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只觉得眼前一个影子一晃,就已经站在了院子里。这人原本该是凡人,说是有些功夫,这什么功夫这么厉害?
“原来是林兄大驾光临,自然欢迎。林兄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这些都是猫饭狗食,不太适合。它们不愿意吃就罢了,我不勉强,可能是我厨艺不太好。”
“怎么会?我闻着挺香,也不知道我那不争气的徒弟,是不是也来过?”
“来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跟一个黑衣人打起来了,打着打着就跑了……林兄如果不放心可以去看看,那黑衣人我瞧着功夫不弱。”
“是吗?”林莫离挑眉,“那那位黑衣人是谁,木公子应该知道吧?”
“我真不知道,也就见过两面,说是要谈合作。我一个文弱书生能合作什么?就没同意。哪知道拒绝了他今天还来,还跟林兄的徒弟起了冲突,实在抱歉。我手无缚鸡之力的,也追不上他们,只好来招待江姑娘的这些朋友。”
白衣公子话说得好听,但却时刻注意着林莫离的动向,之前信誓旦旦觉得对方是普通人,现在已经不能肯定。万一人家藏得深,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它们大概,不饿,不如让它们自己去玩?”
“林公子这么说,自然可以,它们随意。”白衣木公子大概是个识时务的,他现在不想跟林莫离硬碰硬,而且如果江念摆脱了那位回来,师徒俩联手他更是对付不了。他如今修炼正值瓶颈期,如果再心浮气躁就怕会走火入魔,坏了他多年的修行。
虽然自己并非真的鬼仙,但已经接近。鬼王在世上还有诸多限制,他可不敢大张旗鼓。
林莫离急着找徒弟,也不想跟他对上,这人说自己是鬼仙,他觉得还不是,但鬼王也不好惹。徒弟还在奔逃,他得去救她。
他带着流浪猫狗们出了小院,让它们找地方藏起来,不过几只猫狗想要去找自己的小崽子,林莫离只让它们小心。猫狗们最后找到了林莫离和江念在城里租的小院,这才跟小崽们团聚,知道江念让它们就住在这里,哪怕未开灵智的也松了口气,它们终于有家了。
第20章 、买院子
林莫离找到江念时,她还在狼狈逃窜,而且已经化为原形。因为原形的小猫速度更快个头又小,一身黑很容易在黑夜里隐藏。但追她的也是黑衣,只是一张脸白得刺眼,怎么看怎么不正常。也是,也许这群本就不是正常人。
林莫离向来穿白衣,其实白衣在黑夜里虽然显眼,但也不容易看清楚人,而且林莫离速度极快,黑斗篷甚至都看不清楚他的动作,他已经一手抄着小黑猫飞远了。
黑斗篷站在原地愣了很久,“这个人,是个人?有趣。”普通人类居然能练出这样的功夫,相当的匪夷所思。
林莫离抱着自家小猫飞速奔跑,江念被拎着脖子动都不敢动。做为猫妖她如果在被拎脖的情况下想要强行挣脱本就简单,因为大多数普通猫也能做到。但师父拎她她是不敢动的,她本不想惊动他的,大概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乖乖的缩在四肢。
“那人是谁,什么情况?”林莫离低声问。
“看,看不出来是什么,他们抓了小猫小狗,我去救它们碰上的。他还说想见你,我不敢带他过去,所以就……”
“他很厉害?”刚才速度太快,林莫离没注意这个人的深浅,就觉得他应该不是人。
“应该,吧。”江念缩了缩脑袋,“那些猫狗呢,它们的小猫小狗我带去院子里了……”
“嗯,它们我带出来了,那人应该不是阴间之物,但看着却也不是阳间之物……”他到底是个什么?他没有感觉到那人身上有阴间气息,因为没有阴风流动。不像他在面对白衣公子时明显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风。
“他说,还有那人也说,他是幕后之人。可是我总觉得不像,还有,他在追我的时候有一段路差点追到,我在他身上拿了样东西……”林莫离带着自家徒弟来到城里船上住的小院,江念化为原形,递给他一样东西。
林莫离皱眉拿起,那是一块丝帕的半截,丝帕绣着株兰草,是医仙谷独有的兰草,他师父也种过。所以那人是故意让江念拿到这一半丝帕的,虽然师父不用帕子,但兰草却是他种过的,这是不是在说,他真的知道师父在哪里?
