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好他妈勾我,要么先穿上衣服再说,要么就别穿了。”
左渔的耳廓迅速发烫,这个年纪的她不像当年,自然也明白后一句话是什么含义,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下,而后放手。
许肆周出去后,浴室很安静,地毯铺设直至浴缸,脚踩在上面丁点儿声响也没有。
左渔心脏砰砰地跳,心里有种完了的感觉。
这种“完了”好像只能用喜欢来解释,如潮水,汹涌,止不住。
她沉静不下来,双手撑在盥洗台上,默了会儿,拿出手机,点开群聊的成员列表,找到许肆周的头像,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下,沉一口气按下「添加到通讯录」。
页面跳出发送添加朋友申请一栏,对话框里可以输入理由。
每次只能输入五十字,她初时不知道,心里话说到一半,就没法继续输入,只能又重新分了几段。
最后手指在键盘上跳得飞快,间或思考停顿一下,总算把想说的话全都给他发了过去。
接二连三的好友申请。
于左渔而言,这不是自我介绍,是解释,是坦白,也是久别重逢的一次摊牌。
发送完毕,她放下手机,拿起吹风机,插电,将微湿的头发吹干。
风筒静音,几乎无声,温热的风暖暖地吹在脸上,浴室里更是淡淡弥漫着一股干爽好闻的柏树香味,密密匝匝地缠绕在鼻尖。
她将衣服换下,收好,出门时轻轻推开门板,客厅里没人,空空落落。
她走到客厅才看到许肆周站在阳台上,嘴里咬着一支烟,双臂张开往后撑在围栏上,面朝着她,迎风而立,光洁的额头上几缕碎发被吹起。
他身前不远处就是一张露天桌子,桌面上瘫着一部手机,屏幕朝上,亮着,听声音好似在循环重复播着什么视频。
她慢慢走过去,迎着他的目光,终于听清楚那段视频的内容——
渡嘉奈录了段视频发给许肆周,就几秒钟,拍的是她早上装过三明治的那个空餐盒:你老婆亲自做的,挺好吃,记得来拿盒。
左渔:“……”
这下好了,许肆周被抢吃的,肯定生气了。
但是该怎么哄人,她没学过呀,没经验,尤其面对他这副眼神,该怎么哄,彻底没辙呀。左渔小心翼翼地,脚尖挪过去,挺认真地思考。
殊不知她这样子落在许肆周眼里像只兔子。
“许肆周,其实,其实这份三明治……我本来是想做给你吃的。”左渔慢腾腾地靠近他,“但是呢,咱……不小心出了点意外……”
“这就是你追人的诚意?”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就被他一把扯到了身下。
“……”
海风徐徐地吹,缠着她的发丝勾着许肆周的手臂。
许肆周膝盖顶着她,夹着烟的手移开,将她压在栏杆上,她的后背抵在冰凉的金属上,听见他的话一字一顿地在耳边炸开。
“也就是我天真,爱吊死在你一棵树上,信了你的鬼话。你的招呢?之前说欠我的什么时候还?”
之前说追他要有所表示的时候,她说先欠着。
可是欠到现在,想讨好他的三明治早餐却又没送出手。
左渔听着,一阵心虚,身子一下有些发软。
“到底有招没招?”他又问。
底气不足的摇头。
“疼人会不会?”他再问。
耳根瞬间红到脖子上,左渔心跳如擂,很慢很慢地伸手用力环住他的脖子,额头因为慌乱以及不知所措轻碰了他的下颌。
手指末梢偶尔碰到他颈侧的青筋。
他的鼻息交缠在她身上,她控制不住地抖得厉害,声带艰难地发音像是要整个软掉在他的怀里——
“许肆周,帮我想想办法……我不会,怎么追你……”
要他教。
第71章 惦记71
许肆周垂眼, 漆黑的双眸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左渔几乎半窝在了他怀里,身上有淡淡的体香,让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妈的,委屈巴巴地撒个娇, 被她磨得要死了。
这几年是长本事了。
他几乎一瞬间就消了火, 连带着这几年的负气, 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肆周忽然有些懊恼。
气撒不出来, 利息总要讨回来的。
他故作冷静, 忽然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她泛红的耳朵上, 蔫儿坏地问:“追我?”
