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哦哦叫唤起来,吕秀腿一软,险些摔地上,扒拉着秦岐玉道:“行,今日就,暂且放过你,来日你必须得赔酒!”
秦岐玉道:“来日一定,那我先告辞了。”
“别走啊,”吕秀拽他,“着什么急。”
高子圭扶着吕秀示意秦岐玉赶紧走,骂道:“没眼色的,洞房花烛夜谁跟你在这喝酒。”
秦岐玉转身对着众人拱手,“天色已晚,玉还得回去给家中夫人做饭呢,诸位尽情畅饮。”
待他走后,吕秀才大着舌头说:“我刚才幻听了,我听到玉兄说要回去给夫人做饭。”
高子圭掐了他一把,把他掐得嗷嗷叫唤,这才道:“嗯,你没听错。”
能舍下身段给夫人做饭,秦岐玉又一次刷新了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此时秦岐玉被圈养的质子宅院内,褚时英被曲领着来到了秦岐玉的房间,因他平日里极少在房间内居住,而曲又时时保养,所以一应物品皆跟新的差不多。
曲恭敬道:“暂时委屈夫人在此居住。”
没有秦岐玉在面前,褚时英便懒得装惊诧于他身份的表情,自马车停在宅院门口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视线扫过被换上红色被褥的榻,她随便道:“无妨。”
见她真的没介意条件简陋,曲躬身,语气都带着点轻松,“夫人,公子吩咐奴,在厨房给夫人温着热水,夫人若是劳累了,可洗漱一番,公子会及时赶回来给夫人做饭的。”
秉承着别参与公子和好不容易讨到的夫人中间去的原则,曲并没有暴露公子回家从来不进厨房这件事。
褚时英是真折腾累了,听到秦岐玉体贴安排一切,说不开心都是假的,总之很是受用,便道:“那便准备水,我先洗漱。”
“喏!”
曲走后不久,便将屏风后的浴桶倒满了热水,同时叮嘱道:“夫人,桶边的衣裳,是公子提前给您备下的。”
正坐在梳妆桌前拆头饰的褚时英应了一声。
她已没有要将今日最好看的一面,留到秦歧玉回来看的心思了。
前世她苦等在外喝酒的郑季姜到半夜,又被他醉酒后有些强硬的成了事,次日早上,眼睛红肿,身下不适,没擦洗的脸更是跟小花猫似的。
这次,她才不做那伤害自己的事,她已对婚姻没有太多感觉了。
脱去沉重的婚服,她迈入热水中,舒服的喟叹一声,头枕在桶边昏昏欲睡。
秦歧玉回来时,曲正在厨房烧灶膛,“公子你回来了,夫人在屋中泡澡,我观夫人累极了,赶紧过来给夫人做饭。”
恍恍惚惚间秦歧玉接过勺子,被曲推到了灶台前,曲见他没有动作,还补了一句,“我已经用过饭了,公子就做自己的和夫人的就行。”
然后曲就将他腌制好的鹿肉放在了一旁,“我观今日夫人同牢礼上很是喜欢这鹿肉,一会儿可以再吃两块,多了可就不行了。”
秦歧玉默默看了一眼曲,“你怎么不问问你家公子累不累?”
曲疑惑,“你肯定累这还用问吗?”
秦歧玉被噎得说不出话,就见曲神神秘秘拿出一盅,“这是特意给公子准备的,公子你一会儿吃了。”
见此,秦歧玉心里终于舒服了,果然曲还是想着他的,“这是何物?”
“鹿血!壮阳益精,一会儿公子你喝完再进屋,哎,公子,公子你别推我,那鹿血你得喝啊!”
“砰!”秦歧玉将厨房的门关上,沉着脸将锅里的甜面饼翻个个。
等他端着吃的出来,曲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公子,鹿血你喝了没?”
秦歧玉:“闭嘴。”
他端着托盘,敲门没人应,“时英?我进来了。”
屋中水气从屏风后飘出,缭绕在他身边,他关门放托盘之际,褚时英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从鼻子里恩了一声。
“时英,是我,我回来了,晚饭已经做好,时英出来吃点。”
水声响起,褚时英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闷,“好,”
等她擦干净衣裳,拿起秦歧玉为她准备的黑绸衣时,一时有些沉默,拿起来抖一抖,再抖一抖,还是没看见肚兜等贴身小衣……
见她久不出来,秦歧玉问了一句,“时英,怎么了?”
