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道歉,表示可以给他们换全新的果盘,再送他们两瓶酒,可对方依旧不依不饶,恶狠狠地指着那盘水果:“要不你跪着唱首歌替哥助助兴,要不你把所有烂葡萄都吃下去,否则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面对这种无理的要求,她只能一个劲地道歉,请求对方放过自己,可对方见她不从,觉得自己很没面子,狂性大发直接将自己手中的酒水浇到了她头上,同时对着她的脚踢了两脚。
另一边,李泽阳很感恩地拿着果盘,敲门走进了A区1号许肆周的包厢。
李泽阳将果盘放下,指了指自己的脸:“许少,还记得我吗?我是李泽阳,李易阳的哥哥,我来给你送个果盘。”
许肆周捏着玻璃酒杯,抬眼,漆黑的眼睛里有种被酒精浸出来的靡靡感,叫人看得醺然欲醉。
他的神色淡然,倦懒低眼,看了李泽阳不过一眼,嗯了声,而后又把剩下的一口酒饮尽。
李泽阳见状,心思敏锐地上前,娴熟地替他加冰添酒。
“许少,我弟弟的事,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弟弟这辈子恐怕就废了。”李泽阳一边替他添酒,一边表达着感激之情。
许肆周独自在这里喝闷酒,一杯接着一杯,就是从一开始谁也不想见,因为没心情,同时在想事情,眉眼间带着戾气,也挺疲惫。
他没搭理,包厢内的灯也被他全关了,只剩下点歌机的屏幕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
李泽阳见他兴致不高,猜测他心情不佳,极力想打破这沉寂:“许少,你喜欢听点什么?我给您点首歌吧。”
“有事没事?没事出去。”
他这个状态冷漠又乖戾,眼神里毫无温度,像是被什么东西伤到了。李泽阳想不通,这样一个意气风发、事事做绝的小爷,能被什么伤到心。
李泽阳有些束手无策,见他又提一杯酒,桌上都是歪七倒八的各种空酒瓶,更加确定他的情绪不好。
李泽阳起身,默默清理桌面,可许肆周是对他有恩的人,他不想冷眼旁观,决定换一种方式。
“许少,心情不好的时候有没有想听的歌?我给您唱首?”
许肆周和他对视一眼,静静看着他,不说话,半晌过后,“咔”一声,手机就沿着桌面从他手中滑了过来。
第57章 惦记57
李泽阳伸手去拿, 看见屏幕上一张专辑转动,显示着一首歌曲名《无赖》。
“粤语歌,能唱?”
李泽阳有些脸白,他不会。正犯难的时候, 外面突然有人在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阳阳!你在哪?李泽阳!”
他下意识回头。同事刚好出现在包厢外, 透过透明的玻璃看见他, 径直推门进来:“阳阳, 出事了, 小雨和客人发生口角,现在被反锁在包间里殴打。”
李泽阳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哪个包厢?”
“C区2号。”
“报警了吗?老板呢?老板知道没?”
“报了, 老板她收到消息正在赶过来!可是小雨还被困着, 一直在里面尖叫,他们那群人还顶住了门, 我们进不去,现在该怎么办?”
因为要隔音,包厢的门质量都很好,没那么容易打开, 同事心急如焚, 急得像没头苍蝇。
李泽阳也没有办法, 但下意识地望向许肆周。
再棘手的情况, 只要许肆周愿意出手,那都不用怕,他就是有本事。
李泽阳心中燃起希望,露出求助的眼神,斟酌着开口:“许少, 这次还能不能再求你解决一次?小雨是我很好的同事,求求你帮帮她。”
许肆周抬了抬眼, 靠在软皮沙发上,头斜斜地磕在靠垫上,冷冷淡淡地看着他。
李泽阳心里明白,许肆周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所以他开口求情。
包厢内,因着从走廊外面透进来的灯,显得光亮了不少,但许肆周依旧坐在阴影里,良久,才有动静。
李泽阳看着许肆周从他面前走过,接着一字一句朝他吩咐:“安排人利用内外信息差,营造出ktv内着火的情形。”
李泽阳一点即通,如此,里面的人将误以为是真实的火灾警报,从而放弃对小雨的纠缠,优先逃生。
“那我在包厢的门口外面放些干冰,同时让所有同事一边把烟扇进去,一边在外面大声呼叫‘着火了,快逃’?”
