世子脸上了。
“世子有空陪本王一起走走吗?”楚臣尊满脸期待地看着赵容七。
赵容七看了看赵灵笑,说道:“多谢殿下邀请,只是小妹跟着,不便叨扰殿下兴致……”
“哥哥,我想在这玩……”赵灵笑一脸泪眼汪汪的看着赵容七,一根肉肉的小指头暗暗戳着赵容七。
楚臣尊见状,连忙接过话茬,说道:“既然令妹想要留下来玩,世子就留下来罢。”
赵容七低头看了一眼赵灵笑,赵灵笑嘿嘿一笑,朝赵容七吐了吐舌头,赵容七无奈回笑。
“哥哥,我想要那个关东糖……”赵灵笑指着那边卖关东糖的小摊子,急得都快要蹦起来了。
“赵灵笑,你现在吃饱了,晚上回去还要不要吃饭?”赵容七低头严肃地看着赵灵笑,这小丫头,是不是要蹬鼻子上脸了。
“哥哥……”赵灵笑两只小手拽着赵容七的手,来回摇晃着。
“不行,”赵容七不去看赵灵笑撒娇,怕会心软。
忽然,赵容七感觉手上的小手松了下来,低头一看,赵灵笑手里正捧着一份关东糖,津津有味地吃着。赵容七心里正窝火,抬头就看见楚臣尊心满意足地看着赵灵笑,于是,她略显埋怨道:“殿下,你这样会把小孩子宠坏的。”
楚臣尊挑眉说道:“出生在宫墙之内的孩子本来就命苦,还不能随心吃点好吃的。再说了,今天赵灵笑表现不错,深得本王欢心,本王奖励的。”
“就是就是……”赵灵笑根本就不知道楚臣尊说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楚臣尊是为自己说好话,所以不住地点着头。
“这……”赵容七看着达成一致的两人,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计较了。
赵容七与楚臣尊几人随处逛着,赵灵笑有些走不动了,楚臣尊便让几人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赵容七也坐下来休息,环顾着四周的人来人往。
忽然,赵容七看见那边长桥下面有两个熟悉的身影,男子与女子都一身青衣,女子背后一根长笛,男子低着头正看着女子。即使看不清男子的眉目,也知道男子脸上一定是含情脉脉。
楚臣尊顺着赵容七的目光看去,说道:“杨浔、宗明曦。”
桥下,杨浔看着宗明曦,问道:“明曦,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宗明曦笑着道:“没事,殿下时常让乘黄与马交来给我疗伤,已经无碍了。”
杨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那就好。”
宗明曦笑了笑,眉眼似星辰,将手里包着一层布的书递给杨浔,说道:“你猜这次我给你带了什么书?”
杨浔听了,眼里布满温柔地看着宗明曦,接过书,说道:“什么书?”
“山海经。”宗明曦忽然俏皮一下,心满意足地看着杨浔。
“真的吗?”杨浔急忙拆开布包,上面写着“山海经”字样,书有些破旧,封面与书页有许多折痕,书页的边角也破损了。每一页都是人工抄上去的,字迹工整;除了这些书本内容,还有许多其他不同的标注字迹。仔细一闻,还有专属于书本的墨香气息。
“我下江南的时候,结识了一户书香人家,他们家千金丢了,我会点武功,就替他们找回来了。”宗明曦看着杨浔惊喜的模样,心里很是欢喜。
“原来如此,”杨浔边翻书边看着宗明曦,忽然,在书里看到一张小纸条,他长指夹起纸条,看着上面的内容,又看着宗明曦。
宗明曦见杨浔忽然这么突然地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上面写的什么?”
杨浔喉结微动,眼里的深情再也掩不住了,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第163章
杨浔看着纸上的几个字,心头晦涩难忍,这说的不就是他们么?不顾一切确定彼此的心意,却被世俗牵绊住了双方的脚步,他连跟自己心爱之人相见都是一种奢望,哪怕不白头到老,他也心满意足了。
宗明曦忽然顿住,眼底的辛酸与苦楚立马涌上心头,与心爱之人共白头,她今生今世算是没有这个福气了,努力咽下心中的酸楚,说道:“阿浔,你我不过是蝼蚁之量,相比较而言,现在的天下没有惨战,没有割裂,也算是个太平盛世。但是西楚周边小国、部落蠢蠢欲动,朝局也是党争不断,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我,我现在能跟你见上面、谈谈心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彼此知道对方常存于世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幸愿?”
杨浔握着纸条的手指泛白,将宗明曦的委屈看在眼里,觉得心脏像是被几道绳子紧紧勒住那般喘不过气来,他再次看向那张纸条,被书本碾压的极其平整,纸页有些泛黄,上面的字细细读来,只觉得讽刺。
“这杨浔与宗明曦明明两情相悦,为何看着跟对儿苦命鸳鸯似的?”赵容七看着两人的深情忽然有些愁苦,脱口而出问道。
楚臣尊眼神黯淡,叹了一口气,说道:“自然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赵容七扭头看着楚臣尊,皱着眉头等待着楚臣尊的下文。
楚臣尊走过来,坐到赵容七与赵灵笑身边,望着不远处的两人说道:“杨浔原是个纨绔子弟,喜欢喝花酒,跟着一帮来历不明的人鬼混。后来遇见宗明曦,才改了性子,本来明曦不相信,可两人相处四年,杨浔竟然从一而终,明曦也动摇了。”
赵容七看着那边的两人,皱眉道:“如果明曦嫁给了杨浔,有了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儿媳管着自己的儿子,为何杨大人还要阻止两人?”
楚臣尊解释道:“杨涟氏一族是名门世家,祖上三代皆在朝为官,且都德高望重,为官清廉。杨浔作为嫡长子,杨涟自然对他期望很大,对他管教也很严格。可杨浔天生反骨,不喜欢受人摆布,处处跟杨涟对着干,后来跟陆南铎臭味相投,杨涟更加生气。杨涟觉得杨浔丢自己的脸,也不愿自家的儿子糟蹋别人家清白姑娘,觉得自己儿子配不上宗明曦,也怕耽误了她。而且,宗继松,也就是宗明曦的父亲之所以也不同意,是因为自己官低言轻,配不上杨涟那样的大官……”
赵容七听着楚臣尊的讲述,眼里也多出几分同情,世间的情爱说廉价也贱如粪土,说珍贵也情比金坚,只是看每个人如何看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