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好像认错人了,渐渐地他又看到,自已和姐姐亲吻拥抱,姐姐还抚摸他的身体,给他戴东西。
而他在姐姐身上留下红红的痕迹。
谢玉有些羞涩,可是没开心多久,就看到一柄长剑刺入心头,而耳边是多日来他总是梦见的片段。
姐姐厌恶的看着他,让他去死。
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紧接着许多陌生又熟悉的情绪涌入脑海。
鄂黎半睡半醒间,忽然感觉到身边的谢玉不停的颤抖,睁开眼就见他紧皱着眉头,表情不时变幻。
心下微凛,正准备拍拍对方的脸叫醒他,身旁的人却忽然睁眼,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
见他这般鄂黎心下皱眉,抱起谢玉,手心覆在谢玉脸上,拇指摸摸系他脸颊,轻哄:“没事没事,不怕。都是梦而已。”
感觉到自已被一只手臂揽起抱紧怀中,谢玉愣愣的靠在对方怀里,任由女子摸着自已脸颊,抬眸定定的看着鄂黎。
谢玉……
不……
不……
他不叫谢玉,他叫谢玄凝才对。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玄凝眸色逐渐晦暗。
就是他这好徒弟,以身为饵,亲自设下圈套送他去死。
谢玄凝忍不住眼眶微红,心头却愤恨。
他说过,如果他不死,一定会报仇!
他不会像那时候那样信她了!
鄂黎拍着小孩脸颊轻哄,就看到对方神情有些不对,心下担忧,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顿住:“还是害怕吗?”
谢玄凝恍然听到鄂黎如此温柔的语调,有些反应不过来。
下一秒就感觉自已身体被人放平,随即颈间穿过一条手臂将自已带进怀中抱住。
鄂黎觉得他害怕,让人枕着自已胳膊,用惯用的抱小孩姿态,另一只手轻拍谢玉后背:“没事了,不害怕。姐姐在,好不好?”
听着耳边温柔的声音,谢玄凝感觉自已被温暖的气息包裹,身旁是鄂黎身上好闻的香味。
他一时怔住。
属于谢玉的记忆涌上心头。
她杀了他,可他又被她两次救下。
谢玄凝不明白?为什么?既然那么讨厌他,为什么还要救他,甚至带他重回仙门。
想到这些时日的点点滴滴,身旁人每一个温柔的笑容,每一个他害怕时的轻哄。
那些以前从没得到过的东西,似乎以另一种形式被弥补。
谢玄凝双拳紧握,仇恨和爱的交织让他的心拉扯极了。
难道他就要这样原谅她放过她吗……?
鄂黎不知道她可爱的谢玉已经恢复了记忆,见他一直直愣愣睁着眸子,拨了拨他脸上凌乱的发丝:“睡不着吗?”
说完,就见小孩直直的看着她,就在鄂黎都有些不明所以时,对方忽然垂眸,紧紧抱着她的腰,钻进她怀中,从鼻子里发出低闷“嗯”。
第119章 很好
两人就这么睡了一夜。
次日,晨光熹微。
谢玄凝睁开眼,入目就是鄂黎安静的睡颜。
而他枕着的女子的手臂,正被女子搂在怀中。
对方抱着他的姿态,仿佛他是什么值得珍惜的宝物。
这样的场景,若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他定然非常渴望。
可是……
谢玄凝脸色晦暗。
杀身之仇,怎能轻易相忘?
她愿意带自已回峰,不过是看他毫无威胁罢了!
甚至还特地抹除他的记忆,封印他体内妖力,阻止自已修炼。
不过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弥补罢了。
谢玄凝阴沉的想着。
鄂黎算是比较浅眠之人,身旁人醒来,虽然没有动作,但她也很快就跟着醒了。
很久没有睡这么长的觉,睁眼清迷蒙间看到身旁的人已经醒来,缓缓开口:“醒了……?”
耳边声音微微沙哑却染着恬淡岁月般温柔之意。
谢玄凝下意识敛起脸上的晦暗阴沉,睁大着眸子看向鄂黎眼睛,低声“嗯”了一下。
察觉到自已的行为,谢玄凝脸僵了一瞬。
他发誓他不是这么想的!
这厢。
鄂黎听见小孩乖巧的回应,唇角轻弯,甚至有心情抬手摸摸谢玉脸颊:“后来又做噩梦了吗?”
听到耳边温柔的关切,谢玄凝只觉得对方虚情假意。
明明在他被火烧的时候,甚至都不愿意安慰他,甚至残忍的要杀了他,这个时候做什么姿态呢。
谢玄凝满心仇恨,可视线落在鄂黎寡淡却带着温柔的眼神中时,忽然顿住,“嗯”了一声。
他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撒谎,他不是谢玉,早就不怕这些。
谢玉刚醒来的眼眸泛着水光,黑漆漆带着亮光,睁大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可以说非常惹人怜爱,还是一头白发,映衬反而更加好看。
鄂黎心头不禁软了一下,将人揽进怀中,拍拍对方脊背:“不怕,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人伤害小玉。今天就带小玉去药峰,好不好?”
