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也不恼,她还真是嘴上不饶人。
钟妈偷偷看了一眼陈最,也笑了。
钟妈说,“你来了,家里热闹了。”
小石头高兴附和,“就是,就是。”
晚饭是钟妈下厨,向栀点菜,她以前在陈最家里吃过,是陈老太太叫她去的,还挺怀念当时吃过的干锅虾和红烧鲤鱼的,她点了这两个菜,剩下的让钟妈自己发挥。
钟妈做事利落,没让他们等太久。
餐桌前,一家三口,向栀坐在陈最对面,小石头坐在她的旁边。
小石头扒拉一口饭,含糊地说,“妈妈,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向栀看了一眼小石头,探手拿掉他嘴角的米粒,才说,“以后我们有很多时间一起吃饭。”
说完,她感觉到对面投过来的视线,抬头看过去,陈最很自然低头夹了一个虾。
向栀疑惑地低下头,吃了一口饭,再抬头时,陈最正在剥虾,他没有看她。
晚饭吃完,陈最陪小石头一起刷碗,向栀才知道,家里的家务是会分配给小石头,不会全部由钟妈做。
钟妈告诉她是陈最要求的,为了规整小石头的一些观念。
向栀听了,点头朝那边看。
刷碗好像是父子俩的娱乐活动一样,两人吵着闹着,配合默契。
向栀的行李还没收拾好,她先去楼上收拾东西,衣服收在衣帽间里,洗漱的东西放在浴室,卧室里的床单是钟妈今天新罩的,上面有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
不过,被子只要一床……
向栀有些犯难,马上要和陈最睡在一张床上,她有些接受不了。
即便陈最说他们已经睡过很多次了,但她还是有些抵触。
而且,她还有点择席,在陌生环境下,几天都睡不好。
钟妈上楼敲门,告诉她下楼吃水果。
向栀笑了笑,关上门跟钟妈下楼。
客厅里,陈最不在,小石头坐在地毯上玩着发音书。
向栀凑过去,盘腿坐在小石头身边,“这是什么?”
小石头看了向栀一眼,瓮声瓮气地说:“奶奶给买的发音书,妈妈你没见过吗?”
“没有。”向栀小时候还没有这种高级的东西,她觉得新奇,拿过来展开一页,便发出声音。
小石头圆圆的小脑瓜凑到她臂弯处,“奶奶给我买了很多书,妈妈我拿给你。”
小石头站起来跑到茶几前,捡了几本书,抱着跑回来,他没注意脚下的玩具,绊了一下,扑在地上,头磕在玩具火车上。
小石头愣了一下,抬头泪眼汪汪看着她,哇地一声哭出来。
向栀忙站起来去扶,面对小石头的哭喊,她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大喊,“陈最!”
陈最刚刚有一个电话会议,这会儿刚开完会,听到客厅动静便跑下来。
向栀看他,“怎么办啊,好像磕到头了?”
陈最还以为什么大事,知道是磕头了,反而放松了些,他检查了一下,额头磕到的地方有些红,倒是没肿。
“没破,拿鸡蛋揉一揉就好了。”
“那他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向栀过来问。
陈最看了一眼小石头,小石头躲避他的眼神,捂着脸,不吭声。
知子莫若父,以前小石头碰到这种事情很少哭,这是向栀在这里,用哭撒娇。
陈最也不哄了,坐在地上看着小石头笑。
这孩子聪明,小脑瓜转的挺快。
昨晚父子俩看完视频,就睡在一起。陈最给小石头讲故事,讲到一半,小石头从被子里探出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单纯清澈,“爸爸,妈妈是不是不爱我了?”
“为什么这么想?”他引导着让他说出来。
“妈妈这次回来好像不一样了。”
“她不是总陪着你,还给你买蛋糕,玩具?”
小石头眨了眨眼睛,小嘴一撇,感觉要哭,“但妈妈像小樱老师。”
一开始陈最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他看到向栀和小石头互动才明白。
像小樱老师那样喜欢,单纯的就是喜欢一个孩子,这种喜欢是可以换人的,换成别的小朋友也一样。
向栀失忆,五年的时光,并不存在于她现在的记忆中。
向栀看陈最坐着不动,推了他一下,低声问,“你干嘛,怎么哄啊?”
陈最靠在沙发上,单手托腮,懒洋洋地,“要不要玩游戏?”
