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义重重几两——思幼微【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09 17:24:25

  叹了口气,应夫人用丝帕轻柔的擦拭婴孩额头上玩耍出的汗,只希望老三阿迎,跟他的两个哥哥不同,能是个文静乖巧的孩子吧。
  正说着,便听到一声清脆稚嫩的呼喊:“阿娘!阿娘!”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小炮仗一样冲进来,一头撞进应夫人的怀里,向她撒娇,“我好想阿娘呀!”
  应夫人点了点他的鼻头,“这才几个时辰不见,就想阿娘了?阿明都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给弟弟们做榜样,羞不羞啊?”
  “不羞不羞,无论阿明多大,阿明都是阿娘的小宝宝,要阿娘疼!”玉雪一般的孩童有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此刻正用那双大眼睛期待的望着母亲,带着一丝狡黠的神气。
  “好好好,阿娘疼!”应夫人不由失笑。
  “阿娘。”一个稍矮些的男童走进来,看着约有六七岁大,仔细瞧着,眉眼与稍大些的孩子有几分相像,只是五官更为秀气一些,他略带委屈的对母亲告状,“大哥又不等我。”
  “阿敬,”应夫人拉过男童揽进怀里,两只手左右各搂着一个,“你们两个都是娘的好孩子,都是娘的心肝宝贝。”
  “还有阿迎!也是我们的心肝宝贝!”阿明脆生生的道。
  应夫人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那你们两个就好好习武,不要偷懒,做好功课,才能保护弟弟,带弟弟出去玩。”
  两个孩子都重重的点头,满口答应着。
  “好了,再过片刻就到抓周礼的时辰了,娘去换身衣服,到前厅看看都准备好了没有,你们两个先陪着弟弟玩,不要乱跑。”转头又吩咐侍女,“照顾好三位公子。”
  侍女低头行礼,口中应诺。
  待到应夫人走后,阿明拿起拨浪鼓逗着摇床里的弟弟,不想弟弟只顾着吐泡泡,并不理他,没过一会儿,就觉得无聊起来,侍女见状,体贴的上前询问道;“两位公子玩耍了大半日想必饿了吧,我去厨房为两位公子取些酥酪来用些吧?”
  阿敬趴在桌上双手支撑着下巴,无不可的点点头,让侍女去取酥酪了,侍女走后,屋内只剩下兄弟三人,阿敬有气无力的问阿明,“大哥,听说这次赴宴的几位掌门,身旁都带着与我们年纪相近的弟子,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找他们玩啊?”
  阿明故作小大人似的皱眉思考了下,“至少要等到抓周礼之后吧,不然到时要是爹找我们找不到怎么办?又要罚我们了!”
  “哦,那好吧。”阿敬失望的点了点头,“据说那个从小飞扬跋扈的太阿门傅爻也在,我们今晚去捉弄捉弄他如何?”
  两人对视,皆咧嘴嘿嘿坏笑,窃窃私语起来。
  “两位公子,”一个侍女恭敬进来向两人行礼,却不是之前去拿酥酪的侍女,有些面生,“夫人吩咐我说时辰快要到了,让我将三公子抱到前厅去。”
  “阿娘没有说让我们两个去吗?”阿敬有些疑惑的问。
  “夫人吩咐说前厅人多杂乱,两位公子可以等开宴再去。”那侍女一板一眼的答。
  阿明看了看摇床中白嫩可爱的三弟,龇牙咧嘴的做了个鬼脸出来,惹得弟弟咯咯直笑,“那你去吧。”
  侍女应诺,小心翼翼的双手从摇床中把婴孩抱出,正要退去,阿明突然大叫一声,“等等!”他快步走上前抓住她的手。“你不是我阿娘的侍女!阿娘的侍女都不会武功没有这么粗糙的手!你是谁!快把我弟弟还给我!”
