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跟老凤凰一样的讨厌！一路的货色！”
“连我爸的名字都不敢说，你又是什么货色？”
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是她爸关起来的魔灵……很有可能是关在书里的魔灵。
一坨灰色的，如同工业污染的云雾从书架中喷出，初具人形，是个硕大的，元素复杂极其辣眼睛的轮廓，就像用污染过的河水与垃圾堆中破烂的抹布一起揉成的一团人头蛇身的轮廓。
“卑鄙的老凤凰，只能生出卑鄙的小凤凰。”虽无五官，但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面部表情的狰狞。
苏灯心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了这种熟悉的敌意是什么了。
情敌嫉妒心的酸臭味！
蛇尾……不会是那个，栖梧宫八卦传说中的蛇君吧！
曾经是星之魔女的魔灵之一，对星之魔女有着病态的爱恋，平时端庄得体看不出来，只可惜凤主表白成功后，这个魔灵就装不下去了。
据说，这位魔灵的坏心眼子搞出了许多肮脏事，比古人类写的宫斗霸总恶毒男女配们的花招还要花，差点把凤主坑死，最终事情败露，当场被星之魔女看透，凤主愤怒至极，把他揉碎了扔进“垃圾桶”，大火焚烧成灰了。
……嘶，这种已经回炉重造的魔灵，还能复活的吗？
苏灯心试探道：“我知道了，你是我爸的手下败将。”
垃圾魔灵似乎想发火，但却忽然变了语气，嘻嘻笑了起来：“乖女儿，你的父亲是谁，还不一定呢。”
“你眼瞎啊！”苏灯心的翅膀似烈火般，霍然展开，火焰一蹦三十尺高，她整个人笼在火焰之中。
一口一个小凤凰，又叫她爸老凤凰，这他娘的还能说出如此屁话！
苏灯心道：“你这个脑子，不怪我妈恶心。”
这种话激怒了垃圾魔灵，他臭烘烘转了几圈，似乎想找个下手的角度，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
“薄情的主人，粗鲁无脑的火鸟……”他说，“生出个薄情又粗鲁无脑的失败品。”
苏灯心手中多出了一套弓箭，黑色的瞳孔中跳动着金色的光，像鸟般灵敏，视线紧跟着垃圾魔灵移动。
魔灵始终在她的射程内，她意识中的箭矢，已经瞄准了这只垃圾魔灵。
“玩个游戏。”垃圾魔灵说，“我把……”
“不玩！”苏灯心一箭射中垃圾魔灵，金色的火焰灼烧之后，魔灵消失了片刻，声音又从头顶飘出。
垃圾魔灵托腮停在书架顶端，不紧不慢将话说完：“我被关在看不见光的地方好多年了，好寂寞……陪我下盘棋。”
苏灯心用她的凤凰目，搜索着垃圾魔灵的“老巢”，她根本不搭理垃圾魔灵的话。
这种空间，只要将魔灵的老巢找到烧毁——大概率是本书，应该就能回到现实中了。
“陪我下盘棋嘛。”垃圾魔灵茶兮兮拖着长音，“主人好久都没陪我下过棋了，你是她的女儿，就算二分之一的她吧，你来陪陪我嘛。”
苏灯心：“闭嘴。”
这都是什么父母债！八卦里说好的把这魔灵给烧了，怎么办事如此不靠谱。
神神经经的，幸亏星之魔女没选他。
也是，这种神经，但凡脑子正常的，都不会选。
如此对比之下，苏灯心想，她爸就尤为可爱了。
“是嫌和我下棋无聊吗？”垃圾魔灵嘻嘻道，“不无聊的，我们来下生死棋。”
他一挥手，星空变成了巨大的颠倒的棋盘。
苏灯心一惊。
果然是他的空间，他能控制这里的一切。
棋子依次摆上，这是一种魔法战旗，要用魔力值驱动各种妖魔形状的棋子在棋盘上前行，到对方的大本营去杀掉王。
现在，垃圾魔灵把卒子都摆好了，唯独双方的“王”都还空着。
“嗯，很好，你的兴趣果然起来了。”垃圾魔灵坏笑道，“那么，我就可以放心的加码了。”
垃圾魔灵向空着的蓝方王位一指，一条人鱼形状的石头棋子出现在那里。
“这个，就放在红方阵营好了。”一个十字架形状的石头棋子，被他放在了红方王位。
“你选哪边呢？”垃圾魔灵问道。
