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鸯是在实验室长大的,她小小年纪被哥哥卖给了实验室,在一系列的打骂和实验里她学会了乖巧听话,也极度没有安全感。在到这个世界被白霜捡到后,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依赖着白霜。慢慢的,池鸯感受到了她对白霜不单单是依赖,看到白霜时她所有的委屈都能一涌而出,她会不顾一切扑进白霜的怀里哭泣,也不用担心白霜会松开抱住她的手。她是喜欢白霜的。
同样,池鸯也感受到了白霜对她的不同,可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告诉她白霜是凤凰的伴侣,而白霜也将她留在了雪狐族选择了独自离开。这对池鸯来说,是她被抛弃了。所以她选择收敛所有情感,想要断掉自已所以不应该产生的感情,想远离白霜。
可是一旦产生了感情,有哪里这么简单就能连根拔起。她一边用理智要求自已清醒点,一边又沉沦在白霜的温柔里。
在池鸯小声的控诉中,白霜也终于明白了她当时为什么会说不想见他。
白霜那双眸子在背着光的时候像深不见底的湖水,泛着点点柔光。“鸯鸯,你喜欢我吗?”他停在半空中的手动了动,手心向上的放在池鸯面前,像是在邀请着。“不用考虑其他的事情,凤凰也好,伴侣也好,你都不用考虑,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池鸯眼睛里含着泪,看着白霜有些模糊,可她还是能感受到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柔情,斗篷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她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清,细细的又轻飘飘的,却还是被雪豹捕捉到了“喜欢”二字。
明确得到了回应的白霜心里好像塞了一勺蜂蜜,甜滋滋的。他将摊开的手往池鸯的面前又送了送,笑着说道“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相信我好吗?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
女孩小心的从斗篷里探出手,踌躇不决的往前伸了伸,却又像有什么顾忌又缩了回来。白霜也不催,只是静静的等着她。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池鸯将手轻轻的放在了白霜摊开的手心里,她的手很小,被白霜的手一握就牢牢包裹住。
雪豹拉着她的手,将小鹌鹑从角落里拉回了怀里,在抱紧她的那一瞬间发出了喟叹的吐气声。老实说,白霜问池鸯喜不喜欢他的时候是紧张的,他很怕池鸯会沉默不语或者给出他不喜欢的答案。幸好,他的鸯鸯是喜欢他的。
“我之后会跟着荀老去圣墟塔,巫师们要去占卜凤凰的踪迹。如果没能占卜出来,我就去雪狐族带你走,如果占卜出来了,我就去找凤凰,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让她不用选我作为伴侣。”
怀里小小的一团乖巧的窝着,让白霜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与此同时另一边,银宵抓了根甘草放在嘴里嚼着然后问荀老给白霜占卜的结果是怎么一回事。荀老边收拾着东西边说“本来不是给白霜占卜的,是我看你小子对小闺女动了感情,想占卜一下你们两。但是占卜出来的卦象却没有办法解答,我就想看看白霜的是不是也这样。最后得到的卦象就是白霜会和凤凰结伴侣。”
“没有办法解答的卦象是啥意思啊?”
“就是相互矛盾的,没有答案”荀老说着,让银宵帮他把边上草药收拾好。“我明天直接去圣墟塔了,不亲自去一趟还是不放心。”
银宵将分类好的草药用兽皮细细包裹“我陪您一起去吧。”
“不用,黑熊族马上要来接嘉韵了,按照规矩本来应该是我迎接的,但现在只能你去了。让嘉莉陪我一起去圣墟塔就行,你带着池鸯小闺女回去。”荀老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嘉韵将要和黑熊族族长的三儿子结伴侣,就像是联姻一般。而在这之前,就需要黑熊族族长的三儿子从森林族群一路前来雪地族群,到达雪狐族将嘉韵接回黑熊族,跟现代的接亲是个差不多的含义。
“臭小子。”想了想,荀老还是决定要跟自家养子好好谈一下。“你要想清楚了,你如果真的对小闺女有意思,想要结伴侣,那你就要做好和白霜同时拥有她的准备。”
银宵静了一会,没有吭声的继续收拾着草药,荀老看他霜打茄子的样也没有再说。只是在后来好像似有若无的听见了银宵说了一句没关系。
帐篷外传来OO@@的声音,陪池鸯认着果子的白霜偏头看过去,发现嘉莉探着个头小心翼翼的望过来。见坐在床上的两个人都看着自已,嘉莉啊了一声,将整个身子都露了出来,笑着说“鸯鸯你醒啦!”然后她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不知道在叫着谁。下一秒,鹿笙浅浅笑着从边上走过来。
“鹿笙姐说想认识一下鸯鸯,本来想等明天再说的,可是父亲说明天就要讨厌鬼带鸯鸯回雪狐族了,没办法,我只好今天带着鹿笙姐过来啦。”边说着,嘉莉边走上前,坐在了池鸯身边抱住了她一只手臂,抬着头对着白霜说道“白先生要不把鸯鸯先让给我们一下?让我们雌性们说说话?”