  阿敬见状也慌忙走上前抓住那个侍女,侍女平庸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凶狠,一脚踹开阿敬旋身一转,想要将阿明甩开,没想到阿明年纪虽小力气却挺大,死死抓住没有松开,便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猛地划去。
  “啊——!!!”只听到一声惨叫,惊飞了屋檐上的鸟雀。
  前厅之中,众人谈笑风生,玉剑山庄庄主应天鹏看了看天色,人也到的差不多了,便站到高堂之上,运起内力到声音上。
  “欢迎诸位亲朋好友位临寒舍,真是令舍下蓬荜生辉,今日正值爱子应重迎周岁之礼,应某在此感谢各位赏光,来!应某敬大家一杯!”应天鹏满脸喜气,笑意盈盈,举着酒杯一口饮尽,“请!”
  众人纷纷叫好,也举起酒杯向他示意,应天鹏满意的看着堂中的气氛,正准备再说几句,突然有一人仿佛墨入山水,跨过了门槛。
  此人剑眉星目,高冠华服,与满堂江湖之气格格不入,仿佛误入此地的富家贵公子,却又自带气场,奇异的叫人不敢小觑,他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拱手向高堂之上的应天鹏行了江湖礼。
  “恭贺府上三公子周岁之喜,程某来晚了,还请应庄主恕罪。”
  应天鹏并不曾见过此人,不过却直觉此人来头甚大,谨慎开口。“敢问来者何人?”
  那人长身玉立,一派傲气自成风骨,语气平淡。
  “阴月教——”
  “程砚秋。”
第9章 巧合与敌
  闻言顿时厅堂内窃窃私语起来。
  “程砚秋?是不是就是那个十年前破了原老前辈珍珑棋阵的玲珑书生?”
  “看着不像啊,听说他每次出现时都是一把折扇穿着书生衫,傲气狂妄目中无人,如今看来传闻不可信啊!”
  “老兄,这你消息就不灵通了,人家自从亲妹子嫁入魔教后就低调做人,已经消声灭迹四五年了,现在出现想来是魔教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了吧?”
  东阳与庐邑相近,阴月教近年来一直低调发展,两方多年以来相安无事,有时甚至还会互相行个方便,应天鹏在江湖上素来与人为善,名声极好,阴月教会派人前来送贺礼也不足为奇,只不过来的是程砚秋,就要好好考量一下了,程砚秋在阴月教地位斐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妹妹是教主夫人,因身份原因天然受到教主的信任,还因为程砚秋武功高强,性格狂妄,多年以前在江湖上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虽有四五年不曾出现在江湖之上,可如今看来,在阴月教韬光养晦的这段时间,武功是只进不退,性格也圆滑了很多,为人更加深藏不露,让人琢磨不透。
  也不知阴月教派程砚秋来,是太看得起他应天鹏,还是……?也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听着耳边低声杂乱的交谈声,应天鹏楞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拱手回礼笑道,“原来是程先生,程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
  “不敢当,程某奉教主之命代他前来贺喜,客随主便便是。”程砚秋极为自然的大步踏进,不疾不徐的走到主位的左下首坐下。
  自古以来,以左为尊,原本应该坐在左下首的太阿门门主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难看,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他脸上又挂上笑容走到右下首也入了座,其他宗门看到连太阿门门主都对此忍气吞声,也不敢多说什么,俱都重新轮次落座。
  应天鹏端起酒壶,在程砚秋面前的杯子上倒了满满一杯,“程先生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实在是辛苦了,我敬先生一杯!也算是为先生接风洗尘了!”