苏灯心哼了一声，说：“无聊。”
“选嘛，就像当初，我让主人在我和老凤凰之间选一个，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垃圾魔灵道，“选一个做你的王，剩下的，就是我的王。”
苏灯心还在用凤凰目感应垃圾魔灵的老巢，也就是在十几万本书中，寻找与垃圾魔灵有共鸣的魔法禁书。
但这家伙刚刚在书架间自由穿梭，好多书上都留下了他的共鸣踪迹，很难判断哪一个才是他的“老巢”。
“时间到，你放弃了选择，那么……”垃圾魔灵道，“我来替你选好了，我要这个小人鱼，另一个就归你咯。”
苏灯心搭弓，先烧了一本。
垃圾魔灵走了
一步棋，笑了起来，从怀中抽出一本书：“你是在找它吗？”
魔法痕迹闪过，书架上所有的书全都漂浮了起来，在苏灯心眼前环绕。
“你猜得很对，烧了它，我就没有落脚之处了。”垃圾魔灵说，“但是，你烧得过来吗？如果烧错了……我可是有惩罚的哦。我劝你，还是来和我下棋吧。该你走了。”
苏灯心嘁了下，快速移动棋子。
垃圾魔灵一震，收起刚刚的玩闹，认真与她下起了快棋。
他们两个走得极快。
很快，结果知晓。
苏灯心淡定将骑士移到他的王棋前，“你输了。”
开玩笑，下棋可是她不值一提的强项。
垃圾魔灵安静了好久后，激动道：“主人，是主人……你果真是主人的孩子。呵呵……呵呵，我没恨错你，我没有恨错你！”
他像疯了，高低起伏癫狂地笑出了旋律感，好久之后，他才渐渐歇了声音。
“我输了。”他道，“这局，你赢。既然输了，就要执行惩罚。”
苏灯心想，他这个神经病，不会真的要惩罚他自己，来个自虐行为吧。
“我的王输了，按照棋盘所示……可怜呀，小人鱼，我以为我会赢呢。”
他挥了挥手。
棋盘上，王棋两旁的带刀骑士石头棋子，两个凶狠恶煞的虎熊妖，化作真实会动的带刀妖族。
“行刑。”垃圾魔灵突然冷了声音下令。
他输掉的王棋，那个人鱼石子，化出了模样。
是白及。
昏迷的白及垂着头坐在王座上，拖着长长的鱼尾。
两旁的妖面无表情，举起了弯头斧，劈砍向漂亮的蓝色鱼尾。
苏灯心眼睛骤然变金，瞳孔中炸出五角星芒。
垃圾魔灵道：“哦~忘了提醒你……”
他笑吟吟道：“这不是做梦哦，小凤凰。”
第78章 点评点评
巨大的凤凰从苏灯心的脊背冲上穹顶, 所过之处金色的火星空爆燃，像奔涌的河水呼啸卷向所有的书架，淹没一层又一层的书海。
不找了, 全烧了！
苏灯心接住坠落的白及, 感受到重量的瞬间，心里没来由一慌。
这是真实的魂体。
垃圾魔灵说的没错，这不是梦, 他是把他们的魂体吸入了空间中。
“生气了？”
金芒烈火之中, 垃圾魔灵嬉笑道：“你把老凤凰的粗鲁遗传了十成十的量。烧这么厉害，不怕把你的男人们烧死？还是说, 你在赌, 火烧到他们之前, 就能烧光这里的所有书？”
说话间，此处的书架与书籍已燃成灰烬，漫天飘落下金色光点, 苏灯心用翅膀护住了白及，皱眉看向垃圾魔灵。
他的空间不大，她能探知到，被充分开发利用的也就这一层，而在这个空间内，她并没有感知到剩下三人的存在。
“啊呀……好快。”看到此处被瞬间烧空, 垃圾魔灵怔了片刻，又挂上笑容, “这样好了，我告诉你个秘密。”
他说：“有人打开了禁书, 放出了我。想要出去，你得烧了那个把我放出来的人。你翅膀下的那个人鱼……”
他指了指白及, 又将浑浊的手指向远处的雕塑。
那个雕塑是放在苏灯心书房的艺术品，是她收到的毕业礼物之一，由星之魔女亲自操刀雕刻而成。
雕塑是个纠结成母体形状的树根，据说是星之魔女触碰世界根须时，看到的景色。
她认为，世间一切的生命都由此诞生。
苏灯心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知何时，那座雕像上钉着一只朱雀鸟，鸟与人形不停闪动着，是封南。
“或者是这只朱雀……”
“又或者……”
苏灯心脊背一寒，看向身后。
身后用亮闪闪的水晶黄金装饰的景观墙上，挂着一只魅魔，长发恶魔角，三角尖的恶魔尾将他自己倒挂在水晶假山上。
