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凤夕若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撞进了浩瀚星辰。
她想拔出来，却听到那片星辰中传来一道温柔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包括我。”
凤夕若神色微微一顿，正要开口，又听到对方道，“但唯独和离，不在此承诺内。”
万千旖旎，刹那苏醒。
凤夕若回过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不知道这男人在别扭什么，他这么有本事，想要造反，就自己去弄银子啊，干嘛非得为了她的嫁妆而这么委曲求全。
深吸一口气，凤夕若别开眸子，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
“你放心，为夫既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便不会让你担心。”见凤夕若脸上的愤愤都要藏不住，百里鸿渊不禁哑然失笑。
怎么说呢……就虽然有点失望，但是小媳妇儿这模样他也是真喜欢。
“王爷本事超群，何须我担心。”凤夕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径直怼了回去，却也忽略了对方这句话里面的“为夫”二字。
“若若倘若心里真是这么想，我就当真是心满意足了。”百里鸿渊低低一笑，将对方的神色尽收眼底。
凤夕若撇了撇嘴角，下意识地反问，“难不成王爷觉得我这句话是在敷衍你？”
“不。”百里鸿渊唇角的笑容更盛。
凤夕若却怔住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与百里鸿渊有来有往，而她竟然毫不自知？
若非这个男人回了自己一句，恐怕到现在她还没有发现这个情况。
深吸一口气，凤夕若眯了眯眸子，“那今日二皇子殿下过来，又是寻王爷何事？”
她试图寻一个别的话题来平复自己逐渐波涛起伏的心绪。
“也不算什么大事，如今他接管了羽林卫，不知从何处下手。”百里鸿渊道。
凤夕若略微一想，便也能猜测到是此事，只是百里鸿渊就这般告诉了她，却有点让她出乎预料。
他当真是……一点儿都不防着？
“虽说那一夜是第一次见，但我看二皇子殿下也绝非无能之辈，王爷不必太过担心。”只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凤夕若也只好客套地回道。
谁知，百里鸿渊却道，“若若觉得他好？”
凤夕若：“？？？”
什么意思？什么他好？
不等她回答，百里鸿渊便道，“我知道了。”
说着又道，“我还有些事情，先去处理一下。”
凤夕若巴不得他离开，也就没有多想，将人送到院子门口便朝许箫声那屋走去。
结果她还没到，便看到这人在回廊靠着一根柱子斜斜地站着，脸上还带着一抹似笑非笑。
凤夕若心里莫名觉得诡异，“你笑什么？”
“我说啊，若儿。”许箫声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觉着，你跟百里鸿渊之间应该是能有点什么的。”
“我与他能有什么？”凤夕若神色一沉。
“你没发现嘛，你当时听到他来的时候，神色格外的紧张吗，而且他刚刚回去时那个反应，啧啧……”许箫声砸吧了两声。
凤夕若：“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个怕被老公捉奸，一个怕老婆被人拐走。”许箫声比了两个手指头，说一句，伸一个，说道最后还特意凑在了一起。
凤夕若脸色彻底冷了一下，“许箫声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话？要不要弄点药给你补补脑子？”
许箫声：“干嘛？此，若儿你别不相信，你得相信我身为一个男人的直觉！”
凤夕若的视线上下一扫：“呵？男人？”
许箫声：“靠，说话就说话，人身攻击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
另一侧，百里鸿渊刚刚出了秋水院的院门，就下达了一条命令。
从今往后，但凡他不在府里，二皇子与狗不得入内。
第123章 她居然有身孕了
自打上回宫宴后，太子府里的氛围便明显变了。
别说仆人，便是府里养的那几条狗都能够明显感觉到这里面的不同。
周嬷嬷端着刚刚煮好的燕窝进了芳菲院，朝里面看了一眼，便挥退了在屋里站着的侍女。
她掀开里屋的帘子，将手中的燕窝轻轻搁在一旁的小几上，这才轻声呼唤那个坐在窗边贵妃榻上的人，“娘娘。”
柳凝雪正出神地望着屋外的一只上碰下跳的小雀儿，冷不丁听到有人唤她，差点儿吓了一跳，见到来人时，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是周嬷嬷啊。”
“是老奴。”周嬷嬷上前，伸手拍了拍柳凝雪的背，“可是老奴方才吓到娘娘了？”
“没有。”柳凝雪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忠心耿耿，跟着自己嫁入太子府的老仆一眼，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
“娘娘在想什么，竟然这般入神。”周嬷嬷笑着将落在一旁的小毯子盖在柳凝雪的双腿上，“虽说如今已经入了夏，但到底春气还在，娘娘莫要受了凉。”
“多谢嬷嬷。”柳凝雪垂了垂眸子，拢了拢小毯子。
