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们看到了好多动物,有土拨鼠,长颈鹿,还有你拍给我看到大象,一模一样!老师带我们去了好多地方,可是妈妈为什么你好久不联系我,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呢。”
小石头手里翻着照片,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向栀愣了一下,心脏抽的疼了一下,她摸了摸小石头的后脑勺,“小石头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或许真是血缘的关系,她对小石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
“那今晚能陪我睡吗?”
向栀有些为难,但看到小石头眼巴巴地望着她,她点点头。
吃完晚饭,向栀和小石头在客厅玩,陈最洗完澡,换了一身家居服,他在餐厅倒了杯水,走过来踢了踢地上的玩具。
向栀注意到动静,抬头看他,愣了一下,这风流鬼洗完澡怎么又变帅了。
向栀原本以为陈最又要挑刺,可他径直坐下,双手撑在身后,看向她,脚挺欠地踢了踢她的小腿,“不哭了?不闹了?”
“我闹什么了?你别造谣。”向栀装听不懂。
陈最盯着她看,她这人有时候是真的很好懂,他用下巴指了一下餐厅:“小石头教育的问题,过来聊聊?”
向栀侧头看他,眨了眨眼睛,沉默一阵点头,“一分钟。”
陈最:“……”
有关小石头教育问题,她不会为了跟陈最唱反调,跟他反着来。
两人来到餐厅,钟姨还在收拾餐厅,见他们过来,她对向栀温柔地笑了笑,“向小姐要喝点什么?”
“热水吧,谢谢。”
向栀对钟姨有些印象,钟姨在陈最十多岁的时候就一直在陈家工作。
小时候,她参加陈最生日派对,见到过钟姨。
钟姨给向栀倒了杯热水,便退到一旁收拾东西。
“今天那些东西应该让他自己拿。”
“第一次见面,东西又多。”
“好,那下次他的东西要他自己负责,他现在丢三落四的,总觉得后面有人帮他收拾,他不珍惜,也不认真。”
向栀觉得有道理,点头没说话,默认他是对的。
陈最哼笑,她理亏的时候就是这种状态,不说话不反驳,“他马上要上一年级,习惯上和性格上还有很多需要改正的地方,你……”他看了她一眼,“失忆了,总是需要了解一些,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
向栀点头,“好好好。”
“你有些敷衍。”陈最手指敲着桌面,有些无奈。
“我哪里敷衍了。”向栀不满,她凑近漂亮的杏眼瞪得溜圆,她指着自己的眼睛,“看到没,这里写着真诚两个字。”
突如其来的靠近,陈最僵了一瞬,垂眸看着凑近眼前的某人,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茉莉清香混着柠檬的苦调,她穿了一件低胸的方领上衣,隐隐能看到露出的雪白。
他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
说话凑那么近做什么?
向栀浑然不觉,她嘁了一声,“你讲完没有?”
陈最嗯了一声,向栀退后,朝着客厅喊了一声,“小石头我们玩鲨鱼牙齿的游戏!”
她声音雀跃,和陈最交流时的语调完全相反。
陈最转过身,双手抵在中岛台,嘴里嚼着向栀买的软糖,低头无奈地笑了一下。
钟姨走过来,慈祥地笑了笑,“向小姐又开朗了很多。”
陈最嗯了一声,嘴角微微扬起。
客厅热闹得很,伴随着尖叫和嬉笑声,幸福的笑容总是很有感染力,钟姨莞尔一笑,“小少爷真的很开心,他比平时多吃了半碗米饭。”
钟姨一直知道向栀和陈最的关系,向栀坐月子也是钟姨在伺候,所以更了解他们,她颇为感慨,“要是向小姐搬回来一起住就好了。”
陈最耸肩颇为无奈,“那您的耳朵可要受罪了,我们应该会天天吵。”
“越吵感情越好。”钟姨和善的笑到。
陈最摊手,弯腰弓身,手杵着下巴,像是很不赞同。
钟姨收拾好厨房便离开了,陈最待在餐厅,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向栀和小石头,两人趴在客厅的地毯上,鲨鱼放在中间,没一会儿,小石头的手指被鲨鱼咬中,向栀欢呼一声,“输了,输了,让我在你屁股上打一巴掌。”
小石头也不恼,笑呵呵地撅起屁股让向栀打,这要是放在他身上,这小子有八百个理由耍赖皮。
陈最不自觉地笑了一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几声。
他低头看,是朱岐发来的微信。
朱岐:【向栀妹妹要和你离婚,你知道嘛,现在已经传开了。】
后面有一个截图,还有一段录音。
录音里向栀的声音很坚定,离婚两个字被她特意强调。
截图不过是某个群里讨论这件事的聊天记录。
对于豪门联姻又离婚这件事在京北算是大事,要是真离了,没准还会上新闻,影响的是两家集团。
【向栀要离婚?】
【真的假的?】
【真的。】
【她为什么离婚啊,陈家那么有钱,向家如今式微,她爸能同意?】
【谁知道呢,没了陈最,还有方世安啊,会不会因为他,她本来就喜欢过方世安。】
【那陈最也太惨了吧,只要向栀和他离婚,肯定影响集团,那些董事能同意他继承集团?这不是白白便宜方世安。】
【没准是向栀在帮方世安呢。】
朱岐:【这事你知道了吗?】
陈最敛眸,神色寡淡:【不知道。】
朱岐:【??向栀妹妹真要和方世安摆你一道啊?你怎么能不知道?】
朱岐:【这样也好,你们互相不对付,不喜欢凑合过,也没劲。】
陈最有些烦,他没回,微信里有几个人已经开始试探他。
他目光落在春光满面的向栀身上,她到底怎么想的?
