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柳家老爷，也多了分爱护。
毕竟这是他仙子转世小格格的外祖父，多亏了柳家，养出柳嫔这个好女儿，把她教的很好。
这才有了五皇子的孝顺、聪颖，有了小格格仙子转世的后续。
若是柳家德行有亏，仙子能看上柳家，投胎到柳嫔膝下？
萧云州想着，就满意抬手。
“柳司业，坐罢。”
“朕今日找你来，便是想与你随便聊聊。”
柳家老爷迅速谢恩，内心波动。
来了来了！
就算不是外孙女说的那个问题，也没事，他认真作答便是……
但刚这么想着，就听萧云州温和朝他看来。
“柳司业，你觉得潘集治水，应如何？”
柳老爷：“！”
娘咧，还真全被外孙女说对了！
这叫啥？
这叫人还没进贡院考场，还在家里，就已经提前拿到考题了！
外孙女是什么神仙？！
柳家老爷纵使吃了不少米，都被惊到了。
但他抬起国字脸，面对萧云州温和的垂问，就轻轻皱眉，背起双手。
一双沉着老眼往屋外飘去，做出一丝好像思索的智者模样。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皇帝。
柳家老爷科举三次落榜，十年才选中进士。
忍耐等待的涵养功夫，非同一般。
提前拿到题目的惊喜、激动、震撼，根本不会在他已经有了轻微皱纹的国字脸上显示。
他不急着答，哪怕问的是皇帝。
开玩笑！
他能让皇帝知道——我早知道你要问我什么了？
他能让皇帝知道——我外孙女告诉我答案了，我才能考个优等？
坚决不能这么干。
柳老爷佯装第一次听到这问题，狠狠用心思虑一番的样子，才慢条斯理地沉稳答道。
“回皇上的话，应国公的第三子，应勤，在国子监读书向来勤恳。”
“寻常文章，他读过五六遍便能记个大概。”
“如果潘集去治水，翰林院编书缺人，应勤他博览群书，倒是适合。”
柳老爷望向皇帝，一脸‘老臣才想到’的回忆完毕样子。
萧云州果然闻言，就露出满意模样，“好，既然你与徐祭酒都如此说，那朕也就信得过他。”
柳家老爷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徐祭酒也被问了！
他刚上山，沿途就遇到徐祭酒步行下来。
但他们打了个招呼，徐祭酒都没告诉他，皇帝问了什么，他怎么与皇帝说的。
柳家老爷后背微湿。
差一点啊，差一点，就显出徐祭酒的能耐，他柳文昌的愚钝了。
“那朕就让吏部去办了。”萧云州笑着让魏正给柳老爷端茶。
自从治水巡抚出岔子，吏部尚书被一同调查，吏部最近就听话了许多。
萧云州得到满意答案，再看柳老爷也有些刮目相看。
过去几次问答，他都觉得柳嫔这个父亲为官有些‘笨拙’，不够圆滑，不懂世故。
每次都较真在不对的地方。
他看过柳家老爷的履历，柳家祖上是种地的。
到柳老爷这里，才出了个进士，所以柳家老爷有庄稼人的认真，却没有世家子弟的‘灵巧’。
这是很正常的。
但萧云州早早被封太子，与内阁、先皇、宦官、后宫周旋，必须长出一百零八个心眼才能活下去，就对柳家老爷的‘不够灵巧’有些看不上。
不过今天，萧云州觉得这人不错。
圆滑不足，但也算有大智，且重在尽责。
在国子监对学生如数家珍，而且跟得上自己的思路！
刚才国子监徐祭酒，就不知道学生应勤背书那么快，两相比较，柳嫔父亲这样的大臣，才是可以放心托付的！
不够圆滑没事，自己多护着他就是了。
萧云州想着以后岌岌可危的萧氏王朝，就对忠臣很是珍惜。
“柳司业在国子监快三年了吧？”
柳家老爷心如捶鼓，“是，已是三载有余。”
“嗯，也该动动了。”萧云州笑道。
柳家老爷愕然。
真又被外孙女说中了！
第23章 这个御史有罪，捉他！
皇帝院落的左侧，通过一条僻静小道，走个百步就能到柳嫔住着的小院。
【外祖好像要升官啦~哇~】
【外祖牛逼，外祖站起来了，今天竟然答对了皇帝爹爹的问话。】
萧楚楚被柳家老夫人爱惜地抱着，就在看皇帝那边的现场直播。
今天这个直播，花了她3积分。
她发现，看直播多了，每次的费用都会贵上1积分。
但现在，她已经是积分大户了，额娘升位份、皇帝爹喜欢她这个小格格，给了不少积分奖励。
她现在已经存了395分，准备一口气积攒到十连抽，再去抽奖。
