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着躲着,两人像是扭打在一起。
主要是向栀单方面动手,陈最防守。
最后两人累得气喘吁吁,面对面坐着,互瞪着对方。
陈最举起抢过来的口红,“我还不知道口红也有润唇的效果。”
向栀心虚地偏过头,“你不知道的多了。”
“这就是你说的知恩图报,我看,这恩我不施了,昨晚说的话……唔。”陈最本意是逗她。
向栀赶忙捂住他的嘴,人往前凑近,一双漂亮的杏眼轻轻眨了眨,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陈最微怔,强忍着吞咽,脑中浮现出利迪亚视频里的她。
明艳的野玫瑰,美得炫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君子,承诺的事情怎么就出尔反尔呢,你还怎么继承集团,那手底下员工能信服你吗?”
她笑了笑,“你不要这么小气啊。”
陈最瞪她,唔唔两声,向栀拿开手,笑容满面,下床跑了。
陈最舔了一下干涩的唇,低头讪笑。
*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恩将仇报的缘故,向栀早上有点倒霉,洗漱的时候杵到腿,下楼时一瘸一拐的。
餐厅传来欢声笑语,除了钟妈和小石头的声音,还有一个少女声。
向栀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妈妈,你怎么了?”小石头担心地皱着小眉头问。
向栀笑着摆摆手,“没什么事。”
她目光越过小石头,落在对面的女生身上。
陈琪尔,陈最的堂妹。
她对陈琪尔印象不深,聚会的时候见过几次,和周舟同岁,是一个挺活泼的小姑娘。
“嫂子好。”陈琪尔歪头微微一笑,看起来十分乖巧,“大哥呢?”
向栀转头指着楼上,刚想说陈最还没下来,便看到陈最扶着腰走下来。
应该是刚刚在床上她踢的。
她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回头捏了捏小石头的脸,嘱咐道:“今天乖乖上课,晚上妈妈接你放学。”
“好哦!”小石头笑得眉眼弯弯,喝了牛奶跑过来抱着向栀。
从楼上下来的陈最看了一眼,“今天你不忙?”
向栀摇头,“不是有你的法务吗?”
等着soul艺术馆步入正轨,她空闲时间就更多了,她还想陪陪小石头。
钟妈带着小石头先离开,剩下三人坐在餐桌前。
陈琪尔早就吃完了,她杵着脸,视线来回在另外两个人身上扫视。
她是带着任务来的,奶奶交给的任务她要完成。
向栀许是察觉到她的打量,看过来,陈琪尔笑着同她对视。
她知道向栀,从小就知道。
小时候她总是看到大哥和朱岐哥带向栀一起玩,遇到过好多次。
她那时候小,只是觉得这个姐姐真是漂亮,后来发现连周舟那个混不吝都怕向栀,才明白向栀的厉害。
不过后来向栀成了她嫂子,朋友都说她好日子到头了,碰到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嫂子,挨欺负的份。
一开始她也怕,但向栀好像没传闻那种嚣张跋扈。
她见过家里有些钱的大小姐,眼高于顶,娇纵跋扈。
可向栀好像并不同,小石头出生的时候,她羞怯地想抱不敢抱,躺在床上的向栀笑着让她抱抱小石头。
但只有那一次向栀是柔和的,后面她没见过,想和向栀亲近又不敢。
“帮我倒杯水。”陈最将杯子推到向栀面前。
向栀瞅他,“你不会自己倒?”
“我扭到腰了。”
“又不怪我。”
“不怪你怪谁?”
陈最吊儿郎当地看着她,就是不动。
向栀咬了咬唇,要不是看在他帮忙的份上,她是不会伺候他的。
果然,欠人情不是白欠的。
“哥,你的腰怎么弄得,昨天见你还好好的。”
“运动的时候扭到了。”陈最敷衍地说。
陈琪尔一下子明白过来,笑着刚要调侃,向栀走过来,纳闷地问:“你什么时候运动了。”
陈最往后一靠,没个正形,“今早,在床上。”
陈琪尔哇了一声,对面两个人看过来。
陈最倒还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向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想着这位妹妹至于反应这么大。
等她琢磨过味来,脸一红,抬腿就是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瞪了他一眼,无声说,“你有病啊。”
而这些在陈琪尔眼里,是夫妻情趣,打情骂俏。
陈最没理她,反而问陈琪尔,“你过来做什么?”