离婚是失忆前的想法,还是失忆后的?
客厅里,向栀还不知道离婚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她同小石头闹着,手机突然一连串的消息震动。
她笑着按住小石头,“中场休息,你渴不渴?”
小石头点头,闹得嗓子都哑了。
向栀拿起手机起身,一边往餐厅走,一边回复消息。
冯佳佳:【你真要和陈最离婚啊?】
向栀:【?】
冯佳佳:【消息都传开了,有你提离婚的音频,大家都说你因为喜欢方世安才要和陈最离婚的。】
向栀点开音频听了两遍,她冷笑,叶子兰办事效率还挺快。
向栀回冯佳佳:【我不会和他离的,就算我有心,我爸也会竭力阻止,陈家也不可能答应。】
从他们出生,就已经定好联姻的事情,其实对她来说,同谁在一起都一样。
冯佳佳:【那这个音频怎么回事?】
向栀:【我故意的,soul艺术馆在叶秋手里,我要让她怎么吃进去,怎么吐出来,我爸公司最近有一个项目资金周转困难,需要陈家的支持,他肯定会为了稳住我求和,而叶秋以为我铁了心离婚,没准会主动提soul艺术馆的事情。】
冯佳佳发过来一个竖起的大拇指。
向栀笑了笑,关掉手机,事情已经开始朝着她预想的发展。
她走到餐厅,从餐桌上拿了一个杯子,倒了温水,不过某人的视线太过强烈,她抬头看他,“有事?”
“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他淡漠地看着她,嘴角微微弯起,笑意却不达眼底。
向栀疑惑颦眉,思考了一下,“有。”
陈最手指下意识蜷起,指节泛白,冷白的手背隐隐有些青筋隆起。
向栀转身,往后一指,“小石头是不是对芒果过敏?我买了一袋芒果味的软糖,他没吃。”
陈最松开手,拧眉,薄唇抿起,他盯着看她好一会儿,见她只是想问这个,懒得应付,嗯了一声。
“哦,怪不得。”向栀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最。
怪不得这个风流鬼也知道她芒果过敏。
啧,她差点想多了。
第11章 11
“昨晚你在陈最家里睡的?”冯佳佳有些惊讶地问。
“才没有,小石头睡着我就离开了,开玩笑,在陈最家里睡,他会怎么看我,昨晚他一副欠扁的表情,看着就来气。”
向栀回忆了一下昨晚小石头睡着,她想问问关于小石头的事情,陈最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看着就来气,要不是怕吵醒小石头,她高低要跟他掰扯一下。
冯佳佳还挺喜欢看向栀和陈最互怼,像两个小学鸡互掐,特别热闹。
冯佳佳推了一杯果酒,“不应该啊,陈最很少这样吧。”
向栀抿了一小口,漂亮的杏眼微眯,学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很少?那个很少我可没见过。我问他和小石头相处的频率,他就看了我一眼,还是那种上下扫,特别不屑的说,随便,我真的无语了。
幸亏我发现,他是知道小石头芒果过敏,才清楚我也芒果过敏的,不然上次他说我喝不了芒果汁,我以为他这么关注我,是想撩我呢,他要是知道我这么想,肯定会嘲笑我。”
一想到那个画面,向栀抖了抖身体,猛地摇头,那样可太可怕了。
“是不是你提离婚的事情,他也知道了,毕竟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昨晚我还怕他会找你麻烦,当初……。”冯佳佳提醒,她看了一眼向栀,欲言又止,有的时候忘记可能是一件好事。
向栀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睛瞟过来,盯着冯佳佳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抿了抿唇,放下杯子,“他什么都没提。”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圈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那些叔叔长辈也知道了,这又过去一天,为什么陈最不来问你,陈家也没有叫你过去的打算?”
