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科班出身,之前没有作品,却想演戏,根本说服不了人。这种情况下,傻子才会放着捷径不走呢!
想到这儿,顾盼的脸色忽然间变得微妙起来——对哦,还真有这样的傻子,她自个儿不就是?不小心涮了自己一把,她心里赶紧“呸呸呸”!
白聿自是不知道顾盼的心理活动。话说到这儿,他心中难免忐忑。今天晚上,他可谓是有话直说不假半点儿避讳,直白到说完之后,自己都有些惊讶于这份坦率。
把所有的麻烦都明明确确不加任何掩饰地摆出来,等待别人来决断。这种十有八、九会输掉的赌局,真的不像是成年人的决定。
更何况……顾盼固然一鸣惊人,是风头正劲的新锐导演,但到底只拿出了《惊雷》一部作品,底蕴不深立足未稳,后续如何还是个大大的问号。她的工作室就更是才刚起步,真论起来,大概率还不如现在的公司。
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解约退圈——在顾盼找上他之前,他已经在考虑放弃了。这么一想,才刚生出的些许悔意,转瞬就都驱散了。
而且,他心中莫名觉得,顾盼应该远远比那些大公司要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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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垂眸稍作思量,抬起头来似笑非笑:“你在和其他公司接洽时,应该不像在我这儿这样吧?”
白聿没有否认。
“我怎么觉得,你有种吃定我了的感觉?”顾盼收敛了表情,凝神直直地望过去。
“可能是因为,”白聿想了一下,“你之前提到,有一些与武术相关的新的想法。”
顾盼与他之前接洽过的那些公司之间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顾盼来挖自己的角,大概率是为了戏。只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又倾向了。
聪明人,之前有些倒霉,不过现在可以转运了!这个答案确实说到了顾盼的心上,她长舒一口气,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那人是谁?”
“李家的二少,李东宇。”说完却见顾盼一脸茫然,白聿心中一沉,又补充,“众泰集团。”
“哦!”顾盼这才想起来,“他啊!搞了半天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
听听这话,压得自己差点儿无路可走的人,在娱乐圈里也是有名的大金主,到她这儿竟然连名都挂不上,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
白聿嘴角直抽抽。这一刻,不可避免地生出一种“她该不会是在吹牛”的怀疑。
“行了,你要来我这儿,事情好解决,”顾盼轻松地一挥手,“我保证以后再见了,他得躲着你走。”
“现在言归正传,”她从椅背上挺直了腰,身体微微前倾,“你想演戏,这个正好,我要的就是演员,能够走长线的那种。你要是急功近利,说想做偶像,走人气挂,我才懒得听你说这么多。”
“华年规模虽然不大,但不缺资源,从成立到现在一年半,自家开了三部戏,参与投资两部。《惊雷》你知道,我的新戏已经杀青正在做后期,剩下的那部正在拍摄,参与投资两部还在前期筹备期间,其中一部是央视牵头的大制作。这只是到今年上半年。”
“这么多!”
白聿是真的吃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家不起眼的工作室,这么短时间内竟然开得起这么多戏。这么一比,他现在的公司……而且,听顾盼这意思,不管是华年自家开的,还是参与投资的,规模都不算小。
尤其是,还有央视牵头的戏……好歹入圈也近三年,他当然听说过,想参与到这种项目中,不但要实力,更要有门路,大把的人拿着钱都花不出去。
顾盼看出白聿在想什么,心中也颇为感叹。她刚说的那部央视大制作,就是之前和徐景洲说的那部商战剧。本来以她的资历、华年工作室的地位是不可能参与进去的。
