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温宁承认自己只不过在开玩笑,她并不清楚地了解他的经济状况,总不愿意去影响他的经济,“万一影响你公司现金流的状况……”
“这点钱影响不了。”他尤为不低调。
温宁推辞:“我就算是拿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一张存折是一千万的,”周寅初却恨不得多给她一些,不容拒绝道,“另外一张卡余额也是一千,活期,你随时都可以用,不必另取。”
他慷慨得不像话,似乎对于钱的支配毫不在乎:“之后,想用来怎么花就怎么花。”
“这不好吧。”
尽管爱钱是天性,温宁想起了最初因为那“十万块”走向的分歧,在金钱一事上表现得尤为谨慎。
她深知,好的关系是不惮于谈钱的。
但她其实暂时也没有支配这些的冲动:“还是先放你那里吧,等我之后有用钱的需求,我会主动找你的。”
温宁纹丝不动地把钱退还过去。
却又猛然发觉周寅初呼吸之间的急促、轻率、那种不被接受时的措手不及,迫不得已关切地问了句,“怎么,还不高兴?”
周寅初松了松他的领口:“你是我的女人,用我的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温宁难以置信:“这是什么霸总发言?”
“我发觉周寅初你平常挺正常一人,一到钱的事情上面,你就挺小心眼的。”
“我不愿意用,你还生气,”温宁到底不明白男人的思维逻辑,还得耐心悉心地解释,“我这不是也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去掉一些金钱的元素吗?”
“这不重要。”
只要他的钱可以笼络到她,可以让她离不开自己,那他每天都可以赚取源源不断的钱。
“怎么,新婚第二天,我们就要因为金钱观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吗?”
“我怎么会?”
“我是你的丈夫,你用起我的钱来理应得心应手,”周寅初固执地坚持己见,“不必借助别的女人的借口,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温宁自嘲,“好后悔啊,我当年可是拿了小钱,损失了大钱哦。”
“你能反应过来就好。”
他的双手已经紧紧环绕着她,陷入柔软得好似云端、令人感到飘渺却又兴奋的怀抱中,闷声道,“离开我,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原来,我第一次到你家来,难道是来认错的?”
“周寅初,我算是看透了你。”
保守的、传统的女人已经全然不记得上一次与人撒娇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了。
她忍不住心中的几分好奇:“话说,你的这些钱难道不是你家里人辛苦几代赚来的?”
“不是,”周寅初抬眸,“清清白白”地望向她,“每一分都是我自己赚的。”
“从去北美那一天起,我就没有用过这个家半分钱的开销。”
没有什么是需要隐瞒的。
当然,这也是周寅初从不在外人面前流露的、刻意彰显自己的话,只有在她面前说起的时候说起来轻车熟路。
仿佛和每一个凡夫俗子一样,女人的认可对他们来说,或不可缺。
温宁听出了周寅初的言外之意,“那我这个时候应该夸夸我们周总厉害?”
“你在床上夸就好。”他言语直白、露骨。
周寅初还是如此地一言不合就牵扯到那方面。
“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的?”
他发出一记闷哼,“难道我不厉害吗?”
她双手撑在他的书桌上,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本膈应的杂志,而他抱起她,顺势而起,恰巧就坐在那本摊开的杂志之上。
“那本财经周刊我还没来得及读完。”
“怎么办?”
