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完了……你改吧，我先趴一会儿。不要改太快哦。”
林窈把卷子放到时煜面前，两只手就环在书桌上，枕在脸颊下要靠着补觉。
时煜好可怕哦，这段时间她被时煜每天抓着5点就起来背书，晚上要做到1点才能睡觉。
她本来以为时煜是在故意折腾她，但当从时念口中得知时煜从高一开始其实就是这个作息，她想耍赖抱怨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成绩比她好的人都比她更卷，她还说什么呢。
“林窈，醒一醒……”时煜低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窈把脸埋向另一侧，不愿睁眼，“呜……你怎么改那么快啊，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下……”
时煜的嗓音依旧清冷，情绪很稳定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起来。”
林窈：……
大概是压力已经到了临界点，就算知道时煜都是为她好，但还是觉得憋屈。林窈转身抬眸就想宣泄心里的不满，干脆跟时煜撕破脸也不是不行。
“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时煜你真的很……”她抬起头来，乌黑的眼珠水汪汪的透着好难过好委屈的情绪，红唇微张就要骂人了。
视线却在看到时煜拿在手里的手机屏幕时，生生怔愣住。
“这、这个是……”林窈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她漂亮的眼珠颤了颤，看看时煜，又看看手机，又看看屏幕，好半天说不出话。
时煜没有因为差点被小姑娘骂了而恼怒。
黑发少年只是淡淡勾了勾唇，漂亮流畅的下颌线抬了抬，对她扯出一抹笑：“期末考试年级排名第18，恭喜你啊，林又又。”
林窈眼眶瞬间微红，氤氲的雾气下泪水滚落下来：“……”
“哭什么啊。”时煜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第一次流露出，从来不曾有过的露骨情绪。
他就知道。
他的小绿茶好棒。
“我……我竟然……竟然考进了年级前20名。时煜，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林窈笑得哭出来，又哭得呛着笑了出来。
自从她进入三中开始，不管怎么努力，从来都没有考过这么好的成绩。
上一次考试，她缺席了。
上上一次，她还是年级前50名。
抛开上次不算，也就是说，她的成绩从年级前50一跃进步到年级前20。这个进步速度，从来根本想都不能想。
最重要的是，林窈真正的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有种脱离了原著悲剧剧情的能力。
她好像没有那么恐慌了，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竟然能够一步一步，进步到这种程度。
就算告诉她，她明天就要去高考，她都没有那么心慌了。
因为林窈知道，成绩是靠自己赢来的，是谁都抢不走的。
“你要是觉得在做梦的话，要不要自己打个电话去问大史？”
“不，不要了，我……我先自己看一看。”
林窈拿过手机，又仔细地点开放大。她看到自己的物理成绩进步好大，其他各科成绩也都比上一次考试多拿了分数，所以才能考进年级前20。
“好像是做梦一样，我竟然能考到这样的成绩……”她对着手机喃喃自语，一时还难以消化这从来没有过的喜悦。
时煜却忽然开口问她：“你觉得，这样的成绩就够了吗？”
“什么？”林窈抬眸，有些不解看他。
时煜坐在桌前，侧过脸来，对她说：“林窈，想不想要更好的成绩？”
林窈：“……”
他眸色更沉：“想不想考上京大？”
两人都正坐在桌前，侧眸看着对方的脸。
那一刻，林窈仿佛在时煜乌黑深邃的眼底，见到了另外一个广阔的世界。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这样一句话，但又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是，那是京大啊……她从前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敢想过的京大。
少女声音微颤，有些紧张地开口：“……想。我想上京大。”
时煜倏地勾唇：“好，我来帮你。”
……
那天后，林窈和时煜之间的关系就变了。
从猫抓老鼠刷题学习的关系，变成了老鼠成天跟着猫，生怕少学了一点。
就连每天早上5点被夏听南从被子里挖出来的稳定戏码，也变成了每天早上五点，林窈和时煜一起准时出现在早餐桌上的身影。
高三开学。
