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男人轻嗤一声,“我不是告诉过你,孟二是我的朋友,离他远一点吗?”
明瑶眉心一皱,不知为何,莫名的怒意抑制不住的翻涌上来。
她提高了声线冷声道:“这话你应该跟孟锦洲讲!”
刚一出口,明瑶便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冲了,深吸了口气,头转向车窗外,看着飞速驶过的建筑物,轻声道。
“我再说一次,我跟孟锦洲之前只是单纯的买卖关系,之后就连这层关系都没有了。”
没关系?
那你怎么在他的车里待了那么久?
靳旭尧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是孟锦洲一厢情愿的缠着你,你清清白白,没有用言语或者肢体动作暗示他、勾引他?”
明瑶猛地转头,一双眼眸不可置信的瞪着他,神经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嘴唇都微微颤抖。
她攥紧拳头,眼眶发烫,轻撩了下头发,笑了一声道。
“哦,你可真了解我,没错,我确实看上孟锦洲了,孟总长得帅,出手大方又懂艺术,我们之间很有共同语言——”
靳旭尧大怒,猛的捏住她的肩膀,手背青筋鼓出,明瑶吃痛,低头用指甲去扣他的手。
手机振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明瑶霎时惊醒过来,担心会是孩子打来的电话,想要把电话挂断,手机却再次被男人抬手抢了过去。
靳旭尧垂眸冷冷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不是孟锦洲,是个陌生号码,他手指用力的按动接通。
电话里传来一道中年男人带口音的声音。
“喂?那个......4288,你到哪里了?我到了指定位置了,怎么没看见你啊——”
明瑶咬牙,忙把手机夺了回来,轻声道歉。
“不好意思师傅,我临时有事不坐了,我在平台上给您发个红包吧......”
‘滴’的一声,挂断电话。
明瑶阖上眼睛,平复了下心跳和呼吸。
她发现和靳旭尧相处时她的情绪总是容易失控。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这么多年已经过去,她不愿再多做纠缠,她只希望以后能和孩子们安安静静的生活。
看着车窗外的车流,明瑶睫毛轻颤,嘴边有些苦涩味道,慢慢开口。
“靳旭尧,当年的事是我利用了你,或许你不需要,但我必须跟你道声歉,事情是我做的,现在说一些迫不得已的缘由也没意义了,我知道你厌烦我,你说吧,要我怎么样你才会消气,我尽力去做......”
“至于孟锦洲,他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无论我跟他做什么,应该都不需要你像看孩子一样保护他吧。”
靳旭尧面无表情,眼眸里闪过一道幽光,薄唇紧抿,偏头朝她看过去。
女人侧脸看着窗外,细眉微蹙,头发微湿贴在颊边,面色有些苍白,像是没睡好的样子,几年不见,她的样貌和气质都发生了很大改变。
很显然,言谈举止都变得成熟有阅历了,不再任性的一团孩子气。
而这种成熟,自然要经历很多事以后才能形成......
离开他,她过上想要的生活了吗?
靳旭尧嘴角紧抿,下巴略微抬起。
她刚才的话,他自然能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坦诚和无奈。
要她怎么做才能消气?
攥紧拳头,内心有一股尖锐的怒气在他横冲直撞。
她怎么能说的如此轻易?
七年前的回忆重新涌入脑海,不仅没有褪色,反而变得愈加鲜明。
当年出差时一整天都联系不到她,他便意识到不对,放下工作,第二天便赶了回去。
房子里除了她自己,什么都没少。
他送她的所有东西她都没带走,只拿走了她的证件。
靳旭尧当时有些茫然。
以为明瑶是生气自己不陪她,自己跑出去玩了,甚至猜测母亲单独来找了她说了些什么,所以她选择离开......
无论哪一种都没关系,他要找到她,跟她道歉,并且告诉她他不会再离开她,就算工作出差也带着她一起,他不想再跟她分开,这几天他过得也不好,时不时会想起她......
而特助根据身份信息查到的消息却是,她买机票去了澳洲,身边还有一个同行人。
那个男人叫许丞。
耳边似有一声啸叫,全身肌肉绷紧,靳旭尧内心隐隐有一种预感。
等许丞的身份信息传过来,照片上男人的脸赫然就是他之前在商业街看到跟明瑶在一起的那个短发男人......
原来顾穆姿跟他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明瑶一直都在骗他......她从没想过跟他在一起......