小石头抽抽搭搭地抹了眼泪,捂着脸的手放出一个指缝的空隙,偷偷看他。
陈最没忍住,又笑了。
向栀瞪他,他这人到底干嘛呢。
陈最侧目,“陪他玩会儿游戏就不哭了。”
“真的?”向栀不信。
“骗你做什么。”陈最站起来了,将小石头抱起来,“玩你最喜欢的老鹰捉小鸡行不行,让你妈妈当老鹰,看她多像老鹰。”
向栀越听后面越不爱听,皱眉反驳,“为什么我要当老鹰。”
“那你当母鸡。”陈最说。
向栀看了一眼小石头,此刻他已经不哭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像个小可怜儿。
“我当母鸡,你才像老鹰,嘴硬。”
陈最笑了一下,摊手表示无所谓。
向栀站起来将小石头护在身后,小石头伸手紧紧拽着她的衣服,像是松开她就不见一样。
向栀低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小石头的脸上,最后她反手握住小石头的手,紧紧攥着。
陈最站在两人面前,他心思细腻,又怎么会忽略这个细节,他没说什么,笑着张开手臂,“老鹰来咯。”
小石头一边跟着向栀跑,一边咯咯地笑,向栀护着他,又躲避陈最的进攻。
钟妈刚进来,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陈最,你这人笨死了。”向栀站定,喘了几口粗气,她拍了拍胸脯,有些累。
“我是让着你的。”陈最说完,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红扑扑的,粉中透红,嘴角两旁的梨涡若隐若现,杏眼微眯。
他才想起来她散光有些严重。
小石头也凑热闹,从后面探出头,“爸爸,好笨哦。”
陈最眉一抬,笑着,“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
“略略略……”向栀扮鬼脸故意地,小石头跟她学。
陈最抬手指着她俩,又一个突然袭击,向栀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护住小石头。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最又过来,混战开始,但向栀身手敏捷,几次都没让他得手。
等陈最又跑过来,她护着一抬头,撞在陈最的下巴上。
陈最往后仰,捂着下巴,做了一个停战的手势。
“向栀你的头是铁头吗?”
向栀蹲下看他,“谁叫你撞过来的。”
一边说,一边要去检查,她拿开他的手,下巴是红了一片,“就红了一点,你怎么还不如小石头。”
她捏着他的下巴,看了一眼,再抬头时,两人目光相碰。
他目光沉沉。
向栀怔了一下,仔细打量他的眼睛,清亮的眼眸中映着她此刻呆傻的模样,他眼睛含着笑意,静静地注视着她。
他自己都没察觉,此刻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温柔和缱绻。
向栀不由得感慨,陈最这双桃花眼,当真是看什么都深情。
刚刚她吓了一跳,心都跟着颤了一下,差点以为他多爱她呢。
“抓到了!”陈最偏过头,抓住小石头的胳膊,将人拉进怀里。
小石头挣扎着,又闹又笑。
向栀鄙视道:“你这人真不要脸。”
“要脸能赢嘛?”陈最抬眸,眉梢一抬,得意的笑。
向栀气得瞪他,要是目光能杀人,他早被她千刀万剐了。
钟妈过来提醒,小石头该睡觉了。
这么一闹已经十点了,向栀目光闪烁,笑了一下,“钟妈,今晚我跟小石头睡。”
钟妈一愣,看向陈最,“向小姐,那个床我铺好了。”
“没关系,陈最不还要住呢?钟妈,你别叫我向小姐,叫我向栀或者小七。”
钟妈闻言,“好。”
向栀心情大好,运动完也畅快,还想到一个不用和陈最睡一起的好方法,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
“好呀!妈妈要跟我睡喽!”小石头兴奋地蹦起来。
向栀难得温柔,都给了这个孩子。
钟妈却一脸无奈,看了看向栀,又看远处冷静的陈最,“这……”
陈最笑了笑,他揉了揉下巴,“小石头难得这么高兴。”
*
向栀带着小石头上楼,小石头洗完澡钻进被窝。
向栀回主卧室拿了睡衣和洗漱的用品。
房门半掩着,她推门进去。
陈最正站在床前,半裸着上身,转头看她。
向栀目光下移,落在他的身上。
上次在泳池离得近,这次离得远看,他身材真是越来越好了,比起冯佳佳喜欢的那些小麦色肌肉男,她还是觉得陈最的身材观赏性强,再加上这张俊脸的加持,更吸引人一些。
吸引人?
向栀浑身一抖,甩甩这个想法,她疯了嘛,哪里吸引人了?