小院的猫狗们原本已经睡了,见他们过来又活跃起来,围着江念打转。江念没办法,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你们不至于把我准备的食物都吃了吧,那么多呢。”
不过她上次准备的食物只考虑了喂几只小崽子几天,现在大猫大狗都来了,她得重新准备。幸好她早考虑到食物不够用,家里有猫有狗也不怕其它动物抢,所以买得多。她干脆想着先做一顿饭,再给它们煮肉。
“师父,我做点饭咱们一起吃。”
“好。”林莫离可有可无,因为他拿着那半张丝帕时,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冷风,就那么一点点,却不容易被人忽略。“那人,恐怕也跟地府有关。”
“地府?”江念愣了愣,“也是那什么,他们自称的鬼仙吗?”
“应该不是。只是他隐藏挺深,目前还猜不出身份。”林莫离叹了口气,“以后别盯他们了,这些猫狗就让它们住在这里吧,如果还有别的流浪猫狗也可以叫过来,这院子虽然不大,除了屋里,前院后院它们可以任意住,我空了给他们做点窝,省得冬天冷。”
“那这小院咱们不如买下来,万一要去别的地方一时来不及付租金,人家把房子收回去,它们可没地方住了。”江念心血来潮,“三间房和廊下的厨房出恭间跟小院隔开,再做一道拱门,门外是它们的窝,门内是咱们住的地方,虽然再叫栅栏和门会显得更小,但都是自己人嘛,还是能住的,师父觉得可以搞乱,我来布置。”
林莫离看着江念兴致勃勃的模样,忍不住叹气,自己这徒弟在医仙谷时就爱招猫逗狗,大概跟她猫妖的身份有关系,没想到到了外面依然如此。可他怎么会跟猫狗住在一个院里呢,但他还是点头,“可以,后院的后门也留给它们,你还可以给它们开个小门方便进出。但这院子我就不住了,听说隔壁也没人住,我会把隔壁一起买下来,你陪他们住这边,我住那边,清静。如此安排如何?”
“那我不能也跟师父一样,住那边吗?”江念没想到师父不跟他一起住,虽然在医仙谷时师父自从知道她身份就没跟她多亲近了,可是出门在外,难道不该互相照顾吗?也不对,难道不该她这个做徒弟的好好照顾师父吗?
但林莫离显然不打算惯着她,他知道她有不少秘密,也有自己想做的事,他直觉他们可能会在这座城里呆挺长时间,所以置两份家业无可厚非,既然有现成的两份……“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把临街的那间房改装一下,做成个小铺子,卖些杂物,就有事情忙了。”
“咱们事情还多呢,我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卖杂货铺,不过师父说的有理,我给它们找些事做未尝不可,让它们自己赚自己的饭钱。”
“你可真是……”林莫离无语摇头,连猫狗都要奴役,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且很好玩。让江念守在这个小院,开一个小杂货铺,让猫狗们有事做,还能帮它们收集消息。
既能吸引人的视线,让幕后的人注意到它们,又能让那些小妖和精怪看到他们的态度,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消息卖给他们。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至于店里卖什么,交给徒弟去烦恼,卖一些方便猫狗卖的就行。
林莫离心里打定主意便开始吃饭,其实江念做饭还可以,就是不爱动手,让她做什么总是偷懒。后来林莫离干脆懒得叫她,她又觉得委屈。但是她的委屈并不能被重视,于是之后便乖乖的让干啥干啥,做饭也慢慢变得好吃。
江念给自家师父盛了饭,又开始给猫狗们煮大肉骨头,以前刚变成小猫时师父对她态度冷淡了很久,是自家师公每天给她煮肉,给她做猫食,又一点一点喂她,她才慢慢长大而且长得那么健康。所以师公的离开对她也是不小的冲击,知道师父是想来找师公的线索,她二话不说自然同意,甚至比师父还积极。
见江念一下子放了很多骨头进锅,林莫离额头直跳,“你能不能分开煮?你这样煮有些熟了有些还没熟,而且味道也不好,骨头还要焯水,拿出来些重新给它们煮。”
“师父你这也知道?”江念好奇,“你没给猫狗煮过吧?”