陈琪尔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就来看看你们。”
陈最瞥了她一眼,“论文写完了?”
“快了。”陈琪尔说完,看了眼向栀,问道,“嫂子,你复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复试?”向栀不解。
陈琪尔呆愣地点点头,怕自己说错话,“我看学校官网上硕士复试名单有你的名字,我还问了学院的老师,她们说是你。”
向栀更懵了,她不想暴露自己失忆的事情,只能点头,又看向陈最,见陈最也是疑惑的表情,应该也是不知道。
吃完早餐,向栀在玄关处找鞋,“我的小粉呢?”
“让人寄意大利了,看看能不能弄得合脚些。”
向栀盯着他看,笑道:“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挺细心的。”
“你没发现的事情多了。”陈最看了她一眼,想说,你的注意力都在别人身上,但他看了一眼陈琪尔,后面的话咽下去,不爽地揉了揉头发。
一同跟出去的还有一直旁观的陈琪尔,她一直低头看手机,像是在跟人聊天,特认真。
陈琪尔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全部汇报给奶奶。
陈琪尔:【奶奶,我觉得你该给大哥买补药了,嫂子什么事没有,他竟然扭到了腰。】
陈老太太:【你这丫头什么话都说,当心嫁不出去。】
陈琪尔:【您这又拐到我身上了,反正我是完成任务了,嫂子和大哥恩爱,鉴证完毕。】
她发完退出来,看了一眼扶着腰走路的大哥,这男人到了三十身体就不行了?
陈琪尔叹气摇头,网上说的果然没错。
她打开微信,联系周舟。
陈琪尔:【姐姐劝你一句年轻的时候别玩得那么花,当心三十岁用不上劲。】
周舟:【?】
陈琪尔拍了张陈最背影,发过去。
陈琪尔:【我担心这就是你的未来,不举。】
周舟:【神经病啊】
*
陈最拨过来的两个法务,一男一女,一个是处理劳务纠纷比较厉害的,一个是处理商务合同比较厉害的。
小刘的简历她发给陈最,又说明了李锦跟她汇报的情况。
吴馆长不好好交接工作,有些合同都是他私自接的,处理起来麻烦。
陈最抽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他那边有些乱糟糟的,听不清,向栀开了扩音。
他的建议是用小刘代替吴馆长。
开完会,向栀单独留下小刘,她站起来递给小刘一杯咖啡,目光却审视着小刘。
她只能赌一把,这些天小刘的工作能力她是认可的,性格她也比较喜欢。
“小刘,我想让你代替吴馆长接手soul,soul艺术馆的情况你也知道,接与不接,我想把主动权交给你。”
向栀正经的板着脸,她一认真起来,总会给人压迫感。
小刘就是这种感受,可是除去压迫,她觉得还有信任。
小刘仰头看向栀,眼眶微微泛红,她在吴馆长手底下做事。
吴馆长更像是把她当成机器人对待,批评怒骂,不顺心的时候见到她就说不长脑子,丑八怪。
她知道吴馆长看不起她,不尊重她,但她很喜欢在艺术馆工作,这才一直坚持着。
向栀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用着急回我,可以考虑考虑。”
她收手,小刘快一步双手抓住她的手,“向小姐,我愿意,我会非常非常努力做好这些事情。”
向栀微愣,一向沉闷的小刘,好像变了一个人,她的眼里闪着光。
向栀笑了一下,“努力前,先改造一下自己,别激动,后面有你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两人刚说完,外面便闹了起来。
“怎么这么吵?”
“吴馆长来了。”
向栀走出来,便看到吴馆长上楼,跟上次在他家里见面不一样,他颓废了很多。
吴馆长见到她,粗暴地推开身旁挡着的保安,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小丫头片子,你就是祸害!”
