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不仅自己会上,你还很会弄伤自己。”百里鸿渊几乎咬牙切齿,连忙将那只手一把抓住。
凤夕若:“我自己有药。”
就算是要上药,她也不要这个。
而且要不是他又来了,她刚刚怎么会用尽全力刺出那根簪子,若不是刺出那根簪子,她又怎么会把伤口弄裂?
听到这句话,百里鸿渊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又笑了,语气暧昧:“你自己的药,哪有我的这个好?王妃娘娘难道感受不出来?”
他知不可这个时候戏耍于她,只她如今的性子,实在是比梦中前世变化太多,而且……
虽是重生,哪怕知晓诸多事情的走向变故,但不可否认,百里鸿渊的心中仍带着几分恐惧。
他害怕以凤夕若的性子,即便是自己变了,她也依旧会走上那一条路。
好在,如今一切都有了肉眼可见的不同。
种种变化,让他狐疑的同时,分明有种说不出的欣喜。
打过这几次交道,凤夕若也大致清楚了眼前这个人的性子,知道自己越是不顺着他,他便越发张狂。
当下索性一句话不再说,任由他去摆弄。
毕竟……
的确,他的药效果好些。
她虽不在意伤口,但也没有什么自残自虐的倾向。
温和的药膏敷上,原本的疼痛立马得到了缓解,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凤夕若舒服得眯了下眸子。
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百里鸿渊心里微微一动,笑道,“放心,用上这个,不管多深都不会留下疤痕。”
他只道女儿家,又怎会不在意外表。
不会留疤?
凤夕若愣了一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后背上的那道狰狞。
药是他的药,疤也是他的疤,说什么大话?
百里鸿渊并不知道凤夕若心中所想,只继续开口叮嘱,“这几日莫要再沾水。”
他的声音低沉,声线却又十分清冽,落在凤夕若的耳朵里,让她不禁想起了山间的风吹过池塘的柳,碧波下的锦鲤缓缓地游。
心里一动,凤夕若将手臂收回去,堪堪别过了脸,轻应了一声。
百里鸿渊见凤夕若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几分,扫过她脖颈时微微一怔:“那块玉佩呢?”
凤夕若心里一沉,“你休想打它的主意!”
百里鸿渊轻嗤:“我若想打它的主意,昨日那般情景,不是垂手可得?”
凤夕若瞪了他一眼,却也明白这个男人说的是真话:“你问这个做什么?”
即便如此,她心里依旧带着强烈的防备。
百里鸿渊:“不是说这是你和夫君新婚之日情投意合的见证吗?”
凤夕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你看到了?”
百里鸿渊淡淡一笑,“今日阵仗之大,想看不到都难。”
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奇怪,王妃出门前同我说起你那位夫君还满是怨愤,为何还要为他守着王府?可见是心口不一。”
凤夕若听奥这番话差点乐了,他又不是百里鸿渊,自己对百里鸿渊什么态度,关他什么事情?
难不成,是为了追求某种刺激和快感?
想到这儿,凤夕若冷冷一笑:“谁说我是为他守的?”
百里鸿渊:“?”
凤夕若别过眸子,嘴角露出一丝嘲弄,不欲再解释。
不论是什么世道,都觉得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
便是前世如此乱世,便是她屡立奇功,成为第一将星,质疑她的声音也一直没有消停过。
百里鸿渊知道自己若在问下去,也只会是自讨没趣,唇角一扬,话锋一转:“那王妃娘娘喜欢何样的男子?”
“自然不会是像你这般乖张无礼、狂妄自大之人。”凤夕若毫不犹豫答道。
听到这句话,百里鸿渊认真地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么?
凤夕若觉得莫名其妙,但也不愿意再去多想。
百里鸿渊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最近要出去办点事儿,有一段时日不会在,你且好生照料好自己。”
凤夕若心中当即一喜,只不等她反应,男人突然上前。
凤夕若眉头狠狠一皱,“你……”
只话还未曾说完,一块温润已经贴上了她的脖颈。
凤夕若原本要挣扎的身体,瞬间僵住。
虎符?那块被她藏在袖口里头的玉佩,是什么落入了这个男人的手里的?