“呵,你还真以为你小时候的肉糜都是你师公煮的呢?那些骨头拿给它们磨牙,那些肉切细了给它们煮肉糜,里面适当加点饭,别加太多。”
“知道了。”江念一下子心情好了起来,原来自家师父小时候真管过自己,她还以为师父不待见自己猫的身份,压根不管呢。“那师父你小时候为什么不喂我啊?”
“吵。”林莫离皱眉。江念化为小猫崽的时候,大概自己也被吓到了,离不得人,林莫离一个转身她就咪咪叫,那时他还得每日练功,所以烦得很,就交给自家师父带了。
待到江念恢复了属于人的神智,她才开始收敛自己,但师公已经习惯带她,而且她也习惯跟着师公了。林莫离就干脆把她交给自家师父,经常独自去后山练功,所以他功夫才那么好,因为日夜练习,所以精进神速。
江念无语,行吧,她也知道自己小时候吵,小猫哪有不爱玩的,这很正常,师父哪里能体谅?还是师公好,也不知道师公现在在哪里,他定是救了自己却损耗巨大,不想被她和师父看到。这怎么可以呢?自己和师父如此挂念,师公不知道能不能感应到。
因为江念自己坚持养那么多猫狗,所以每日喂食林莫离从不过问,自家徒弟哪里来那么多银子每天喂那么多骨头和肉,他也不管。反正徒弟没银子了会问他要。他第二日便去找人买了相邻的两个院子,又去衙门办了过户,这才让人打扫另一个自己住的小院,至于江念住的,她说要自己做隔断,又要重修后门,在临街的那间屋开了个可以卖东西的小窗,这些林莫离便没有管了。他得回江家别院给江老爷看病,还得去长青寺看看江家小姐恢复得怎么样了。顺便告诉他们自家徒弟在府城失踪至今未归,他还得去找。
这父女俩定是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所以林莫离怎么说他们怎么信,江老爷着急万分,甚至让别院管家带了人手去找。长青寺住持也过问了,问他需不需要庙中的僧人帮着找人。
他们的帮助林莫离统统答应了,他们在府城买院子这种事,瞒不过江家老爷和长青寺,既然尽早要搬出去,江家老爷和江小姐愿不愿意他们离开,他也得试上一试。
“林神医还是就住在别院吧。”江老爷语重心长,“老夫这病一时好不了,还得仰仗林神医,如果别院有哪里不如神医的意,尽管告知老夫,我让他们改,定改到神医满意为止。”
林莫离沉吟,“如此,等找到徒弟,我跟她商量商量。之前她便说想住进府城,所以此番她说不定不是出了什么事,而是,去租院子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姑娘大了,总是心野往外跑,江老爷对此定有体会。”
第21章 、小狐狸
江老爷还能说什么?自家姑娘本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且那也不是自家姑娘,人家做什么他管不着,他只能一再的恳求,说自己身子弱,还需要林神医,希望他务必回来。
江老爷想着自己也尽力了,反正该挽留都拘留了,他只是个普通人,还想怎么样?林莫离并没有明确回答,但也说了会尽力,毕竟别院后院他还没探过,当然,城里那两个更可疑。人家都已经自己承认跟自家师父有关了,看着也不是正常的人类,似乎就是冲着他来的,他怎么能不正面迎客呢。
至于江家别院的后院,如果自己实在没有机会去探,不如把这机会让给自家徒弟,让她变成原形进去探一探。别的不说,哪怕真有危险,她逃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林莫离打算跟徒弟换个地方住,别院和长青寺那边徒弟还得去,她顺便就能去江家别院的后院探路。可是他又不愿意喂她那群猫狗,他自己的饭都懒得做,更不要说给猫狗做。可是徒弟如果一天来回奔走也确实太累,他不好虐待她。