温言软语,谢玄凝身体忍不住僵硬,搭在鄂黎腰后的手紧紧握住。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应对这件事。
心头的怨怒无法释怀。
可……他也不知道自已怎么了……
明明恨得咬牙切齿,可这人一看过来,他就顿时说不出话。
他觉自已仿佛被驯化了一样,只要看到这人,就下意识摆出乖巧的姿态。
心里烦乱,他索性低头抱紧鄂黎,将脸朝床榻的方向侧进去,遮掩脸上的不好的神情。
这点微末的细节,鄂黎注意到了,也没多想,只当小孩做了噩梦害怕,依赖她。
安慰性的抚着对方脊背:“好啦,要起床了。收拾一下去药……”
话音未落,一道声音就忽然从身后传来:“师尊……”
鄂黎转头就看到沈玄容衣衫凌乱,头发也没束,站在门口看着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看见自已这个徒弟就有些头疼。
拿开谢玉搭在她身上的手,起身,眉心微皱看着少年:“怎么了?慌慌张张跑来做甚?”
沈玄容完全没有心神回答鄂黎的话,愣在原地,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躺在床榻的人。
谢玉!
又是谢玉!
他为什么会躺在师尊榻上,还……还被师尊那样亲密的抱着!
心头的嫉妒像野草一般疯狂蔓延。
看到少年的视线,鄂黎眉心皱得更紧,脸色也更加冷淡。
察觉到师尊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化,沈玄容回过神来,连忙收敛神色和情绪。
他不能犯长鱼瑾犯过的错,否则只会将师尊越推越远。
沈玄容不着痕迹收回视线顿时红着眼眶,走到鄂黎脚边猛然跪下,拉着她垂落的袖角脑袋伏在鄂黎膝上:“师尊,阿容知错了。”
“昨晚,徒儿做了好多梦。我……我梦见师尊不要我了……”少年说着忽然哭了起来,喉间溢出抽泣,“梦里师尊好冷漠的看着徒儿,说以后再也没有我这个徒弟。”
“师尊,阿容知错了。徒儿以后会乖乖听话的,师尊不要丢掉我。”
沈玄容伏在鄂黎膝上,眼睛和鼻尖都泛红,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不多久,鄂黎就感觉膝盖的布料被少年的眼泪打湿一片。
谢玄凝听到沈玄容声音的时候,心头就浮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看到对方凄凄惨惨,跪在鄂黎脚边哭得样子,心里更烦。
沈玄容可不在乎谢玉的存在,他只求师尊心软。
见师尊迟迟不开口,他眼泪落得更加汹涌:“师尊,徒儿真的好害怕……不要丢掉徒儿,徒儿知错了……”
感受到膝盖的濡湿越发蔓延开来,少年的眼泪就像洪水一样接连不断。
鄂黎心头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她怎么才发现自已收了个这么能哭的徒弟。
眼见她不开口,少年声音越发可怜害怕,鄂黎垂眸缓声道:“真的知错了?!”
沈玄容连忙起身重重点头,膝盖往前移了两步,带着哭腔:“师尊……”
见他这般,鄂黎脸色缓和几分:“行了,起来吧。”
闻言沈玄容顿时哭得更厉害,抱住鄂黎,脑袋贴在鄂黎腰间啜泣:“师尊……”
眼见他哭得更厉害,鄂黎叹气,摸摸少年发顶:“好了,别哭了。为师都原谅你了,你还哭什么。”
一旁谢玄凝早直勾勾盯着沈玄容,他努力克制,心头却越发难受。
明明他恨她,她跟谁有关系,跟他有何相干。
谢玄凝努力告诫自已,他只需要报仇。
可当沈玄容抱住鄂黎的一瞬间,谢玄凝只觉得脑袋里那根弦彻底崩了。
鄂黎正摸着沈玄容发顶,忽然感觉腰间多出一双手臂,紧接着就感觉自已被人从背后拥住,肩膀上抵着一个坚硬的下巴。
谢玄凝暗自咬牙,片刻垂眸:“姐姐……什么时候带小玉去看病……”
“小玉想快快好起来。小玉不想看姐姐每天为小玉忧心。”
谢玄凝从来没说过这种撒娇的话,尽管谢玉的记忆在脑海中,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根。
重魇窝在毯子里暗戳戳瞪大眼睛。
谢玉贴心的话让鄂黎心头熨帖,但这般被围着,鄂黎实在有些喘不过气。
“你们都站远点。”
第120章 勇敢
沈玄容看到这个谢玉跟他抢师尊的注意力,顿时越发不爽。
还有那番装模作样的恶心发言,假不假啊。
装什么柔弱呢?!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的敌意都暴露在对方眼中。
这兔崽子果然一直在装!