她已经是他的女人......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在她眼里他到底算什么?!
一种滔天的怒火席卷而来让他眼前发黑,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双眼猩红爬满血丝,手指关节‘咯咯’作响,失去了所有理智——
抬手把桌面上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心脏像是被烈焰焚烧,靳旭尧让特助迅速安排飞机,他要去找她。
电梯的镜子里倒映出他阴冷的脸,眼眸嗜血。
如果手里有枪。
如果看到了那两个人。
他会抬手毫不犹豫的开枪杀了他们——
察觉到自己的这个念头后,靳旭尧悚然一惊,骤然冷静了下来。
值得吗?
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这样值得吗?
就算去国外把她抓了回来,然后呢?
把一个心里没有他的女人禁锢在身边?
太可笑了。
第149章 姐夫(破镜重圆)36
他的骄傲和自尊让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转过身,秘书目光惶恐的看着他。
靳旭尧告诉他自己不去了。
回到办公室,仰头靠在座椅上,一种强烈的疲惫和失落感席卷而来。
没关系,他告诉自己。
这只是他人生路上一个小小的坎坷,他很快就会跨过去。
那个满腹算计,狠狠耍了他一通的女人,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污点,他永远不会再提起,很快便会忘记......
他是这样想的,但现实却事与愿违。
每当夜深人静时,抬头看见星星就会想起和她在营地的那晚,躺在床上似乎能闻到一缕香气,甚至看见自己的妹妹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女人......
内心的情感越压抑越汹涌,越忍耐越难捱,越是不愿去想越是会梦见......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忘记她,那个可恶的女人简直成了他的心魔!
他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他之前的人生目标,开拓事业,维持家族荣誉,他按部就班的去做,但这些对于他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报表上的一排排收益成了单纯的数字,提不起他的丝毫兴趣。
一个醉酒的深夜,不知不觉又回到他们一起住过的那个别墅,他躺在沙发上抬眸看着皎洁的月光与繁星,回忆多美好越显得他现在多可笑,内心的愤懑抑郁无处发泄,茶具被他‘噼里啪啦’的摔得粉碎。
也许,当时他做错了。
他不该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凭什么?
凭什么她利用完了他,把他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之后心安理得的远走高飞?难道她以为他脾气很好吗?
他要把她找回来。
哪怕两个人互相折磨也好过他一个人在这里独自孤寂。
他迅速起身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去查那个女人的现状。
等待的时间格外难熬,一年多了......她过得如何?她没有拿他的一分钱,在国外如何生活?那个男人,对她好吗.....
隔天助理战战兢兢的告诉他,两人已经在当地登记,并且女方已经生下了孩子......
靳旭尧脑袋里一声轰鸣,像被滚烫的热油溅到,焚心之苦莫过于此。
手抓住桌沿才能够站稳,摇了摇头,他不明白。
他给她提供优渥的物质生活,平坦顺利的人生道路,她不要,宁愿去和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生儿育女。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不愿去琢磨......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查过跟她有关的事情,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全部封存,别墅里之前的员工全部辞退,她穿过用过的衣物全部扔掉,画室里还有一堆她画的速写,大部分画的都是窗外的风景和植物,只有一张人物肖像,画的是他......
本想把这些全部撕碎,捏住纸张却怎么也使不出劲,只好全部丢进箱子里。
后来连那个城市都不想待,到了别的地方发展事业。
就当她死了吧,他告诉自己。
可为什么,自己却像是被困在原地自欺欺人,时间越长越怅然若失......
他不愿承认自己忘不了她,也不愿承认自己做错了......
他当时是不是应该直接去找她,这个问题在脑海中时不时的出现,可现在无论说什么也晚了......这几乎成了一道无解的题,他解不开,只能放在那里不管......
在他压抑自己都成为一种习惯了的时候,为什么她又回来了?为什么她又出现在他眼前?为什么不敢看他?