站在不远处的陈最皱眉,他看着向栀进来,她的眼神从惊讶,慢慢演变到现在的嫌弃。
向栀视若无睹,转身进了浴室,浴室还有湿热的雾气,带着乌木沉香味。
她不太喜欢乌木沉香的味道,总觉得有些冲。
向栀在里面翻找半天,才找全自己要用的,此刻她的小脸被熏得红扑扑的,身上也沾了乌木沉香。
“明晚朱岐的派对,他告诉你了吗?”陈最穿好衣服,人靠在对面的墙上。
过道有些狭窄,向栀一出来又闻道乌木沉香的味道,像是陈最身上的味道,又好像她身上也混着一点。
“朱岐哥说了。”
“哦。”
陈最让路,向栀从他身侧经过,怀里抱着一堆东西,他微微皱眉,道:“你打算在小石头屋里长住?”
向栀一愣,冷淡地瞥他一眼,“跟小石头睡,比跟你睡安全得多。”
陈最半笑不笑地看着她,“但愿如此吧。”
第17章 17
回到小石头的房间, 向栀没来得及洗澡,就被小石头抱着,摔倒在床上。
“妈妈, 你先给我讲故事吧。”小石头眼巴巴望着她。
向栀没能抵抗住他的眼神,最后妥协先给他讲故事。
她从床头拿了一本故事书, 书中间夹着书签,她翻开,“这是爸爸给你讲过的故事吗?”
小石头钻进被窝, 露出小脑袋,乖巧地点头,“爸爸讲了一半, 每次我都听不完的。”
“那妈妈继续讲。”向栀怜爱地摸了摸小石头的发顶。
“小鸡依旧在路上, 寻找着自己的妈妈,它碰到青蛙就问,青蛙, 青蛙,你见过我的母亲吗?青蛙笑着呱呱两声,见过。小鸡问青蛙,那她长什么样?青蛙呱呱两声,它同你一样有漂亮的羽毛……”
故事讲完, 小石头已经沉沉的睡去。
向栀小心翼翼放下书, 目光落在小石头的脸上。
他的脸型有些像她, 但五官同陈最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 长长的睫毛, 肉嘟嘟的脸蛋,很可爱。
她喜欢小孩子。
她也曾幻想过自己的未来, 有幸福的家庭,有一个孩子,孩子一定是在爱里长大的。
她想让孩子知道,你是父母爱情下的结晶,是带着爱意期盼出生的。
而现在显然与幻想背道而驰。
她脑子也很乱,她可以面对向立国,可以面对叶秋叶子兰,她有的是方法对付他们,可在面对小石头时,她真的没想好该怎么做,该做什么,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向栀微微叹气,小心翼翼从床上爬下来,进浴室洗澡。
她洗完出来,没着急睡觉,屋子里亮着灯,她细细打量,发现墙上有用透明胶带粘上去的画。
有用蜡笔画的风景,有用铅笔勾勒的动漫人物,上面有署名,陈乐安三个字写的歪七扭八,陈最的名字写的秀逸。
书桌上摆放整齐的童书,有小盒子里面有奇奇怪怪的东西,一片树叶,一块鹅卵石……
她回头看了一眼小石头,不得不承认,陈最把小石头养的很好。
礼貌热情的小孩子,懂事也有些属于这个年纪的稚气。
向栀擦了擦头发,爬上床,她嗅了嗅,刚刚躺过的位置留下了淡淡的木质香。
明明刚刚留下的乌木沉香味道刺鼻,但现在又变得很好闻。
陈最这品位好像还不错……
一早上,小石头蹦蹦跳跳地跑下来,身后跟着向栀,眯着眼睛打哈欠,她慢慢走下螺旋楼梯。
她走的慢,走两步就要打哈欠,到了一楼,眼睛已经湿润不已。
昨晚她睡不着,择席很正常,她是十分认床的。
只不过快到凌晨,她浅眠时,才惊觉陈最讲最后一句话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小石头睡觉十分不老实,总是动,她不是被踢到腰,就是被踢到腿,还会被挤占床位,所以她一晚上没睡,还腰酸背痛。
陈最早早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刚好侧头看她,冲她抬了抬手里的热牛奶,一笑,“看样子睡得不错。”
向栀强打起精神,瞪他,不过她困得很,眼神没什么威慑力。
陈最低头快速地笑了一下。
小石头吃完早餐,他跳下椅子,跑到向栀身边,搂着她的脖子亲了一口,又蹬着小短腿跑到陈最身边亲了一下,“妈妈,爸爸再见。”
向栀笑着冲他挥挥手,门关上那一刹那,她托腮,眼皮耷拉着,咬了一口油条。
对面陈最踢了踢她的脚尖。
“我现在没精神搭理你。昨晚你明明知道小石头睡觉不老实,不跟我说?”向栀头都懒得抬。
想想就来气,早上又碰到他贱嗖嗖的样子。
“我怕你跟我睡更不安全?”
向栀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人怎么这么欠嗖嗖的。
“晚上你怎么过去?”陈最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他看了一眼,按灭了,是工作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