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在梦中感觉了疼痛,她“嘤咛”一声,皱起的小脸苦巴巴一张。
千熠心脏被狠狠戳中:“若然!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千熠低吼,眼眶渐渐猩红。
他是千熠,不是落絮。
下一瞬,他便吻向了若然的粉唇。
“嗯......”
千熠与若然的身体靠得很近,鼻尖轻嗅她脸颊的暗香,呼吸渐渐灼热,唇瓣紧紧贴合。
良久,千熠压抑着心中贪恋的暗火,死心一般闭上眼睛:“罢了,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千熠静静望着若然,指腹为她轻轻失去唇瓣上沾染的水渍,眸色苦痛。
他曾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她,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真诚又温柔地爱过她。
如今方才得知,她爱别人入骨。
他如何能割舍出他守护半生的珍宝,如何与心尖至爱道别?
千熠望着若然被他蹂躏过的粉唇,终是吐出一口浊气,忍着伤痛,在她洁白柔嫩的额间落下一吻。
一滴清泪毫无防备地滴落,滑在若然的脸颊上,留下淡淡银痕。
随即,一个闪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妖界。
香歌远远看着,千熠好像是沉着脸色从若然房间出来的,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只是那唇色却不一般的......
诶?不一般的红润?
顷刻间,香歌吃瓜的心情汹涌澎湃:怎么了怎么了?
但是她好像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贸然闯入,毕竟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啥。
若是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那她进去,岂不尴尬?
香歌一手叉腰,一手抹了一把额头,捉急得不行。
前方来报,一个叫濯盥的天界中人硬闯进了妖界,问香歌要不要杀了。
香歌想吃瓜的心情瞬间被绊住,恼火得不行,她刚想吩咐:将那人给我轰出去!
随即,脑中灵光一闪,倒吸一口凉气,摆了摆手,捂着脑袋,痛苦至极道:“估计是来找若然上神的,好生请进来吧!”
第九十五章 :落絮拒绝赐婚
濯盥在女婢的引领下,匆匆赶到若然房间。
在见到若然的那一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濯盥抬手施法,查探出若然的伤势恢复很好,一颗心这才真正放下。
床榻上的若然,睡颜恬淡,睫羽翩然,白皙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渍。
濯盥拾了一把矮凳,他从锦被中捞出若然柔嫩的手腕,将她的手贴近他的脸颊,哑着嗓子心疼地唤了句:“若然。”
他只这样静静地看着。
深邃的眼眸里藏着隐忍数千年的情绪,一日一牵念,数千年以来,已汇聚成汪洋大海。
此时在天界,紫微宫里。
一座人高的金塔静静置于宫殿中央,阵阵黑气萦绕塔身规律旋转,塔内野兽不时传出低吼,震动缠绕在塔身的符文抖了三抖。
四周几位白胡子老道,不敢靠近,面色惶恐地挪远些窃窃私语:“这里面关的可是穷奇啊!”
墨阙一言不发,淡淡地望着身居高位的天帝。
他虽居于下首,却难掩一身王者霸气,纵使是临渊天帝,也难以抗衡。
临渊天帝面色不变,微眯的眸中却闪出精光。
“魔君能提出这般建议,倒令本尊十分惊讶。”
墨阙今日的姿态十分谦卑,他一改往日桀骜做派,一副温文儒雅之相。
“墨阙不仅身为魔界君主,亦是六界中人,自当要为魔界子民殚精竭虑,为天帝肝脑涂地!”
临渊天帝只觉得今日的墨阙很是不一样,不免疑心他话中有诈,盯着墨阙从上到下看了又看,终究确实看不出个端倪来。
将穷奇炼化?
还真是提出了个挑不出错处的建议。
良久,临渊天帝浑身流露无尽威压,皮笑肉不笑:“如此,就依魔君所言,来人,将穷奇送去兜率宫!”
话音刚落,便从紫微宫外走进几位孔武有力的将士,施法将关有穷奇的金塔抬去兜率宫。
那些抱团躲在一处的老道们这才缓和了脸色。
寒酥宫的凝酥,早早便得了落絮在天界紫微宫的消息,她心中小鹿乱撞,脸上红云片片,一番精致梳妆之后,便直直去了紫微宫。
落絮正受着封赏。
凝酥从后门悄声进入,躲在暗处的屏风后面暗自观察。
此次混沌成功绞杀,六界同乐,但只有临渊天帝一人哀愁。
原本在今日之前,天界还有机会打压雪族和魔界,一统六界。
但偏偏就是这么巧,落絮一人,领了雪族将士,去妖界绞杀混沌。
一向不问其它五界事宜的魔界还临时插了一脚,不仅如此,魔君墨阙如此桀骜不驯之人,今日却甘心俯首称臣,甩了穷奇这个烫手山芋给天界。
天时地利人和,偏偏就是这么让他挑不出错处。
他都险些怀疑,此次混沌事件是他们俩人合力密谋的了!