百里鸿渊原本已做好随时这道小小的身体禁锢住的准备,察觉她安静下来时,不禁多了丝丝暖意,“既是你夫君留给你的东西,还是好好的戴在身上罢。”
说罢,修长的手指绕过红绳,一个同心结悄无声息的落下。
第25章 完了,主子怕是受刺激了
琅琊山,紫竹林别院。
十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刻有像现在这样想死过。
十四和十六站在一旁,面面相觑后,还是十六上前询问:“十七,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这咋咋呼呼、风风火火的小师妹,居然也会露出这样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十七叹了一口气,幽幽地看了两人一眼,撇了撇嘴角:“别说了,我觉得我可能要完了。”
“发生了何事?主子不是让你有空寻机会便回王府?”十四眉头一皱,冷声上前。
“我就是……”十七原本准备开口,却发现说话的是自己这个冷得跟一尊冰雕一样的十四师兄,当即嘴角一撇,别过了头。
跟他说?
那不是等着被骂两顿?
十六很快发现了二人之间的气场不对,当即上前拉住十四的胳膊,“你别吓着她。”
“我吓着她?她的胆子用得着我吓?”十四冷冷一嗤,抱着胳膊走到一旁,闭目养神,“且等听着吧。”
十六叹了一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到底还是没辙。
好在不久,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了院子里。
看着那道身影,三个人几乎同时有了动作。
“主子。”离得最近的十四接过百里鸿渊身上的斗篷和面具。
“嗯。”百里鸿渊应了一声,正要说话,却看到躲在十六旁边遮遮掩掩的十七,步子瞬间一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寻机会回王府?”
“我……”十七呼吸一窒,低下眸子,嘀咕道:“我回了……没回得去。”
百里鸿渊眉头顿时一跳。
站在她旁边的十六心里也是一紧,“你说清楚点,什么叫回了没回得去?”
十七看了看百里鸿渊,又看了看自家两个师兄,眼睛一闭,心一横,赶紧把今日自己假扮柳枝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从为何要假扮柳枝,到凤夕若如何查案,到最后被凤夕若叫住当府里的管事,十七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都没了声音。
而随着她这些话说完,别院也彻底陷入一番沉寂。
屋外雪花飘落在地,十七觉得这冷到了自己心里。
见几个人都没有开口,她几乎要哭了:“主子,属下就想着那丫头一看就是个不经事的,被人冤枉了也不知道开口,那个桂嬷嬷又和太子妃勾结包藏祸心,与其让她以后再对王妃娘娘出手,不如借这个机会处理了她。只是……谁知道王妃娘娘居然……”
居然不仅会断案,还做得如此漂亮!
看着一脸郁闷又苦涩的十七,百里鸿渊久久没有开口。
方才十七说的事情,他并不知道,自己去之时,此事已经了结。
当时他就觉得陈桐待她的态度有些不同,陈桐慕强,便是她直接拿出了虎符,以陈桐的性子也不会这般认可于她。
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回事。
眯了眯眸子,百里鸿渊道:“你确定她猜到了是你?”
十七摇了摇头,她也不敢确定。
她也是出了府之后,才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而且她是真的觉得王妃娘娘很聪明,她要是再回去,绝对会被发现的……
呜呜呜,大聪明王妃,我真的不是三番两次易容骗你,我是有苦衷的。
见往日里活泼得跟只麻雀一样的小师妹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十六到底心中不忍,上前求情道:“主子,十七也是一时担心王妃娘娘的安危,还请主子宽大处理。”
十四也站上前。
百里鸿渊看着三人神色紧张的模样,手指在黑色袖袍的银色暗纹上捻了捻,沉默良久才道:“十四,将面具给她。”
几人瞬间不知所措。
百里鸿渊再度看向十七:“你拿着这个面具去王府,告诉她柳枝和太子府的那个人都是你,去她身边守着。”
“啊?”十七懵了,主子的意思,是让她暴露身份吗?
“主子,王妃娘娘也不见得真的就猜到了。”十七觉得,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希望的。
百里鸿渊却像是没有听到她这句话似的,继续道:“但不许暴露你的真实身份。”
十七这下彻底到了云里雾里。
主子的意思是,让她去王妃娘娘身边守着,但是不能够暴露自己其实是王爷的下属,而是那个在太子府里,帮着她解了燃眉之急,给她药的侍女。
等等……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殿下,你不会是回去后都不打算告诉王妃娘娘,你其实就是……”十七嘴角抽了抽,指了指十四手里的面具。
百里鸿渊眯了眯眸子,缓缓点头。
虽然知道她并非一个任人宰割的女子,但以她那动不动就受伤的身子,有人在身边守着他才放心。
既有了猜测,索性大大方方承认,否则反而会让她更为抗拒。
他可不认为,十七能在她面前瞒天过海。
“嘶”的一声,十七倒吸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居然猜对了。
她突然觉得,主子好像在玩一种很新的游戏。
可是,这是为啥啊?
