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一愣，还真是这样。
皇帝这一番忆苦思甜，才有了今日的加热即食米面。
“以后朕也会老去，”萧云州叹道，“朕希望几个皇子，以后也能时刻铭记国公曾经的艰难时刻，时时居安思危，让景国军士进益不止。”
定国公怔住，昏黄老眼闪烁，仿佛第一次认识皇帝。
而旁边站着，早前一直偷笑皇帝装模作样的柳嫔也是如此表情。
她内心，其实一直不算敬仰萧云州。
甚至，一直保持着对萧云州的警惕。
帝王无情且多疑，为了利益可以牺牲太多人。
可柳嫔没想到，皇帝甘愿冒着被女儿发现读到心声、以后再也听不到的风险，也要救下垂垂老矣再也无法上战场的定国公。
皇帝……可能，比她想的要良善。
他可能……真的开始有明君的模样了。
“行，那老臣就留下，也别明日了！今夜皇上就把皇子叫来，老臣就给他们讲故事讲一晚！”定国公激动。
萧楚楚嘶了一声，【如果皇帝爹也知道情节，那就不会同意他熬夜。】
萧云州哭笑不得，但他还真的只能按照女儿说的，反对定国公这个不爱惜身体的臭主意。
但他刚要开口，就被柳嫔抢了先。
“皇子上书房的功课不知道完成了没有？上次成乾好像一直到辰时，都还没完成功课，还有些背诵。”柳嫔第一次替皇帝解围。
萧云州一听，果然大松一口气，“对对对，是这样！今日事今日毕，他们今夜还有今夜的功课。”
定国公皱眉，只能作罢。
“皇上，臣妾许久不曾站立这么久，也有点累。”柳嫔轻蹙眉头。
萧云州听了更是大喜，“那正好，一起看太医！”
“朕就知道你们肯定累了，朕、朕……也有点腰酸。”
柳嫔强忍笑意。
定国公一怔，这才转头去看萧云州的脸色，上上下下看一遍，尤其是他的腰。
“我早说了，让皇上不要修道，不要打坐，这男人的腰整天坐坐坐怎么行！那啥啥都不行，你还能整啥……”
萧云州：“……”
他脸色红了又黑，黑了又绿！
【哈哈哈不是吧，原来是我爹自己不行了，要看医生不好意思说。】
萧楚楚一瞬在心底噗嗤。
萧云州嘴角抽搐。
定国公视力好，看了眼皇帝跟便秘一样的脸色，秒懂，“哦老臣懂了，老臣让院首来看看就是了。”
他转头看了眼柳嫔，就拉了皇帝往前走了四五步。
神神秘秘地朝萧云州挤眼睛。
“有的病，一定要早点治。”
“别怕丢脸。皇上就说，是老臣腰不好，让太医看看就是了。”
“……”萧云州张嘴，又闭上。他坚决不理会这垃圾话。
【滴，您父亲萧云州获得一名死心塌地的追随者——定国公！】
萧楚楚张嘴，【卧槽？这怎么做到的？】
萧云州很快也听到女儿的惊呼，自己也是一愣。
定国公一直牵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刻他们仿佛不是师徒，亦不是君臣。
而是多年兄弟。
“小事。咱上战场，伤了腰的男人可多了。”
“别怕！他们都是老臣陪着去看病的！”
萧云州咳地呛到说不出话。
再去看魏正，就见他死死盯着自己的鞋面。
他怀里的萧楚楚，正一小脸震惊地粉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皇帝爹不知道情节。】
【他是自己有隐疾，才歪打正着~哎呀，我今天看武力值的次数用完了，否则还能看看他老腰战力……】
萧云州吸气，脸更黑了。
仙子小格格都被老家伙带坏了！
*
盏茶时间，太医院院首赶到重华殿，一来就见到皇帝漆黑的表情。
但很快在定国公摆好姿势，大方一边挤眼睛，一边让院首诊脉不久后。
院首就表情严肃，直接道。
“定国公身有隐疾，发症在即。”
“若再晚一刻，叫臣来，恐怕药石无灵。”
定国公：“？？？”
他瞪大眼，啥？
“皇上，臣这就给国公开药方，立刻煎服！再针灸一柱香，今夜连续三次！”
第103章 皇帝医术奇高！
看到太医给定国公诊出病症，萧楚楚终于在魏正怀里安心地合上眼了。
【看来不会有事了。】
萧楚楚长松了一口气，她也折腾了一天，此刻疲惫袭来，一会功夫，就沉沉睡去。
萧云州与柳嫔见她粉嫩小脸一片无忧无虑，终于也放下心。
