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队的同事这几天走访当地寻找目击或线索证人更是一无所获。
因为那地方废弃许久,周围没人居住,事发时凶手可能开了汽车这样的交通工具,但是事发后下过雨,将沿途的痕迹冲洗得差不多了,他们还调阅了附近可能的国道高速路监控,但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另一边,他们还去查了受害人的社会关系,因为受害人死前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考虑是仇杀,所以调查社会关系是至关重要的,可问题又来了,受害人二虎本名李强,是个专门倒卖各种‘好物’的贩子,社会关系复杂,光进看守所就进了八次,他的手机在身前的所有联系都调查了,没有可疑的。
不过他有个姘头,是只鸡,刑警队从这姘头那得到一条线索,二虎死的前一天晚上两人在一起,二虎说最近有个生意,赚了钱要给这姘头买项链,结果钱没赚到,命倒没了!
这姘头很心疼,但应该是心疼项链没了!
至于是什么生意,姘头自然不知道,线索就此断了!
严队除了查案,平时就是工作单位和回家,他结婚了,女儿今年八岁,老婆是医生,他因为工作忙,平时很少照顾家里,他老婆最近又因为他连续加班,正在和他吵架。
可是严队是一个工作狂,虽想和老婆破冰,但实在没空。
这天我魂游看到,严队的老婆想给女儿找个家教,这不暑假吗,她女儿严欢数学成绩不好,于是我便主动给严夫人打去电话,问她是否寻找家教,并报上我是云大的学生,可以上门上课。
严夫人一听我是云大的,便让我下午过去面谈一下,于是我下了工,就去见了严夫人,她为我倒了一杯茶,便了解我的情况。
之前我已经了解到,严夫人很善良,耳根子还软,所以我便将我来自大山,父母双亡,自己靠打工赚学费的事说了出来,并付上了我自己的证件和入学通知书。
严夫人听我讲完,眼睛都湿润了,当即就答应我给他们家欢欢做家教了,每天下午我打工完过去上两节课,前面两天,我都没机会见到严队,他忙得家都没落。
到了第三天,我本来都上完课了,正准备走呢,下班回来的严夫人给我和严欢点了麦当劳,对于一个从大山出来的孩子,麦当劳我没怎么吃过,所以我就不好意思的接受了严夫人的好意。
正在我俩吃麦当劳时,两天没回家的严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身为陌生人的我。
其实在我魂游的过程,我已经对这个中年刑警特别熟悉了,连他是个左撇子,吃饭喜欢先抽烟的习惯都了如指掌。
但看到他第一面,我还是假装第一次见,起身行了个礼:“你好!”
严欢看到爸爸自然是开心的,冲上去挽住严队的手介绍道:“爸爸,这是我的家教尤老师!”
严明点点头,回了声好,并没给我过多注意力,他转身就进了屋,但可能是因为一直没回家,严夫人一见他就火冒三丈,二人也不顾还有我这个外人在,竟然吵了起来,我连忙上前去劝架,两人才没吵了!
严队其实就是回来换身衣服洗个澡的,所以很快就会离开,我瞅准时机,先一步从他家出来,站在了他必经的公交站外面等车,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严队就从小区里走了出来,回家没饭吃,他通常会去对面的面店吃碗打卤面,所以一定会经过这个公交站。
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正思考着要怎么和他拉近关系时,他竟主动过来问我:“你在等我?”
可能是作为刑警的他太有压迫力了,我顿时像个贼一样慌得一匹,我尴尬地问:“您怎么知道我在等你?”
“这68、88、108公交都是十分钟一趟,你出来约莫有二十分钟了吧,所以你应该不是在等公交,是在等人,刚才我出来就看到了,你看我眼神应该是在等我吧?”
我心头惊叹,果然不愧刑警队一把手,这观察能力真强,我要小心一点,不能被他发现我别有用心,不然对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有影响。
我也不否认,我装作憨厚的大学生模样,十分坦诚地对他说:“严叔叔,我听欢欢说你是一个很厉害的警察,我……”
说到这里,我故意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儿?”严队长很直接。
看他这么刚直,我就又是一副挺害怕又犹豫的样子说:“哎呀,算了,没事,我的车来了!”