那还是两个月前,她正在海南拍《我见亲亲多有病》的时候,原本的一个投资方的总公司出了问题被查,虽极力捂着消息,风声到底是漏到了温竹那边。她趁着外界还不知道,从中搞了点儿小动作,又拉了其他人一起入场,才撬了些份额。
“说说我的条件吧,”顾盼指尖轻点桌面,唤回了白聿的心神,接着道,“帮你解约,付违约金,彻底解决李东宇的麻烦,这些没问题。你想演戏,签约之后,立刻就能参与央视剧的试镜,能不能拿到角色主要在你。工作室自己的戏肯定有你的位置。”
“我刚才说需要一个精通武术的人也不是诓你,现在不好多说,只能告诉你,这是一系列的电影项目,三年之内必定开始启动。签约之后,你就是首选。”
“当然,我也不是白白做慈善不求回报的。你要签约,肯定是长约,不会让你卖身,限制也不可能少。我花了好大精力培养一个人,才刚开始见收获,你转头走了,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顾盼说得也很直接,“具体的条约,待会儿拿给你,你先回去看一看,考虑一下,有顾虑也可以直接提。”
第73章
一番话说得雷厉风行, 顾盼料定了白聿不会轻易拒绝。白聿还被她口中所说的“一系列电影项目”所震惊,失神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应一声“好”。
顾盼给在大堂吃饭的助理发了个信息,片刻后,助理带着一个文件夹进来, 依着示意取了一份合同出来拿给顾盼。
合同是中午才临时通知工作室那边草拟好了发过来的, 一应条款都是按照顾盼的要求。助理之前就核实过, 顾盼拿在手中习惯性地又扫了一遍,才递给白聿。
“我明天就要回首都,她暂且留在这里。”她指着助理对白聿说到,“想知道关于华年的事,或者有其他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合同你拿着, 仔细看好,如果有什么异议, 等你这边事了回首都再协商。”
白聿郑重地收起合同:“多谢顾导抬爱,我会好好考虑清楚。”
从饭店出来, 已经是万家灯火。白聿与剧组其他人一样, 住在集体订的宾馆, 距饭店还有不近的距离, 顾盼住的地方倒是没多远,索性让司机开车送他,自己和助理散步回去。
回去之后, 与秦舒雅打趣闲聊几句, 将来时所带的东西提前收拾得差不多了,秦舒雅去洗澡, 她无事可做来到阳台上。
首都近些年治理环境颇见成效,可真和这边相比,还是大有不如。最起码,顾盼印象中没在首都见过这样漫天流光的星空。
夜色恬静深沉,她的心非但没有一同安静下来,反倒生出急切来,想要见到温竹的念头萦绕着缠磨着。
昨天给温竹打电话时,他正在机场。电话中不方便细说,只听得只言片语,说是出了什么问题亟待他亲自去解决。为此,她难免格外地挂念几分。
第二天一早,顾盼就拖着秦舒雅上了车。因为提前和《昭武风流》的制片人和导演他们打过招呼,就无需再做告别,直接踏上了回程。
一路进京,到了某个路口,顾盼把还在补眠的秦舒雅喊醒:“小姐姐,起来换个车,好送你回家。”
“你不回去吗?”秦舒雅迷迷糊糊被安顿到提前等在这儿的另一辆车上,才反应过来,“你去哪儿?”
“我啊,去机场。”顾盼笑着眨了眨眼睛,不等她再问,便转身回去,上车绝尘而去。
秦舒雅努力克制着冲汽车尾气比中指的欲望,暗自咬牙:“鬼丫头,神神秘秘!”
一路行色匆匆,等飞机在魔都降落,已经临近傍晚。魔都已进入了梅雨季节,出了大厅便见暗沉的天色正飘着绵密的小雨,来往人流大多受此影响,脸上难免带了几分郁郁。
顾盼却有些雀跃,哪怕拎着个小箱子,脚步也轻快得紧。没有带伞,也懒得临时去买,干脆冲进雨丝中,快跑几步去打车——想给温竹一个惊喜,她来之前没有提前告诉他,这会儿自然没有人来接机。
不巧赶上晚高峰,堵车的工夫,她才悄悄联系张特助,问起温竹的行踪。知道他晚上约了合作方的饭局,她嘱咐张特助不许通风报信,自己先到宾馆安顿下来。
魔都街市夜景繁华璀璨,自然不是小县城可以比拟。顾盼坐在车上,一面看着车水马龙,一面掐着时间耐心等待。
温竹一行与合作方并肩从酒店出来,握手告别。正待离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缓缓地行了过来,驾驶室的车窗打开,一张本不该在这里的笑语盈盈的娇靥蓦地映入眼帘。
“瑶瑶?”温竹不自觉微皱着眉恍惚一下,定了定神,脸上才露出明显的惊喜,走到近前,“你怎么在这儿?”