男人迷惑的言语总能让人晕头转向,又或者,在敞篷车见到他眼眸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印证了澈澈看穿的事实。
此刻,他好似学会不再过奢靡的生活,决心不再浪费任意一本周刊的阅览,他读着一排细细密密的小字。
“有些地方看不见了。”他说。
她得给他腾腾地方。
具体怎么腾却又有无数种的说法。
“周寅初。”他们还不曾在白炽灯下,在如同高度的白昼下,如此清晰地看穿彼此。
温宁恍惚觉得以前的两人还算□□住了基本的体面,可现在,遮挡杂志的挪后一寸,通读杂志的人便进前一尺。
那杂志中间预留的缝隙似乎越来越窄了。
“看不清了。”可见他的视野原本也不是全神贯注于那本杂志之上。
直至那本杂志滚落在地,他们拥有彼此。
第48章 v32(危机)
昨夜, 贪念太甚,隔绝了彼此36小时的人,只有比想象中的更渴求得到对方——
就连她也一样。
如果不曾体验过极致的感受, 那么便从来一直都不会有真正的需求。
绵软无力的双腿踩在周寅初房间单调的地板上, 殷红的脚指甲多了一分柔媚、艳丽。
到底是俗人,在黑夜的帘幕下,终于不必刻意压抑, 她像是随时可以做回她自己。
早餐丰盛, 中式、西式都有, 周寅初请来的私厨以前就职于五星级餐厅,每道普通的餐食在他手里都做得精巧可口。
小馄饨比起她店里出锅的, 口感、鲜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拿出一张便利贴, 自己反复通过品尝来推断对方调配的几个比例, 盐、胡椒、黄酒入味的时间……
“都来我身边了,想的还是赚钱的事。”
周寅初话虽如此, 并不讨喜,可这并不妨碍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的视线欣赏着温宁,正如欣赏着他全世界最优秀的太太,骄傲无比。
厨师并没有开店单干的打算,那种规模的小店,纵使苦心经营, 这收益比起他辗转在富豪家中打工, 连个零头都不如。
对方周总家的太太对他的配方有兴趣,他毫无保留, 走前立刻在便利贴上写下了不同情况下的配比。
还精准到关煮沸前水温的把控,温宁自然感激不已。
她上午赶着回家尝试不同的配方, 唯一的缺憾大抵是自己对周寅初不如昨夜的热情似火。
温宁承认,有的时候,某种程度上,她的一些表现和渣女确实相像。
犹如周寅初之前所言的“下了床就翻脸”。
她并非那种人,只不过,碍于店里的生意,她才不得不为此奔波。
告别的时候,周寅初的脸色去不如以往分别那会凝重、暗沉,他好似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说得话也不如一如既往的讽刺。
比如,你的店没了你会怎样。
他不再抗拒她短暂的离开,尤其是在温宁为了安抚他,而特意说了也是为了彼此的未来。
“我出去挣钱,虽然挣不到多少,但总比‘只出不进’要强些许。日后,我们也不至于过得比当下差。”
话虽如此,她以为,周寅初骨子里会对她的营生,对她的收入能力,嗤之以鼻。
她解释起来微微有些不自然。
男人眼底却并没有流露出自己想象中的任何情绪,而是应了一声,仿佛她赚取的那些对于他们的生活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我送你。”
她也以为就此对男人改观,可从地库上来的周寅初却逻辑分明,条理清晰:“你去工作也好,省得时间会被别的有心的男人所占用。”
“哪来什么男人?”温宁总觉得周寅初的危机感太甚。
她要真魅力无边,哪里还会和他重新凑在一起?
“所以,你支持我的工作,不是因为你觉得我的工作为很多人提供了餐食,不觉得有意义,”温宁双手合于胸前,“只是因为我这样就不能挤出时间和别的男人谈情说爱了?”
她站在他家的屋檐下,盛怒之下,美丽无害的眼眸添了一分并不好惹的凌厉:“周寅初,我很生气。”
在车内等待的男人当场抱歉,从方才提前打开空调的迈巴赫里出来,起身来到她的身边:“是我不对。”
“可我都已经和你结婚了,”温宁不知道周寅初满脑子到底都是什么东西,他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我又怎么可能没事和别的男人暗中联系?”
“而且,你不觉得过分吗?”
温宁不知道用何种方式去说明,喃喃道,“单单一个你,要耗费我多大的精力,我怎么可能去应付别的男人?”
