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h梧觉着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天都黑了,孤男寡女,再加上萧逸纯这个花花公子的做派,二人共处一室,说不准发生什么事。
“晏一!”她厉声喊道。
晏一随即出现,闯入马车。萧逸纯皱眉,眼神带着戾气,他和晏一厮打起来。
晏一的攻势很猛,且招招狠辣,萧逸纯接招,但很吃力。他咬着牙,躲过晏一踢来的腿。
萧逸纯笑着看他,满眼挑衅,“不过尔尔!”
晏一的脸上还是没表情,只是接下来的每一招都是奔着他的命去的。
不过一会儿,萧逸纯败下阵来。萧逸纯的武功很不错,可他遇到的是晏一。
晏一也没有打伤萧逸纯,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捆了起来。
他默默给江h梧松绑,将她扶下了马车。萧逸纯被绑在她面前,只能侧躺在地上。
“喂!快给我松绑!”
“小郡王,这个地儿晚上寒冷,小郡王可别着凉了。”江h梧款款一笑,带着晏一去了附近的庄子上住了一晚。
第93章 难言之隐
江h梧知道以萧逸纯的本事,他是不会就那么被绑着在原地的,也没多管他。要是萧逸纯没那么大的本事,她也不敢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翌日一早,江h梧和晏一匆匆赶回了江家。她的浑身都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被萧逸纯浪费了好几日时间,她心里定是不满。
还有五天,她就要回皇宫了。
她揉揉太阳穴,心烦意乱……
一会儿是她在睿王面前犯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傻,一会儿是萧逸纯把她耍的团团转的气愤。
“晏一!”
晏一飞身下来,低着头单膝跪在她面前。江h梧犀利的眸子打量着他,摩挲着指腹。
“章礼亲王身边应该不止你一个,还有其他暗卫吧。”
晏一身子颤了一下,没有回话。江h梧看着他的样子,勾唇笑了,“怎么?还活着对吗?”
“你知道,本妃身边缺人手。如果能收揽一些能人异士,再好不过了。”
晏一皱眉:一个女人,偷养暗卫,收揽幕僚?她是要干什么?以她太子妃的身份,这些都是沾都不能沾的。
“本妃知道你在想什么,本妃也不想去做什么。本妃只想自保,在这深宫里,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个人。”
她的目光很深邃,晏一抬头看她有些畏惧。好像,这个女人本来就应该是上位者,应该有个不平凡的人生。
“想来,你也不愿意告诉本妃。你有你的难言之隐……你是本妃的依靠,从某种含义上说,你和清念是同一地位。”江h梧的语气很沧桑,他挥挥手,让晏一离开。
晏一看了她许久,才飞身而去。
“老天,你怎么这么喜欢戏耍我呢?”江h梧的眸子里充满着脆弱,无奈以及无助。
“清念,备车,去灵运寺。”
不知怎的,此刻的她好像去灵运寺,去那儿……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儿也没什么牵挂,可莫名其妙让她觉得安心。
最后的五天,如果她做不了什么的话,如果她余生真的只能屈辱的活着了……那么,请让她享受最后的安宁……
匆匆赶来灵运寺,住上一直没换的居院,她贪婪的呼吸着这里的气息。
“去添点香火钱吧。”
二人一前一后至前殿,添了点香火钱后,退到殿外一旁看着来来往往的信徒。
平凡的生活,不变的信仰……
多好啊……
她眺望着,余光瞥见一个人――空镜。
她不知道怎的,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往空镜那里走去。她很想见到空镜,跟他说上一句话。她觉着,只要这么做了,她心里就会好受些。
“阿弥陀佛……”空镜见江h梧走过来,瘦了太多,而且她的眼角微微泛红。
“她太苦了……又受委屈了……”
“空镜小师傅,最近寺庙香火可足?”江h梧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意提了句话。
空镜点点头,“女施主……”
“没事了。”
空镜欲再说些什么,江h梧又转身匆匆离去,眼里的泪含着不落,这是她与这个世界作对的最后的顽强。
她乱了……越来越乱了……
空镜目送她离开,捏紧了手里的佛珠。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数着佛珠,念着一遍又一遍的“阿弥陀佛”……
第94章 难以相认
“娘娘……”清念看着江h梧,不知道该怎么办。江h梧从见到空镜后,就一直在流眼泪,眼神很呆滞。