说完,我就跳上了开来的68号公交车。
我不能第一天就给严队长说事儿,这样只会让他觉得我来给她女儿做家教就是一开始计划好的。
就这样,次日我去给严欢上课时,发现严队长准时下班了,他最近查的案子没有新的线索,老婆又和他吵架,所以今天回来得早,还给老婆买了鲜花,去菜市场买了菜。
而且昨晚在公交站,经过我那么一演,严队长怀疑我可能遇见了什么难事,所以昨晚回家就向严欢了解了我的情况,得知我的身世以后,善良的他今天特意邀请我留下来吃晚饭,我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晚饭是严队亲自下厨,做了红烧鱼、鱼香茄子和蒜香排骨,严队厨艺不错,我帮忙去厨房端菜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个短发的老太太站在厨房里面碎碎念,我身体僵了一下,在这上课这么多天,我第一次看到这个老太太,我听到她说:“这红烧鱼烧得不错,但比我还是差了点,哎哟你看你这个灶台好脏,应该要一边做一边收拾嘛……我给说了多少次你都不听,难怪桂兰和你吵架……”
老太太转头过来,看见了我,发现我的目光在她身上,她特别惊喜,飘到我面前问:“丫头,你看得见我?”
《见灵录》上记载,鬼物常人不可见,它们是因为执念才留下来,不然都去下面了,而留下来的鬼屋则只有完成了自己的执念,才能离开,所以它们大多数时间,都在执念里重复,它们很寂寞的,如果发现有人能看见它,会很兴奋,很多时候还会故意吓人。
这老太太身上也没什么怨气,不过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就假装看不见它,从它身边走过去端起做的鱼往外走。
可是老太太却不肯罢休,她跟在我旁边,问我:“你就是看得见我吧小丫头?”
我依旧不理她,她便有些生气了,突然闪到我面前给我做了个鬼脸,这换了以前我肯定吓得大叫一声,但是如今的我今非昔比,我无动于衷地坐到了桌子前。
老太太无趣地跺了跺脚,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
大家都落座了,老太太面前没有碗筷,但是她很享受这一刻与这家人坐在餐桌前的样子,她喃喃道:“我走的时候太急了,也没见到我家明明最后一面,他工作太忙了,好想再做一次酸菜鱼给儿子吃啊!我做的酸菜鱼那是一绝,当年明明他爹就是被我的厨艺给征服的!”
听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开始有了计划。
吃完饭,我要帮忙收拾,严夫人让我坐着休息。
我便去沙发上坐着,严队长看机会来了,便坐过来给我倒了杯茶,问我:“尤小草是吧?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什么难事儿?如果有,你可以给叔叔讲!”
我装出一副很为难地样子。
严队长当即强调:“叔叔是人民警察,有事找警察没错!”
我于是深吸一口气说:“我怕叔叔您觉得我有病!”
“怎么回事?”
我便小声说道:“叔叔,我因为要打工赚生活费,所以前段时间来云城后,租了一间很便宜的房子,但那房子好像有问题,以前死过人!”
严队长一听死过人,眼睛都亮了!
“你怎么知道的啊?”他问我。
“我看到的!”
“什么?”严队长皱起眉头,不过还没等我回答,他让我把房子的地址报一下。
接下来他就去打了个电话,不多久他回来对我说:“我刚才让我同事查过了,你租的那房子确实有问题,以前是死过人,不过一年半以前已经结案了,自杀,也是一个你们学校的女大学生,办案的是我们刑警队另一队的同事,尤小草啊,你要是觉得那房子晦气,你就搬出来,叔叔看看能不能帮我找找便宜一点的房子,一个女娃娃家住那种房子,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他以为我只是害怕住死过人的房子,我郑重其事说:“严叔叔,住死过人的房子我不怕,但那个女大学生她不是自杀的,她是被人害死的……”
“等等等!”严队长打断我说:“孩子,这话你可别乱说哈!我相信同事的专业!”
我强调道:“我没乱说,是死者告诉我的!”
第75章 1
是死者告诉我的!
“什么?”严队长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他这反应很正常。
为了让他更清楚的理解我说的话,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有阴阳眼,我看得见死去的人,是我搬进那间出租屋以后,见到了死去的杨若兰亲口告诉我的,她体内的安眠药不是她自己吃的,是凶手加进红酒里逼她喝的,也是凶手将她放在浴缸里、淹死的!”
严队长没有打断我,他听我说完以后,沉默了好久。
这时候严夫人从厨房里端着一盆水果走了出来,看我们俩的气氛有些奇怪,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严队长尴尬地笑了笑,说:“看来现在大学生的压力很大,这小尤都开始说胡话了!”
“严叔叔……”
我还想说什么,但严队长很严肃地打断我说:“我们公安机关办案都是非常严谨的,我相信我同事的专业,这个世界上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鬼啊怪的!”