许肆周挑眉, 接着说:“那就献吻。”
左渔还没从他的后退反应过来,清凉的风携卷着他身上淡淡的香, 让她心跳不已。
献吻?她抬眼看着他,耳鼓燥热,呼吸渐渐加重。
许肆周一手夹着烟,一手插兜, 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看她, 懒洋洋地出声:“在我这儿就一回, 不亲上来没机会。”
他身上还是帆船运动完之后的一身休闲装, 带着海风的气息和些许阳光的味道,看她脸红的模样。
下一秒,他佯装要走。
左渔被他这么一激,被硬控了整整十秒。
大脑空白的数秒,她眨眨眼, 看见他准备离开,突然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了上来。
她想, 她要和十六七岁时的自己不一样。
许肆周本就没想着走,左渔在他转身时轻易就追上了他,重新握住了他的手。
他顺势被扯得低头,正面吻上了有些慌张的她。
一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两人的呼吸犹如屋外的浪潮般汹涌。
许肆周的皮肤在她眼中无限放大,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底下的血管。左渔在吻上去的那一瞬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迟钝过后,她下意识地想撤,但声音明显还算淡定:“这样,可以吗?”
许肆周白皙的耳朵后面一片通红,他没答,几乎是立马就拿回了掌控权,双手紧紧地扣在她的后颈,不算是温柔地啃咬了起来。
胸脯被动地挺起,顶到了他的胸膛,两者之间传来了一股微妙的触感。
那个部位首次跟男生产生直接身体接触,左渔心头一紧,生怕他察觉到,惊得拱了一下背。
可她刚刚后缩一点,他的手已经贴实地包裹住了她的后腰,将她稳稳紧紧地兜了回去。
这一拥,猝不及防,使得她偏了头。
唇意外地落在他的脖子上。
许肆周没松手,左渔喘气起伏,心痒难耐,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脑海里只剩下一个不知道何时曾看到过的一个说法:喜欢一个人喜欢得不得了了,心跳声会比任何声音都要响亮。她此刻就是这种感觉,呼吸急促,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
这种生理性的喜欢。爱到无法自拔。
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会每一个细胞都感到很愉悦很迷恋。
左渔身子似火烧,当下就有这种深切的感受,心脏紧得发慌,直到楼下响起一阵引擎的轰鸣,还有几声急促的车辆喇叭声,“嘟嘟~嘟嘟~”,仿佛在有意吸引他们的注意。
左渔犹从梦中惊醒,松开了手,后退半步,从许肆周怀里撤出来,一低眼看见阳台那头,渡嘉奈开着一辆纯黑色的布加迪超跑,左手搭在车门,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方,嚼着糖,戴墨镜,正朝他们打手势。
这会儿的他已经换下了一身休闲打扮,穿了件稍微正式的深蓝色西装,打领带,但并不老气,就整体而言,更像欧美校园剧里穿制服的贵族男高。
风吹起他的头发,透出一股意气风发的样子。
左渔眼神与他碰撞,四目相对,有些羞赧。渡嘉奈挑着眉,将墨镜推至鼻尖,模样又痞又懒,喊她一声妹妹,说不好意思,打搅到他们了。
可脸上也没看出多少抱歉的意思,反而挂着玩世不恭的笑,脚上踩着跑车的油门,时轻时重,导致引擎的轰鸣声在四周回荡。
左渔的脸红了几分,心中的暧昧被打断,但又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她看着渡嘉奈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知道他是故意的,却也无可奈何。
渡嘉奈似乎对自己的“恶作剧”感到满意,懒洋洋地对许肆周挥了挥手:“周,别忘了刚才的事。”随后,猛踩油门,车子轰鸣着扬长而去。
左渔双手交错往后抵在栏杆上,凝视着远处那道炸街的车尾灯,问许肆周:“……渡嘉奈他不玩了吗?”