白霜先看了看池鸯,见她还挺精神也不排斥,便嗯了一声。他垂眉温柔的跟池鸯说道“那我先出去了,你们好好玩,有事叫我,离得不远我能听见。”
池鸯点了点头,白霜便在嘉莉和鹿笙耐人寻味的眼神中镇定自若的走了出去。
“啧啧啧,有事叫我~我能听见~”嘉莉学着白霜的话用手肘捅了捅池鸯的腰,痒的池鸯躲了躲。“看看白先生,对别人哪有这温柔劲啊。”
被嘉莉调侃着,池鸯红着脸让她别说了,鹿笙也走过去坐在了白霜刚刚坐的位置上和池鸯打招呼。“那我就跟着嘉莉叫你鸯鸯了,我是白鹿族族长鹿笙,雪崩那天就想认识你了。”
坐在身边时鹿笙看的更清楚,兽人的雌性也就比雄性娇小一点,按人类世界的尺量一般都在一米七以上,身高不到一米六的池鸯显得格外娇小。再加上她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更是吹弹可破。“天哪,你真的好漂亮啊,白先生可真是捡到宝了。”鹿笙有些激动的摸了摸池鸯的脸,果然如同想象的那般软滑,呜呜是软软香香的漂亮妹妹。
只有白鹿族兽人们才知道,他们族长有个怪癖,巨喜欢漂亮可爱的雌性。天知道她现在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直接上手抱住面前这个小可爱的。
池鸯任由鹿笙揉着她的脸,乖巧的回答道“谢谢,鹿笙姐也很漂亮。”
这话不是客套,鹿笙确实算得上好看,她长得偏英气,一颦一笑又带着雌性该有的柔美,明明应该矛盾的因素在她身上融合的恰到好处。
帐篷内三个雌性聊的火热朝天,虽然更多时候是嘉莉在说,鹿笙附和,池鸯听着。但是并不妨碍三人觉得聊的很开心。
离得不远的白霜听着帐篷里传出来的聊天声,他很轻松的从里面分辨出池鸯的声音,虽然少,但是能听出来池鸯是很开心的。
第42章 都过去了
如果不是白霜站在门口提醒夜深了,估计三人还能聊很久。不过白霜一说,还真让人感觉到有点困意了。嘉莉打着哈欠,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池鸯的手。
经过今晚的聊天,鹿笙更喜欢池鸯了。小小一只,听人说话的时候眼睛满是认真的看着你,话虽然少但是不会扫人兴。她又没忍住捏了捏池鸯的脸后才往外走。池鸯也跟着,将两人送到帐篷口。
嘉莉说让池鸯要不去她帐篷晚上跟她睡,被白霜轻飘飘的剐了一眼后打着哈哈说开玩笑的,最后拉着鹿笙快马加鞭的离开了。
见两人走了,白霜直接蹲下身抱着池鸯的腰把人抱在手臂上坐着,头往前蹭了蹭女孩软软的肩颈。“困吗?”