“娘娘折煞老奴了，老奴时夫人的乳娘，当年陪着夫人嫁入相府，没有照顾好夫人就罢了，还让娘娘流落在外吃苦受罪这么多年，如今老奴别无所求，只求娘娘能够平安如意。”周嬷嬷拍了拍柳凝雪的手，“当年老奴去求相爷让老奴陪你嫁入太子府时，老奴便发誓，只要是能够让娘娘欢喜的，老奴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定要为娘娘办到。”
周嬷嬷说着，一双沧桑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狠厉。
她不是什么无知少女，她亦知深宅的险恶，又何况是在太子府里？
但是只要有她在一日，就不要有人想伤害眼前之人，她就是她手中最厉的那把刀！
柳凝雪垂眸听着周嬷嬷的许诺，哪里不知道她话里表达的意思，她嫁入太子府这几年，眼前之人为她做的事情从未少过，她也感激庆幸有这么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之人。
但她若是知道……
深吸一口气，柳凝雪微微一笑，抬起眸子，“让嬷嬷担心了，本宫没事，也不是嬷嬷所想的那样。”
“那是何事？”周嬷嬷眉头一蹙，一张满是褶皱的脸透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是太子殿下。”柳凝雪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眼神里多了几分苦涩，“太子殿下这几日把自己关在书房……”
她话不用说完，周嬷嬷就知道是何事了。
周嬷嬷沉吟了一会儿，道，“娘娘，虽说老奴不知太子殿下发生了何事，但老奴看得出来，殿下并不是针对娘娘。”
柳凝雪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摇了摇头。
不是针对她吗？
如果不是针对她，怎么会在那天夜里之后，一句话都不和她说？
又怎会在榻上死命地折腾她，却做完之后对她不管不顾，转身离去？
他想要凤家覆灭，她便想方设法去帮他做到；他想要控制凤夕若，她宁可自己难受也要满足他；他想要飞虎令，她便想方设法去帮他拿来，为此她甚至被……
可是那天晚上宫宴之事，关她什么事情？
她又哪里知道，百里云轩拿到的飞虎令会是假的？
想到这儿，柳凝雪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委屈，连肚子都隐隐不舒服起来。
“娘娘，凡事要往好的方面看。”周嬷嬷按住柳凝雪的肩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老奴看，那个三皇子殿下虽与太子殿下感情深厚，但他始终待娘娘不够尊敬，更何况那不过是一个莽夫，如今被禁足也不算是坏事，否则哪天牵连殿下反而不妙。”
到底是历经了世事，阅历丰富，且不说这番话对与不对，但至少对此刻的柳凝雪而言，是一条新的开阔之路。
柳凝雪神色怔了怔，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想通了就对了。”见柳凝雪神色松和了下来，周嬷嬷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个时候，娘娘最不能够做的，就是和太子殿下怄气，便是太子殿下心情不好，娘娘也要做到太子妃该做的。依老奴看，太子殿下也并非无情之人，娘娘只要记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柳凝雪心头如同什么被打开了一般，可不就是如此吗？上次和太子殿下闹得如此之僵，她们不也因此和好如初了吗？
想到这儿，柳凝雪内心顿时燃起熊熊的希望，“我知道了，多谢嬷嬷。”
“对了，这才是我记忆里的小小姐。”周嬷嬷低低一笑，帮柳凝雪将散在脖颈上的头发一一拂开，目光在她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上凝了凝，“娘娘这几日都不曾好好用膳，我给娘娘炖了碗燕窝，娘娘先服了罢。”
“好。”柳凝雪点了点头，终于没有再拒绝。
周嬷嬷从善如流将燕窝端了过来，就要来喂她，谁知燕窝还没有入口，柳凝雪便脸色一变，扶着贵妃榻干呕了起来。
周嬷嬷脸色大变，连忙将燕窝搁到一旁，轻轻拍了拍柳凝雪的背，“娘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柳凝雪挥了挥手，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就是突然觉得恶心，许是太久没好好用膳了。”
她一心想着自己不能够真的这般颓然下去，便又让周嬷嬷将燕窝端给她。
而这次，不等燕窝舀起来，她就又是一阵恶心，脸色比之之前还要糟糕，“不行，太……太腥了。”
周嬷嬷急得眼睛都红了，连忙将燕窝挪开，又给她端了一杯茶，柳凝雪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见柳凝雪脸色稍稍缓和几分，周嬷嬷凑前闻了闻燕窝，“老奴特意让厨子去了腥，怎会……”
突然间，她眼睛一亮，“娘娘该不会是……”
柳凝雪正难受着，见她突然亢奋起来，忍不住皱了眉头，“是什么？”
当她发现对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小腹时，不由得猛然一惊，“嬷嬷是说……”
大夫很快就被请进了芳菲院。
为了避免空欢喜一场，主仆二人是秘密地将大夫叫来的，加之如今太子府一个个风声鹤唳，倒也没几个人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对劲。