临渊天帝面容隐着不易察觉的愁丝,他忽而瞥见身侧屏风后面,影影绰绰。
那屏风后面,有一位痴情女子,痴痴向外投递情丝。
临渊天帝眸光一闪,计从心来。
一阵雄浑不可抗拒的声音从高位冷冷传来:“落絮平定雪族叛贼、稳定六界太平有功,此次又助千熠杀得混沌,稳定妖界民心,实在是雪族之大幸、六界之大幸!”
墨阙扬眉微挑,摄魂夺魄的眸子转而望向临渊天帝身侧的屏风,一个念头陡然蹦出。
随即,唇瓣一勾,邪魅无双。
墨阙环手抱胸,静静看好戏。
落絮眉眼恭顺,声音清朗:“多谢天帝夸赞,雪族之事,乃落絮之过失,平定叛贼,乃落絮之职责所在,至于此次绞杀混沌之战,落絮是打从心底敬佩太子殿下,愿为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临渊天帝呵呵一笑:“所以本尊便要为你与凝酥赐婚!”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座白胡子老道们便已明白其中含义,心底皆是唏嘘不已,但面上仍旧挤出诚挚的笑容,纷纷祝贺:“恭喜王子殿下了!”
躲在屏风处的凝酥闻言,大喜过望,精致的眉梢上扬,若不是仅存的理智克制,她都快冲出屏风拜谢临渊天帝。
墨阙淡淡望着天帝,心中冷哼,同时,他心情好得很。
他一早便料定,落絮的存在,便是迎娶天界公主,而凝酥的存在,便是嫁入雪族。
天界和雪族,世代联姻,凭什么到落絮这一代,说断就断呢?
落絮闻言,眸色一沉,严厉拒绝:“天帝陛下,请恕落絮不能从命!”
墨阙挑眉,投向落絮的目光流露出欣赏之色。
没成想,这个雪族王子还挺有骨气,天帝赐婚,说拒绝便拒绝。
可是随即,墨阙便不痛快了:他义正严词地拒绝,可不就是为了若然?
又来跟他抢若然,还不如从了天帝,娶他的宝贝疙瘩呢!
四周贺喜声噤住,白胡子老道们神色各异,闪动着眸光交换消息,随后又垂下眸子,默默无闻,一副天下大同的做派。
临渊天帝愠怒的脸上涌现肃杀之气,坐在紫微宫的上座,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处于下方的落絮。
“哦?这是为何?”
落絮眉头一皱不皱,吐字清晰,有理有据:“正如落絮方才所言,雪族之事,乃落絮之过失,平定叛贼,乃落絮之职责所在,绞杀混沌,是落絮愿为太子殿下马首是瞻。落絮种种所为,配不得天帝陛下为落絮赐婚!”
凝酥白了脸,娇艳的红唇禁不住微微颤抖。
临渊天帝眼眸眯起,语气冰冷:“你先退下吧!”
话说时,余光却注意到身侧屏风后的身影,转身离去,他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神色。
......
落絮心中焦虑,待他出了紫微宫,便要赶赴妖界。
凝酥一刻不敢停,在他身后追赶。
“表哥,等等我!”
墨阙闻言回眸,见凝酥气喘喘吁吁追在身后,眼眸含泪,妆容精致,腕纱随着奔跑飘逸在空中,美则美矣,可惜是个虚伪的毒美人。
墨阙忍不住朝着落絮不怀好意地笑了又笑。
“哎呀呀,刚刚拒绝完一个,又得接着拒绝下一个,我们王子殿下还真是个大忙人呐!”
落絮顿足未语,眉宇成霜,周身寒气乍现。
墨阙才不管落絮脸黑得有多难看,他流氓似的吹着口哨,头也不回,径直去了妖界。
墨阙心情大好:当务之急是去妖界看小丫头去,顺便向她邀功!
活该,谁让这个雪族王子拎不清状况,斩不断桃花,就跑过来跟他抢人?
哼,等着吧,小丫头定会是他的!
落絮目送墨阙离去,他心中焦躁,却不能无视凝酥。
于是乎,不管他心中有多焦躁,还是得耐着性子,等在原地。
凝酥站在距离落絮不远不近处,倏地停了下来,在原地微微整理了一番衣袖,便含情脉脉地款步向落絮走来。
站定,软着嗓子道:“落絮表哥!”
落絮沉着眸子对凝酥冷冷道:“表妹金枝玉叶,贵为天界公主,自当在寒酥宫好生歇息,何故跑出来?”
凝酥怔愣,一脸不可置信,她不信落絮对她的态度会如此冷淡疏离。
再一想到方才紫微宫中落絮的反应,她一张精心上妆的小脸都白了,更是痛心疾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声音沙哑:“凝酥只是想问表哥,方才父帝已经为我们赐婚,为何表哥要拒绝?”