沈玄容心头晦暗,但还是缓缓松手。
师尊刚原谅他,再惹了师尊不快,就不好了。
谢玄凝见状,也缓缓松手。
不论如何,他现在不能被发现恢复了记忆,否则他不觉得自已这好徒儿,会放过他。
所以……
他必须好好扮演谢玉的性格。
谢玄凝心心中暗暗告诉自已。
两人都乖顺的离远,鄂黎终于觉得空气畅快不少。
“既然你们两个都在,那就一起去要药峰吧。”鄂黎说着看向沈玄容,“正好看看你这个方子对你经脉的效果。”
话落,沈玄容乖巧的擦擦眼泪点头。
鄂黎看见他红肿的眼睛,顿了下,缓缓开口:“好了,快去收拾一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为师怎么罚你了。”
几人很快收拾完。
鄂黎就带着两人来到药峰。
来的时候,就看到满脸黑灰,炸着头发的木长老打着呵欠从炼丹房推门出来。
看到有人来的瞬间,“啪”地将门关上。
鄂黎好笑:“都是自已人,师伯回避什么?”
“我又不会嘲笑师伯。”
“去去去,你这小丫头,带着你身边俩人走远点,半炷香后再来找我。”屋内老头的声音传来。
鄂黎轻笑,带着人走远。
半炷香后,鄂黎终于跟木长老面对面坐在一块。
“今日来,是请师伯替他们两个看看。”
“玄容的病情您很清楚了,主要是小玉。”
鄂黎掩去火刑的内容,只说受到了重大的创伤,而后简单概括了谢玉的病情。
木长老捏着胡子,看到谢玉的一头白发,微微眯眼。
这小孩的白发,倒是跟他那师妹的长得一样,颇有缘分。
不过既然这小孩被领到剑峰,对方自然是知道的。
他素来不爱管闲事,也没说什么,替谢玉把完脉,随即摇了摇头。
“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你猜的没错,是心症。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但这心症确实没什么好的治疗方法。”
“留下的阴影的话,只能你多费心。”说着他看向鄂黎,“当初有一个人倒是也有过这种情况,不过所幸得了一个良师,那孩子性情坚韧,倒也渐渐好转了。”
“你好生照顾,应当可以缓解。老夫再给他开点凝神固魂的丹药,让他每日服一颗便可。”
鄂黎听到木长老说的有一个人,就立刻猜到是师尊,心中不禁浮起一抹心疼。
谢玄凝当然认得面前的人。
听着木长老说他的心症,没什么反应。
直到听到“好生照顾”两个字,眼皮忍不住颤了下。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会更上心。
谢玄凝第一次觉得,这段惨痛的过去如此有用。
解决好两人的病情一事,鄂黎便带着几人回峰。
回峰路上,她心头忍不住挂念师尊。
师尊闭关这些时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一想到师尊以前也经受过这种苦楚,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总有种淡淡的心疼,蔓延在心间。
她无法想象,师尊当时是多么的绝望。
……
半路上。
鄂黎打发了沈玄容。
沈玄容看着还杵在师尊身旁的谢玉,有些不想离开,但又怕惹的师尊不喜。
只得装作乖巧的点头。
他拉着鄂黎袖子,颤着睫羽卖乖讨好:“徒儿听师尊的话。”
话落,依依不舍的离开。
少年那副不想离开的模样,鄂黎哪里看不出来,但实在懒得理会。
乖乖的不给她找麻烦就好了。
见沈玄容离开,谢玄凝莫名的心情就好起来。
拉住鄂黎的手,仰头:“姐姐,那我们回峰吧。”
一回生,二回熟。
谢玄凝觉得自已已经越来越熟练。
鄂黎见他这般乖巧的样子,想到木师伯说的话,神色更温和了几分。
总归不修炼,对方的寿命也就这两百年。对他好一点也无妨。
想着,顺着谢玉牵起对方的手,温声道:“嗯,回峰吧。”
谢玄凝感受着手心的触感微怔。
想起以前,他想要跟她接触,除非威胁。
而即便鄂黎同他亲密,更多的也带着强烈的情绪。
可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对现在的他这么好?
难道就因为他没有了记忆?以前的他不配得到这样的对待吗?
鄂黎却是不知道对方繁杂的思绪。
回到峰上。
她拿出药瓶,递给谢玉:“往后,记得将这瓶中的丹药每日服一颗,知道吗?”
“不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