“是这只魅魔。”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
垃圾魔灵移开遮挡的浑浊灵尾，露出缠在怀中的千里。
金色的火舌长剑在魔灵刚刚露出千里时，就刺到了千里的咽喉前。
垃圾魔灵撤走，惊魂未定，看到苏灯心挑起眉，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怔愣之后，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苏灯心就是在试探，试探到底哪个才是离开的“钥匙”。
这方法有些不太地道，如果她打过去，垃圾魔灵没去护，那就不是那把钥匙。
垃圾魔灵笑道：“你对他可真狠心。”
苏灯心想法很简单，首先，千里离她最近，其次，这垃圾魔灵是个胆小的怂货，是不太可能将关键的东西放置在远处的。
当然，还有个理由……她感觉打伤千里的话，好哄。
其他三个不太好哄，白及运气太烂，可怜兮兮的，她不能再雪上加霜。岁遮那个脆皮怕是一剑下去就试碎了，封南……感觉她要敢出手打伤封南，封南这辈子都不会和她做朋友了，他俩一定会产生隔阂。
所以，她挑千里下手，也是出于一种找软柿子捏的心理。
千里就算生她的气，不理她了，也逃不出她的势力范围，到时候她死皮赖脸哄一哄，千里就能消气。
苏灯心忽然悟了。
这么一来，这四个男生里，她拿捏住的，好像只有千里？
“被你发现了，怎么办呢？”垃圾魔灵真的发出了桀桀的反派笑声，“你要烧了他吗？你应该知道他们是什么，烧死了他的魂魄，你和那三个能醒过来，但他可就要陪我长眠了。”
苏灯心摆开架势，气沉丹田，大喊一声：“爸——”
谁的情敌谁解决，谁挖的坑谁负责填。
“糟了。”垃圾魔灵不乐了，他慌张无措原地飘了几圈，缠住了千里，想要把他勒死，在丹启来之前，把苏灯心放出去。
他其实不敢对苏灯心下手，毕竟是星之魔女的女儿。但他又怨气极重，不搞点事就浑身痒。
千里也是运气极“佳”，他在检索上古星图时，看到了这本魔法禁书的名字，他的想法很合逻辑，能放在苏灯心房间的书，一定是通过安全等级检查的，应该不会太危险。
于是，他让书虫魔取来这本书后，翻开看了。
其中有一页是黏在一起的，实话说，通常情况下，这种随手一搓，就能把书页搓开的小事，不需要用魔法。但千里是个洁癖，黏在一起的书页让他有不好的联想，为了不脏到自己的手指，他催动魔法，借用魔法来分开两张书页。
而一旦有魔法作用于这本书，垃圾魔灵就会从中苏醒，将附近睡着的，以及放他出来的千里，吸入书的空间中。
这种空间，从里往外不好出，权限都在他手中。但空间本质上很脆弱，从外面把他寄居的这本禁书撕了，他也就玩完了。
撕书后，苏灯心他们会回归外界的身体，而垃圾魔灵这种没有身体，被封印在书里的小灵体，就要随书一起殉了。
苏灯心一声“爸”，很快，那道属于凤主的气息就压了下来。
压迫感太强，垃圾魔灵一动不敢动。
一只大手伸进来，先抓走了千里。
“……”
凤主不认识，又把千里放了回来，然后把垃圾魔灵拽出去半截，嫌它太脏太臭，也丢了回来。
再一抓，才找到女儿，轻轻捏着揪出书本。
苏灯心手里提着昏迷的白及，怕凤主直接烧书，忙道：“把他们几个也捞出来！还剩三个！我邀请来过年的同学！”
凤主迷迷糊糊，扫开魔灵，把头探进书中空间来，先凭着对朱雀气息的熟悉，拎着封南的翅膀把他拉出来，接着找了一圈，揪住岁遮的恶魔尾巴把他扯出来，再然后，他看向被他扔到远处的千里。
千里的样貌让凤主清醒了。
很漂亮的一只……呔，是血族，扫兴。
凤主心情复杂地将千里捞出来，顺手烧了这本禁
书。
垃圾魔灵一声不吭的随着书成了灰，被凤主扫灰进桶，连句话都没说。
苏灯心：“你也不问问，他是谁。”
“不是好东西。”凤主头脑清晰的表示。
言下之意，管他是谁，能威胁到女儿生命安全的，都不是好东西，烧了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