“无事!”褚时英声音又急又促,本来很是平和的心现在根本不受她控制狂跳不已。
她咽了口口水,深深吸了口气,在心中默念,那是她良人,他们已经成婚了,而后视死如归地穿上身。
窸窣地穿衣声停止,屏风后的人影款款走出,秦歧玉摆放好碗筷,带着邀功的口吻道:“时英,我们共用案几,不分食了可好?”
最后的好字,他几乎是从喉咙中飘出去的,眼神落在褚时英身上,艰难地,没移开。
她脸被蒸的粉红,吹弹可破,许是有些不好意思,一向凌厉的丹凤眼,都娇俏起来。
穿着一袭黑色绸衣贴身向他走来,绸衣有些宽大,领口便向下开去,直到开到若隐若现为止。
走动间,笔直雪白的长腿从绸衣中探出,黑色绸衣便在她身上轻柔摩擦。
那是他的里衣……
他这才记起,原计划,他会先回来迅速洗个澡除去一身酒味,再亲自为她提水,所以桶边先放置了他的衣裳。
他吩咐曲的时候,已然忙得把这茬给忘记了,而曲是万万不敢碰夫人的衣物的。
褚时英落座,她是绝不委屈自己的,今日跪坐坐的脚脖子生疼,便斜斜坐在他对面,一双腿露出黑袍,又不得不紧紧闭上,以防春光乍泄。
秦歧玉用食指揉了揉眉心,方才稳定了一下心绪……才怪,他半点静不下来。
但依旧可以面不改色地给褚时英夹了个甜饼,“时英尝尝这新烙的甜饼。”
褚时英嗯了一声,其实也有点子慌乱,夹了一块离她最近的鹿肉,配着甜饼一起吃了。
秦歧玉必不可免的想起曲说的壮阳一词,沉默地啃完了一整张甜饼,碰都没敢碰那鹿肉,噎得他连连咳嗽。
见此,褚时英赶忙过来给他倒水,下意识拍了拍他的背,他抬头,便对上她风光无限的锁骨,而后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给拉到怀中。
褚时英惊呼,手忙脚乱合拢黑袍,嗔道:“做什么?”
秦歧玉黑眸深不见底,“时英,重新介绍一下,我叫秦歧玉。”
“嗯,我都知道了。”褚时英挣扎,被秦歧玉牢牢控制住。
他俯身,褚时英凤眸拼命睁圆,近到她已经能够数清他的眼睫毛时,终于忍不住闭上眸子,便感觉他的呼吸拐走。
耳朵一痒,听他道:“夫人……”
他的话像个小钩子,缠缠绵绵的,褚时英就悄悄睁开眸子,唤了一句,“嗯……良人?”
黑袍系带徒然一松,天旋地转间,他抱着她坐上榻。
第三十七章 不能要孩子
秦歧玉坐在榻上, 褚时英则仰躺在他怀中,黑色的绸衣沿着中间缝隙向左边微微敞着,细腻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浮起颗粒。
系带彻底松开, 左边绸衣从身上滑落, 虚虚瘫在榻下。
褚时英一只手紧紧揽着秦歧玉的脖颈, 像是在揽水中能救命的树枝,另一只手死死抓着红色被褥。
当他终于放过左面,向着右面进攻时, 她身上仅存的黑袍就再也留不住了。
黑色绸衣像是一团破布, 自她被扶起后, 从地上扬起,又顺着背脊滑落。
呼吸变得灼热,互相交换的气息, 引起阵阵愉悦的颤栗。
不知是谁最先翻的身, 红被塌陷, 承载着两人胡闹, 在即将城门失守时, 两人堪称默契的同时停下动作。
“时英,现在不能要孩子。”
“我不要在没回秦国时有孩子。”
冻雨
带着汗滴的眼眸注视着彼此, 褚时英撑着秦歧玉肩膀的手一松,如同她松了口气一般,她还真怕他蛮来。
前世他逃回秦国, 郑姬为他诞下的长子替他成为新的质子, 要是她现在怀孕, 对她来讲,后果不堪设想, 她将因孩子而被困在郑国,再无宁日。
秦歧玉顺势躺下将她抱在怀中,“抱歉。”
“呐,离开秦国那么多年,你是想回家的吧?”平静下来后,褚时英找补了一句,刚才脑子已经不转了,什么话都脱口出口。
她在秦歧玉面前可是今日才知道他秦国公子身份的,不去震惊他的身份,反而把孩子考虑完了,显得她早有预谋。
秦歧玉长睫低垂,嗯了一声,不期然的想起白日送祖父回去时,祖父在马车上同他推心置腹的场景。
祖父没有苛责他的欺骗,反而相当怜惜他的遭遇,当年八国混战,说不出谁对谁错,最后他来郑为质,也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而对于他与褚时英选择的人生之路,祖父自是尊重与支持。
祖父用洞悉明察的眸子道:“郑秦当下局势,你若想返回秦国做出一番作为,眼下便不能与时英只贪一时欢愉。
虽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时英乃我亲孙,我自护她爱她,你可懂?”