阿B说他们下午还有局,况且他二姐也会来。
许肆周手指闲闲地掸了下烟,有种亲到半途被推开的不悦。
烟头烧到猩红,他转身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答得简短:“他公司忙,最近在推项目。”
渡嘉奈虽然年轻,也同样含着金钥匙长大,但左渔却知道他有一家自己很在乎的公司,叫T-Mobile,一些期刊杂志曾经报道过他这家公司,是他在英国就读私校时跟同龄人一起合伙创立的,已有六七年之久。
T-Mobile最近开发了新的算法,数据传输速率提高了5个百分点,目前在内测,渡嘉奈应该是回去跟进这个项目了,所以提前走人。
提起工作,左渔想起自己晚上六点多还要赶飞机,回港岛。
她猛地拿起手机,边看时间边说:“许肆周,差点忘了,我也得走了,晚上要坐飞机。”
许肆周没动,瞥她一眼,大概是对她临时提出要走挺不爽的,语气冷淡地吐了俩字:“真行。”
他随手将自己桌上的手机锁屏,那道循环播放的视频声随之戛然而止。
“送你。”他说。
左渔低头回小怡消息,下意识回:“不用,我自己开车去机场就行,哥德堡机场离这不远。”
一说完,抬头,许肆周脸色冷冷地看她,手机在手心里漫不经心地转啊转,而后回身。
“你想得美。”他说,“送你回别墅而已。”
左渔:“……”
车上,他们彼此都没有交谈,静谧的氛围导致他们俩还停留在接吻过后的关系不明朗期。
他们亲过两回了。
回回都……挺激烈的。
他究竟看没看到自己发的好友申请。
假若看到了,那么现在一字不提是什么意思。
左渔心里其实有些胡思乱想,猜来猜去,有些话如果当面说出来她也觉得不自然,于是在下车前侧着头问他:“许肆周,你看到我给你发的好友申请了吗?”
“你给我发好友申请了?”他这样问。
左渔就知道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下车时半个身子探进车窗里,眼神清澈地注视着他说:“那你等我离开的时候再看吧。”
许肆周单手支在车窗上,瞄她一眼,懒洋洋地“嗯”了声。
说完,她跟他拜拜,然后转身小跑走了。
许肆周没急着离开,把车开到路口,坐在车里点了根烟,直到她再次载着助理离开别墅,才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zy:[是我,左渔,我从群聊找到你的微信,能加我为好友吗,有些话在这里讲有些别扭,但我还是下定决心想说明白]
zy:[我曾经在脑海里预演过很多次跟你重逢的场景,每次都觉得一见面就要跟你坦白,跟你说清楚当年的误会]
zy:[可是现实却是我犹豫又彷徨,一躲再躲,观望又观望,总担心会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才对高中年少的事耿耿于怀呢]
zy:[但是无论如何,有些事,我总得要解释一遍的,同时也想告诉你,我高中时对你说了很多违心的话,对不起]
zy:[我不止一次回想起高中时对你的第一印象,总觉得那段日子好像做梦。你怎么就这样突然闯进了我们那个小地方
会不会是你犯了错,所以从国外回来躲着,就暗自瞎猜测,也不敢跟你靠近。尽管学校里很多人都喜欢你,我也不敢真的跟你接触,因为元旦晚会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你跟一些赌徒走在路上。那时候,我心里更加印证了内心的猜想,觉得你就是有问题。很对不起,当时这样盲目猜测你……
直到后来,陈仲远事件,我得知你是被诬陷的,那时候我还没对你动心,只是觉得不应该对他的所作所为坐视不管,所以才跟老师出面作证。
后来想想,你那时候跟着我坐车去尺塘,甚至借住在苏城寺,会不会从那时起我们多了接触,然后我慢慢地开始对你多了留意,所以慢慢地自己喜欢上你了也不知道。