落絮并非没有注意到凝酥方才正躲在屏风后偷听,他心中惦念着若然,实在不想就着这个问题再纠缠下去。
落絮冷眸甚寒:“表妹怎么还不明白?落絮心悦之人一直都是若然,你贵为天界公主,天帝陛下自会为你择一更好夫婿,不必再对我生出这等无端的念想!”
无端念想?一滴清泪从凝酥眼眶中滑了出来,她喉间一哽,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我真的爱你啊!
我从出生起便知道,此生所嫁之人便是你。
数千年以来,我对你的喜好了如指掌,你何时起身何时就寝我知道,你强颜欢笑我知道,你辛酸隐忍我知道,你辛苦崩溃我知道,你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爱穿什么......这些我通通都摸得清清楚楚!
可是你呢?
你只爱若然。
若然有我这么爱你吗?
若然有像我了解你一样了解你吗?
她根本就不爱你更不可能了解你!
可你还是爱她不爱我!
为什么啊???!!!
凝酥眸色怨毒,她突然想起临渊天帝先前的嘱咐,尽管心中怨恨无比,但也要为了“以后”着想。
凝酥奋力稳住心神,不断提醒自己要沉住气。
她闭了闭眼眸,好不容易将眼底的情绪压制下去。
再睁眼时,眼眸一片清明。
落絮一直注视着凝酥,见她神色变幻万千,心底隐隐感到不安。
这样的凝酥,他从未见过。
落絮眸色复杂。
凝酥脸上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意,朝落絮福了福身子,嗓音甜软:“凝酥明白了,那便恭送表哥吧!”
落絮闻言,皱着眉头,望着凝酥良久,却挑不出错处,心底惦念着妖界昏睡的若然,终是点了点头。
落絮刚一转身,便感受到身后有一道强烈的目光射向他。
落絮暗暗叹了口气,便消失在原地。
落絮刚一离去,凝酥清明的双眸中,便流露出恶毒的怨怼之色,利利的如同一条毒蛇,吐出猩红的芯子,“嘶嘶嘶”发出骇人的声音。
若然,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第九十六章 :濯盥的心思猜不透
落絮赶到妖界之时,已是子时。
月上枝头,萤虫漫天飞舞,美丽无边。
由于混沌已被绞杀,整个妖界界弥漫在轻松的氛围中。
落絮无心欣赏妖界的美景,却见若然房间门口站着墨阙,半个身子都匿在阴影里,沉着黑脸,心情十分不妙。
凑近一看,这黑脸上竟然还有细密的伤痕。
落絮皱眉:他分明记得,墨阙与他一前一后离开紫微宫时,那脸并未有过这些伤痕,怎么短短一会儿,这脸上便平白无故添了这么些细密的伤痕?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墨阙被房间里的清醒着的人,狠狠揍了一顿。
落絮明显感受到若然房间里有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气场强大,修为定在他与墨阙之上。
落絮蹙眉,出声询问:“若然房间中闯入之人,是敌是友?”
墨阙自诩妖媚无俦,这张脸便是他的命根子,也不知房间里那人是何身份,竟敢毁了他骄傲的俊颜。
“小丫头身边成天戴着面罩的仙仆。”
墨阙冷哼,神情十分不爽,咬牙切齿道。
“区区一个仙仆,张扬肆意,嚣张得很!竟胆敢将本君拦在门外!”
这次是他大意了,没有闪,否则怎会轻易被一个仙仆伤了脸?
一想到濯盥伤到他的俊脸,墨阙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他娘的,上次是因为他一颗心都在若然手里,修为骤减,打不过就算了。
没成想如今他心已归位,修为大增,竟还是打不过!
打不过也就罢了,竟然还被这个该死的仙仆打花了脸!
落絮错愕:竟是濯盥?他怎会在此?
落絮眉头一拧,抬手推门,岂料,贴近门框的掌心由内而外一阵光波散发,毫不留情将他手掌震飞。
落絮忙不迭后退几步。
他余光瞧见墨阙,脸色十分难看。
清风微扬,将落絮披在脑后的墨发吹起,他一双漆黑冷然的长眸异常冰冷:“濯盥修为竟然如此之高?”
墨阙冷哼,并未开口,一双邪魅的眸子死死盯着紧闭的大门,肃杀之气倾泻而出。
“他若是胆敢对若然有半分肖想,本君定将他杀个片甲不留!”
落絮站在原地,俊美的脸庞带着愠怒,双眼渐渐染上血丝,如同鬼魅般猩红。
濯盥!
面对门外的异响,濯盥纹丝不动,聚精会神地望着静静躺在床榻之上熟睡的若然。
濯盥小心翼翼地将若然的手轻轻贴在他未戴面罩的脸上,那副紧张的模样,好似微微一松手,若然便要从他指缝间溜走。
晨光熹微之时,若然的手指终于动了,濯盥喜极而泣。
声音沙哑道:“若然?”
若然眼眸朦胧,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那深邃的眸子隐藏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