留在别院有饭吃不用喂狗,去探后院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原本想要用自己来吸引那两人的目光,让他们有所行动,这一个计划怕是不太容易行得通。可是如果自己住去府城……不如请一个做饭的厨娘吧。林莫离这么想着,反正是两个院子,虽然都是小院,但他住的小院是个二进院子,门房那里还有两间卧房,厨娘可以住在那里。
他先去长青寺看了江小姐,他知道这位江小姐是妖,但没见过她的原形,所以等他到了长青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人。
小沙弥告诉他江小姐一直都在房间里,但见房间里没人,小沙弥也一脸茫然,“可是,小姐说她身体不好,不要打扰她,如果江神医回来再叫她。”
“没事,可能临时有事出去了,我再找找,你去忙吧。”林莫离让小沙弥离开,又看了看客堂的屋子,窗户是打开的,这位应该是从窗户走的。
做为一只妖,应该在华亭山生活得舒适,好好修炼也就罢了,如果再有别的心思,如果恰巧还跟医仙谷和他师父有关,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客堂的客舍也有个后院,林莫离迟疑片刻便进了后院。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后院特别警惕,山中的长青寺后院有许多动物他理解,但江家别院明明在山下,别院中都不怎么有动物,江老爷和江小姐似乎也不是特别喜欢动物,这或许跟江小姐的原形有关吧。
林莫离进了后院就见到一只火红的狐狸正趴在那里啃鸡腿,他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江小姐?”他试探着叫了一句。
小狐狸吓了一跳,立刻弹跳起来,连嘴里的鸡腿都掉了。
林莫离忙后退两步挥了挥手,“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不得不说他内心其实是极度震撼的,但向来在遇事时面无表情,所以反而显得无害。
林莫离看着越是无害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多种准备,但显然江别离是不知道他这特点的,所以愣了片刻,想化成人又没有,“你,想问什么?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念能看出来也就罢了,她俩灵力旗鼓相当,江念比她厉害一点大约也只因为她学了功夫,当然,她是这么认为的。可林莫离是个普通人,就是功夫高些,普通人是看不出来他们是什么的,这不可能。
“我就是猜的,小师父带我去找你,敲门没人应,我们猜你出门了,但说没人看到你,我就到后院找找……”
“长青寺动物多得很,为什么确定是我?”江别离才不会被他几句话忽悠,她保持着警惕,心想如果这凡人敢轻举妄动……估计他也不敢。
小狐狸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林莫离面前她会很放松,比在江念面前还放松。当然,她虽然也知道这师徒俩跟她不是一路人,但还是忍不住对林莫离心生好感,哪怕能感觉出他虽然看着温和,其实笑意未曾到过眼底。她也觉得奇怪,曾经跟庙里的师父们讨论过,师父们说,这位林神医,天生能让人放下以防。
这可真是个奇特的人。江别离对江念的感觉却又截然不同,江念的原形是一只小猫咪,都说玄猫辟邪,但这位姑娘不一样,不说气质凌厉,就说她看着你,都觉得像是要看杀父仇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江别离多少能理解一点,大概也只有一点。这姑娘的师公,就是她师父的师父,似乎是为了救她而消失了,就是消失,他们找不到了,甚至还给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