靳旭尧黑眸深沉凛冽,内心有股火焰在燃烧,用力攥住女人的肩膀。
“你放开我!”明瑶皱着眉,使劲去推他的胸膛。
“不放!”靳旭尧手一拽,把她紧紧拥进了怀里。
只是轻轻的一个拥抱,便让他心潮澎湃,如同决堤的洪水,无法遏制地涌动着,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就是他缺失的另一半,她就是他的劫,他不认也没办法。
男人身上炙热的温度传递到她身上,明瑶像是感受到了他压抑的情感,不知为何,眼眶发热,有股气流在涌动,全身微微颤抖。
她闭上眼,手指紧紧攥着他黑色的衣角。
车子进入地下车库里,熄火,司机一声不吭的下车,动作小心的关上车门,快速逃离了此地。
明瑶猛地惊醒过来,伸手用力推开他,转身一言不发的去推车门。
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攥住。
“跑了一次,还想再跑?”他伏在她身后低低的说,明瑶的耳垂上都沾染了湿意,“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闻着她身上的馨甜香气,靳旭尧面无表情的用另一只手扯开她的风衣腰带,一把抽出,绑在她两只手腕上捆在了身后。
就算这次再跑掉,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抓回来。
“靳旭尧!你疯啦?!”明瑶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他。
“跟我上去,咱们俩的帐要好好清算一下。”靳旭尧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冷声道。
昏暗的停车场,白炽灯打在男人脸上,显得眉眼更深邃幽沉。
她不是想要补偿他吗?
好,他要把她这几年的时间全都补回来,他要她赔他一辈子......
明瑶低着头,手腕挣了几下却越来越紧,咬着唇像是个束手就擒的罪犯一样跟在他身后。
还好一路上没有碰到别人,进了电梯,靳旭尧按了8的楼层,电梯门合拢,光亮的镜壁上清晰的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两人目光在镜中交汇,时光荏苒,男人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岁月的痕迹,明瑶眼神有些恍惚,不由得又想到了砚砚,仿佛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大了应该会很像他吧......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靳旭尧捏住明瑶的胳膊往屋里走,明瑶脚步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后,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无能为力的小女孩。
大门打开,外面是阴天下着雨,屋里也不亮堂,地板和植物都泛着冰冷的光泽。
明瑶脚步停下,眼睛盯着前方虚空里的某处,幽幽道。
“靳旭尧,我结婚了......”
第150章 姐夫(破镜重圆)37
男人气息猛地一沉,黑眸里卷起风暴,脖颈处青筋跳动,伸手在她背后用力推了一把。
大门‘砰’的阖上,明瑶肩膀颤抖了一下,她靠在墙边呆立着,心跳声剧烈。
她不知道靳旭尧想干什么......
她现在已经不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只想离他远远的。
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不想再被别人高高在上的评判,不想情绪不受自己的控制,她现在只想回家,和孩子们待在一起,只有和他们在一起时,她才是放松而平静的......
明瑶睁开眼睛,语气冷淡:“把我的手放开,不要弄得跟土匪似的,文明点行吗?”
男人冷冷的看着她,似乎在揣摩她的意图。
“我要上厕所。”
明瑶冷笑一声,破罐破摔:“难不成靳总要给我擦屁股?”
“......”
靳旭尧抿了抿唇,绕到后面把她的腰带解了开来。
明瑶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也不看他,四处打量了一下,找到洗手间推门而入。
卫生间很大,装修充满了现代感,瓷砖光可鉴人,明瑶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明瑶看着镜子里的人,面庞虽年轻,但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和悲凉。
人海浮沉红尘翻滚,她和靳旭尧两个人的关系......早已经走入了困局。
不,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对......所以之后怎么走都是错,现在更是掺杂了太多不纯粹、不确定的东西,她心力不及,只想远远的避开......
七年前,她乘上飞机,降落到阳光明媚的土地上,遇见很多热情带着善意的人,但却没有预想之中的充满动力的重新开启她的人生。
不知为何,天空越是晴朗,太阳越是耀眼,她的心情越是灰暗。
许丞哥安顿好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开始了新工作,他目标感强,来这里就是为了赚钱的,可明瑶却像是在大海中漂泊的船只一样,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迷失了方向......
她对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趣,包括自己曾经热爱的绘画。
坐在椅子上拿起笔,看着空白的画纸发呆,不知道画什么,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画。
晚上躺在有窗户的房间,看着繁星闪烁的星空,她有些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就算按照之前她预想的,参加比赛,出名,成为功成名就的画家......然后呢?
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没有那么值得期待......
她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和世界的连接,无力而空虚。
千方百计的跑出来却灰心丧气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许丞哥说她就是冬天的大白菜,在冰天雪地里能保持完好无损,一拿进温暖的室内就会逐渐开始腐烂......他说她之前看似平静,但内心积压了太多情绪,到达了临界点一齐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