向栀转了转黑眼仁,手指敲着桌面,“不清楚,不过就算他找我,我也有办法拖延。”
“那万一真离婚呢?”冯佳佳说。
向栀想过真离婚的事情,她会比较庆幸自己得到了自由,虽然那样向立国会对她恨之入骨,但她也不需要父爱,步入高中后,她有的只有自己。
“陈最现在还挺惨的,他们私底下都在讨论他,什么绿帽王啊,什么接盘侠啊,明面上不敢得罪陈最,背地里讨论不少。”
向栀看过来,冯佳佳举起双手,表达忠诚,“我只是提醒一下,怕你计划不周全。”
向栀颦眉,“其实我的计划里从来没有考虑过陈最,不过,他适应能力那么强,别人也不敢惹他,不会舞到他面前的吧……”
向栀越说越心虚,她虽然讨厌陈最,但她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在这件事里,陈最确实没得罪她,而她好像利用了陈最。
她颇为心虚地看了一眼冯佳佳,冯佳佳摊手表示不知道。
小酒馆里,五彩斑斓的灯光晃晃悠悠,舞台上乐队的主唱正好唱了一首新的网络热歌——无辜。
向栀托腮,思考了一会儿,但又拉不下脸去找陈最,她现在计划已经实行一半,又没办法去澄清什么。
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叶秋发过来的消息。
叶秋:【小栀,soul艺术馆的事情我想跟你聊聊,明天有空吗?】
向栀冷笑,回复:【明天,在哪,我妈墓地吗?】
过了好一会儿,叶秋才回复:【抱歉,小栀,阿姨是想晚上聊的,明天我和你爸也会去你妈的墓地的,我们记得这事。】
向栀:【明晚没空,想聊后天。】
叶秋:【好。】
第二天一早,向栀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外面套了一个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前往墓地。
她买了母亲最爱的洋桔梗,路上遇到墓地管理员,简单聊了两句。
管理员往后面看了看,“今天怎么自己来了?”
向栀纳闷,难道每次不都是自己来吗?以前向立国会同她一起?
显然她已经不记得了,随便笑了笑搪塞过去。
今天天气阴沉,没有阳光,西北风吹动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远处喜鹊落在草坪上。
向栀蹲下时,喜鹊受惊飞走了。
她将花放在墓碑前,摆好贡品,抬手擦了擦母亲的照片,“妈,外公在国外疗养不回来了,大舅舅一家去了新西兰,小舅妈又要生胖娃娃,他们就不过来了,我来看看你。”
她很平静,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露在外面的黑色卷发随风飘动着。
在看到母亲照片的那一刻,她才不会觉得孤单。
母亲的离世,对于她来说太过突然,在最美好的时刻死别,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记,很难走出来。
“soul艺术馆是我笨,被人抢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它抢回来的。哦,对了,你有一个可爱的小外孙哦,他特别可爱……”
每次来到母亲的墓地,她好像都有说不完的话。
可最后说着说着,她埋头,将自己团成球一样,低低啜泣,她只是觉得越来越孤单,好像每一次都是她自己。
直到冰凉的东西落进的她的后颈,她仰头红着眼睛看,原来是下雪了。
向栀擦了擦眼泪,站起身。
一柄黑伞罩在她上方,遮住掉落的飞雪。
方世安手里拿着一束洋桔梗,放在墓碑前,“还好吗?”
这话是在问向栀,他面容冷淡。
向栀觉得还蛮可笑的,他怎么关心别人都好像一副被迫的样子。
“本来挺好,看见你就不好了。”向栀没好气地看向他。
方世安推了推眼镜,并没有因为她的讽刺而生气,不过他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也看不出喜怒。
向栀觉得烦躁,她特别讨厌他用那种眼神看她,冷淡中好像又有那么一点怜惜,好像他很痛苦一样。
在她的记忆里,与方世安彻底断干净,就像是昨天一样。
她偏过头,冷哼一声,“嘴巴像是缝上一样。”
方世安眉毛微微动了动,嘴角牵起微小的弧度。
以前他不说话,向栀就像现在这样吐槽他嘴巴被缝住了。
“我答应过你,每年这天都会过来看看伯母。”
方世安躬身扫了扫墓碑前的雪。
向栀怔怔地看向他,这话是在她以为要和方世安在一起说过的,那时候她以为会和方世安在一起,她说每年你都要和我一起去看我母亲哦。
那时候他点头答应了。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向立国。
向栀勾唇浅笑,鱼要上钩了,她接通电话,一蹦一跳地走在石板路上,下山,没应方世安的话。
雪仍旧在下,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下山的路很快铺上一层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