第一个变故，就是原本的13班许多同学都因为期末考试成绩进步过大，而不得不离开13班。
林窈和时念又一次回到了高三（1）班。
离开13班的那天，林窈很不舍。
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背着书包一步三回头，从前那么向往的1班，在她心里好像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可是班上的同学却对她挥手，还祝她一飞冲天，接下来的日子再也不要回13班来。
她吸了吸鼻子，和时念一起从楼下搬到了楼上。
回到高三（1）班的那一刻，林窈又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有从前的好朋友邱雪儿，有班长顾西洲，还有许多以前说过话或者没说过话的同学。
顾西洲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带头鼓掌欢迎她们回来。
林窈却没有像从前那样为了讨好同学、维持人气，故意跟大家寒暄。
她只是默默找了个位置，和时念一起坐下。
看到林窈这样，班长稍稍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只是让大家继续自习。
而坐在后面的邱雪儿，却慢慢低下了头。
高三的学习时间是最紧张的。
林窈依旧是每天早上5点起床，在时煜的监督下背书刷题。
平时放学了就赶着回家，比时煜还更积极地开始搞学习，甚至好几次，反而是时煜强制让她休息，小姑娘晚上才愿意收摊睡觉。
周末林窈还是和以前一样，会去祁砚野家，和13班的同学一起补课。
也就那个时候，她才会觉得身心放松，好像平时积攒了太多压力，都靠周末过来补课加油。
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年间，13班的同学逐渐离开，有的去艺考了，有的要准备出国，有的考进了前面的班忙得不可开交。
最后半年，他们周末补课的习惯终于暂停。
过年的时候，夏听南包了饺子，时念、时煜和林窈都在自己碗里吃到了一枚包了硬币的‘金元宝’。
林雄带他们去了江边点了一排烟火，还烧了纸，告诉已经离去的时默、宋荔，他们都很好。
来年开学，最让人惊讶的，是林窈在高三（1）班，看到了祁砚野。
这位校霸大概是厚积薄发型，或者是时念的补课水平太高，他竟然在最后一个学期，考入了年级前30。
而这时候的林窈，已经是稳定年级前10的水平了。
很快，六月来临。
高考如期而至。
第53章 兑现承诺(小修可重看)
高考前一周, 学校已经放假，让大家各自回家做最后的调整复习。
到了这时候，许多人都在抓紧最后的机会冲刺, 也有人干脆不卷了，躺平等到高考那天。
而林窈自认为除了保持手感刷刷卷子外, 她能做的已经全做到了，到了这个时候, 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可是小姑娘心里还是很忐忑、很没底。
毕竟原著里的悲剧走向就像一把看不见的利剑，一直悬在她头顶。
林窈不确定, 哪怕她已经和原文小说里不一样了，没有被仇恨攀比嫉妒蒙蔽双眼, 没有放弃学习一门心思跟时念抢祁砚野。这一年半时间内, 她付出了许多, 多到她甚至已经觉得自己赚了, 知识就在她脑子里谁也抢不走，也庆幸自己没有像原著里一样浑浑噩噩。
但不到高考成绩真正出来的那天，她都不确定，自己的命运是否已经更改。
毕竟, 考试那天突然丢了准考证、笔没有墨、晕倒在考场上甚至出车祸, 各种乱七八糟会出来的‘剧情杀’林窈早就在脑子里过了不知多少次。
虽然林父林母都在尽量表现放松, 不刻意在三个人面前提高考，连时煜这两天都没再逼她刷过题。
可越是到高考来临这天，林窈的心情越紧张。
这种心情, 一直随之来到高考前一天。
高考前夜, 吃过晚饭后, 林窈说要下楼散心。
一听说林窈愿意下楼散心，夏听南连忙说好。
女儿这两天眉眼间都是愁容, 夏听南和林雄看在眼里急快要失眠。
可林窈每天除了刷题，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个人干着急也没用。
他们想着法子旁敲侧击，跟林窈谈过也开解过。当然，这种话不能谈得太明显太刻意，以免给林窈加重压力，但谈的太浅，又谈不到位，效果并不佳。
为了给林窈减压，夏听南甚至一改往日的严格，主动买了好几种小蛋糕回来，想说吃点甜的说不定心情会舒服点。
可不管是谈话还是蛋糕都试过了，林窈小口咬着蛋糕勺，吃完后还会幽幽叹气，把夫妻俩急坏了。
这会儿看林窈主动说要下楼散步，夏听南也不跟着了，忙说好。
等林窈下去了，夏听南连忙去里面敲时煜房门。
“夏姨，有事吗。”
少年刚洗完澡回到房间，黑发微湿，水珠滴答从发梢落在锁骨间，他手里正拿着张毛巾打开房门。
夏听南：“那个……就是又又刚刚下楼，说要去散步。我看时念在洗澡，就想问问能不能请你跟去看看，你知道又又她这几天心情紧张，我怕我们跟下去……”