正当她再问时,百里鸿渊转头朝十四吩咐:“你去寻一副轮椅来。”
十四当即点头应下。
十六却也不解了,“主子,这是为何?”
百里鸿渊淡淡一笑,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起身朝里院走去,“五日后,回府。”
等到他离开后,十七深深呼出刚刚提进去的那口气,“刚刚主子说什么?找什么?轮什么椅?”
“轮椅。”十六抽了抽嘴角,望着那道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
十七挠了挠头发,“完了,我觉得咱家王爷怎么有种不太正常的样子?”
十六没有开口,他也有这种感觉。
“你说,主子会不会被王妃娘娘给刺激到了啊?”十七想了想,小心翼翼开口。
不然干嘛一次比一次走得勤?
按理说,这只成亲一天,也没怎么有过感情,不应该啊……
十六认真地琢磨了一下,“那天在太子府,王爷是怎么救的王妃?”
十七皱眉,一脸懊恼,“我怎么知道?主子走的时候,就让我给了王妃一瓶药,还吩咐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问她,她问谁去啊,她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十六心中一喜:“主子交代了什么?”
十七:“这个药对消痕迹最是见效。”
十六:“……”
好吧,他也没听出什么线索。
二人齐齐转头看向一直没有出声,仿若置身事外的十四,却见这人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你干嘛去?”
“买轮椅。”
第26章 主子叫我来伺候你
“你叫柳枝?”
“回王妃娘娘的话,是。”
秋水院里,一道纤细的身体跪在地面上,哆哆嗦嗦几乎不敢抬头。
凤夕若看着眼前这个胆怯的丫头,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她只是猜测,那天在院子里说出那番话的人,或许不是王府中的丫头,谁知道居然还真的让自己一语成谶。
按照明月的说法,她找到这个丫头的时候,人被关在王府某个几乎不会有人去的偏僻屋子,正睡得不省人事,要不是她过去,指不定还要过上好一阵子才醒得来。
“你为何会在那里?”凤夕若接过明月递过来的茶水,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丫头。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柳枝声音颤抖,心里充满了惶恐,“奴婢只记得那日桂嬷嬷要将奴婢发卖了,奴婢本想要来秋水院找王妃娘娘主持公道……可不知为何,走着走着……醒来就在那里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来后在那样一个地方,而且桂嬷嬷……
一想到桂嬷嬷凶神恶煞的模样,柳枝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娘娘,奴婢没有偷她们的东西,奴婢是被冤枉的,求娘娘为奴婢做主。”
她声音悲怆,似杜鹃滴血,明月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你不要再抖了,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桂嬷嬷也被王妃娘娘处置了。”
自家王妃娘娘这么好的一个人,干嘛怕成这个样子?
“啊……啊?”柳枝愣住,下意识猛地抬起头。
她刚刚没有听错吗?事情已经过去了,王妃娘娘处置了桂嬷嬷?
明月叹了一声,“娘娘,此事要如何处置?”
在听到柳枝的回答后,明月也猜到了大致的始末。
她没有想到,事情果然如自家娘娘的猜测。
一想到那天的场面,明月至今仍然忍不住心惊胆战。
要不是最后那个“柳枝”扑上去,只怕王妃娘娘……
不对,她那算什么功臣?要不是因为她,那天哪里会有这么一场祸事?
凤夕若看了眼明月,又将目光一脸诧异又欣喜激动的柳枝,脑海里盘旋着昨日见到的那道身影。
不管是眉眼还是身影,昨天之人和眼前的柳枝几乎没有丝毫差异。
这也是为何,即便是到了最后,她也只是怀疑。
可按照柳枝的话来说,那人不过是在她来的路途中将她打晕,并且还送到了柴房,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能够拥有这样身手之人……
凤夕若眸子一眯,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家伙。
小面具正在一旁玩着明月之前丢给它的线团儿,突然被自家主子一盯,吓得线团儿都从嘴巴里掉了出来。
小面具摇了摇尾巴:“喵?”
你找我有事吗?我今天很乖的。
凤夕若怔了怔,嗤笑一声,别开眸子。
小面具顿时又欢天喜地地去追线团儿了。
不会是他,倘若他参与此事,必然清楚自己是为何受伤。
但看他昨夜的反应,并不像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