“没错。”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想出这一招,真不愧是许肆周。
李泽阳简直佩服得不行,配合着说:“好的,我立马去办!”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包厢,立即执行许肆周的命令。
许肆周停住脚步,突然转身看向来给李泽阳通风报信的那同事。
那女生见他骤然停了下来,与他对视一眼,脸颊微红,眼中带着几分羞涩。
许肆周冷静地对那名女生说道:“待会你站门口,全程拿着手机录像,拿证据。”
“哦哦,好。”女生呆呆地应。
许肆周瞥她一眼,重新抬步,朝C区2号走去。
他到的时候,果然听到里面传出虐待的声音,同时还有姑娘呼救的惨叫声。李泽阳和其他同事很快就把东西全都准备好了,一众人在门外待命,经营这家ktv的那位年轻的女老板也已经赶到。
许肆周做了个手势示意,让同事们按计划行动。花了不到一分钟,里面的人听见喧嚣,立马慌张地把门打开,溃散逃窜。
门打开的时候,裂成两半的烟灰缸凭空飞了出来,是里面客人想用来砸小雨的,但被扔偏了,一半砸在了外面走廊的墙上,留下了深深的一个洞,另一半则直直地冲着美女老板的面门袭来。
外面所有人都被吓懵了,只有许肆周立刻有所反应,迅速伸手截下了这一半烟灰缸。
但破裂的烟灰缸边缘锋利得像刀刃,立刻切入了他掌心的肉中,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瞬间血流如注。
女老板这才反应过来,吓了一大跳,立即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急忙递给他,焦急地说道:“你受伤了!快用手帕按住伤口,我们得尽快处理。”
许肆周看起来不太在意,她立马拉着他到隔壁的空包间处理伤口,有人紧跟着送来药箱。
许肆周烦躁地抽开自己的手,又被这位女老板坚决强硬地拉了回去:“先让我给你包扎完。”
美女老板今年才不过二十五岁,因为父亲在恫山当地黑白两道势力都有涉及,她接手了父亲的生意,并在短时间内将其扩大,成为当地知名的娱乐业巨头。
许肆周被强行拉了回去,干脆斜靠沙发,单手玩起手机,不说话也不看她。
这是第一次碰到有男生对她无动于衷的。
好多男人见她一面就对她百般殷勤,但这男生帅得既有玩咖的资本,却不动声色。但凡这种有点资本的男生都不会这么甘于寂寞的,毕竟大把女生愿意投怀送抱,但他却清清冷冷。
美女老板包扎的过程中,时不时地瞥向他:“怎么,我这么惹你嫌弃呀?”
她的声音轻柔妩媚,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但许肆周眼皮子也不动一下,美女老板包扎完,一不做二不休,故意挑逗地问起,试图调动他的情绪,徐徐说:“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种感觉很招惹人,别这么冷淡吧?”
就是那种“感觉能睡又不能睡”的气质勾得人神魂颠倒。
许肆周眉头微微一皱,对于她的行为明显有些不耐烦。他轻轻地挪开了手臂,缓缓起身走人。
美女老板见他态度疏离,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并没有放弃。她又拉住了他,吐气如兰,轻声说道:“留个手机号?”
暗示得很明显。
许肆周睨了眼她拉住自己短袖的手,没有再理睬她,径直朝着包厢外走去。
李泽阳处理完后续的事情准备回去找许肆周,但一旁的小雨似乎是吓坏了,来到他身边哽咽着向他道谢:“阳阳,谢谢你。”
李泽阳见她这副模样,还是决定先陪陪她,摸摸她的头:“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手机照片里的那个帅哥,救你的办法是他想的。”
“好,那替我谢谢他。”小雨红着眼圈,过一会又问,“但是阳阳,你怎么认识他的呀?”