时煜：“我明白，夏姨放心，交给我。”
时煜放下毛巾，就从夏听南身边快步走了出去。
看到少年头也不回就离开的背影，林雄走过来，轻轻碰了碰夏听南肩：“要我说时煜这孩子真不错啊，又懂事又会做家务又仗义成绩又好还会体谅人，可惜就是咱们又又不喜欢他。”
夏听南听出林雄言外之意，瞪了他一眼，“去去去，孩子们都要高考了，你在这说什么。快去把碗筷收拾了。”
林雄摇了摇头，叹息这么好一个未来女婿人选，自家女儿偏偏一点儿那个意思也没有。
待林雄去厨房了，夏听南脸上刚才那嫌弃林雄乱想的神情才变成了扼腕。
是啊，多好的女婿人选啊，知根知底的孩子，对他们林窈又有耐心长得好看脑子也好。真是可惜了……又又对时煜，怎么就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呢，唉。
*
小区楼下，穿着浅蓝色蝴蝶袖上衣和白色短裙的林窈，脚上随意踩着双凉鞋，正蹲在小区绿化带前的固定位置，将一小包猫粮撒在面前的小盒子里。
那是她经常投喂小区里流浪猫的专用猫盆。
去年的时候，她求着爸妈把她在时煜和时念加出事的那个雨天救下的两只小流浪猫，带去了宠物医院打疫苗，还给他们做了绝育手术。
小区物业便没有再赶走着两只流浪猫，还在这一块给他们划了个投喂区域，方便大家喂养。
林窈将一包猫粮倒光后，发现两只小东西都吭哧吭哧吃完了，还意犹未尽舔着舌头对她喵喵叫。
她笑了笑，“还没吃够啊？”
林窈又拿出藏在口袋里的一根猫条，撕开了口子，送到了两只小家伙面前让他们。
“黏球、羽毛……你们俩最近是不是又长胖了？”林窈左手托腮，看着两只小家伙肥肥的小肚子，忍不住拿右手手指轻轻戳了戳他们肚子上的绒毛。
“你们就好了，可以无忧无虑躺在这吃猫条。我呢，明天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她叹了口气，又轻又软的声音里透着沮丧委屈，“你们说，我努力了这么久会不会只是一场空。说不定这根本就是我摆脱不了的命运，到最后我会不会连大学都考不上啊？”
“谁跟你说，你考不上大学。”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散漫的声音。
林窈心尖一跳，眼眸颤动着回头。
时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少年正垂眸看着她。
乌黑的发微湿落在他额前，遮住了清冷深邃的眸。
林窈只能从发梢之间看到，时煜那双幽沉黑邃的眼，正紧紧盯着她。
“我……我没说考不上……”林窈咬了咬舌尖，让自己镇定，撑着膝盖便要站起来。
她不知道时煜刚才听到了多少，万一他听到她说什么难以摆脱命运起疑怎么办。
少女着急起身，但刚站起来，就发现自己双腿发软，蹲麻了。
“腿麻了？”她听到时煜磁性好听的声音里，带了一声低沉的笑音。
然后就被他单手扯入怀抱，帮她撑着站了起来。
“嗯。”林窈两只手下意识抓着他胳膊，站稳了才不高兴地咕囔：“都怪你，走路怎么没音的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害我站起来得太快，腿才会麻了。”
小绿茶是不可能错的。
错的一定是时煜。
“嗯，怪我。”时煜连反驳都没有的，只是声音低冷严肃了些：“所以，你要不要干脆也说一下，这几天担惊受怕连吃蛋糕都吃不香了，是怎么回事？就因为刚才跟那两只小东西说的那所谓的命运？”
林窈：“……”
她沉默了。
果然还是被时煜听到了。
可是，可是这种事该怎么说……
林窈眼睫扇了扇，瞳孔里闪烁了几许慌乱不确定，却又像突然抓到什么，抬起眼看他：“时煜，你……相信梦吗？”
“你相信梦里的内容，会有一天变成真吗？”
“梦？”时煜眸色冷了冷，似乎没想到林窈这些日子的揪心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不信。”他的回答很干脆。
“可是我信啊。”林窈急得眼眶有些红。
反正这里也只有他们两个，明天就要高考了，她觉得自己如果再不把心里的慌乱揪心找个人吐出来，明天上考场铁定就完蛋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连续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梦到我高考失败了，无论怎么努力，都考不好。最后……最后甚至连大学都没考上。”
她说着，有些绝望地抬起眼看他。
“所以，这就是我这几天忐忑紧张的原因。”
时煜：“就只是这样？”
林窈惊讶，突然觉得时煜没良心了：“只是这样还不够？”
时煜连眸色都没变一点，声音冷静得可怕：“如果只靠做梦就能轻易决定一个人的人生，这世上就不需要什么天分和努力了。又又，你不信自己这一年多的努力和付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