“像……太像了……”
江h梧脑子仿佛是要炸开了,她脑海里响起皇帝说的话:他离你很近,只是你忽略了。你以为他不会那么做,所以从没往那方面去想……可是他就那么做了。
以前只觉着空镜和许承景很像,但许承景身上是光风霁月的美好,而空镜身上是缱绻一世的温柔。
她一直觉得,许承景那种清风明月般的人物,不会因为她做出什么事,更不会自毁前程……
所以,她从未觉得空镜就是许承景。
哪怕,她总是会不自知的透过空镜寻找许承景的身影……
空镜……
许承景……
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江h梧,在朕赐婚之前,他就修书给鹿原许氏,要聘你为妇,娶你为妻。”
江h梧一遍一遍回想着皇帝的话,脑海里翻江倒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好想上去问一下,你是不是许承景……可是,她临阵脱逃了……
“清念,你出去吧……”江h梧沙哑着声音说道,自己躲进被窝里。她抱着自己,心里越来越凉。
如果空镜真的是许承景……
她该如何面对他……
他在她面前又如何自处……
她出嫁,他为什么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她的余生,都背上了一个罪名――她毁了这个少年郎的一生。
他应该是纵马京都,意气风发的……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江h梧,你毁了他……
你不自知的毁了他……
你以为你的深明大义和顾全大局,毁了他……
你的高傲毁了他……
乱了……好乱……
江h梧就这么躺了一天一夜,另一天起的时候,很是疲惫,眼睛都是红肿的。
“清念,你去找空镜小师傅来院里。”
空镜正在扫着大院,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禅意。
清念寻到他
空镜的时候,他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忐忑的来了。江h梧正坐在寒风里,披头散发地迎着风。
“娘娘,风大小心着凉。”空镜提醒道,在她面前弯着腰背。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许承景应该是不卑不亢的,什么都无法与他抗衡的。他不会弯腰,不会低头,他是人间惊鸿……
“许承景。”江h梧开口唤道,眼眸通红。
空镜的身子颤了,眸子有些动容,眼里居然蓄满了泪。
二人不再言语,空镜没有回答,江h梧没有追问。
江h梧就这么看着他,好复杂……
是爱意吗?不是……
是悔恨吗?有吧……
是快乐吗?不知道……
良久,空镜开口道:“娘娘认错了罢。”
“你……不!”江h梧激动的说到,“你就是他……对不对?你就是许承景,对不对……”
“娘娘,小僧是灵运寺的一名扫地僧,法号空镜。”他微微笑道,显得云淡风轻,漏不出破绽。
江h梧的泪流了出来,她转过身去,闭着眸子,暗暗抽泣。
寒风吹不走她的泪,吹走了一个少年的大好前程,吹散了她心里光风霁月的幻想,吹破了那年的清风明月……
第95章 让朕安心
她擦干眼泪,想要跟空镜好好说。哪怕空镜一直否认,江h梧仍抱有幻想。
空镜握着佛珠的手越发的紧,他心软了,这对两个人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娘娘……”空镜闭上眼,开口。
“空……”她整理好情绪,开口。
“娘娘,圣上召您即可入宫。”福喜匆匆赶来,打断了江h梧的话。
没等二人反应过来,福喜身边的两个小太监把江h梧带走了。
明明就快要相认的……
江h梧不断后头看着空镜,那眼神让空镜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然后停止了跳动……
窒息……
她应该是一只鸟,生生地被抓走了……抓到了深宫里……
空镜快步往前走,想要抓住江h梧。两个带刀人将空镜拦住,空镜只能看着她被带走……
江h梧整理好了所有情绪,在皇帝面前,她永远是那个端庄贤能的太子妃。
半个月不见,皇帝已经消瘦得她认不出了。他只剩个骨架,眼下凹陷进去。嘴张张合合,想要呼吸更多的空气。
“父皇。”江h梧规规矩矩地跪在了皇帝面前,低着头没有一点儿表情。
“江h梧……”他的声音仿佛幽灵一般,“朕已经见过其他人了,你是朕见的最后一个人。”
“江h梧,你去了灵运寺?见到了他吧……”
江h梧抬头,看着皇帝,那双眼充满着怨恨。“他就是许承景,对不对!对不对!”
“这还是朕第一次看到你失态。江h梧,还有人能让你失态……”皇帝笑道,却咳个不停。
江h梧气得直发抖,她死死掐着手心,知道鲜血在素衣上绽开了莲花,那种痛意让她保持着清醒。
“所以呢?”