李泽阳看着小雨,脸上露出一丝动容的微笑:“他救过我弟弟,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小雨知道李泽阳有一个很疼爱的弟弟,只比他小几岁,现在正在恫山职高读高一,她听闻过他这个弟弟以前很喜欢赌博,最开始是玩老虎机,后来不知怎的,开始跟赌场的那些人厮混在一起,从此沉迷其中,丧失自控力,甚至连书都不读了,学校也不去,老师也找不到,还经常不归家。
他弟弟以前成绩很好,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年级前几名,拿“亦笙奖学金”,但后来走上了这条路令人扼腕痛惜。不过后来他弟弟是怎么被拯救回来的,她并不清楚。
说起这件事,李泽阳眼里有光,心怀感恩:“我弟弟赌博,我当时真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找了亦笙基金会的人。亦笙基金会的创始人是他的外曾祖母,老太太听说我弟弟这件事,也放在了心上,觉得好好一小孩,前途毁了,很是痛心疾首,所以就让他来帮帮我。”
“那他是怎么解决的,我听说赌博这个习惯很难改掉。”小雨皱眉问道。
“所以我对许少是真的服气,果然还是他道行深。”李泽阳说,“他第一次,直飚赌场,让我弟弟回家,我弟弟叫嚣,他直接砸钱给老板说‘我来跟他赌’,然后赌场老板同意了,他就跟我弟弟放狠话‘赌赢了,你回家’。”
“他就是利用好赌的人的心理,十把赌,他赢了八把,各种赌博的方式,把我弟弟弄颓靡了。江湖规矩,我弟弟输了,是要回去的,但许少知道他肯定只是嘴上说说,对吧,赌徒心理,所以他当时笑得意味深长,跟我弟弟说‘你既然服输了,那再来就是违背诺言。’‘来一次,我打你一次。’”
“果不其然,我弟没几天又心痒痒,跑去玩老虎机,赌得正开心的时候,卷帘门被许少拉开了,他就看着我弟弟说‘骗我?’,然后动手打我弟。”李泽阳语气变缓了些,“当时看到我弟被打,我还挺心疼的,但是没办法,他不狠狠摔个跟头,不知道回头。许少打得特别狠。”
“然后呢?”小雨问。
“然后还没完,我弟弟去医院住了一段时间,许少钱多,无所谓,多少钱都给他砸,都让医生给他治。不过他也知道我弟还是会赌,赌徒心理没那么容易消除,所以第三次当我弟弟抱有侥幸心理去赌博的时候,许少就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坐在老虎机前不说话,守株待兔,直接蹲人。直到我弟弟突然反应过来,猛地回头,那时,许少一双眸子漆黑地盯着他,说‘又来,看来是挨得不够狠,还不知悔改’,然后又是不留情面的一顿打,打得比以前狠,那以后,我弟弟就再也不敢了。”
“我弟当时因为赌博真的像变了个人,偷钱,打父母,极其叛逆,所以我真的很感谢许少,那阵子还是元旦吧,他为了找到我弟,各种跟赌场的人以及赌徒打交道,然后通过找那些人,把我弟弟揪了出来。”
小雨听完整个故事,感慨得无法言语:“你弟弟真的是幸运,有这样的人帮助他。”
“是啊。”李泽阳点头应着。
外面,突然来了一群穿着知行高中校服的少年,浩浩荡荡地走进KTV,充满青春活力,一片欢声笑语。
孙益拉着唐锐问:“阿肆在哪个包厢啊?”
罗郴锋从学校小卖部买完东西出来,看见一群人从综合楼前穿过,得知他们去找许肆周,也跟着一起来了,很快就眼尖地看到从一条走道出来的许肆周。
“许神!!”
第58章 惦记58
被这道高亢嘹亮的嗓音叫住时, 许肆周正举着手机,贴在耳边接电话:“但什么?你最近不是正好缺专题,我给你个路子,去找纸媒联合, 推一个守护祖国花骨朵的电视栏目。”
“小淮。”陈择良是看着许肆周长大的, 还是习惯叫他原名。
“我现在调去电视部了, 纸媒不归我管。”电话那头陈择良语气为难, “而且, 最近风声紧,你父亲司部长被带走了, 老爷子怒其不争, 痛心疾首,今儿入院了。”
司余鸣因违规操作, 这几天被上头带走调查,这许肆周是清楚的。
但他并不知道老爷子因此进了医院。
“老爷子怎么了?”许肆周一只手揉了下额角,“怎么没跟我说。”
“没什么事,就是头晕胸闷, 估计是情绪波动太大了, 医生建议住院观察, 也没什么大碍, 就没告诉你。”
老爷子当年抗日,拼死守护祖国河山,战场上挨过枪子儿无数,峥嵘岁月,功不可没。但正因年轻时有太多的工作要忙, 长子司余鸣出生后,他无暇教导, 导致父子俩亲缘疏浅。
“过刚易折,”这次司余鸣被带进去,司老不徇私情,只说了一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用看在我的面子而姑息迁就。没教育好儿子,是我最大的过失。”
司老爷子一生清正廉明,晚年受这牵连,白白被人看了笑话。
许肆周想起上次在北京城,老爷子白发苍苍,一双皱纹横生、布满老茧的手握着他,说:“淮孙,我跟你爸这一辈子关系不好,没想到你也遭这份罪。但有一点你爸是对的,国家建设‘一带一路’,需要我们年轻一辈奋勇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