我看他这么强硬,直到自己再接着说下去,可能会引起反效果,所以我没再继续说了,而是低头道歉道:“对不起,我原是不想讲的。”
是您一直在对我说,您是警察,现在我讲了,您依旧不信我。
我自然不可能将这话说出来,我站起身,抱歉地告辞离开。
出门后,我并不气馁,今天的情况,也是在我预料之中。
像严队长这样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鬼的人来说,又是警察,不相信鬼神之说再正常不过了,要推翻他以往所认知的世界,本身就需要时间。
而且我推测,像严队长这种严丝合缝的人,他今天听我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一定也会有疑虑,若有疑虑,他就一定会去查证。
果然不出我所料,当晚我魂游时,就发现严队在熬夜调取杨若兰这案子的案卷。
他既看了案卷,便会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杨若兰的死因,和我说的如出一辙,当然,他不会因此就相信我说的鬼神论,他只会觉得,我一定是接触过杨若兰这案子的关联人了,比如房东,或者她的母亲,我可能是从她们口中得知的杨若兰的死因细节。
而在另一边,凌天每天都在家守着驴子,这家伙真是个烦人精,这几天他也回过神来,发现那些人杀他,可能是和我们有关,他曾旁敲侧击地想从凌天嘴里套话,凌天自然是不可能被他套话的,他见此无效,便光明正大的当起了大爷。
饿了让凌天给他买吃的,前两天吃点普通的外卖都可以,这两天已经尽想吃贵的了,凌天虽然不是个差钱的主,但每天得伺候这么个祖宗,情绪也逐渐绷不住了!
晚上一回家,他就将我拉进房间,问我:“严队长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这两天我给严欢上课都没碰见他,他还在局里查二虎的死呢!”我如实回答。
凌天看了一眼客厅里正翘着二郎腿,磕了一地瓜子的驴子说:“这驴子就是个定时炸弹,他今天竟然管我要十万,说他可以拿着这十万远走高飞!”
听到钱,我眼睛都快蹦出来了!
“十万?他这条命,现在可不止十万呢,我完全相信,为了钱他可能命都可以不要,要是他被那些人抓了,都不需要严刑拷打,分分秒将我俩出卖了!”我讽刺道。
凌天急切道:“所以我想你赶紧将严队那边搞定了,只有搞定了那边可以信任了,我们才能将这烫手山芋给转出去,不然我俩现在也很危险。”
我点点头,但还是关心地问:“现在你怕吗?”
这是我第三次问他相同的问题了!
凌天不假思索地回答:“哥说不怕就不带怕的,大不了自己暴露,那我就和他们硬刚,就算我不行,我背后还有师兄还有师父,我坚信,邪不压正!”
我挺佩服他这个劲儿的,因为我怕。
我身后没有师父,也没有师兄,就唯一值钱的这条命,都是藏仙君等了一千年,才等到的,我输不起啊!
凌天应该猜得到我在想什么,他问我:“尤小草,你既然害怕,又为什么趟这浑水?”
我苦笑了一下,回答:“在我奶奶和我妈妈的人生里,善良从来没赢过,我就想——替她们赢一次!”
凌天理解了,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感觉明天就会有进展了!”
明天严欢生日,我就在等这一天。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严欢和我关系挺好了,早上她还会坐车来我打工的地方做作业,我顺便辅导她一下,一来二去,严夫人觉得女儿变乖了,对我也特别放心,所以邀请我去家里吃饭。
我给严夫人提了个要求,我说我没钱,不能给欢欢送礼物,但是欢欢是我做家教的第一个学生,我想在她生日这天表示一下心意,所以我想亲自做一顿饭给欢欢吃。
严夫人听了当时是不同意的,毕竟我是客人,怎么好让客人做饭呢,但在我再三坚持下,严夫人还是答应了,她今天提前下班,去买了食材,而我今天也刚好调了班,一早就到了严家。
我这么早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就是请魂。
请谁的魂?当然是严明他妈的魂。
据我所知,这老太太死了有两年了,结果两年都没被送走,这主要原因是因为严明不信鬼神之说,老太太死后也没请人来送,而老太太呢有执念未了,所以就一直还留在这家里。
我将严欢叫到客厅里看电视,自己则进了厨房,点了一根香,放在西南方向,心头默念严老太太的名字,她本身就渴求被活人看到,所以我一叫她的名字就显现了,一出来还埋怨道:“我就说你这小丫头可以看见我吧,前几天还不承认!”
“前几天初次见面嘛,有点懵!”我尊敬地解释道。
但这老太太气性大,说:“招我出来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我都听见你和我儿子说的了,你是想利用我儿子去查什么案子吧?”
没想到这老太太死都死了,脑回路这么灵。
我也不好诓骗鬼吧,太缺德了,就承认了说:“我确实是想替那可怜女人翻案,但我又没什么私心,而且我教你孙女也是尽了责的,你每天都在应该看在眼里的,我招你出来确实是想你帮我忙,改变一下你儿子的偏见……”
我话还没说话,老太太就表示:“我儿子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我尊重他,就让他简简单单地做他爱做的警察,要是他知道我死了两年都没去投胎,他那孝心,得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