“朕要死了……”皇帝不断咳出黑红的血,双眼却越来越清醒,甚至是有着年轻时平定朝纲的野心。
“江h梧,朕看中了你的能力。你没让朕失望……可是,朕也怕,怕你有一天会反了……”
“父皇……圣上,求您放我回去吧。”江h梧颤抖着说出这句话,甚至是恳求的语气。
“放你回去?你要去哪呢?皇宫,不就是你余生的归宿吗?”皇帝却反问道。
“江h梧,朕虽然要死了。可是咱们的交易,还没有结束。江h梧,让朕安心吧。”
皇帝摔碎了手边的茶杯,五六个侍卫闯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江h梧看着这架势,疯癫地笑问:“父皇,你要杀了儿臣吗?”
“朕舍不得杀你。”皇帝挥挥手,那些人上前抓住江h梧的手脚,控制着她。
江h梧仿佛看到了当初给她验身的那一幕,屈辱……无奈……绝望……
她苦苦挣扎,却没有任何作用。皇帝拿出一个瓶子,缓缓说道:“这里面是绝孕丹,吃了它,朕就安心了。”
“江h梧,朕知道太子没碰过你,可是朕也怕,守了一辈子的江山会易主。江h梧,你不能怀上皇嗣,所以朕只能这么做了……江h梧,你体谅朕吧……”
江h梧惊恐地望着皇帝,紧紧闭着嘴巴,侍卫捏住她的脸颊,将药粗鲁地给她吃了下去。
江h梧想要吐出来,侍卫端来一杯水灌了下去。药遇水即化,流入她的喉咙……逐渐往下……
江h梧的泪很烫,灼烧着侍卫的手,可是哪怕她的眼泪流干了,也只是徒劳。
第96章 圣上驾崩
江h梧瘫倒在地上,单手捂着小腹,绝望地闭上了眼。
“放肆!”
盛阳提着剑闯了进来,只看到一群人围在江h梧身边,冷眼看着她。
好似把她脱光了,丢在大街上。
盛阳最是怕刀剑,却为了她拿起了刀剑。
盛阳赶紧奔向江h梧,抱着她,“阿姊来了,你别怕!”
江h梧的手拽着盛阳的袖子,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却不言不语。盛阳怕了,怕江h梧会做傻事。
“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盛阳逼问着皇帝。
皇帝不理会她,而是侧身对福喜说着话,“你记住了,一定要记住了!”
“老奴记住了!”福喜点点头,含泪看着皇帝。
皇帝松了口气,瘫在床榻上。面对着盛阳不断的逼问,他侧过头去,看了她最后一眼。
他的眼前一片昏黄,缓缓闭上……转为一片漆黑……
“皇后,阿燕,朕来寻你了……”
“盛阳,原谅朕吧……”
皇帝死了,到最后也没有得到盛阳的原谅,没有看到她尽孝,没有听到她叫一声“父皇”……
“圣上……驾崩!”福喜的声音传来,从里到外,所有人都跪下,哀嚎一片。
盛阳看着他,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
所有人跪在皇帝的灵柩前,哀嚎一片。江h梧跪在太子身边,呆滞无神。
皇帝死了,她恨的人死了……
她高兴不起来……
这意味着,她要住进这深宫里了……
皇帝死在了年底,今年的节日过的格外的冷清。远在北疆的将士们都腰系白带,身着素衣。
大越氏族还没打下来,这或许会是皇帝的遗憾之一。作为皇帝的臣子,作为大庆的将军,这也是江盛梧的遗憾。
孔芊锦站在江盛梧身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二人在战争里暗生情愫,她和江盛梧是互表心意了,江盛梧也许诺会娶她。
但是皇帝死了……
作为一个忠臣,皇帝死了,他怎么会不难过呢?
她握住江盛梧的手,安慰着他。她想让他在这刺骨的冬日里,感受到她的炽热。
“将军,还有我陪着你。”
江盛梧抱住孔芊锦,眼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要坚毅。
“芊锦,我要全了圣上的遗愿。”
“我陪着你一起。”
“好。”
洛泱站在墙后远远地看着他们,那是她得不到的关怀和温暖。江盛梧喜欢孔芊锦,洛泱察觉到了。
但好在,洛泱对他的心意,他没有感受到。
江盛梧保护她,是因为二人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江盛梧保护她,是因为洛泱是他的义妹。
洛泱的眼里充满着艳羡,可唯独没有嫉妒。
洛泱这么要强和坚毅的人,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追寻的人成了别人的夫婿后,她居然不会恨。
她笑笑,转身不再看。她闭着眸子,不让自己哭出声。
不能再看了,不然她也怕自己会变坏……
在这个满是男人的军营,只有孔芊锦能陪她说话。孔芊锦是个特别好的人,洛泱很喜欢她,二人也很聊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