分明是骂人的话,男人却不怒反笑。
“我们未来会有无数的时间去检验对方的专一,”或许是意识到已经久违没有如愿见到男人低头认错的场景,又或许是青春中的某一幕产生了莫名的关联,温宁的心脏变得异常柔软,“而不需要借助我们各自的工作的忙碌去证明。”
“温宁。”
“别叫我。”
“我暂时没有打算原谅你,”她嘴上仍然不饶人,“如果你愿意下了班来我店里帮忙的话,或许我会考虑。”
“我会过去的。”西装革履的、与馄饨店格格不入的男人立马同意了她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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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一天走在连转着轴,调试新的配方,托周寅初的福,说不定这个月可以推出新的版本,价格当然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过,她也算报了今天早上的仇。
沉闷的女人原本就做好了去经开区别墅的打算,约好了何玫,也就是说,周寅初下班来她店里的话,压根儿就见不着她。
虽然也很想目睹周寅初是如何在这样一家小店面里干活的,但她觉得有必要给他一些微不足道的教训,以免以后还那样想她。
“恭喜你啊。”说出口的话却并非恭喜的语气。
“何玫,你怎么不开心啊?”
“温宁,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和周寅初谈那会,”何玫叨叨絮絮讲起了过去的往事,其实她并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只不过温宁为她创造过太多来到这个城市后的温暖、憧憬,“你什么都和我讲,现在可好,你们直接奔着结婚去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温宁推开开放式厨房旁的侧门,这里有一条隐秘的通道,直通露台,“我们当时的情况有些特殊,不大方便对外说。”
“我是什么外人吗?”
“你不是,”温宁老实承认,“我不好,对待自己的感情也总是犹豫。”
“那你这次……该不会是有什么把柄在周寅初手里吧?”何玫这回多留了一个心眼。
假使是周寅初使了不该使的手段,排除万难,她也要带着温宁脱困。
美丽纤细却又柔弱地女人,手段强硬、雷霆万钧的男人,任谁看了,尤其是自己作为身边人,总不自觉产生那方面“强求”的联想。她本身又从中不得不被胁迫着帮忙过,何玫格外担心自己是否就是将温宁推入“火坑”的人。
可她的闺蜜明明白白地望向她的眼眸,眼神一如当年纯澈:“我是自愿的。”
盲从的女人突然站在时代的洪流里,也许她从来也不敢问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但既然有人把选择的权利交还到她的手中,她想赌一把。
她们站在别墅的露台上,那大概是几盆开发商赠送的不值钱的绿萝,但兴许在这个夏天所以又枝繁叶茂了起来。
她和何玫的误会也告一段落。
没有什么比温暖的友谊更坚固可靠的了。
此时,温宁却久违的接到了一则来自顾律师的电话:
“温小姐。”
温宁微笑着,终于对一桩耗费她很大心力、令她辗转反侧、以至于失眠的官司有了新的期许,“是有新的律师团队找上你了吗?”
“是啊,都是些资历颇深,在行业内很有威望的大律师呢。”
“难你们一起联合办案,我这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得到确切回应的温宁也从旁了解到这个男人一直有在推进、而没袖手旁观的付出,她笃定道,“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件事的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那个怯弱的、对着法院结果毫无胜算的女人突然一夕之间有了十足的底气。
“这些是……”
顾律师自然也看得出有头有脸的人的手笔。
“是我的现任丈夫帮忙联系的,他是个很好的人。”温宁趁着何玫不在场,是这样评价起周寅初的。
而何玫一经出现,她便故意躲闪地绕开了那远了一些,以免又得聆听闺蜜的各种叮咛。
顾律师在电话的另一头迟疑了一会。
“怎么了,顾律师?”温宁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提及自己的现任,但无疑,周寅初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她没理由去否决掉他的功劳——
如果仅仅是为了几分难为情的话。
她想起周寅初喊她结婚时顺理成章地一段话,这怎么可以算作结婚的条件呢。
分明也可以当成他愿意好心帮助他的妻子。
于是,她不再规避自己生活中多了的这么个角色,为他正名。不过,再度关注到有进展的李远哲的案件,温宁总是免不了用心的,她虽然有了新的婚姻,但着并不代表她可以去李远哲那场至关重要的官司不闻不问。
便又谨慎地多问了一句。
“没事。”
顾律师明白那样一个坚韧的女人能一路走过来有多么不易,他自然有些话没有办法和那个女人明说。
办案,陈情,原本就是他们律师分内的事情,没有必要拖拽着当事人家属继续陷入生活的漩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