  程砚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倾杯微笑示意,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口中称敬先生,仰头干了。
  “庄主!”一个穿着玉剑山庄弟子服的侍从突然急匆匆跑过来,应天鹏见状面色一变,招手让他上前回话,那弟子上去对他耳语一番,应天鹏脸色瞬间遮掩不住的难看起来。
  “应庄主,不知出什么事了?”一个坐在下属的宗派掌门关切问道。
  应天鹏起身向众人躬身致歉,“在座诸位,庄中混入了恶徒,为安全起见,传我指令,从现在起封锁山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还请诸位见谅。”草草解释过后,应天鹏拂袖离开了宴厅,脸色难看的仿佛滴出墨来。
  “这是怎么了?应庄主在江湖上素来与人为善,怎么会也有恶徒闯到玉剑山庄来?”
  “依我看,这恶徒选在应庄主大宴宾客之日闯入山庄,恐怕所图不小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好几年未出江湖的阴月教派出好几年不见踪影的程砚秋,江湖上素有贤名为人和善的玉剑山庄又有恶徒闯入,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呢?”
  听者无心,说者有意,若有所指的言语,宴厅里逐渐紧张起来的气氛,都昭示了此次事件的不同寻常。
  程砚秋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暗暗皱起眉头,他因兴隆遇袭船只烧毁耽搁了行程而迟到,他刚来玉剑山庄,玉剑山庄就遭恶徒闯入,这背后,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只是,究竟是谁呢,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掌控这么多的人,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程砚秋摩挲着酒杯上的花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杯中清亮的酒液倒映出程砚秋低垂的眼眸,黑的深不见底,复杂恍若迷雾。
  “庄主已经给诸位客人准备好了客房,请各位客人移步客房休息片刻。”一位侍女上前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这宴席开始还不到两刻钟,看来发生的事没有那么简单,不止是区区一个恶徒搅事。
  突然人群中有一华服男子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到侍女身边,薄唇轻吐,“带路。”
  见程砚秋已经首当其冲跟随侍女去了客房,其他人也纷纷各自回客房了,不时有互相交好之人结伴而去。
  路过山门时,程砚秋眯起眼睛看向山庄紧闭的大门,停滞片刻,若有所思,才又复前行。
  此时此刻,在应夫人的厢房内。
  “大夫快来看看,阿明的手……这可怎么办!”应夫人掩面恸哭,眼神悲切却又含着一丝希望,看着大夫。
  花白胡子的老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不想,却还是艰难的冲应夫人摇了摇头。
  应夫人眼中失去神采,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夫人!”侍女连忙接住她软软滑倒的身体。
  一旁的应天鹏也脸色阴沉,阿明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最让他骄傲的孩子,他才十岁,右手没了两根手指,还怎么习剑!昨日还因为学会了一套新剑法而沾沾自喜的向他献宝,现如今恐怕是连剑也握不稳了……
  “阿娘,阿娘……”十岁的孩童脸色惨白,嘴唇因为疼痛咬的乌紫,额头上全是冷汗,却还是坚强的没有哭出声,他转头对父亲道,“阿爹,弟弟……弟弟被坏人抱走了,我没有抓住他,阿爹,你快去救弟弟!”
  “阿明乖,你先好好养伤,阿爹一定会把弟弟救回来的。”应天鹏安慰着他,看着儿子期待而又懂事的脸庞,简直不忍跟他对视。
  儿子现在还不懂少了两根手指是什么样的概念,他还自责于没有保护好弟弟,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发现三根指头握不住剑的时候……
  应天鹏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无论这件事背后之人是谁,他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吩咐下去,整座山都要彻底盘查!一个老鼠洞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找到三公子和那个侍女!”