池鸯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大脑好像没有要进入睡眠的状态,便诚实的摇了摇头。白霜看她那分辨自已困不困的举动,差点笑出声来。“那带你去个地方。”
白霜对集结地的熟悉程度可能都要堪比对雪豹族的熟悉程度了,他作为下一任雪豹族族长,下一任统领主,几乎是隔三差五就要到集结地来找各种兽人了解一下最近发生的事。
夜已经深了,外面也安安静静没有声响,就只有零星几个山洞里还透露着火把的光。白霜没有变回雪豹,他迈着两条腿抱着池鸯往外走。今天夜晚月光很好,夜幕上还镶嵌着零碎的星光,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风有点大,好在白霜走之前拿了斗篷,把怀里小鹌鹑从头到脚都裹个严实。
池鸯的头埋在白霜的胸膛,能轻易听见内里那颗强劲的心脏随着白霜的每一次呼吸在跳动,好像走了很远,可是又好像没多久,白霜就拍拍她的背说到了。
池鸯拔出脑袋打量着四周,睁大了眼睛惊叹出声。面前是一棵粗壮的大树,奇特的是它的树干与树叶都是跟周围积雪一样的彩色,可是藏在树叶里的果实却是晚霞一样的橙红色,在这茫茫一片白里显得格外漂亮。
白霜将人从怀里放下来,好奇的女孩踩着积雪发出嘎吱声,但这也没影响她往前去看那棵树。
“这是冬至树,每当雪季要到的时候它就会结果,下完第一场雪后果实便会慢慢成熟。”白霜跟在她身后走过去,伸手摘下一片白色的叶子,抓在手里一捏,叶子竟然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等白霜再展开手时,那片叶子已经碎成了粉末,细看过去还有些细闪。
“而且它的叶子也很有特点,在树上时跟其它树的树叶一样,都是柔软有韧性的。但是只要将它摘下来就会变得很脆弱,不过有很多雌性很喜欢冬至树的叶子,用捏碎后的粉末打扮自已。”说着,白霜用指腹沾了点粉末拭在了池鸯的眉间,如同摘了颗星点缀在额间,隐隐闪着光,给池鸯可爱的面容上添加了几分清淡的仙气。
可是突然,白霜的目光在池鸯脸上发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痕迹,他连忙抬起池鸯下巴将她脸抬高看过去。与此同时月亮正好被一层云遮住了光,稍微暗了一点的环境下池鸯脸上依旧白皙一片,仿佛白霜刚刚只是眼花了一般。
白霜觉得可能是周围白茫茫一片导致他有点眼花,松了一口气。他拉着池鸯蹲下,指着冬至树根的位置,给她讲起了他小时候在这里埋下了一只小雪雀的故事。
白霜平静的声音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他手指拂过雪面,就好像隔着泥土抚摸着那只小雪雀。
当年挖着坑埋葬了的不只是死去的小雪雀,还有年幼时的白霜。
池鸯鼻尖一酸,伸手去搂白霜的脖子。
她脑海里想到的不是年幼的白霜,而且面前这个高大的雪豹像个委屈的小狗一样,捧着死去的小雪雀,耷拉着耳朵很难过。
不怪白霜将她留在了雪狐族,从小到大白霜在父亲的要求下长大,没有任何自已的选择权利,今天做什么明天做什么,应该怎么做可以怎么做都是他父亲所定下的。白霜也一直以来压抑着心底的叛逆来将自已塑造成他父亲想要的完美形象。
这一次池鸯被绑架的事情算得上是让白霜凉透了心,也让他明白了他做的再好,父亲都不会给他一丁点的爱,也不会心疼他一丝丝。所以他想为自已活一次,想把池鸯留在身边。
月光洒在冬至树上,透过摇曳的树叶将斑驳的光打在两人身上,暧昧气氛在四周盘旋。白霜指尖轻抚过池鸯的脸颊,轻柔的如同丝绸滑过脸颊,最后一顿,愣了。
这次绝对不是看错了。
池鸯的右边脸靠近耳朵的位置出现了一条肉红色的伤疤,一路顺着脸颊扫过锁骨消失在了衣服的遮掩下。白霜用手指去触摸,也很明显能感觉到伤疤的凸起感。可是平常池鸯的脸上并没有这个伤痕啊?