等到大夫诊断一番后，周嬷嬷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大夫道：“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娘娘的确有了身孕！”
一听这话，柳凝雪脸色瞬间激动得通红，“当真？”
“千真万确，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大夫笑着点头。
柳凝雪猛地一惊，脸上的血色瞬间全无。
第124章 这个孩子绝不能留下
周嬷嬷这厢正欢喜着，也没有太多注意柳凝雪的表情，一边说着道贺的话，一边就要去给大夫拿赏银。
结果却被柳凝雪一把抓住手腕。
周嬷嬷被拽了一个猝不及防，转头才发现柳凝雪一张小脸白得可怕，当即吓了一跳，“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就要叫大夫过来再帮着瞧瞧。
柳凝雪深吸一口气，手指紧紧地握着周嬷嬷的手腕，目光死死地盯着大夫，“你刚刚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多大了？”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已经两个月了。”大夫怔了怔，虽不明就里，却还是如实相告。
再一次得到肯定的回答，柳凝雪嘴唇都白了，身体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周嬷嬷见她这个样子，也跟着蹙了蹙眉头，沧桑的眸子转了转，突然猛地看向柳凝雪。
二人目光相对，皆是静默无言。
周嬷嬷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握住柳凝雪的手，小声地安抚道，“没事没事，小姐不怕啊，不怕。”
说着，转头又对大夫吩咐道，“你且先去隔壁屋里坐会儿喝杯茶罢。”
大夫不明就里，但主家说的话，他也只能够照做，只是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若是有了这种好事，哪家不是第一时间去告知主人的，结果这里倒好，居然让他坐冷板凳……
待得大夫离开后，周嬷嬷眸色深沉地看向柳凝雪，“娘娘，你这身孕……”
“嬷嬷，本宫不知道，本宫什么都不知道。”柳凝雪用力摇头，眼泪珠子瞬间就落了下来。
一看到她这样，周嬷嬷立马心疼地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宽声安慰，“好好好，不知道……”
她照顾太子妃这么久，不必明说她也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若说孩子一个半月也便罢了，偏生是两个月。
而两个月那档口，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正闹别扭不说，也正是她去外头给太子寻药的时日。
太子那半个月，根本就没有和太子妃同房。
此事虽隐秘，但太子殿下那边的心腹必然不会忘记此事。
至于太子妃这个孩子怎么来的……
周嬷嬷眼神里闪过一丝晦涩，见柳凝雪稍稍冷静下来，便道，“娘娘放心，此事不会有旁人再知晓，但是这个孩子，娘娘留不得。”
柳凝雪一听这话，眼睛先是一亮，接着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嬷嬷，本宫……”
“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周嬷嬷见柳凝雪神色不定，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娘娘万万不可糊涂！”
柳凝雪手指紧紧地捏在一起，贝齿咬住唇瓣，脸上的表情从狰狞变得苦涩，又变得痛苦。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道，定定地看着周嬷嬷，“嬷嬷，有法子留下这个孩子吗？”
周嬷嬷被吓了一跳，“娘娘你疯了，这孩子……”
“只要没人知道，他就是太子殿下的孩子！”柳凝雪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抹疯狂之色。
可周嬷嬷到底没有糊涂过头，苦口婆心劝道，“娘娘万万不可冒这个风险，你乃是太子妃，这皇家血脉是万万不能有失的，你有身孕，那是要让太医院定期请脉的，若有朝一日被查出来，这可是欺君之罪！”
听到这句话，柳凝雪脸色又白了几分，但很快她便惨笑一声道，“嬷嬷说的，本宫又如何不知？但若是本宫告诉你，本宫若是没了这个孩子，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呢？”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胡话？”周嬷嬷惊了一下，“娘娘吉人天相，必然……”
“吉人天相。”柳凝雪嗤笑一声，“嬷嬷怕是不知道，本宫这身子，早就亏空了。”
说道这儿，柳凝雪的脸上露出一抹怨毒之色。
“娘娘这话是何意？”周嬷嬷不解地问道。
“有些事情，不是本宫想不想的。”柳凝雪像是回过神来，眼神也多了几分嘲讽，“本宫爱太子，又何尝不想生他的孩子？可是本宫没有机会。”
“到底发生了什么？”周嬷嬷急了。
柳凝雪眯了眯眸子，这才将一件两年前的往事说了出来。
那个时候，她还未正式嫁给太子，皇后说想要见见她，便让人宣她入宫。
她喜不自胜，便精心打扮前往，谁知皇后只是不冷不淡地和她说了几句话，便打发她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