系统说这样，抽到SSR的可能性能提高10%。
【可能又是我带来的蝴蝶效应，娘升了位份，能见到外祖。】
【刚才额娘说‘做了娘才知道娘的心思，人做什么与位置有关’，无意间点拨了外祖。】
【这才有了外祖今日殿前对答流利的变化。】
萧楚楚猜测着。
抱着她的柳家老夫人，都想发笑。
哪里是什么点拨？
你外祖根本是听到了你这个小可爱心里的话啊！
柳嫔正在绣给女儿的锦鲤小肚兜，粉色锦鲤在她针下活灵活现，听着女儿的心声，也不由嘴角上扬。
父亲躲过一劫，还升迁了？
太好了，幸亏她听见女儿心声，及时提醒父亲。
父亲也算机智，听懂了。
她刚一直担心，父亲耿直听不懂，做小肚兜都有点心不在焉。
【嗷呜，我那皇帝爹竟然让外祖去都察院！】
柳老夫人、柳嫔默默竖起耳朵。
都察院？
皇帝让他去做御史，监察百官？
从国子监挪到这种让百官都忌惮的位置，这可是大大的重用啊！
【外祖感动地都要哭了，眼眶红了。】
【这是外祖第一次感受到提拔，他做了三年县令后，就被调回京城去了国子监，但他当值并不开心。】
【国子监虽然清闲，却远离民生社稷，外祖只能看着学生出去做官造福百姓，他却不行，只能羡慕。】
【哎，现在一听自己能去都察院，外祖就忍不住哭了。】
柳家夫人、柳嫔听着，也是面上激动。
柳家老爷虽然一直官位不高，但他真心想要一展宏图，做个对百姓有用的官。
这是他科举十年、还没放弃的本心！
可惜，三年又三年，反而去国子监了。
如今，终于好了！
多亏了小格格的提醒。
柳老夫人低头看着吃瓜正咧嘴笑的萧楚楚，都不愿意松手了。
没多久，柳家老爷就神清气爽地挺胸回来了。
“娘娘，夫人，我有调动了！”柳老爷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进院子就笑容满面，根本忍不住一点。
虽然他新官差依旧是五品，看起来是平调，但其实是升迁！
御史可以随时向皇帝上折子，除了沐休，每日都要上朝，随时都可以在朝堂发言喷人啊！
“皇上让我回去就到都察院上任。”柳老爷嘴角咧到牙根处。
柳老夫人、柳嫔都是微笑，淡定无比。
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刚才从小格格这里，她们都听见现场直播了！
“老爷，皇上看重你，你可不能让皇上失望，以后要更用心做事才行。”柳老夫人提醒命里‘愚钝得三升三贬’的柳老爷。
柳嫔也是想到小格格警醒，当即点头，“父亲常教我们得了夫子表扬，也要勿骄勿躁，父亲也理当如此，切莫一时高兴误了事。”
柳老爷：“……”
妻女这种不信任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他吹胡子瞪眼，但很快就想起更重要的事情了，“让我看看小格格，小格格龙女降生，生的可真不凡。”多亏外孙女提点他~
“去去去，我还没抱够呢！”柳老夫人别过身体，不肯撒手。
柳老爷：“……”
魏正在院落外面，站着听了会，才给院子里的秋梨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匆匆离去。
转身，他就进了皇帝萧云州的院子。
“皇上，奴才在外面听了好一会。柳老爷对您看重他，高兴的不行。”
魏正赞美道。
“但柳嫔娘娘、与柳老夫人都劝诫他不要自满得意，要替皇上好好办事，别让皇上失望，让百姓失望。”
萧云州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动容。
这一家都是好的。
他让魏正去听，是想再确认一番，他们能不能听到小格格的心声，会不会关起门来讨论小格格。
没想到，让魏正听到了柳家母女的贤良。
萧云州颔首，难掩认可与欣赏，“得妻女如此，家才能兴旺长久。”
难怪柳文昌比以前他印象里的长进了。
有这样的妻子、女儿，时时督促、提醒，柳文昌以后在御史之位，多半不会犯错。
萧云州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心情十分好，“与皇后说，朕晚膳不去她那边。”