“鸯鸯,你的脸?”白霜紧锁眉头,那是用鞭子抽打的皮开肉绽后再愈合才会留下如此狰狞的伤疤。池鸯握住了白霜抚摸她伤疤的手,抬眼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她的手有点颤抖,她怕白霜看见会嫌弃她丑。
可是当池鸯看向白霜时,雪豹湛蓝色的眸子里除了疑惑满是心疼,就连摩挲她伤疤的指腹都小心的像是怕弄疼她。池鸯抿着唇思索了会,最终还是开口向白霜解释道。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从悬崖上跳下来死去后才来到这里。在那之前,我一直生活在一个实验室里。”池鸯声音淡淡的,她抬手去解开斗篷,在斗篷落地的瞬间,一直以来看上去都洁白无瑕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在月光下慢慢浮现出无数陈年的伤痕,布满了池鸯身体每个角落,已经留下印记的伤痕上又布满新的伤痕。最骇人的就是那条顺着她的脸颊抽过锁骨胸口最后停在腰间的鞭痕。
“我被哥哥卖给了实验室,他们在我身上做实验,所有的伤疤痕迹都会在短时间内消失不见,只有在月光下才会显露出来。”
“这里,是我刚被卖掉,不肯接受事实哭闹着要逃离实验室的时候被打的。”
“这里是实验在我身上成功后为了测试被打的。”
“这里是我不听话影响了实验结果被打的。”
池鸯摸着每一处伤痕诉说着原因。最后她摸上了小腹,被衣服遮盖着虽然看不见,但是还是能感觉到那处伤痕。
“这里,是我逃跑了后无路可退了,只能从山崖上跳了下去被一块山石捅穿留下来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也不知道我怎么到的这里。可是这个伤也是在提醒我,我是真的死过的。”
池鸯的声音软软的,低着头看着自已身上的伤痕。明明表情带着一抹很轻的笑,可是仿佛她的身体都能感觉到她的悲伤,止无意识的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月光给她镀了一层银白色的轻纱,她就站在那里,如同随时就要破碎的湖面一般,美丽却脆弱。
白霜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在池鸯身上的伤痕上徘徊。无数伤痕交叠,几乎掩盖了她每一寸皮肤,这还只是裸露在外的肌肤,被衣服遮盖住的身体上又会有多少同样的伤。
白霜感觉喘不上气来,她得有多疼啊。
雪豹赤裸裸的目光让池鸯开始不自在,她身上伤痕密密麻麻数不胜数,丑陋的让她很是自卑。池鸯蹲下捡起地上的斗篷遮盖住身体。却被白霜抓着手臂,低头吻上一处伤痕,痒痒的却暖暖的。
白霜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指腹拭去她脸颊的泪痕“鸯鸯,不怕,都过去了。”
“嗯。”池鸯轻声回应,她抓着白霜的手放在脸侧。
是啊,都过去了,无论是埋葬小雪雀的白霜,还是实验室里被鞭打的池鸯,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未来总归会越来越好的。
第43章 我可以容得下你
两人回帐篷后,池鸯明明已经哈欠连天了,可就是坐在桌子前说不困。白霜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不好意思跟他睡一起罢了。
嗷的一声,雪豹甩着尾巴迈着四条腿去拱池鸯,毛茸茸的大脑袋蹭着女孩的头,喉咙还咕噜着猫咪一般的声音。
本着只要不是人,都是大型抱枕这个想法。池鸯最后还是枕在雪豹柔软的肚皮上睡觉去了。
与此同时,某个靠近沙漠边缘的一块山丘下燃着一堆火焰。夜晚的沙漠比白天温度低了不少,白日里太阳晒着沙子的温度慢慢消失,只留下发凉的空气。
一个冷面的男人坐在火堆旁,用牙齿咬着兽皮正在死命勒着手臂来止血包扎伤口。他对自已下手极重,根本没有因为疼痛而皱一下眉头。
不远处传来踩在沙子上的脚步声,有些凌乱,来的不止一个人。男人抬着眼看过去,站在他面前的几只兽,似狼又似狐狸,赫然就是所谓已经灭族的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