他懂,他以头扣地,郑重向祖父承诺,“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时英的事情的,返回秦国前,她不会诞下麟儿。”
誓言由在,他也怕时英会很想要个孩子,好在,她是个明事理的。
彼此互相坦诚身体,让褚时英有那么些不好意思,摸过红被盖在两人身上,他抬手温柔地将被角掖在她颈下。
回答道:“离开故土多年,定是要回的,时英也跟我一起回。”
他连问都没有问,褚时英想不想跟他回秦国,直接用了肯定的语气,他娶她,为的不就是她的钱,钱若不跟着他,意义何在?
而后又说:“时英,嫁于我,委屈你了,非但不能给你提供优渥的生活,反而连孩子都不能给你。”
不用不用不用,褚时英心中三连拒,她也不想现在生啊,“我不是那喜欢奢靡生活的人,再说,虽然你眼下没有钱,但是我有啊。”
说到这,褚时英就不累也不困了,赶紧同他表忠心,“你回秦国需要很多钱吧?我之前便说过,成婚后,褚商你不能插手,但褚商的资金随你调动。”
她手指探出被子,指了指放嫁妆的方向,“我今日带了十万金,曲将那些金子都放到屋中了,只要你有需要花销的地方,尽管拿去用。”
“好!”
秦歧玉就等着她这句话,虽说蔡兰没收到他的信件,但他人来了,亲眼见证他迎娶了褚时英,效果更好,更能为他返回秦国提供一臂之力。
亲了亲她发顶,哑着嗓子道:“睡吧,时英。”
“嗯,睡觉。”
两人再一次确定合约,皆心满意足睡去。
清晨,褚时英苏醒,秦歧玉已不在榻上,也不知他是何时醒的,她的一套新衣裳就在榻旁放着,伸个手便能够到。
至于昨晚让两人陷入疯狂的黑色绸衣,已经不见踪影了。
起床穿上衣,秦歧玉便像一株脆嫩嫩迎风舒展身体的绿草端着水盆进来了,“时英起了?快过来洗漱。”
一个净面,一个递布,谁也没觉得有问题。
曲从两人房门前故意经过,啧啧称奇,他家公子竟然也是个会照顾人的人。
收到秦歧玉眼刀,他麻溜走掉,本来还琢磨着同公子商量给夫人买个婢女回来,如此看来,他不用问了,他家公子乐得伺候夫人。
早膳三人一起用饭,褚时英早就没有年少时那看不起奴仆,恪守主仆之礼的矫情劲儿了。
在家中,也是让三三一起吃饭的,此时大方招呼曲吃饭,可把曲感动了个够呛。
曲可是秦歧玉身边的大内侍,是秦歧玉沦落异国低贱至极时唯一作陪的人,这种早就脱离奴仆身份,宛如家人的人,褚时英怎么可能故意给他难堪。
用饭后,曲收拾碗筷,还趁秦歧玉不在时,特意给褚时英讲他们两人初来郑国,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的事。
没人管没人问,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提心吊胆最怕生病,生了病可没有人来看。
他语气里满是唏嘘,“幸而褚公收留了公子,不然都不知道公子能不能活过弱冠。”
能的,他不光活过了弱冠,还回到秦国当了秦辉王,将你接回国享清福了。
就是可惜,年幼时身子骨到底还是受了损,他没能多活多久。
褚时英眯起眼睛,她是不是得从现在开始就帮秦歧玉好好将养一下身子,可别他还没当上秦国的王呢,就先病逝了。
曲这边已经利落地收拾好东西,又叹道:“院门又关上了,昨日是奴来到郑国后,唯一一次走出院门呢。”
这话说得可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褚时英猛然想到,该不会将她一起关在了这个宅院吧?
走到院门处推了推,明显外面上了锁,这可真是,心情一下就不美丽了呢。
不知道不让她出门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也没给自己安排任何规划,可现在知道了,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她就想出去。
凭什么关她啊,她又不是秦国人。
想着,直接走到大门口拍门,“开门!我知道外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