“小格格刚出生就险些受惊，朕要为小格格祈福，今夜在柳嫔那边用素膳。”
想到此，他眉眼就有几分阴戾。
小格格差点被嬷嬷害的事情，皇后竟对他瞒报。
皇后、贵妃，都不是纯良淑德的人！
那奶嬷嬷已经被他下令处死，但却没追查到幕后指使之人。
与柳嫔同住的宸常在，宫外奶娘三日前在郊外庄子得痢疾暴毙而亡。
线索就在宸常这里断了。
“魏正，继续沿着宸常在接触过的人，给朕严查！”
谁敢害他仙子转世的小格格，谁就要承受他雷霆之怒！
*
“皇后，您用一点吧。”
秋山寺宽敞的正院中，皇后苦笑，“端下去吧。”
皇帝是在警告她。
但她不会就这么被吓住。
她依仗的从来不是皇帝。
皇帝早先喜欢表妹富察贵妃，后来沉迷修道疏于后宫，他从来没真正喜欢过她，独宠过她。
她能依仗的，从来只有她的儿子——大皇子。
“白芷，去叫我母亲来。”
地龙翻身、黄河泛滥，民心大乱。
趁此机会，让百官上书，请皇帝早立太子，以定民心！
皇子之中，只有她膝下的大皇子，功课无可挑剔，身份贵重。
其他皇子不是年岁太小、没能耐，就是母家低贱！
趁着贵妃被罚，三皇子被打手心，现在求立太子是最好的时机了！
皇后眯眼，剪下一支盛开的梅花。
*
让随行御厨准备素食的萧云州，结果被绊住了。
“你们的意思是，朕不立太子，才引发天罚，地龙翻身？”
萧云州的脸都黑了，看着都察院的右御史，周伍信。
隔壁院落的柳嫔，柳老夫人、柳家老爷已经开席了。
他们面前，都有一海碗加了炸蛋的酸辣粉，闻着气味，就让人直流口水。
“皇帝不来，那我们先用？”前来叨唠的敏嫔，与柳家老爷隔了个屏风，在暖塌上独坐，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第一次知道，素食也这么喷香扑鼻！
哎要早点与柳嫔交好，她能多活十年！
这吃的多好啊~
柳嫔的主意可真多。
【嗷呜，我也想吃酸辣粉……】
【皇帝爹爹怎么让膳房准备了这个？我之前在宫里就想着这个味道，可恶啊，仙子怎么老是给他托这种梦啊啊啊啊！】
柳嫔忍住笑。
还不是他偷听了你的心声。
萧楚楚不开心地嘟嘴，但很快她又想到一件事，不怎么酸了。
【哇我想起来了，皇帝爹今天就会被堵在房间里，被十几个大臣轮番责骂他没有早立太子。】
【他气得吃不下饭，嘿嘿有人陪我了，他也吃不到酸辣粉了捏~】
柳嫔：“……”
柳家老夫妻：“……”
他们一直忍笑也是挺累的。
但柳嫔转而神色一变。
立太子？
新皇上位，会不会忌惮五皇子，导致他以后被害死？
今日，五皇子没来她院子吃饭，说是被大皇子请去了。
柳嫔顿时紧张。
柳老夫人也知道这茬，表情也不怎么好看了。
【但皇帝爹不知道，带头谏言的那右御史周老头，自己就立身不正！】
【他都五十九了，竟然看上了自己孙媳妇！】
“噗——”柳老爷直接听喷了。
第24章 右御史看上自己孙媳！
小院里，柳老爷直接听喷了。
带头谏言的右御史周大人，扒灰，看上了自己孙媳？
这成何体统啊！
“咳咳咳，这酸辣粉，有点呛，有点呛……”柳老爷红着脸掩饰。
柳家老夫人狠狠踩他一脚。
但萧楚楚在摇车里，吐槽还没结束。
【周大人为老不尊，趁孙子不在，便强迫了孙媳！】
满屋子静寂。
柳嫔手中的筷子都差点戳破了玉碗！
竟还让他得逞了！？
【啊我想起来了，就是这次冬祭回去后发生的！】
【周大人的孙子是京城司的，要负责巡夜。他想到孙子去巡夜的当晚，就摸进了自己孙媳的房间，强迫了她，还威胁她如果告诉自己孙子，孙子肯定会休了她！】
萧楚楚想到就气得握拳，【后来那孙媳不堪受辱，上吊而死，被他说成是病死！】
【那孙媳身边知情的丫头，也被周大人烫了喉咙，远远地发卖了。】
柳老爷瞠目。
柳老夫人与柳嫔胸口起伏。
这个任老头，简直是没有王法了！
他是畜生吧？
【外祖啊，你现在是都察院御史，要监管百官。】
【你快揭开这个老家伙的丑陋面目，不能让他得逞啊！】
【嗷呜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哎，如果外祖能听见我的心声，就好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