只有定国公吹胡子瞪眼，被按倒在床上还在挣扎，“凎！不可能，你个太医别胡说！换个太医来给老夫看！老夫一拳都能打死你，哪里有病？”
胡院首：“……”
“皇上，臣去写药方了。”
萧云州挥手，“写，立刻让人跑着去抓药煎药！务必要快！”
魏正把睡着的小格格带到暖阁去给奶娘。
萧云州终于可以不加掩饰了。
定国公还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怎么样，还想要从长榻上爬起来。
但胡院首，写完方子，就直接雷厉风行打开了针灸袋子，来扒定国公衣服。
“混账！你还想强买强卖，老夫觉得好的很！”
“明明是皇帝有事……”
这话刚说到一半，定国公就觉得腹部一阵剧痛。
血气上涌，胸闷肋骨疼，差点要闭过气去。
胡院首幸亏早已拔针，恰好一针戳到定国公的天池穴上。
噗——！
定国公一口淤血，当场被催吐出来！
他眼前漆黑，这才总算有了两三分清明。
定国公惊魂未定，就听到站在一旁的皇帝嘀咕声。
“朕就知道，不会有错，说你要发病，肯定要发病……”
“！”
定国公浑身虚软，闻言心中震荡，吃力看向一边比太医看起来更镇定的皇帝萧云州。
胡院首满头大汗，焦急无比。
但皇帝还气定神闲地背着双手。
“别慌，镇定。”萧云州还有余力安慰定国公。
“听胡院首的话，定国公，你必能安然无事。”
“若治得晚，可能身体损伤太大，难以回转，再无法恢复清晨练拳的身体。”
“但到底与性命是无碍的。”
“定国公无需太担忧。如今治的早，损伤小，恢复可能很大。”
定国公无力张嘴，目视皇帝。
从前连马都要他抱上去的太子，现在已经长成了站在他床头、比他挺拔高挑的皇帝了。
定国公竟然第一次感觉到，有点安心。
现在，皇帝好像有种奇怪的安抚人心力量。
因为，皇帝说的，好像都是对的。
“定国公胃疾如何？灌药下去可能控制住？”
“还有膝病，今日风大，来人，拿滚烫的湿布来给定国公热敷！”
定国公震惊。
皇帝怎么知道，他今夜站到最后，膝盖处有些刺痛，好像虫咬？
今日吹风又站的久，他老毛病犯了，没多大点事，他就一直忍着没说。
“皇上，你怎么……”
当热毛巾拿来，萧云州亲自热敷到定国公的右膝旧伤处，定国公的毛孔都舒服地发出呻.吟。
太恰到好处了！
皇帝怎么知道得这么准确！
“国公忘了？”萧云州注意到恢复血色的定国公，脸上出现的异样，他轻咳一声。
“早前，骑射课后你带朕去洗刷马匹，曾撩起裤腿。”
定国公瞠目。
他不怕疼，不怕死。
但万万没想到，皇帝七八岁时候，看到他旧时伤痕，然后记了二十多年！？
定国公自己都快忘记了。
太子时候的皇帝，长什么样？
但皇帝却铭记着他一个老臣的伤疤？
“朕自然记得。”
萧云州站在床榻旁，脸色微红地侧头转向殿外明月处。
只有这样，才能遮掩住他的心虚。
若不是小格格提到国公的膝病，他其实早已忘记。
如今想起，充满愧疚。
“您是国之重器。”
“身上每一道伤痕，都是我景国之安的象征。”
定国公张嘴，老眼中的热泪，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下。
“皇上——”
“老臣愧不敢当！”
定国公被灌了三碗药，又针灸热敷，如今大汗淋漓，脸色有些萎靡。
但双目却是感动又清明！
“老臣还以为，您不让老臣日日上早朝，是嫌老臣嘴巴臭，老骂人。”
“原来，皇上是担忧老臣身体。老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臣惭愧啊……”
萧云州啊的张嘴，满脸通红。
其实，不是这样的……
但定国公当场挣扎着起来给萧云州，五体投地在床上磕了个头。
“老臣今日的命，是皇上给的。老臣以后但听皇上驱使。”
“老臣相信，皇上您必定是个明君，哪怕有些时候不聪明。”
“……”
“但没事，有老臣在，还有满朝文武辅佐皇上！”
定国公气喘吁吁，还没说完就被胡院首按倒在床上，不准他这个病患继续折腾了。
萧云州心虚地转过头，没看到此刻不仅定国公，就连胡院首都偷偷用敬仰、动容眼神看向他这个皇帝的臣服目光！
【滴。】