向栀冷笑,抱着胳膊,侧身躲过,“您不至于气成这样,这边辞退您还是会给补偿的。”
“补偿?我缺你那点补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就是惹事精怪不得向总不要你。你看你将来惹了事,他会不会给你兜底。”
向栀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冷冷地看着吴馆长。
“我不需要别人帮我兜底。”
“向总说的没错,你就是爱惹事,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
吴馆长气得手抖,他扬起手,落下时,向栀还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吴馆长会当众动手。
她怔在原地,一个黑色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巴掌落下去,方世安偏头,英俊的脸瞬间红了。
吴馆长的指甲长,他的下巴刮了一条血印子。
“没事吧?”方世安回头看她,声音有些急,但依旧面无表情。
向栀摇头,还有些发懵。
吴馆长也愣在原地,方世安回过身,拽着吴馆长往外面走,“现在已经这样了,吴叔,您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吴馆长力气拧不过方世安,半推半就地被赶出去。
向栀不明白方世安为什么突然过来,他身边的秘书递过来一份合同,小刘接过来,告诉她是一个月前兆兴公司人工智能的展览会。
兆兴是隶属于陈氏集团下新的子公司,一直由方世安管理。
“是吴馆长签的合同,时间定在下个月三号。”小刘说。
向栀啊了一声,电话就响了。
备注——爸爸
向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边接电话,一边推开办公室的门。
“为什么要辞退吴馆长?”
“想辞就辞。”向栀冷冷地说。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行人匆匆,方世安带着吴馆长出来,吴馆长不知道说着什么。
“胡闹!他在艺术馆干了那么多年,你突然就辞了,手底下人怎么管理?那些合同怎么弄?还有那些展会要不要办?”向立国明显动怒,语气重了几分。
“这不用您管,我自己能解决。”
“解决什么?当初把艺术馆给你,我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管理,你一上来就大刀阔斧,难道是想把艺术馆搞黄?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想什么是什么,除了惹事,还能做什么?”
向栀冷笑,“您想怎么办?”
“先让他干着,我会跟他谈清楚。”
“您也知道他不好好干,那应该知道他是谁的人吧?”向栀把玩着手里的素戒,嘲讽似得笑了笑。
向立国不说话,向栀继续,不留情面,“把艺术馆给我,你却一点不提吴馆长和叶秋妹妹的事情。”
“那是你阿姨。”
“我妈妈没有姓叶的妹妹!”向栀提高音量,她咬唇,“您现在让我不辞吴馆长,是叶秋找的您?您……”
有站在过我身边吗?
后面的话向栀没说,她吐出一口气,“艺术馆既然已经到了我手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您管不着。”
“向栀!”向立国大怒。
向栀直接挂断,胸腔像是燃起一团火,她喝了一口水,才勉强压过去。
从高中起,向立国就觉得她爱惹事,每次她一跟人吵架,向立国不由分说,一准是抓着她跟人道歉。
那天向栀忘记怎么和叶子兰吵起来的了,向立国回来就骂了她。
说她整天惹事,回家又欺负叶子兰。
叶秋装好心,和稀泥的时候。
向立国说,你别向着她,我知道她的脾气秉性,越来越无法无天,哪次不是她先惹事,她有什么做的对的地方?
没脑子。
说完还看着她,你有什么理,你没理都要欺负别人,有理你不得杀人?
所以,她也分不清,父亲是不是爱她。
明明以前总说她性子暴躁,内心柔软,将来会吃亏的,她不改,他又笑着和旁人说,我这要是不行了,看谁护着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骂她嚣张跋扈,行为恶劣,恨不得没生过你。
所以,她从来不解释自己吵架的原因。
因为没有人愿意听。
他们只觉得她嚣张跋扈,爱欺负人罢了。
和方世安关系近的时候,他还劝过她,之所以她们误会你,是因为你每次都是闹得厉害的那个,适当软一点,你有理,别人才向着你。
向栀摇头,“不,我和你是一样的,你冷漠待人是因为不想别人接近你,我嚣张跋扈也是为了让他们怕我,只有怕我他们才更不敢惹我。明智的人,我有理,就算闹得再怎么凶,他们也只会觉得我是对的,不是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