顾盼并不急着回答,眼风往边上一扫,温竹身后一步外的张特助立马会意,知情识趣地带着其他随行的人先走了。
“我来等你啊。”她这才从车窗伸出手来,勾着温竹修长的手指摇了摇,眉眼弯弯,“想你了,就来了。”
“小娇气!”温竹握紧她的手,轻笑一声。
顾盼撇撇嘴,又忍不住笑:“好了,先上车。”
“你开车?”温竹有些迟疑,问道。
“不然呢?”顾盼挑挑眉,“你不是喝酒了吗?放心啦,我有驾照,又不是花钱买的。”
早在之前温竹那一瞬间愣神,她就看出他喝酒了——若不是已经醉了,哪会儿这么反应迟钝。他酒量太浅,全凭会装,哪怕醉了,从外表看也一如往常,这才不至于被外人看透。
温竹上了副驾驶座,顾盼重新启动了车,缓缓转弯,上了大街。她的车速不算高,开得很稳,一方面是怕温竹酒劲儿上来难受,另一方面是为了安全。
外面才刚下过雨,路面湿滑需要留意,再一个就是她上辈子多是自己开车,车技娴熟,这辈子少有亲自上阵的时候,便多加了几分慎重。
“自己来的?吃过饭了吗?”温竹关切询问。
“我还能亏待到自己的肚子啊。”顾盼瞅空瞥他一眼,问道,“问题解决了?”
“没有。”温竹摇了摇头,忽然笑了,“没有问题。”
“啊!”顾盼有些吃惊,“那你……你又在给人下套?”
温竹但笑不语。
当年他空降顾氏,确实是以雷霆之威压服了众人,剔除了大部分隐患,但利益动人心,好几年过去,总有那么一些要钱不要命的人,贪心死灰复燃。
他要进行产业升级,难免触动了一些人的既得利益,再加上大动作不断就很难面面俱到,那些人瞥见了可乘之机,都开始蠢蠢欲动。
他早料到会面临这样的局面,哪儿会不提早提防?眼下这事,不过是预先设好的陷阱,只等着人来跳呢。
“你主管安心就好,别声张。”他嘱咐顾盼。
听这话的意思,是要长线钓大鱼啊。顾盼咋舌,假惺惺地为某些人抹了一把鳄鱼的眼泪:“啧,也不知道是谁要遭罪了,真惨!”
“希望他们有事。”顾盼也是老许愿人了。
车窗外灯火如流,车内一时静谧。温竹揉着微微发胀的额角,歪着头看着顾盼,忽而想到了什么。他才刚露出一丝别样的笑,顾盼目不斜视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开口问道:“你在笑什么?”
“我只是在想,从来没有在现在这个视角来看你。”温竹凝视她的侧脸,目光描绘着灯光下利落而柔美的线条。
顾盼得意一笑:“然后发现,别有一番魅力是不是?”
“是。”温竹毫不犹疑。
红灯亮了。顾盼停住车,回过头来,眼神亮晶晶的。她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凑近一点,然后慢慢地贴上嘴唇,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
虽然温竹在她面前根本没有冷硬的时候,但喝醉酒的他,较平常是另外一种可爱——是的,可爱,顾盼就是这样想的——可爱到想让她一边“嘤嘤嘤”一边使劲儿欺负他。
回到宾馆房间,温竹去洗澡,顾盼悄悄给服务员打了电话,让他们送一支红酒上来。回来的一路,她可不止是身体在开车,脑子也没闲着。打定了主意要搞事,增添点儿助兴也是理所应当嘛。
温竹眼下还不清楚,一切早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从浴室里出来,头发上还沾着细碎晶莹的水珠,浴袍的衣带系得随意,半遮半敞,露出半边胸膛。挽起的衣袖下,手臂的线条紧扎流畅。顾盼的目光难以自控地流连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酒已经醒好了。
“没有问题,应该庆祝一下吧?”顾盼敛眉垂眸,掩饰住情绪,找了这样一个牵强的说辞。
第74章
如果之前没有喝酒, 温竹这会儿已经能看透这丫头在冒什么坏水,偏偏他只是表面清醒,毫无提防之力, 迷迷糊糊就上了当。
他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着,无意识地散发着荷尔蒙气息。顾盼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与他喉结滚动同频, 忍不住咬了咬唇。
眼见他一向目光如炬的眼眸漫上了氤氲的雾气, 甚至还带了些纯然无辜, 她接过他手中的空杯子丢到一边,侧面趴在他肩上,一面去解那本来就系的松散的衣带,一面凑到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温热的气息轻吐在敏感的耳畔,体香幽幽撩动着脆弱的心弦,温竹身体酥麻, 脑海中一阵眩晕,几乎没有听清她究竟说了些什么。等到她拉着他要往窗前去, 才蓦地反应过来,脸瞬间爆红, 反手拽住她, 极力绷起脸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