【您的父皇，萧云州，收复两个死心塌地的追随者。】
【还需三个，就可以解锁属性提成。】
第二天萧楚楚在小床上醒来，看到提示就惊呆了。
咦？
怎么有两个死忠粉了，除了定国公，还有个是谁？
*
太医院。
胡院首苦思冥想一整夜，终于得出结论。
“皇上医术真的……高！”
一众太医震惊。
“昨夜要不是皇上看出定国公有碍，定国公估计十几天，都起不来床。”
胡院首吸气，“以后，太后娘娘的脉案，我还是先送去给皇上过目。”
“我实在，技不如皇上啊。”
一众太医傻眼。
真的假的？
第二日，皇帝萧云州，见到觐见的胡院首也傻眼了。
看着太后的脉案，萧云州咳地转头就大喘气，看向一脸憨厚的胡院首。
“朕怎么会看……咳，怎么教你做事？”
“你要自己努力啊，难不成指望朕替你做太医院院首的事情？”
“朕还要不要管其他政务？”
“朕兵部、工部、户部……一件件事，都忙不完。”
“朕怎么能只治一人二人之病啊！”
胡院首听得宛若当头棒喝，嘴唇颤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所以皇上一直暗中学医，却从未施展！”
萧云州：“……”
啊？
“是因为皇上心有万民，拯救万民苍生，不得不弃医称王。”
萧云州：“……！”
啊。
胡院首再抬头，已经满是敬仰，仿佛看神人一般地看向皇帝了，“臣懂了。”
萧云州战术性后仰，耳后根全烫了。
【卧槽，原来第二个对皇帝爹死心塌地的粉，是胡院首啊！】
萧楚楚一大清早终于破案了。
魏正抱着她来御书房，看皇帝快要议事完毕，就准备把小格格送到书桌前，给萧云州逗弄。
但胡太医还没走，给皇帝上茶的小太监，一不留神后退，就撞到了萧楚楚的小胳膊！
“大胆！你个蠢材！”魏正惶恐地痛骂出声。
萧云州一转头看到，看到闺女龇牙咧嘴，就心疼地皱了眉。
正要发怒训斥，萧云州的表情却凝固了。
【卧槽，这个端茶太监，不仅智力比四皇子高，而且武力竟然99，比定国公还高啊！】
萧云州正要发飙的龙目，一瞬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瘦弱小太监。
第104章 凎，他是前朝刺客
御书房内。
萧云州瞠目，看向吓得跪地求饶、磕头认错的瘦弱小太监。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奴才不是存心的！”
这小太监不断磕头，没几下额头就红肿一片，害怕得脸色都发白了。
这是个武力99的人？
萧云州怀疑自己听错了。
闺女不可能错，错的只可能是他。
“蠢货！连走路都不会！”魏正一脚就要踢向小太监，“要是伤着小格格，把你打死，你都赔不起！”
萧云州眼见魏正就要把小太监踹倒在地，眉心狠狠一跳。
“住手！”他啪地搁下茶盏，站起来。
魏正一愣。
地上的小太监脸上都是吓出来的鼻涕眼泪。
萧云州却是紧张地站了起来。
飞快从书桌后绕出，走到魏正跟前，就把一脸粉嫩、正眨着葡萄大眼的小楚楚接到自己怀里。
直到抱住闺女，闻到闺女身上的奶香，萧云州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退后两步，看向依旧跪在地上惶恐的瘦弱小太监。
“皇上，让人把他拉出去？”魏正开口。
“闭嘴。”云州深呼吸。
武力99，定国公早年带兵打仗的巅峰时期，也就只有93。
把这小太监拖出去？
谁来拖？
恐怕殿外站着的那些御前侍卫，都没一个拖得了！
萧楚楚此刻也完全清醒了，在萧云州怀里，刹那想起了小说情节。
【诶，我想起来了，有个前朝刺客蛰伏在景国宫中，想行刺皇帝为前朝报仇，难道就是他？】
萧云州瞪眼，御书房火盆都无法驱散他身上的寒意。
前朝刺客？
景国开国皇帝，他的先皇祖，曾经是地里伺候庄稼的农民。
但前朝灾荒多，税负重，越来越多人饿死，就逐渐有流民揭竿起义。
景国开国皇帝，就是其中一个，最终他带着身边的追随者数万，推翻前朝，大赦天下，从此改国号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