第10章 得人欢喜
  半圆的月亮挂在天边,旁边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辰,月光透过屋檐打在地上现出一道明辨不清的暗影。
  距离先生走已经是第十天了,蠢丫掰着手指数,“七月二十八,七月二十九……八月初六,今天已经是八月初六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先生临走之前说的某句话,或者是因为先生摸了一下她的头,她对于先生的回归莫名有些期待。
  都已经十天了,先生怎么还不回来啊。
  蠢丫坐在床上唉声叹气,小满看见不由失笑,“你别着急啦,先生肯定会回来的,说不定你明天早上一睡醒,就能看到先生了呢。”
  “如果那样就好了。”蠢丫托着下巴看小满,小满正在烛光下拿着笔画着什么,晕黄的烛光照在她脸上,在墙上留下细细的一道倩影,似乎只是有点清秀的小姑娘,拿着笔蹙眉思索的样子竟让人觉得有些端庄娴雅,仿佛高墙大院里大家闺秀的样子。
  “小满姐姐,你在画什么呀?”蠢丫爬过去看,白纸上面黑色的墨迹方方框框弯弯绕绕的,看不出画的什么物件,只隐约看到上面有启祥两个字,原来小满姐姐不仅会画画,还会写字,也是,毕竟小满姐姐父母过世之前,她家也算是殷实人家,生活的还是挺幸福的。
  小满放下笔,温柔的将她搂进怀里,“我在画花样子呀,再过几天就要中秋了,厨房去年的月饼模子都旧了,我画几个新的做成模子,做月饼吃。”她笑盈盈的一只手把笔墨纸小心的收好,“我们阿武喜不喜欢吃月饼呀?”
  “我没有吃过月饼。”蠢丫老实的答,别说吃了,她根本没见过月饼长什么样,一个因为是家里穷买不起月饼,就算是买了,能尝尝月饼是什么味道的也只有爹和大哥了,记忆里往年中秋节时候,也就是带着几个鸡蛋去长辈家里,大家一起吃个饭,那是蠢丫过去为数不多的不饿肚子的日子。
  “也是,你才多大呀,就算吃过估计也早就忘了,没关系,到时候小满姐姐偷偷藏几个多种味道的,给你带回来尝尝喜欢哪种!”小满不以为意,哄小孩一样哄着蠢丫,“好啦不说了,太晚了别耽误其他姐姐休息,我们睡吧。”
  小满吹熄了灯,蠢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却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她怕打扰别人不敢再乱动了,睁大眼睛看着屋顶陈旧的横梁,隐隐觉得有些头痛。
  哎,好像失眠越来越严重了。
  最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小满,蠢丫整个人都蜷缩起来,用被子盖住头,捂得严严实实,强迫自己快点睡着。
  终于,一直到天蒙蒙亮,她才模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被小满叫醒,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叫醒,感觉有些新奇。
  “快起来吧,小丫头,你的先生回来啦,正等着你给他送早饭呢!”小满轻轻点她额头,迫使蠢丫清醒一点。
  蠢丫一醒基本就不可能再睡着了,说不上是失眠带来的好处还是坏处,快速爬起来洗漱,就小短腿哒哒哒跑去给先生送饭去了。
  先生的早饭是粟米粥和小包子,散发着清甜的香味,不过不知为何,往常和先生膳食一起准备的鹦哥的食物却不见了,蠢丫问过厨房管事的阿婆,对方只是略微沉默,就说让她去吧,没关系。
  蠢丫提着食盒送到先生院子里,果然看到了先生,跟往常一样的青色书生衫,坐在窗前看着院门口的叶尖已经有些微微发黄的青玉竹,眼神怔怔的发着呆。
  先生竟然也会发呆的么?
  蠢丫觉得有些安静,四下一看,没有看到那只破锣嗓子的鹦哥,不由联想到了什么,走路都放轻了些许。
  怪不得先生在发呆,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先生那么喜欢的鹦哥,应该是没了吧。
  蠢丫连被亲生爹娘卖了都不觉得伤心,自然也无法理解先生此刻的心情,不过虽不能理解,她却也知道这种时候要么默不吭声,要么安慰一下伤心的人,蠢丫不会后者,那就只能前者了。
  她悄悄的把膳食摆在桌子上,就准备溜走,突然听到先生讲话了。
  “拿回去吧,我不想吃。”
  蠢丫不知道怎么回答,干巴巴的哦了一声,又将香喷喷的膳食装回了食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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